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起斗城管，差点砸饭碗
文/万湖小舟
让农民弟兄头疼的城管，也有败走麦城的时候。我们课题组就曾经让西安市的一位城管"落荒而逃"。可这位城管却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还差点砸了我们的饭碗。至今记忆犹新，将这个经历写出来，闻者足戒。
当年体制改革也触及到了研究所。科研经费国家不再大包大揽，国家的研究所也要找米下锅，自谋生路。研究所各个研究室和课题组都在开发新产品，希望能在市场上有一席之地。为此我们课题组也开发了一台样机，准备实验成功后，投放市场，给研究所增添一些收入。。
实验单位和场地在遥远的西安。我们知道为了这次实验研究所"缩衣节食"为我们筹措了科研经费和提供了后勤保障。课题组肩负着领导和同志们的重托上了路，志在必得。
我那时虽然年轻，还是被研究所委以重任，让我设计了样机的传动系统。设计完成后又到制造厂和那里的工程师，技术员和工人师傅一起把部件制造出来。踌躇满志，对试验成功满有信心。比同事们还多了一份浪漫，去西安要"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开车的李师傅对西安城里的路不熟，将车停在一条小街边上，准备让大家吃顿饭，然后去联系实验单位。车刚停下，我们人还没来得及下车，来了一位城管青年。看上去他有些属于"歪戴帽子，斜穿衣"那种玩世不恭的青年人。拿着城管的袖章，让李师傅将驾驶执照拿出来。那时的人老实，是个拿袖章的人要你的证件，也不问问对方是谁就乖乖地把证件给人家。
驾照到手后，城管掏出了罚款单，说这里不能停车，要罚款十元。那个年代很多工人的月工资才36元。罚十元可不是小数目。李师傅说这里没有不能停车的标志啊，为何不能停车? 城管说西安市的报纸早就登有告示，这条街不能停车。这时我们课题组的同事都下了车，告诉他我们是外地的，不知道报纸告示上的规定。你若是维持社会秩序，应该在看到我们想停车时用手势告诉我们这里不能停车，再说我们人也没下车，停车时间一分钟都没到，你让我们离开行不行呀。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地劝他。他一点都不听劝，蛮横坚持要罚款。看来他不是在维持秩序，是专门的"罚款专业户"。这样有同事就开始批评他不应该这样做。

这位城管看我们不同意罚款还批评他，就到街旁边推上他的自行车，狠狠地说"不交也得交，我倒要看看你娃们(西安话)有多大的能耐，看看谁厉害"，说完就要骑车扬长而去。驾照在他手里，他走了，若大个西安到那里去找他? 课题组的同志就拦住他不让他走。李师傅看他要骑车走人，一着急就一把抓住他的领口让他交出驾照。这样两人就有些推搡。我也“急中生智”，乘着混乱将他的自行车的锁放了下来，将钥匙抓到了自己手里。在大家的谴责声中，这位城管挣脱李师傅的手，弃车，落荒而去。

城管虽然走了，可李师傅没有驾照不能开车。好在我们扣下了他的自行车，想他必来讨回，就守株待兔。我们等来了警车和警察。警察专门训斥李师傅: "你是开车的，不守交通规则，还和执法人员斗殴(事实上并没有斗殴，是城管的夸张)。你必须去参加交警大队办的一个学习班，学习一个星期，你们的车不能行驶，要扣在交警队。等学习班结束后才能退还"。

那时国内不像国外，如果对警察在交通规则上罚款不服，可以去中立的法庭申辩，讨会公道。
我第一次看到什么叫"老鼠遇见猫"，李师傅脸色都吓白了。警察决定好像一言九鼎，根本没有商量和听我们解释的余地。我也体验了一次什么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没有车我们的样机和实验仪器没法进出实验场。加上实验有时效性，过了一周后实验效果会有影响。同时实验单位也不能安排我们一周后实验。实验看样子要泡汤。产品不能按计划投入市场，岂不砸了我们的饭碗? 想到全所同事的支持和嘱托，我们还未开张，就要掩旗息鼓，让这个城管给搅黄了。所以回到招待所大家的心情很沮丧，很沉重。我也早没了"看尽长安花"的雅致。李师傅更是内疚，一个劲地道歉说自己不冷静捅了"漏子"，让你们科学家做不成实验了。有同事安慰他，也拿我开涮，说没什么，你看小舟的手脚比你还麻利，一下子城管的自行车就到手了。 大家听了又气，又笑。有同事建议去交警大队，找他们的领导说理。可眼下重要的不是讲道理，而是要实验。

姜还是老的辣，课题组长(我们小青年那时称他为董工) 说: "我有个远房亲戚，多年没有联系，据说在西安交警某大队当政委，看看他能不能帮帮忙，疏通一下关系将车还给我们"。大家眼前一亮，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可多年不见的亲戚，还要求别人帮忙，见面总不能玩"空手道"吧。可怜的"臭老九"们每人筹了几块钱，合起来差不多二十元交给董工。那时大家的的工资都不高，为了工作，自己付出了。大家要董工买些高级的点心带上，去拜访这位"事关重大"的远房亲戚。

现在回想起来，这种行事风格真具有中国特色。遇事不是求法律断公道，而是找关系把事情摆平。
董工回来带来了"好消息"，也有"坏消息"。政委和另一个交警大队的同行沟通过了。同意还给我们车，也免了李师傅的学习班。大家如释重负，这是好消息。坏消息是那位城管谎称自己受了伤，找来不少医院的发票总计六元多要我们付医药费(那时的六块多，至少有现在的六十多，或更多)。大家看到医院的发票和这个争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本来就没有斗殴，何来受伤? 就抱怨董工为何不在政委面前说清楚。董工说政委说过了，也要给对方的交警队一个面子，一个台阶这事才好收场。董工见大家还有些不服，就以组长的身份说"这事到此为止，大家调整好情绪，准备明天的试验"。

和最初罚款十元比起来，事件最后的结局是那位城管让我们付出了更多”。课题组的同事为了顾全大局，让他"完胜"了。是啊，我们国家研究所的职工都斗不过城管，农民兄弟又那能是他们的对手。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城管"在我的脑海中就是"小混混"的代名词。

随着生活经历和阅历的增长，我知道这样的认知有失偏颇。大多数城管为使城市人民有序的生活，为建设现代化的都市任劳任怨，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可是有些城管队伍疏于管理，混进了一些个人行为不端，没有执法水准的害群之马也是事实。这些少数人的恶劣，粗暴执法的行为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贴主:万湖小舟于2024_04_19 21:53:05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