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陈云接受癌症手术前,亲自给胡耀邦写信:潘汉年案必须复查
1979年10月,陈云被查出患有结肠癌。手术前,中央办公厅主任姚依林问他有什么交代。
陈云思索了很久,觉得只有一件事放不下。
病中的他提起笔,亲自给胡耀邦写了一封信:“虽然这次是小刀,但人老了,为防万一,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潘汉年问题的解决,潘案要重新审理”。
就是这封信,让一桩尘封多年的历史冤案重新走到了人们的视线里。
被迫与汉奸“共舞”陈云和潘汉年,都是我党在隐蔽战线上的卓越领导人。
他们从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就并肩战斗,风雨同舟,走过了惊心动魄的革命岁月。
潘汉年是著名的“情报专家”。
上世纪30年代初期,他奉命在中央特科工作,担任情报科科长。
1939年初秋,上海已成“孤岛”,情势十分复杂。当时情报工作的主要对象是日本侵略者和汪伪汉奸。
特殊的工作环境、特殊的职业需求,对潘汉年来说,可谓举步维艰。
而他的主要对手,正是令人谈虎色变的汪伪76号特工总部大魔头——李士群。
汪伪政权成立后,李士群紧紧抱住汪精卫的大腿,一路官运亨通。
但是此人是典型的“墙头草”,朝三暮四、摇摆不定,从来都信奉“有奶便是娘”的原则。因此,他虽然当了汉奸,但也并非真心臣服于汪精卫。
对抗日战争的结局、汪精卫政权的未来前景、共产党和国民党的走向,李士群一直在观望着、盘算着。
他内心打着小算盘,觉得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不仅和国民党中统保持着秘密关系,同时又想方设法搭上中共的线索。
就是在这样复杂的局势下,李士群主动和潘汉年之间建立了联系。
在最初一两年间,李士群并没有提供多少有价值的情报。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上海租界完全被日本占领,形势更为严峻。
潘汉年这才决定,要进一步打开和李士群的联系渠道 ,以保证上海的地下工作能够坚持下去。
1943年,潘汉年被任命为华中局情报部部长。他收到消息,日伪有可能对淮南根据地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扫荡。
为了进一步了获取情报,潘汉年向饶漱石建议,由他进一步加强和李士群的联系,交换一些情报。
饶漱石批准了这个提议。
1943年3月,潘汉年再次潜赴进上海。
所谓“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此次上海之行为他后来的政治生涯埋下了祸根,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一次改变命运的会面到达上海当天,潘汉年立即通过联系人,与胡均鹤接上了头。谁知胡均鹤告诉他,李士群人不在上海,而在苏州。
上海离苏州并不远,潘汉年匆匆赶到苏州后,又扑了个空。
李家人说,李士群不在苏州,如果有急事可以直接去南京找他。
一而再,再而三的扑空,使潘汉年觉得有点不对劲。
李士群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让他去南京见面呢?
要不要去南京,能不能去南京,去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其实作为中共情报工作负责人,潘汉年亲自去南京显然是不适宜的。万一被国民党抓住把柄,说不定会编造出“勾结日伪”的谣言,使得我党在舆论上陷入被动局面。
但如果不去,那么此前与李士群建立的情报关系就将宣告结束,不仅会影响以后的情报来源,就连目前新四军急需的“扫荡”情报也无法搞到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权衡再三后,潘汉年咬咬牙,决定冒险一试,去一趟南京。
可是到了南京,依然不见李士群的踪影。汪伪政权的另一个头目杨杰出面接待了潘汉年。
杨杰自作多情地将潘汉年介绍给一些汉奸,还称呼他为“李士群的朋友”。这样一来,潘汉年的南京之行,几乎就公开化了。
到了第二天,李士群终于露面了。然而狡猾的他完全不关心情报,反而大大谈了一通当前形势。
最后,他话锋一转说道:“汪先生听说你来了很高兴,他想和你谈一谈。”
事到如今,李士群无疑是图穷匕见。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一个局,先把潘汉年辗转欺骗到南京,然后再挟持他与汪精卫见面。
潘汉年此次前来是为了尽可能获得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但李士群却突然把他带入一个危险四伏的境地。
深入虎穴的潘汉年早就把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最重要的就是将“扫荡”情报弄到手。
在这一动机的驱使下,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和汪精卫见面。
就在当天下午,潘汉年由胡均鹤陪同,驱车前往汪精卫公馆。
其实就后来的资料显示,这次会面并没有谈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双方都没有思想准备,气氛也不紧张,谈话匆匆结束。
之后,潘汉年仍由胡均鹤、刘毅护送,从上海返回了淮南的新四军根据地。
凄惨的下半生其实潘汉年去南京和汪精卫见面,重点不在于谈了什么。而是这次会面本身,就具有很特殊的政治含义,很容易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潘汉年自己后来也懊恼过,觉得当初不该如此草率。
他越想越觉得被李士群欺骗了,内心从此蒙上了一层阴影,忐忑不安。
回到根据地后,他出于种种顾虑,只向饶漱石说了在上海的事情,对于南京之行只字未提。
没有及时和组织坦白交代,这也给日后的悲剧命运埋下了伏笔。
1955年,“高饶事件”后,饶漱石被隔离审查,一直在上海从事公安工作的胡均鹤也被逮捕。
当年4月,中央召开会议时,潘汉年主动说出了自己在抗战期间被挟持到南京会见汪精卫一事。
他将积压多年的心事吐露以后,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但此事非同小可,潘汉年毕竟隐瞒了12年。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这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很快,潘汉年就被逮捕审查,从此开始了漫长的与世隔绝的生活。
“文革”开始后,他的境遇更加糟糕。
在江青等人的指使下,不仅生活标准降到了最低限度,而且遭受了无休止的审讯和折腾。
已经年过六旬的潘汉年身心受到巨大的摧残,精神近乎崩溃。
他的肝本来就有毛病,由于得不到好的治疗,身体一直不好。
到了1976年冬季,潘汉年已经重病缠身,卧床不起。
经医院检查,这位瘦弱的老人,患多囊肝、消化道出血、肺部感染、支气管炎等多种疾病。
1977年4月14日,潘汉年含冤逝世。
他的妻子在立碑的时候,连真名都不敢用,只用了化名“肖淑安”。
为好友仗义执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许多冤假错案先后得以平反。在这个特殊的转折时期,陈云想起了自己的老战友潘汉年。
他始终觉得,当年潘汉年见汪精卫是在李士群、胡均鹤挟持下发生的,来不及向组织请示,而且这次会见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之后并没有进一步的接触。
潘汉年的主要责任,在于他顾虑太多,长期没有能向组织讲清楚这件事情。
陈云确诊结肠癌以后,心里对老战友平反的事情更加着急了。
他说:“当时中央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代表同国民党接触的有三个人:王明、康生和我,如今只剩我一个了。我再不说话,就没有人知道了。”
而除了陈云之外,还有一个人在为潘汉年的事情奔走呼吁,那就是国务院侨办主任廖承志。
廖承志在1980年的中央工作会议上对潘案提出质疑。
他说:“如果潘汉年是一个暗藏在党内的内奸分子,那么他在香港从事地下工作数年,香港的党组织以及情报工作据点为什么没有遭到破坏呢?”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没有人能够回答。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潘汉年的清白。
1981年3月1日,陈云再次致信邓小平、胡耀邦等人。
他表示自己收集了一些材料,可以证明潘汉年从未投敌出卖组织或者其他同志,建议中央对潘案正式予以复查。
邓小平很快就批示:“赞成。”
中纪委经过认真、细致的复查,终于在1982年8月作出《关于潘汉年同志平反昭雪、恢复名誉的通知》,宣布为潘汉年平反昭雪、恢复党籍和名誉,还肯定了他在各个历史时期的卓著功绩。
被颠倒的历史又重新被扳正,然而此时距离潘汉年含冤离世已经过去了5年多了。
潘汉年平反后,陈云还惦记着给老朋友一个公正的历史评价,希望党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好同志。
因此,他特地给作家夏衍写了一封信,请夏衍写一篇纪念潘汉年的文章,在报纸上登载。
1982年11月23日,夏衍撰写的《纪念潘汉年同志》一文在《人民日报》登出。
在文中写道:“我们这些无神论者,不相信有什么‘地下’或‘九泉’。给潘汉年恢复了名誉,他是不会知道的。但是这个名字,他对党的的一片丹心,终于可以写入青史,令人长久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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