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奥尔良，刀锋离去的独家纪实 （中）

（一）
天快亮了。
草庐芷甫手按剑柄，站在船头，
江面雾大，雾气打湿了了他的披风。
身后是藏着刀锋的橡木酒桶。
整整两天两夜，
这艘装满橡木酒桶的江轮沉稳地航行， 
划出的水迹一波一波地拍击着岸边的卵石。

密西西比河，
河面宽阔，水流平缓。
远远的一座大桥已经渐渐的露出轮廓。
突然，
一叶轻舟从岸边快速向江轮靠近，
草庐芷甫看在眼中,
轻声对橡木酒桶中的刀锋说道：
有小船来了，不要出声。

很快， 小船已经靠近江轮。
草庐芷甫纵身一跃到了船右舷。
小船上只有一人，一袭黑衣，十分利索。
那人面色平和稳重，谨慎地问到 ：
是二爷吗？
我是万梅山庄的管事。
我在二爷小时候服侍过您。
草庐芷甫心中一热：
真是你吗， 万春？
万春松了口气，哽咽道：
二爷， 是我， 好久不见。
他从怀中掏出一页对折的信笺： 
二爷， 事情紧急， 
大爷派我在这截住你的江轮。
这是大爷给您的信。
你得尽快在前面得码头靠岸然后换船。
大爷都已经安排妥了， 我这就去前面码头给您张罗。

小船快速离开江轮， 向前面得江岸驶去。
草庐芷甫看完那封信， 眉头一皱。
略微考虑一下， 来到酒桶边说到：
刀兄， 那帮人得到风声已经赶往新奥尔良。
他们已经得知你在我兄长的这艘船上， 我们必须在前面换船。
刀锋略微迟疑， 问道：
前面是什么地方？

草庐芷甫说到：
前面就是巴吞鲁日， 路易斯安那的首府。
离新奥尔良不远了， 只有一百多哩， 下午就能到了。
刀锋答道：
哦，我来过这里，
这里的卡津美食十分有名。（注：卡津就是Cajun）
我很喜欢这里的牡蛎和鸡杂饭。

草庐芷甫叹了口气：
这会儿还想着吃的，
到了码头，趁着换船的功夫，
我让万春给你买，把你喜欢的卡津美食都买全了，
让你在酸菜坛子里吃个够。

刀锋一愣，
不是这酒桶吗， 
怎么又成酸菜坛子了？

草庐芷甫解释道：
我兄长在信里说了，那帮人得到风声，
已经在新奥尔良以查获走私为由，
截查所有的运酒的船，
目的就是抓你。
而且这艘江轮注册在我家万梅山庄，
目标太大，很引人主意。

刀锋在酒桶里点点头，
也有道理，
那换的什么船呢？

草庐芷甫说道：
我们换乘童心家的大船，
每年童心家都有大船
运酸菜和其它远山土特产来此地。
刀锋疑道：
童心家哪来的船， 运什么酸菜土特产？

草庐芷甫皱着眉说到：
早就说过， 你要多读点书，
自己朋友的事，你都不清楚。
你知道，童心出嫁后住在姑苏城外的万梅山庄， 
但她娘家是在远山的京城是吧?
刀锋回道：
是啊， 很多人都知道。
草庐芷甫道：
但你知道童心的外公外婆的家吗？
刀锋摇头道：
这个我的确不知道。

草庐芷甫道：
童心的外公外婆是江南人，
金陵城里的随园就是祖上留给童心外公外婆的。
她外公外婆最疼爱这个外孙女，
怕她吃不惯番夷的食品，
每年都会从随园用大船给她运远山的土特产， 
酸菜是必不可少的。

刀锋在酒桶中一捋长髯：
原来如此，
 童心这点倒是和我一模一样，
也是个吃货。

草庐芷甫接着说道：
远山童心家来的大船，注册在随园曹家，
随园曹家是皇亲国戚， 即使在番夷之地也没人敢阻拦。
刀锋忿忿地说道：
原来是皇亲国戚， 很了不起哦，
倒是便宜了你兄长了。
草庐芷甫回到：
到了新奥尔良， 你就能见到我哥，
你觉得有什么不平的，尽管和他说，
和我叨叨没用。

（二）

巴吞鲁日的码头十分繁忙，
车来人往， 卸货登船的人流熙熙攘攘。
远山随园的船比其它的江轮要高大很多， 
十分醒目。
万春早就在船边迎接，
草庐芷甫低声吩咐了几句，
万春点点头：
二爷， 童心也已经吩咐了，
我已经派手下去办了， 一会儿就到不会耽误。

万春到底是万梅山庄的管事，
办事十分利索。
船舱里，
刀锋也从酒桶换到了一樽腾空了的大酸菜坛子里。
不多久随园的船就启程出发了，
主帆撑起，船朝着新奥尔良飞快地驶去。

草庐芷甫来到船舱：
刀兄， 船已远离码头， 你可以出坛了。
刀锋慢慢地从酸菜坛中迈出，
身上还带着隐隐的酸菜味。

草庐芷甫指着身边的一张大桌：
这是童心特意派人给你准备的饭菜， 她让万春传话， 说要让你吃个够。
刀锋一看，
满满的一桌菜，
雪蟹肉饼，
卡津鸡杂饭，
蒜味海鲜意面，
炭炉烤鳟鱼，
面炸小鱿鱼，
德州红鱼配番豆野米，
还有鸡尾大虾。

正好肚子也饿了，
刀锋坐下， 大口吃了起来，
不再追究童心话中的含意。

黄昏已近，
草庐芷甫和刀锋走到船右舷， 
西边的晚霞映红了岸边的树木，
新奥尔良就在前面。
江面的船已经明显多了起来。

（三）

刀锋醒了。
在船上的酒桶和酸菜坛子里呆久了，
浑身上下酸疼得厉害
舒服的大床上睡了整整两夜， 

让他恢复了不少体力。
刀锋慢慢起来，
丫鬟已在外屋等候，帮他梳洗。
这个小丫鬟开上去十分精明灵利，
眼角带着笑意。
刀锋问道，
这是哪里？
你家大爷二爷呢？

丫鬟说道：
这是我家新梅山庄。
大爷说了， 他有急事要办。 
但晚上摆家宴，
给先生您接风压惊。
二爷这两天都去漂流岛了。

刀锋问道：
漂流岛有什么，你家二爷干嘛去那里？
丫鬟眼角的笑意浓了一点，
漂流岛离江边不远，
岛上只有一个花园和一家酒馆。
但我家二爷每次来新奥尔良，
他总去漂流岛的花园酒馆喝酒。

刀锋回道：
新奥尔良的花园和酒馆多了去了， 
你家二爷去漂流岛多半有他喜欢的人吧？
我太了解你家二爷了。

小丫鬟笑道：
先生真是高明， 小的没见过， 
但万春去接过喝醉了的二爷，
万春说的，酒馆的小姑娘，
他真是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

刀锋不屑地说道：
果不其然， 
你家大爷二爷， 都是一丘之貉。
丫鬟笑道：
先生高见，小的可不敢说。

漂流岛上， 
花园里仍然像往日一样， 十分安静。
这里远离新奥尔良闹市，没有丝毫的喧哗。

草庐芷甫在小酒馆窗口的桌边坐下。
姑娘微笑着端上酒菜。
中间是一瓶装在青花瓷瓶中的酒。

草庐芷甫一愣：
丫头，这不是你家的家传秘酿， 
倒像是我家万梅山庄的酒。
小姑娘笑道：
庐叔说对了，这是大伯前日送到酒馆来的， 
说是你们老家姑苏万梅山庄收藏的古酿横泾烧春。
大伯说了，
庐叔也喜欢横泾烧春，
让我存着， 你来了就让你喝这个。

草庐芷甫心中一酸，
低头满上一盏横泾烧春， 
一口干了。

小姑娘走近桌边， 慢慢给他倒酒，轻声说道：
庐叔， 慢慢喝， 别又像上次一样那么快就醉了。
说罢， 她拿出一支长笛在窗边轻轻吹了起来。

一曲吹完，草庐芷甫愣愣地看着她吹笛的样子，
这才注意到窗边墙上的一曲题词：

             《临江仙》 漂流岛花园酒馆
春风玉笛闻折柳，功名势利全空。漂流岛饮酒相逢，故园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残灯人静孤枕梦，浮生长恨飘蓬。曲中人醉夜朦胧。往来新旧事， 花开叶落中。

草庐芷甫读完问道： 
这也我兄长写的？
小姑娘笑道， 
是的， 大伯写的，说你看了就明白了。
我倒怪他喝酒也就罢了， 
还把我的墙给涂了，反正我都记庐叔账上。

晚上，
草庐芷甫慢慢回到新奥尔良，
新梅山庄已经满是灯火。

刀锋已经换上丫鬟给他准备的绸袍， 
精神换然一新。
草庐芷甫对他说道：
我兄长已经四处调查了，
除了各种谣言，
最靠谱的就是远山的皇族， 怀疑你徇私舞弊。

刀锋面色沉重：
西门吹雪还说了什么？
草庐芷甫说道：
我兄长说了，你为人热心， 但狐朋狗友太多，
花钱大手大脚是有的，但徇私舞弊不会。
而且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我兄长从来不管。
他对外说了，任何人追杀你到这里，他一剑一个。
刀锋心中一热，但又愤愤地说道：
好威风， 他一年不是只杀四人吗？
草庐芷甫不耐烦地说道,
不是还有我吗？
再说了， 你家的飞刀， 那帮人也吃过不少苦头。

刀锋突然想到，
你兄弟两人都在这里陪我，
童心怎么办？
草庐芷甫说道：
童心哪里需要你担心，
你忘了她是峨嵋派的高徒？
她的那把快刀，不比你的飞刀慢。
刀锋徐徐说道：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她那把刀十分吓人，
多年前我开她玩笑，差点吃了她的苦头。

草庐芷甫又道：
童心说了，
她也不相信你会徇私舞弊， 
不然的话不用别人动手，
她首先不管三七二十一， 就是一刀。
童心还说，
你在远山还有很多朋友，你的朋友们说了，
“聚散两依依，想他一定会回来看看的。。。”

刀锋心中一酸，忍住眼中的泪水：
远山，郡仲，
我一定会回去的。

（未完，待续）
上集：
https://web.6parkbbs.com/index.php?app=forum&act=view&bbsid=2156&tid=4085684
贴主:realspiro于2024_03_11 14:44:04编辑
贴主:realspiro于2024_03_11 15:08:44编辑

贴主:realspiro于2024_03_11 16:20:03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