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降权留任”过去7个多月，迪斯在大众的职业生涯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这场以工人阶级胜利为标志的斗争中，大众和迪斯之间没有赢家。想必后者也很清楚，“超越特斯拉”这个目标，在根深蒂固的工会制度面前，是那样苍白而无力。

迪斯的下一站会去哪里，没有人知道。只希望这位激进的改革家，日后无需再与工会做对抗。


在西方国家，工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比如，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就被马斯克形容为“权利盖过白宫”。

去年8月，白宫举办了一场电动汽车峰会，“底特律三巨头”通用、福特和克莱斯勒全部就坐，销冠特斯拉却被拒之门外。

原因很简单，特斯拉没有加入工会。

反对筹建工会一直是马斯克对外的态度，虽然柏林工厂员工稀稀落落加入了附近的工会，但规模仅有几十人，影响甚微。

反观传统车企，降薪、裁员甚至电动化转型都要受到工会的掣肘。

“强权”与“弱势”

如果回到19世纪末，汽车行业工会还是一个代表工人发声、为其谋求合法正当权益的重要存在。直到后来，在利益和权利的驱使下，工会逐渐成了为罢工工人提供庇护和声援的幕后操盘手。

降薪，罢工；裁员，罢工；终止退休金计划，罢工！

工人罢工没有工资怎么办，工会提供津贴（工会成员都要交工会费）！


直接受到影响的，除了车企的生产线，供应商的日常运营，还有一些佛系“池鱼”也会受到殃及——没活干了。最后，便是给一国经济造成相当程度的冲击波。

反反复复，车企一再妥协，忍气吞声，助长了工会的气焰。

以2019年通用汽车长达40天的罢工行动为例，当时这家美国汽车品牌打算对电动化进行投资，但UAW认为转型会削减现阶段的就业岗位。

于是，约4.7万人参与了这场大规模罢工，涉及通用全美工厂及其设备供应商。生产交付停摆，通用损失高达20亿美元，最后还同意了重新签订为期4年的劳务合同，给工人加薪、加奖金。


电动汽车的生产不比传统燃油车复杂，所需的工人数量相对有所减少。再有了一体压铸技术的加持，连生产车间都可以选择性关闭。

正如丰田CEO丰田章男所说，到2030年，发展纯电动汽车可能会使日本失去550万个工作岗位。要加快电动化的节奏，代价可不小。

顽固如工会，西方汽车巨头要想加快电动化转型，恐怕没那么容易。

迪斯的“进”和“退”

光是研发EV专用平台的费用，就已不低。国际上包括宝马、奔驰等品牌都选择了用油改电车型，先试水新能源市场。扩大投资规模，往往意味着要削减成本开支。

站在时代变革的风口，迪斯没有犹豫。

2020年，大众以ID.4吹响进军纯电市场的号角；时隔一年，大众又在MEB、J1、PPE基础上推出了第四个纯电平台SSP。


迪斯不止一次公开表明大众追赶特斯拉的决心，然而加快电动化转型、提高集团利润率的目标让他一次又一次站在了工会的对立面。

去年10月，迪斯向大众集团监事会说明了裁员至多3万人的计划，引发工会的极大不满。也是在那时，迪斯与工会之间积攒的矛盾一触即发，“被下课”传言此消彼伏。

故事后来的结局大家都已清楚，迪斯卸下大众汽车负责人的职务，去领导成立不久的软件部门CARIAD。

但未曾想，竟是一步退步步退，如今已成大众门外人。


迪斯的结局和大众汽车上一任负责人穆伦有些相似，两人都是“改革派”，都大力推进大众汽车的电动化转型。

穆伦和迪斯是带领大众走出“排放门”风波的两个关键人物，2015年丑闻过后，时任CEO的穆伦下达裁员令，全球裁员3万人，虽暂时扭转了集团的利润率，却也被集结工人力量的工会盯上。

与迪斯一样，穆伦也没有等到法定卸任的日期，而是中途下了车。区别在于，迪斯离开的并不体面，不足一年的软件研发成果成了令其彻底失势的“罪名”。

新的接任者会逃脱相似的命运吗？

似乎很难，只要大众还是一家家族式的传统车企，只要外部有工会监督，内部有保时捷、Piech家族的干预，新的“宫斗”便不会停止。

来自特斯拉的对抗

或许，这正是特斯拉的智慧之处。既然尾大不掉的存在无法轻易砍掉，那就千万别沾惹，涨薪也好，提供公司股票期权也罢。


今年3月，马斯克发推称，UAW从工人手中偷走了数百万美元，特斯拉则让大量的工人变身为百万富翁。差不多的金额，却是截然不同的立场。

表面上，马斯克对工会不似以前一般嗤之以鼻，甚至礼貌有加地邀请UAW前往当地工厂组织筹建工会的投票，但内心深处，马斯克还是从前的马斯克，只是学乖了。

几年前，马斯克曾公开叫板UAW，说“谁都不能阻止特斯拉筹建工会，但员工为什么要白白缴纳会费，而放弃特斯拉的股票期权呢？”

或是加入工会，或是分得期权，特斯拉的员工只能拿走一样。

这番强势的言论，一时让马斯克陷入了与UAW的法律纠纷中。美国法官裁定，特斯拉涉嫌违反美国劳工法，马斯克后脚也反诉了UAW。直到现在，马斯克和UAW的恩怨都没有结束。

马斯克多次在公开场合说，一份合适的薪资和福利体系，自然会让工人满意。就算组建工会，特斯拉也不怕。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如果组建工会，不排除将来会有大麻烦。譬如上周，韩国现代与工会达成了一份临时协议，将工人年薪提高约9%。妥协加薪，只为加大海外投资，避免国内员工不满罢工。

至于其他受到工会摆弄的车企，全面电动化将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