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溪头的十三担番仔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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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梧闽
清末民初,也就是民国五年。
陈员外,终于蹒跚地支着拐杖,一次又一次走到墙门口,巴望着塔溪路头(码头)番船帆影,那怕有一丁点消息,翻船死汛也行。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五个儿子都去南洋,老大老二在台湾,老三老四去吕宋,老五在印尼井里纹。
这一座古宅,虽然土地地基是父亲打拚的,但是房子是他走番船积蓄,用番仔银买红料、雇工盖的;并且娶了五个媳妇儿,嫁了三个闺女;大某走了,小姨正在倒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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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最兴旺的时刻,来的太早,去的也太快,这地基下十三担番仔银,历经五次兵灾匪劫,依然还在;在父亲的棺材下三尺深埋着,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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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财丁贵不可三全。
小姨病故。次年初春,阴雨霏霏,陈员外也倒床弥留之际,外出南洋的五子房头,依然不见音汛与身影。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在外乐不思蜀,连祖家都不回来儿子,基本可以认定“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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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农村对外嫁的女儿,一般没有继承祖业的风俗。
但事到如今,陈员外记得父训“有德者居之”,只好召唤嫁在附近的三个女儿到床头,嘱托自己的后事。
可是,大女儿是龙溪县长的媳妇,二女儿是卢沈沈百万的媳妇,对娘家几座旧宅根本不看在眼里,一个“哼”一声说“无闲”,另一个托人寄一袋随手礼应付了事。
只有小女儿嫁在园仔头,靠养金定鸭为生,一听父亲病危,马上赶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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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又过三十年,竟然只剩下小女儿,留着古宅旧厝,为列祖列宗承续春秋两祭。
有一天,在擦洗爷爷神址牌位时,看见了一对刻字:“头上三尺有神明,棺下三尺有金银”。
小女儿女婿乘夜色,偷偷掘了房子西厢外墙边爷爷的风水,发现了十三窑番仔银。于是取了一窑用于日用。并且建置炮楼,日夜巡视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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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以为陈员外女儿在护宅守财。而真正的宅主,心里惦记着围墙外的窑银。
福地福人居, 巷子外看不懂巷子里的东西。员外郎炮楼,严溪头的十三担番仔银,风烟依旧人巳老,一帘幽梦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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