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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生而为人(小说)—下

送交者: 尘凡无忧[♀☆★★★人似秋鸿★★★☆♀] 于 2024-06-29 9:36 已读 1913 次 4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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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漫长的人生周遭的世界没有生出失望之心的人该是多么幸福。舒心在第三个孩子出生之时意识到,她一意孤行地生出这么多孩子,无非是给自己寻求活下去的希望。与其说舒心爱她的孩子们,不如说舒心在贪求孩子们给她的爱。这虽然不能全然弥补舒心在母亲那里缺失 的部分,却足以让舒心在荒漠的世界里看到一片仿佛是画在画布上永不消退的绿油油的希望。

而母亲从来不能够理解舒心的行为。“你现在简直是生孩子机器。”母亲言语里的讥讽之气那么明显,以至于舒心乍听下去像狠狠地被大黄蜂蛰了一下。

生而为人是为了做什么呢?舒心很想反问一句母亲。她知道这一问将引发的战争,便生生把四处弥漫的硝烟吞回肚子里去。

如果母亲那么嫌弃生孩子,又何必急于寻找她晚年的依靠呢?哥哥每次与母亲发生冲突,无非是因为不想将母亲晚年的种种责任拴在他自己的身上。

“我早说过了,我不会给她养老的,她病到床上我绝不会伺候的。”这是哥哥的宣言。哥哥在这方面从不遮遮掩掩。

“她作为母亲给我什么了?是她以前给我爱了,还是她现在给我钱了?”哥哥言之凿凿地逼问舒心。快五十岁了,每当哥哥说起这些,必是一堆能够让舒心耳朵起茧子的老话。人要是贪心起来,父母给多少都是不够的。就哥哥而言,舒心想不通,他都要五十岁了,怎么会依然满脑子索取的意识。

何况父母给他的还不够吗?他到现在住的都是父亲遗留给他的房子。屋子的女主人两经更换,房子却越住越破旧。哥哥第一次离婚,还是母亲帮他垫付给前嫂嫂的离婚费。谁知道呢,或许还有第二次。哥哥向舒心唯一炫耀的就是他的艳史:他看过不下几百个女人的裸体,都是心甘情愿地脱给他看。

“女的不有的是嘛。等我有钱了,一定把现在的老婆也离了。”哥哥大言不惭地说给舒心听。“为什么不现在就离婚?耽误人家这些年干什么。”舒心没有好气地回应。她在那一刻同情起自己并不那么喜欢的现任嫂子来。

哥哥罕见地不以为忤,咧嘴一笑,“得用钱才能打发走她啊。”

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新嫂子给舒心的印象除去一脸矫情就是唯钱是命。她们第一次见面新嫂子刚过门两个月。舒心回国请他们吃饭,新嫂子就九曲十八弯地提醒舒心,让她撺掇母亲分家析产。“要不然我现在要是跟你哥离婚的话就什么都分不到。”新嫂子无辜着一张美丽的脸孔说。舒心费了好大力气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

其实舒心家已经没有什么好分的了,无非是父母的两套房子,一套哥哥住着,另一套就是老家的房子,始终搁置在那里,由母亲打理,母亲时而租出去赚点房租钱。母亲不善打理任何事物,而哥哥则对那套房子不闻不问。那套曾经象征着风雅新潮的房子已经荒芜得一塌糊涂,舒心每次走进去都像走进了一座被忘却的巨大的坟墓。

这两套房子父亲离去时早就做了安排:哥哥住的那套房子归哥哥,老家的房子归舒心,只不过父亲临终又改变主意,拿出了百分之三十给哥哥。这曾是被他们一家人都认可的安排。

唯一的是舒心始终没有像母亲和哥哥都希望的那样,吐口放弃继承权。这是父亲的心意,冥冥之中自有一份祝福和成全在里面。舒心不想轻易拱手让出。不是不可以让出,她更想看看如果她不让出会是怎样的后果。

那后果舒心不小心已经见识了一部分,极其寒心。先是母亲对舒心买来给她居住的房子房主是舒心而不是母亲感觉不满。后来母亲渐渐诋毁起父亲的遗嘱,“他是死了。他把房子都分了有没有想过我住哪里!”于是母亲就顺嘴把父亲的亡魂从坟墓里拉出来狠狠地鞭笞一番。末了加一句,“我还没死呢。这房子得我说了算!”舒心沉默地听着。那时母亲已经在她买来的房子安心自在地居住了十年。

父亲的确没有安排母亲的生活。舒心想,父亲只不过是非常了解舒心这个女儿,她能够倾尽所有给他治病,就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居无定所。母亲早就表示她不喜欢住回老家房子,那里有太多邪恶的鬼魂,扰得她日夜不得清静。

父亲临走时关涉到母亲的只有一句话,“你妈跟任何人都住不到一起。”事实证明,没有比父亲更了解母亲也更有先见之明的了。母亲在美国居住的那几个月舒心每想到父亲的话就在心里赞同不已。即使母亲自己一个人住在她自己房子里,依旧能够做跟两任儿媳经常吵到互不理睬。

当年为舒心张口说父亲治病的钱报销后悉数留给母亲时,母亲还有依稀的感动。甚至在她主动提出给母亲买房子居住,母亲也有过片刻的柔软,之后,母亲就还是原来的母亲了:说毫不留情的话,做毫无留情的事。

那次也是秦格多嘴,自以为跟母亲的关系缓和了,闲聊时就脱口而出一句,“我们都是靠自己打拼的”。这其实是再真实不过的一句话。秦格他们在美国完全靠着两个人相依为命走到如今小康生活,的确是没有得到来自亲情的一丝一毫的资助。不光秦格引此为荣,舒心也因此觉得内心泰然。

秦格绝不会想到母亲的复仇之心就像潜伏在草丛里的蛇,始终在伺机跳出来狠狠地咬他一口。秦格的那句自我炫耀的话刚一出口,母亲就从饭桌对面跳起来,指着秦格的鼻子叫:“靠你们自己?!那套房子呢?不是从我们手里得到的吗?”

秦格愣在那里,瞬间被彻底打败了。舒心在一旁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帮秦格据理力争,即使她知道秦格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压根儿没有盘算过那套房子。舒心早就给秦格打过预防针,要做好那套房子随时出让的准备。

舒心对母亲的激烈反应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却还是止不住感到彻头彻尾的寒冷。她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难过了,不会再陷在泪水的深井里等待溺毙。

母亲其实一直在打那套房子的主意,舒心知道。她不是不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母亲她可以不要那套房子。她只是十分好奇,如果她坚持要母亲会怎样看待这件事。其实她也深知,她不过是在绝望地反复印证一件事:那就是母亲心里并没有爱,至少没有对她的疼爱,从小时候到现在。

舒心他们在美国最最穷的时候曾经动过那套房子的主意,不过舒心很快让自己删除了这个念头。即使在她最穷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从长辈那里伸手借钱,更不要提要钱。她从大学毕业赚钱之后就只有往外给的份儿了。

其实即便在舒心上大学的时候,她都四处打工赚钱贴补生活。舒心有一个本子,上面记录着她大学四年所有的吃穿用度总共花掉了一万两千块钱,其中她自己每学期的一等奖学金和勤工俭学的钱有五千多块。

舒心记录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想着日后有什么用处。不过有一次母亲向她邀功,那时候父亲还活着,母亲说为供她上大学她是如何省吃俭用,言外之意是舒心回馈不够。舒心默默地拿出那个本子给父母看,那上面两角钱的瓜子都有记录。父亲看了之后说,“我一直都为我的女儿骄傲。”母亲则从那时起再也没有提这件事。

多年之后舒心看到张爱玲的《小团圆》里九莉坚持偿还她母亲学费那一节,忽然悲从中来,掩面痛哭。

舒心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跟母亲为什么就培养不出别人家母女之间那种亲密。想来想去,舒心把它归为命运。就像这是父亲的命运一样。

舒心的大儿子曾经对舒心说,“妈妈,外公跟外婆结婚是不是有点亏啊……”舒心制止他说下去。即使她知道以一个半大的孩子的眼光看这个外婆有多么奇特。这种奇特绝不是褒义所指。渐渐长大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分辨能力,再不是舒心一句“外婆是妈妈的妈妈,你们要爱她”可以轻易糊弄过去。

舒心的孩子们每次受舒心美化过的思乡之情感染跟随她一同喜气洋洋地回中国看望外婆时,从来只收获到失望。渐渐的孩子们都长大了,舒心的力图遮掩其实什么都遮不住。

“外婆家怎么这么乱啊!”孩子们忍住在外婆面前说话,却不能不对她说出心声。“我不是故意冒犯你妈妈,可是外婆她真的一点也不收拾家啊。”大儿子委婉又无奈地向她吐着郁闷。

“外婆老了。不爱收拾了。”舒心替母亲打着圆场,连她自己都知道多么无力。孩子们去别的老人家里,没有一家像外婆家垃圾成堆,东西摆放得简直没有立锥之地。

这些在干净利落的环境里长大的小孩子尤其不能接受妈妈的妈妈与妈妈竟然有这么巨大的反差。

“怎么会这样啊!”孩子们百思不得其解。舒心摸着他们的头笑。她其实同样不知其解。

就像她不能理解母亲为什么那么执迷于买各种各样的保健药,甚至不惜四处借钱去买,而他们两年一次回国,母亲却顿顿都用几盘吃来吃去的黑乎乎的咸菜招待他们,好像在告诉舒心她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

而其实母亲家里堆着如山的花里胡哨的保健品包装箱和各种各样的保健治疗仪器,每一台都价值不菲。单单饮水器,母亲买过三千元以上的就有三台。一台新的不同牌子的喝了长生不老的饮水器买回来之后就取代了原来的长生不老。母亲可以万寿无疆了。后来母亲又要买一台一万块钱的,舒心拦住了。小区里有专门的健康饮用水供应,母亲一个人真的需要这么花费吗?

母亲现在好像除了要活得更长久一点没有任何想法了。母亲的工资不高,不过三四千块钱一个月也足够一个中小城市单身老人的花费了。而母亲从来都是把钱花光光,一分不剩。

母亲从美国回去之后,舒心让秦格每年给母亲寄一两千美元回去。秦格开始不同意,理由是母亲的工资都够他们全家在美国的吃穿了。舒心咬着牙坚持,她宁愿自己不买衣服不买化妆品给孩子少买点玩具也要寄这笔钱。

直到如此几年之后,舒心从一次母亲的谈话中得知,母亲除了买那些实际毫无用处的保健品就是被各种各样的人骗钱,动辄几百上千,甚至上万。舒心从那时停止了给母亲寄钱。她宁愿自己把这些钱替母亲攒着以备日后需要。

母亲是在舒心停止寄钱之后开始有了要卖掉老家那套房子的念头。先是要办公证,把房产证上父亲的名字改为母亲的。后来又干脆说,“不用办什么过户,我还没死,我说了算!你爸死了。他的话不算数了!”

母亲还不止一次在舒心眼前念叨,给他们推销保健品的那些“儿女们”,据母亲说那些人对母亲真的是毫不含糊地张口就喊“妈妈”,“比你跟你哥喊得都亲。”母亲说。

母亲有时候也绘声绘色地学着她那些孝顺又热情的儿女们的口气,“妈妈!人就该谁都不顾就顾自己!留什么钱,留什么房子给子女呢!有本事都自己赚去!把卡上的钱花光,把房子卖了,咱买药吃!”舒心听到这里一口饭喷了出去。

还有别的可以卖吗?对了,还有子女。可惜舒心现在长大了。幸好她已经长大了。

在舒心的记忆里母亲曾经视金钱如粪土。母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财呢?舒心还记得,他们在美国最困难的时候,秦格的一个远房表弟考上了大学。因为贫穷,考上大学时那个做了十年乡村教师的表弟已经27岁了。秦格自然要恭喜他。第一年学费帮助过去了。第二年表弟又来借钱。他实在没有人可以借。他的父亲早年过世,母亲独自改嫁,把他留给年迈的祖母,祖母也很快就去世了,剩下的就是他一个人。

那时候秦格他们自己的吃饭都快没有着落了。无奈又不忍之下,舒心给母亲打电话,请母亲从她最近刚收到的一笔舒心的稿费里拿出五千元给表弟。母亲倒是爽快答应了。五年之后,那位表弟打算还钱的时候,秦格他们说不用。那笔钱给出去他们就没有想到再收回来。表弟坚持还,因为他知道那笔钱是从舒心的母亲那里寄来的,就给舒心的母亲打电话。舒心的母亲竟然跟他提到了利息。结果表弟给母亲寄去了八千块钱。

舒心知道这件事已是半年之后母亲偶然说起的。她简直要哭了。母亲怎么能够这么做事呢。“你怎么能够收他的利息呢。他还钱就不容易了。他是个孤儿啊。人生才刚刚起步。”母亲却一嘴钢牙地反驳,“借钱还个利息怎么了。天经地义。五年存银行也有三千利息了!”

这件事的最后以秦格从美国这边给表弟寄去三千块钱了结。不过母亲的贪财,舒心从那时开始领教到了。舒心有时候真想脱口而出问母亲一句,是你的上帝让你这样做人做事吗?

舒心知道,她对母亲什么都不能问。她只能接受。即使对哥哥也是同样。她只能接受他的一切无理取闹。她不得不安慰自己,有这样的母亲,有这样的哥哥就可以理解了。

“你是逃了。你把咱妈留给我,让她住得离我这么近,一天到晚来烦我。我丑话说了一万遍了,我不管!大不了我先死!我明天就去死!”哥哥的声音还在微信里咆哮。

难道她当年把母亲安排在离哥哥近的住处是错误的吗?为什么哥哥那么多年把年幼的侄女一天到晚放在母亲那里由母亲照顾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嫌弃母亲住得离他们近呢?为什么过河拆桥的人会那么容易忘记他们曾经得到的好处呢?

舒心疲惫地闭上双眼。她想起母亲在短信里向她告哥哥的状:“你哥说我这个妈不称职。我要给他一百万才是个好妈。”

幸好母亲嫌微信麻烦,舒心也就顺水推舟没有给她安装。要是有了微信,她的日子不知道被母亲又会搅和成什么样。不过即使没有微信,母亲想抱怨的时候依旧会源源不断地发来短信,长篇累牍地向她倾倒同哥哥的那些琐事。以至于每次看到手机的短信灯闪烁,舒心的心就嘭地提到了嗓子眼,那种感觉就像她在大学时收到信封上母亲字体的家书,只有惊惧可以形容。

她是逃了。从这个扭曲的家庭里既慌乱又决绝地逃了。她不想承认自己那么迫切地逃脱的是什么。她只是想换一个活法。她已经在不为人知又无法摆脱的恐惧和悲伤中耗费掉了青春年华。她想为自己活一次。即使这种活法需要她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是她能够寻找到的唯一跟母亲相安的方式。她承认她真正想保全的是自己,当然还有一份隐约的类似谎言般自慰的天真的念想:距离远一点朦胧一点,一切就都是美的了。

手机里哥哥依旧不停发来情绪的垃圾,一个个威胁的死字充满屏幕。真是一对母子,舒心叹然。同样的事情几十年前她就从母亲那里领受过了。那时的母亲也日日把一个死字挂在嘴边,逼着一家人听从她的指示。如今舒心早就明白一点:一个如此用生命威胁爱他的人的人,除了危险就是自私。

舒心几乎没有力气再看下去或者听下去,她知道哥哥是怎样的没完没了。有一次哥哥跟母亲吵架,一夜之间给舒心发来快一千条微信。她理解哥哥孤独郁闷。可是哥哥跟母亲一样,从来不觉得这么做是在给舒心增添负担。

她知道哥哥今天这样不止不休地发牢骚想要的是什么,他无非是想推卸掉一个人子的责任。

“你跟母亲还是不要来往一段时间吧,只要不相互折磨。”舒心真正想说的话是:不要这样天涯海角地追逐着折磨我。

哥哥和母亲不再来往,这一次是她的要求,这样哥哥就理所当然地免去了照顾母亲的义务,所有的罪过就可以推到舒心这里。

看到她这句话,哥哥果然就安静了,再没有发微信过来。舒心就不由想起父亲去世那一晚哥哥的无理取闹。这世上会哭的孩子就是有奶吃。

舒心把手机远远地扔到一边,像用力推开了从前的生活。是谁发明了手机这种东西,又是谁开发了微信这个软件呢。它们让本来可以生活在距离之外的人类失去了那份朦胧的美感。

舒心听一个朋友说起过,自从有了微信,她就被亲情无时无刻地折磨,最终她屏蔽了自己索求无度的母亲和弟弟。舒心在那一刹那不无感慨地意识到,她处在同样尴尬的境地里。当她拥有了完全的生活能力之后,唯一的想法就是挣脱、隔绝与改变。而手机和微信让她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无论是为人女儿,还是为人妹妹,舒心都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失败。她无力篡改她的角色,那在她的掌控之外,带着宿命的悲凉。她能做到的只能是尽力删除所有记忆中的不愉快,并自己创造新的记忆去愈合往昔的伤痕。

所以当年她才义无反顾地跳进曾经誓死不会跳进的婚姻的陷阱,即使不惜放弃一切,远走异国,成为母亲和哥哥眼中无用的人。她只想给自己塑造全新的身份:人妻,人母。

她想把她如烙印般印在她命运上不如人意的不可控的一切,变成全新打造的另一个世界,以寻求平衡和突破,让她可以给自己为人的一生一个翻转的机会。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她只想尽力去改变。而事实上,她已经从新的身份里体会到从未体会到的甜味。

秦格已经睡熟了。舒心蹑手蹑脚地进到女儿的房间,在女儿身边轻轻躺下。小女儿均匀的呼吸散发着安宁与香甜。舒心深深地呼吸着女儿的呼吸,心绪慢慢平稳。

“这是我。这是我。”舒心安慰自己。

她几乎就要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一切回忆与不快,此刻她又重新充满了生命的活水,仿佛赤手空拳就可以在生命的虚无里打出一个崭新的实实在在的世界。

窗外几十年一遇的超级月亮像上帝的一只眼睛,清泠泠地看着舒心,于是天涯又在那满是怜悯的目光中遥远起来朦胧起来,母亲和哥哥就又仿佛被距离隐去了各自身后拖曳的记忆,只剩下看上去温暖的两个称呼:母亲。哥哥。

舒心的嘴角挂起一丝自嘲的微笑:一个食不果腹的人要画多少香喷喷的大饼来充饥,才能毫无饥饿感地度过这漫长的为人一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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