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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墙 ——监狱中的男女关系 BY庄晓斌

送交者: 再次传出[☆品衔R3☆] 于 2022-05-29 22:22 已读 1835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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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服刑时所在的黑龙江革志监狱是黑龙江唯一的一所兼有女监的监狱。男监、女监一墙之隔,一道约有五米高的砖墙,把一座森严的大院隔成了两个世界。


东边是男监,整齐划一的红砖房。连厕所都修筑成一个样式,不用再标示男女。西边是女监,一栋乳白色的三层小楼是犯人监舍。虽然男监、女监一墙之隔,但见面绝非易事。除了每年定期召开的全监奖励大会,男女在一个会场里开会之外,连放电影都是分开的。女犯尚可凭借楼层的高度,窥视男监院内的风光;而男犯则只能像仰视月亮一样,在夜静更深的时刻,赏心悦目地遥望着楼里的绰约倩影。


“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是封闭的文化传统形成的观念上的屏障,而这道封闭两性的砖墙,却无法阻绝鲜活的生灵基于本能的饥渴、焦灼、企盼和向往。


因为这道砖墙是监狱内部的墙,所以不需像外墙一样在离墙跟两米远处拉起一道铁丝网。这两米宽的界带叫警戒线,按照规定的禁令,岗楼里的哨兵见到有人进警戒线,即可开枪。


隔离男监女监的这道墙,既然没有设置警戒线,当然就可以贴近墙,加上这道墙阻绝的又是一个充满神奇诱惑的世界,所以这道墙被犯人们起了一个很有意味的名字,叫做“伊甸园墙”。不知道这伊甸园指的是东边,还是西边,或曾是两边都做过这种想像,但我是绝对佩服最初给这条墙命名的犯人。


我入监的头几年,女监还不是只生产服装的被服厂,女监院里还有一个铸造车间厂房,有一座小高炉,女犯也像男犯一样做铸造工的工作,生产些像三通、弯头等小水暖件,是男监的一个配套工厂。我所在的八大队是铸造车间,我们车间生产的拖车轮网需要做退火处理。我们车间虽有两处焖火窑,有时无法满足生产的需要,女监的一座闲置的焖火窑,便派上了用场。


那时候,我们车间每个星期要固定去女监两次装窑、出窑。我是车间的犯人施工员,挑选、安排去女监装窑的犯人正是我的职权。仅此一项权利,我便成了车间里最受犯人尊崇的角色。


每次去女监,犯人的名单由我拟定。点好数,排着整齐的队列,由一名干部带领,我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跨进女监的大门。在有异性的地方干活,男犯们的干劲格外地充沛。几十公斤重的轮网,从没用两个人搬,都是一人一个,生龙活虎样地搬卸。因为轮网是用四轮拖拉机运送,每装卸完一车,要等到下一车运来,其间便有休息的间歇。这时,来此的犯人便可以饱饱眼福,观观风景。虽不可以自由地活动,但如果带队的干部宽容,两三个人一起去喝水或上厕所还是可以的。这就有机会做点在男监里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我们去女监劳动,女犯们也是格外地欢迎。有时我们劳动到中午,便由女监供应午饭,而这顿午饭,绝对比男监伙房做得丰盛。女监伙房的犯人借用饭、用水的时机,可以与男犯聊上几句。女监里某些有特权的杂役犯人也常常能借故来到我们装窑的现场,做点她们想干的事情。而这一切我们大队去的监管干部则都睁只眼、闭只眼。因为监管的干部体恤人情,大墙之内只要活干好了,不出现公伤或脱逃事故,其它的都是小事一桩。


像我这样有职位的犯人,去女监劳动是不用亲自动手干活的。每次去,我只是负责来回清点人数,安排下面的犯人干活,其余时间就是协助监管干部管理好犯人。我们大队的干部对我非常信任,到女监后像带领犯人去伙房去厕所的差事,基本上都由我领着。这样的条件就宽松多了,但我绝不敢辜负政府的信任,太出格的事情,我也绝对不敢放任下面的犯人去做。


有一次,我和另外的两名犯人去女监伙房,女监伙房的女犯给我们每人沏了杯糖水。这真是我平生喝到的最浓的糖水,一杯水里放了大半杯糖,几乎是糖粥了。白糖是监内很难多得的物资,女犯们的格外慷慨,倒是显得我们男人的小气和吝啬。受人恩惠,必当补报,这以后我也利用职权做过些违规的事,不但为我大队的犯人创造了些便利的机会,也为女监几位熟悉的犯人当过信使。


正是因为我有这种特权,许多犯人便想方设法地对我贿赂,以求得能去一趟女监的机会。我们大队有个年轻犯人叫李宝玉,是从少管所转监来到监狱的。他犯罪时的年龄才十二岁,犯的是杀人罪,判无期徒刑,是在监狱里长大成人的。有一天,趁没有人的空当,他拿着两瓶猪肉罐头来找我,对我说:“头儿,我想求你点事儿?”“什么事?”我注视着他那满是稚气的脸。“我也想去女监。”他把两瓶罐头送上来。从他那透着企盼的眼神,我看到了人性在饥渴时的焦灼和顽强。我没有收他的猪肉罐头,但我满足了他的愿望。下一次去女监装窑,我把他的名字填上了。


那天,他的那股兴奋劲是无法形容的。去女监装窑那天,他换上一身最干净、最合体的囚服,临行前洗了脸,照了镜子,还用了对犯人来说是比较奢侈的雪花膏。我心里在惊叹:人啊人!这就是返朴归真的天性。尽管,我知道,这个年轻犯人除了能得到饱览风光的眼福之外,不会有艳遇,但也许就仅仅如此,他也是心甘情愿地付出两瓶猪肉罐头的昂贵代价。他的心里一定认为这很值。


伊甸园墙的两边都是绿油油的草地。因经常有人来散步,草地已有便道的辙迹,但草地里却时常可以找到许多诱人向往和遐思的东西。几乎成了惯例,有条件的犯人,在清晨早起时,首选的目标便是沿着墙边的便道缓缓行走,仔细寻觅。这便道和草地上确实可以寻找到很多东西:裹着石块的纸条、装在塑料袋里的情诗、整袋的方便面、整瓶的罐头……有时甚至可能捡到一只香喷喷的烧鸡。当然了,这都是两个世界互相递诉情意的道具。每一个物件上,都附有纸条和心迹,也有些是有目标的馈赠。东西上附有某某中队、某某人收的字样,但这不是犯人遵守的规矩,往往是谁拾到就归谁。


在高墙电网之下,受着禁锢和压抑的男女,把这种方式作为自己倾诉心声和寻求宽慰的途径。这样的事例多了,政府后来便采取了措施,男监、女监都有了专职巡逻的干部。每天清晨,干部要先沿墙巡视一次,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对违纪的犯人便采取极严厉的措施。一段时期,这道墙成了禁地。


但人的性情是没法子禁锢的。女监是被服厂,男犯的囚衣都是她们缝制的。这囚衣也成了传递信息的工具,男犯们每收到新发下来的囚服,都要先仔细地寻觅,衣袋里或内衬上都能留有缝衣人的信息。特别是棉囚服里边的奥秘,更是无奇不有。有个囚服里捎带个纸条,上面写着:我叫某某,原判无期,现还有残刑几年。盼望上天赐我缘份,能与有缘者欢聚。如有情投意合者,每月初七,在砖墙上投信过去。


有的衣服里还捎着些特殊的东西,像在衣袋里用薄纸包裹着一缕头发或夹杂着些剪下来的指甲和用唇膏印在纸上的吻痕。更有甚者,有一位男犯在自己的棉服里竟拆出来一条用过的卫生带和一叠沾着血渍的月经纸。


监狱是一个严酷无情的领地,罪犯又是一类堕落了的群体,但他(她)们也是鲜活的生灵,也有七情六欲。在爱的荒漠中,在欲的死海里,他(她)们顽强地挣扎,本能地演绎着我们人类既现实又古老的故事,尽管他(她)们的行为和方式简直是不可理喻,所演绎的故事也绝无美好的终局,某些参差错位的追求,某些神奇、美妙的幻想,只能像水中月、镜中花一样地破灭和消逝。


然而,正是这水中月、镜中花在两性隔绝的世界里,往往能有着无法想象的神奇。犯人每年都要开一次运动会。80年以前,革志监狱的犯人运动会是男监、女监分别召开的。80年,革志监狱从北安监狱新调来了一位颇有魄力的王政委。他富有胆识地倡仪,“今年全监要统一召开犯人运动会”,并且把开会的地点选在脱离高墙电网的监狱外的子弟学校院内。


犯人脱离了监舍区,监管是个严峻的问题,况且,男女犯混合开运动会,管理上也是个难题,许多思想保守的干部对此倡议颇有微词,但王政委力排众议,在党委会上,他以自己的党票担保,终于获得了支持。


当这一消息在监狱的大会上传达下来,整个监狱欢腾雀跃。犯人们互相通告,异常地兴奋和欣喜。监狱为此次运动会制定了相应措施,组织全监各大中队犯人对此项活动开展了讨论。犯人们主动写了决心书、保证书,全监上下都自觉地把开好这次运动会当成义不容辞的天职。这次运动会的服务裁判人员也大部分由犯人担任。


我在监狱担任劳改报编辑,组织开好这次运动会,是我们劳改报编辑室份内的事。劳改报一连出了两期专题。我们编辑室的几名犯人,责无旁贷地成了这次运动会筹备组的成员。我们为筹备运动会所需的器械,挑选懂得运动规则的犯人担当裁判员而忙碌着。


运动计时需用秒表,而我监犯人中唯一的一块秒表是铸钢中队炉前组用来测试钢水温度的。保管使用这块秒表的犯人正是李宝玉。他有使用这块秒表的特权,也理所当然地成了运动会终点裁判组的一名计时裁判。终点裁判,分计时裁判和等级裁判,计时裁判六名,等级裁判六名。我是领导这十二名犯人的终点裁判长。


开运动会那天,监狱像是迎来了最隆重的节日,全监犯人个个精神抖擞,情绪高涨。运动会场上,彩旗飞扬,广播喇叭不间歇地播放着欢快的乐曲和大会的各种消息,以及比赛的最新成绩。一天下来,就有七人次打破四项犯人运动会的纪录,特别是女监一位名叫沈玲珑的女犯,她一个人连续三次打破女监一百米、二百米和一百一十米栏的纪录。


沈玲珑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她的容貌和她的名字一样地秀气。沈玲珑成了犯人运动会第一天的焦点人物。有了解她的犯人向我介绍了她的案情:她是在高考时,从考场里出来,因为一道题的答案和同伴女友争执起来,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进而发展成殴打,她拾起块砖头一失手将女友打死;她也是一位被判处无期徒刑的重犯。


运动会第一天开得异常热烈。全监犯人不仅运动成绩格外优异,而且秩序井然,无一例违纪行为发生。当天晚上,回到监舍,犯人们津津乐道的都是运动会的话题。因为第二天运动会要继续召开,王政委召集了大会裁判组的全体犯人裁判员,开了个简短的小会,对我们认真出色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表扬,也要求我们在今后两天的工作中再接再励。


回到监舍以后,李宝玉手拿着一条红梅烟来到劳改报编辑室,趁着屋内就我一个人的时候,对我悄声说:“庄哥,我还要求你。”我望着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问:“你还有什么事?”他拉开我办公桌的抽屉,把红梅烟放进去说:“庄哥,明天,你叫我当一天等级裁判吧,而且……而且我要抓第一的。”我盯着他那乳臭未干的脸,笑着说:“你这是怎么了?是在做什么梦吧?你认为我能答应你?”


终点裁判长是我,十二名犯人裁判是我的属下。记时裁判和等级裁判的职责不同,只有等级裁判才有权在运动员跑到终点时各司职守,近前去抓住得了名次的人的手,把运动员拉到记录台前做成绩登记。难道——天地间名字叫宝玉的人都是情种?只为了短短瞬瞬的一牵手,他就肯用一条红梅烟的代价来争取,要知道,在监狱里,一条红梅烟简直昂贵得像根金条的价值。李宝玉脸色绯红,悄声对我说:“庄哥,我和沈玲珑是老乡,我俩家才离十几里,你就成全我一次吧。我知道,你准能帮我的。”“没那么容易,”我不动声色地说,“明天再说吧。换你去做等级裁判这不是我个犯人裁判长决定得了的。”李宝玉满腹遗憾地离去了,红梅烟还留在我的抽屉里。当晚,我躺在监舍的床上,心里还在琢磨这件事。既或是李宝玉和沈玲珑真是老乡,但在十年前,他们都不过是两个大孩子,究竟是什么魔法能使得李宝玉这个情种如此地绞尽脑汁呢?


第二天,运动会如期进行。计时裁判都坐在终点的一个木架上。进行女监百米决赛的项目了。李宝玉是第三名的计时裁判,他坐在木架的第三层,当大会宣布进行女监百米决赛的项目通过广播传来,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我。也许,正是这令人怜悯的一望使我动了恻隐之心,我突然喊了一声:“李宝玉,你下来,做决赛第一名的等级裁判。”我把原来抓第一名的等级裁判,一位年过三十了的男犯给撤换下来了。李宝玉像得到了特赦令样的欢喜,他“啊!”的一声从木架上就跳下来,把计时的秒表赶忙塞到那位犯人手里。


果然是沈玲珑又跑了第一,她把第二名甩后有六七米。她跑到终点,脸上已沁出汗珠。李宝玉迎在终点,一下子就把她的手攥住了,攥得很得体。李宝玉牵着沈玲珑的手,蹦蹦跳跳地跑到记录台前登记。我会心地笑了,这笑颜或许有点“卑鄙”。一条红梅烟和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竟然能使李宝玉达到了目的。


这一瞬间的牵手,竟然能产生神奇的如磁石般的引力,这是后来的故事所证明了的事实。80年的秋天,革志监狱发生了一起奇特的脱逃越狱事件,三名男犯,从男监翻过伊甸园墙,经由女监的外围墙跨越高墙电网脱逃得逞。监狱的外围墙隔几十米远就有一座岗楼,岗楼由武警部队的哨兵日夜值勤。那时,我们国家还没有设置女武警部队,负责女监岗楼值勤的也都是清一色的男兵。尽管森严的军纪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雷池,但异性的诱惑则可产生甘愿自堕地狱的无所畏惧。


受到禁锢和压抑的女犯,常常把站在岗楼上的年轻的武警战士作为自己俘获和捕捉的对象。她们故意肆无忌惮地在年轻的战士面前裸露身体,娇声淫调地哼唱一些黄色歌曲,大白日对着围墙便溺。飞莹流盼的目光和摄人心魂的眼神,使一批又一批的意志薄弱者落水。武警部队的首长和监狱的领导协商,不知是哪一位胆识超人的领导拍了板,女监的岗楼撤岗。再无人日夜监视着这些不安分的女囚。这个情况不知道怎么被一墙之隔的男犯发现了。


在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深夜,李宝玉和另外两个男犯,从男监院内搭人梯攀过砖墙,跳到了女监院内。因为外围墙上是有电网的,要想翻越外围墙,虽然岗楼上没有哨兵,但也必须有梯子,否则将会被电网击死。他们三人分头在女监的院内寻找,那两个男犯在女监的锅炉房里找到了一架梯子,便扛起梯子直奔围墙攀上墙头逃出了监狱。


李宝玉寻找梯子时,路过女监伙房,见里面亮着灯光,禁不住贴近窗子向屋内窥视。这一窥视使他目瞪口呆。原来,昏暗的灯光下拨拉算盘的女犯正是他朝思暮想、刻骨铭心的沈玲珑。一刹间,李宝玉只觉得浑身热血冲涌,他忘记了一切恐惧,推门就闯进了屋里。“是……是你?”沈玲珑惊恐地站起,当她发现来人是李宝玉时,眼神闪亮了,悄声说:“你?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沈玲珑流莹飞盼的眼神,使李宝玉像被电流击中了似的,说话都没有了伦次:“我……我是跑,不……我是从那边跳过来的。”“你?你呀,真是色胆包天!”沈玲珑一声轻声的娇嗔让李宝玉感到无限的舒畅,顿时飘然若仙,喷火的眼睛盯着那张秀脸。他凑近沈玲珑又攥住了她的手,脸色绯红地说:“我……我是真的想……想你呀!”他一把把沈玲珑拥在了怀里……


人性的饥渴,竟然是这样的无恐无惧。李宝玉在脱逃之际,竟然还有这种情思和艳遇。然而正是他的这一意念,使他没有走上不归之路,避免了和他的同伴一起堕入地狱。正在他与沈玲珑成其好事之时,突然警铃大作。慌张中,他便未敢再去攀越外围墙。在沈玲珑的帮助下,他又翻过伊甸园墙跳回男监的院内。


半年后,那两位脱逃的犯人被追捕归案。他们在外流窜半年,又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被判处死刑。审讯中,他们供出了同伙。李宝玉和那位帮助找梯子的女犯也都受到加刑一年的处罚。李宝玉被加刑之后,深有感触地说了句:“真是万幸啊!是沈玲珑救了我的命,不然我也是和这两位一样的结局。”


李宝玉和沈玲珑的故事也许并没有美好的终局,他们都是身负重刑的罪犯,今后几年或十几年中,他们都与自由无缘,爱情离他们还很遥远。他们的追求也许并不是为了将来,而只是为了现实,是他们在现实中觅求到的一条可以排遣自己的焦灼压抑情感的泄洪渠。然而,正是有了这条排遣的渠道,使他们在冷酷无情的高墙电网之中,多了一点企盼,多了一点遐思。有这种遐思和企盼和没有是不一样的。有一天,李宝玉竟对我说:“庄哥,你教我学文化吧。我……我想下决心学好文化知识,要不,我连信都写不好。我还想写诗。”


我出监以后,还记着他这句真诚的话语。我经常思索,人性的复归和迷失可能和男女性爱多少都有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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