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失乐园》的人，都会对栃木县的日光温泉留下印象。只是日光的温泉酒店住了几家，却难找到《失乐园》中描述的绝美安谧之氛围。这两年，日光FuFu与日光丽思卡尔顿相继开业，也使我对这个世界遗产地怀有了新的企盼。然何时可以重访，却成了未知之数。


栃木县真是上天恩赐的度假良所，除了日光，北侧的那须也是常能忆起的地方。从东京站坐上东北新干线，只需七十分钟便可到达那须盐原站，完成喧静之间的快速转换。舒惬的温泉旅馆、藏于森林旁的美术馆、散落在居住区的美味小餐厅，还有山中秀美的瀑布与景色迷人的徒步路线……种种美好，如温润的潺潺小溪，流动在思念时刻的心房之间。



1.

割烹旅馆 汤之花庄

箒川日夜流过的溪水与山麓间，只有能勉强错车的狭窄道路，路旁散布着朴素的民居和村间小铺。这里僻远而宁静，一切都是远离红尘的样子。然而仅两小时前，我还在东京站的书店里喝着精酿啤酒。不言这美丽的终点，单单极快的“转换”本身，便能为旅人带来一种难以言明的幸福感。




经过门口玄关处的镇宅神木，走进割烹旅馆“汤之花庄”的前台区域，这里装潢雅致素朴，陈设不拘一格，日式抽象与静物画作缀于空间内，细节的铺陈亦尽善尽美。是一处能将心中杂念尽然挥发的悠惬所在。




汤之花庄拥有一等一的选址，办理入住时便可一览旅馆边的箒川之景。馆内的十二间房均相邻箒川，入住期间，心神得以与流水淙淙日夜相伴。





当地盐原温泉久负盛名，泉量饱满，得益于此，旅馆内的温泉水是在汤口不会加温加水的挂流泉水。房间内虽备有半露天的温泉，可旅馆的设计师仍把最好的景致留给了仅供包场的公共温泉区域。


室外温泉池紧靠溪水，远方是旖旎的山林图景，身旁还有一桶日本酒可随意取用。健康角度论，泡汤时不该饮酒，可饮下几杯后得到的微醺，随着泉水对身体的加温在体内蒸腾，真是趋于迷醉的美妙体验，让人不忍拒绝。




山林前好像没有人行小道，看来是常人罕至之地，兴之所至者不妨沿着溪中石块寻路向前，留下一点野趣的记忆。


温泉后到了晚餐时间。有些食客知道：东京法餐厅L'Effervesence只使用那须野菜制作沙拉和相关菜品；CHIUnE爱用栃木县的鸽子；而Sugalabo也发掘过数种当地食材……此处的地灵物美，让人对晚餐也有了期待。



更何况，晚餐的怀石料理也是汤之花庄的自信所在，这从旅馆名字中的“割烹”两字便可见一斑。试过后的确不失所望！每品料理都在厨师长的操持下展现了食材之美，虽难比城内名店的高古深刻，却都是简单利落的美味。最记得本地河川钓获的岩鱼，刺身肉质绵密、滋味淡雅，炭烤后也有不逊于上等香鱼的隽永；本地甘鲷肉香迷人，轻烤便得妙品；海老芋、胡萝卜、秋葵的煮物也体现了食材的水准；而旅馆的特製塩辛也是盐香分明，是下酒的绝品。







天色愈暗，穿着木屐走出旅馆，沿着溪边小路慢步。百米外有一长幅吊桥，脚踏上就发出了吱吱扭扭的声音，飘飘悠悠起来——吊桥太轻而已，倒是安全无虞。走到桥中央，此时天空已大黑，桥下浅溪都模糊难辨，只有溪水流过的声响在岑静时听得格外分明，向远看，浓浓的雾气之中，那须群山的轮廓恍如木制版画的背景，一下想起了几年前曾在那边徒步的场景。此情彼景，均已是过眼烟云。而汤之花庄，也随着这一番遥望深深透刻在回忆之间了。





割烹旅館 湯の花荘

+81-287-32-2824

栃木県那須塩原市塩原323

https://www.yunohanaso.co.jp/

2.

N’s YARD

在大概今生都不会走两次的道路边停下，抵达一处永远不会忘记的场所，这是旅行的另一种幸福。




到了那须，不妨到奈良美智的私人美术馆“N’s YARD”一行；或者，为了N’s YARD专程去一趟那须也是完全值得的——更何况附近还有隈研吾操刀设计的石之美术馆。秘境般的场所，让那须如一处引人探秘的藏宝地带，建筑与艺术爱好者纷至沓来，留下了无数的难以忘怀。





当日，我们从汤之花庄驱车半小时，到达N’s
 YARD，如果直接从新干线那须盐原站坐计程车，只需十分钟就可以抵达。N’s 
YARD坐落在国道边的森林旁，四周只有村落、耕地和大门深锁用途神秘的院落（想起1Q84里的组织场所）。走进N’s 
YARD，极简抽象的灰白色现代建筑外有一座秀丽的花园，其中陈列着奈良美智亲自设计的珍贵雕塑——《森の子》，树上还有奈良美智特意搭建的小鸟巢，这里也是整个N’s
 YARD中极少允许拍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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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
 
YARD”中有多个展示区，奈良在布展的过程中发挥了自己一如既往的“任性”：美术馆内，奈良美智各个时期的知名作品只算零星陈列，倒是他心爱的音乐唱片占了入口的主要位置。馆内也有一些奈良收藏的其他艺术家的作品。此外，奈良还将自己生活的小屋“带”到了美术馆里。而大幅的“小女孩”在精心的布展下，也浓缩出了此前少有的莫测高深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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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展示作品，N’s
 
YARD更像在创造一种场景。想到上世纪中叶，美国艺术家马克·罗斯克拒绝将自己的得意作品放到备受关注的艺术群展上，选择在休斯顿设计一座全宗教教堂，专门展出它们——很多艺术家都期待让作品出现在一处与其相称的空间中。无疑，N’s
 YARD就是奈良美智心中的那个空间。

看展之外也可在馆内的咖啡馆喝一杯，或到商店购买N’s YARD限定版纪念品。每年冬季，N’s YARD都会因周边积雪而休展。但一些从未面世的新作品，也会在N’s YARD的“冬眠期”过后，与N’s YARD一同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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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 YARD

栃木県那须塩原市青木 28-3

+81-287-73-5711

10:00-17:00，周二、周三休息

https://www.nsyard.com/

3.

かつサンド工房 PANTON

上次去群马县的温泉旅馆仙寿庵时，路过这家かつサンド工房 PANTON解决午餐，水准之高让人惊喜，在东京也很难找到可以相提并论的三明治，以至一直未切断想念。如此说来，PANTON算是我心中的“群马之光”——宛如藏在日本各个地区的美味隐店。



身在那须地区时，被那番美味所牵引，就做了再访PANTON的计划——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也完全在接受范围之内。PANTON的白色小房子在高崎的居民区中平凡地隐立着，店内从地板到墙面都以木板通铺，造作出温馨精致的社区小店氛围。

开业已有二十年的PANTON，完全靠猪排三明治闯荡江湖。菜单相当简单，最推荐的是菲力猪排三明治和里脊猪排三明治，有普通和厚切版本。





个人偏好菲力猪排三明治，一看便非凡品，淡而鲜亮的粉色佐证了食材的高质。和一般的猪排相比，PANTON选用大麦三元猪，经过两次低温炸制（炸度较浅）。轻轻的一层面衣，其存在感被有意压制，只为衬托猪肉本身的香气。入口品尝，肉质是猪肉极少见到的柔软，汁水在一瞬间爆开，曼妙的肉之甘甜也随应而生。经过了十二小时低温熟成的面包香气突出，与猪排巧成璧人，辅佐以水感十足的卷心菜碎和甜美酱汁，清澈的脂香和朴实的面香在咀嚼间互为攀升，真是难忘。另有胡椒、辣椒、黑七味和泡菜做三明治的搭配，自选即可。



店长经过无数次尝试，才确定了小小一个三明治中各部分食材的搭配选择。让PANTON如此一家小店，成为了食客心中的“目的地餐厅”。

かつサンド工房 PANTON

群馬県高崎市中尾町699

+81-27-370-1230（需预约）

9:00-21:30，周三、每月第一、第三两周的周四休息

https://katsusandkobo-panton.jimdofree.com/abou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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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秘境和三明治，一点点旅行的碎片。现在想起，隔着薄雾的记忆像老电影中一帧帧略微颤抖的画面，在记忆的天地间映出了别样的美感，甚至超越了它们本身。我不知是否会再去这几个地方，即使能够前往日本时，大概也总有新的旅馆、餐厅和美术馆成为新的目标，我们就是这样一站一站地前行着。因此，用文字留下它们，就变得更为紧要了。


撰文&摄影 Rinka

N’s YARD室内不可拍照，带*图片来自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