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沸沸扬扬的所谓中共机构改革，仅仅在两会上亮出了一小部分，两会后才公布了更多内容。李强成为国务院总理，外界普遍认为国务院将变成大号的中共中央办公厅，李强会变成傀儡；然而中共中央干脆拆解并直接接管了国务院的关键部门，李强可能只算半个傀儡。相比两会上11票不赞成带来的些许尴尬，现在李强彻底尴尬了，外界大概不用再讨论他能否有所作为了。

国务院的金融领导权被剥夺

3月16日，新华社公布了一个《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方案》（以下简称《方案》），强调加强「党的全面领导」、「加强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首当其冲的是金融管理机构被「整体性重构」。

《方案》的前五条都是中共中央机构改革的内容。第一条是组建「中央金融委员会」，负责「研究审议金融领域重大政策、重大问题等」；并设立「中央金融委员会办公室」，列入中共中央的机构序列。同时，「不再保留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及其办事机构」，职责划入「中央金融委员会办公室」。

《方案》第一条实际剥夺了国务院的金融领导权，改由中共中央的机构来直接领导。

《方案》第二条又称，组建「中央金融工作委员会」，「统一领导金融系统党的工作」，「同中央金融委员会办公室合署办公」，「将中央和国家机关工作委员会的金融系统党的建设职责划入中央金融工作委员会」。

这两条十分明确，中共中央越俎代庖，接收了国务院关键的金融领导职能。 《方案》没有明确「中央金融委员会办公室」和国务院新成立的「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之间是什么关系。


《方案》重复了两会公布的国务院改革内容，即组建「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统一负责除证券业之外的金融业监管」，作为国务院直属机构。

按照字面理解，国务院的「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只负责日常监管，但金融政策由中共「中央金融委员会办公室」制定，国务院的机构仅负责执行、报告，归中共中央领导。以往李克强应该有部分金融领导权，如今不再属于李强，领导权被全部「统一」到了中共中央。

《方案》还称，「把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调整为国务院直属机构」，「划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的企业债券发行审核职责」。


随着何立峰从发改委主任转任国务院副总理，证券、债券监管应该全部归何立峰掌管，习近平可以直接对何立峰下达指令，李强很可能被略过。李强的国务院恐怕失去了关键的财权。

国务院的科技管理权被彻底剥离

《方案》第三条称，组建「中央科技委员会」，由党中央对科技工作「集中统一领导」，包括「统筹解决科技领域战略性、方向性、全局性重大问题，研究确定国家战略科技任务和重大科研项目，统筹布局国家实验室等战略科技力量，统筹协调军民科技融合发展等」。

如此具体的科技管理职责，直接由党官抓在手里，成了典型的外行领导内行。 《方案》还称，「中央科技委员会」办事机构职责由重组后的「科学技术部」整体承担；保留「国家科技咨询委员会」，对「中央科技委员会」负责并报告工作。


同时，「国家科技伦理委员会」也在「中央科技委员会」领导下，不再作为国务院议事协调机构。不再保留的国务院机构还包括：国家实验室建设领导小组、国家科技领导小组、国家科技体制改革和创新体系建设领导小组、国家中长期科技发展规划工作领导小组及其办公室。

国务院的科技管理职能全部转到中共中央，重组后的国务院「科学技术部」成了中共「中央科技委员会」的办事机构。中共中央直接管理国务院的部门，不知国务院总理李强和其他副总理是否都可以越过。



2023年3月12日，习近平、李强（右）在中共人大会议上。 (Lintao Zhang/Getty Images)

《方案》第四条称，组建「中央社会工作部」，「统筹指导人民信访工作」，「统筹推进党建引领基层治理和基层政权建设」，「统一领导全国性行业协会商会党的工作」，「指导混合所有制企业、非公有制企业和新经济组织、新社会组织、新就业群体党建工作」。


这一条充分展示了党要管理社会的一切，哪个角落都不会落下。 《方案》还称，「中央社会工作部」将「统一领导」国家信访局。

刚刚被为调整为国务院直属机构的信访局，被直接归口中共中央领导。同时被划入「中央社会工作部」的职能还包括：民政部的指导城乡社区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建设、拟订社会工作政策等职责；中央和国家机关工作委员会、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党委归口承担的全国性行业协会商会党的建设职责；中央精神文明建设指导委员会办公室的全国志愿服务工作的统筹规划、协调指导、督促检查等职责。

之前传闻的「内务部」没有出现，估计名字太敏感，改成了小规模的「中央社会工作部」，实际承担了维稳职能。这里没有提到公安部，不过李克强担任国务院总理时，就管不了公安部，李强更管不了。公安部部长王小洪是中央书记处书记之一，现在又是国务委员，只会听习近平的。此外，国安部部长、司法部部长等，李强同样管不了，何况还有一个政法委。


《方案》要求各省、市、县级党委也组建「社会工作部门」。可见从中央到地方的维稳都正式归口到党官手中，没有称「内务部」，大概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知迫害法轮功的「610」办公室是否继续存在，是否也归口这个「社会工作部」。

与维稳相关的另一个新机构，中共称之为「国家数据局」，把几个部门的职责重新合并后，不是国务院的直属部门，而是转到发改委名下，大概中共中央能直接过问，可以绕过李强。国务院被拆得支离破碎。

3月14日，李强主持召开了第一次国务院常务会议，称「国务院首先是政治机关」；要「讲政治、顾大局」；「必须把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作为最根本的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确保改革期间各项工作正常运转、有序衔接」。

李强担忧出现混乱，他对国务院能否确保「各项工作正常运转、有序衔接」实际没谱，其他人就更没谱了。这可能就是大多数部委负责人保持不动的原因之一，再动就更乱了。不过，一些部门的副职开始频繁任免，正职早晚会动。

《方案》称，中央层面的改革任务力争在2023年年底前完成。看来至少要乱上一年。

《方案》还称，地方层面的改革任务力争在2024年年底前完成。各地看来还要至少乱两年。在这期间，应该没人有心思干正事，但翻云覆雨的乱折腾却会接踵而至。

国务院只管大陆不再管港澳

《方案》第五条称，组建「中央港澳工作办公室」，作为党中央办事机构，保留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牌子，不再保留单设的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

港澳事务管理完全归口中共中央，国务院应该无权再过问。以往香港、澳门特首进京述职，要分别见习近平和李克强，今后李强可能还要见，但国务院已经没有港澳事务办公室，牌子被挂到了「中央港澳工作办公室」。

香港、澳门特首实际不需要再向李强述职，大概彼此寒暄一下就行了。李强今后也不能随便对港澳事务发表言论，只能念事先准备的讲稿。

宪法第八十五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即中央人民政府，是最高国家权力机关的执行机关，是最高国家行政机关。

国务院现在只能管大陆，没有相关机构涉及港澳事务。香港和澳门到底算不算中国的管辖范围，还是变成了中共一党的领地呢？

中共党的机构堂而皇之地夺走了国务院的各项职权，完全是非法的。中共两会根本没有讨论、通过此类机构改革的职能转换，中共人大连投票机器和橡皮图章都不是了。



2023年3月5日，习近平和李克强（右）在中共人大开幕会上。 (Lintao Zhang/Getty Images)

人大不再代表最高国家权力机关

《方案》第六条称，组建「全国人大常委会代表工作委员会」，「负责全国人大代表名额分配、资格审查」；「指导协调代表集中视察、专题调研、联系群众有关工作」，「统筹管理全国人大代表议案建议工作」，「负责全国人大代表履职监督管理」，「指导省级人大常委会代表工作等」。

宪法第五十七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最高国家权力机关。它的常设机关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

宪法第六十七条规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行使下列职权……（六）监督国务院、中央军事委员会、国家监察委员会、最高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的工作。

人大名义上是监督政府机构的，但监督不了中共党的机构。如今，中共党的机构反过来事无巨细地监督、指导人大的工作，严重违反宪法，中共党的机构公然凌驾于最高国家权力机关之上，连一块遮羞布都嫌太麻烦。

《方案》还称：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领导下，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统筹党和国家机构改革组织实施工作。推进机构改革情况和遇到的重大问题及时向党中央请示报告。

中共中央一手把持所谓的机构改革，最高国家权力机关的人大、最高国家行政机关的国务院，统统都靠边站。整个国家从最上层就本末倒置、彻底乱套了。

从李克强到李强，国务院正在经历地震，难怪李克强和汪洋都被退休了。他们若留任，这样的混乱大变动恐怕会产生激烈的内部争论。如今的李强应该不敢争论，其他副总理更不敢争论，他们剩下的只有尴尬了。

改革开放初期，赵紫阳等改革派曾提出过「党政分开」，因为党管了很多「管不了也管不好」的事。如今，中共又要管一切，眼看是重蹈覆辙的又一次大倒退。

国家大事再度被当成了令人啼笑皆非的儿戏，中共领导人为了揽权，又一次不知深浅地自乱阵脚，等待中共的恐怕是最后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