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獨裁者的形成
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背後的故事

2022 年 10 月 19 日 作者：Sue-Lin Wong

习 13 歲時被拖到院子裡，被迫戴上笨蛋的帽子。鐵錐很重，他不得不用雙手支撐，鐵錐上寫滿了揭露他罪行的大字：習是反革命。人群高喊“打倒習近平”。舞台旁邊坐著習近平的母親，她揮舞著拳頭，和人群一起高呼口號。
那是1966年，文化大革命才剛剛開始。習近平最終被關押在被清洗的政府官員的子女拘留中心。在他的母親被迫告發他之後的某個時候，習從窗戶逃了出來，冒著傾盆大雨跑回家：“媽媽，我餓了，”他說，牙齒打戰。但他的母親把他穿著濕透的衣服扔回夜裡，肚子還在咕咕叫。然後她舉報了他——她的另外兩個孩子在家裡，還沒有被告發。這是孤立和恐怖的歲月。16 歲時，習近平被下放到農村，與數百萬中國城市青年一起向農民學習。他第一次在那裡遇到肉時，餓得生吃。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那個受驚的離家出走者現在掌管著曾經威脅要摧毀他整個家庭的政黨。當他在 2012 年被任命為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時，一些人希望這位殘暴機器的受害者能夠逐步改革它。相反，習近平治下的中國是世界上受監視最多的國家，由控制和他個人的命令來定義。

在毛澤東發瘋之後，他的繼任者發誓再也不會讓一個人掌權：責任由領導人分擔；決定將以協商一致方式作出。習近平撕毀了那本規則書，鞏固了自己的權力，並廢除了領導人只能任期兩個五年的慣例。中國 14 億人以及更多人的未來取決於一個人的思想。然而，關於他的信息流受到如此嚴格的控制，以至於只有通過挖掘他的過去，我們才能收集到關於他的動機的線索。

曾一度預計習近平將在今年的北京黨代會上移交權力。相反，在場的 2300 名共產黨員——以及整個中國——將被要求為習近平的第三個任期鼓掌，這是自毛澤東以來前所未有的。這個曾經在同齡人手中忍受屈辱和飢餓的男孩將證明，現在沒有人能反抗他。

习並不是他家中唯一被打倒的人。當他經歷自己的屈辱時，他的父親習仲勳已經被清除為毛的親信。在長達十年的文化大革命期間，毛澤東試圖通過釋放忠於他的暴徒來驅逐批評他的人，這些暴徒被稱為紅衛兵，他們毆打、折磨和殺害他們認為是敵人的任何人。席家記得他們的族長獨自坐在黑暗中，默默地坐在家裡。他受到“自我批評”，並多次被紅衛兵追捕。據習近平的姐姐說，有一次他們“用聚光燈把他弄瞎，用擴音器在他耳邊尖叫”。習仲勳被送走，先是遠方的工廠，再是勞教所：習近平七年未見父親。
還有其他的悲傷。家裡的房子被洗劫一空。習多次被關押，被迫從事苦役。有一次，紅衛兵威脅要殺了他：“他們說我活該打 100 槍，”習近平在 2000 年發表的一篇採訪中說。怕？” 叛軍給了他五分鐘的時間來懺悔。

更糟糕的是。他的一個姐姐也被紅衛兵迫害，自殺了。（在公開場合，習近平只談過他一生中讓他哭過的四件事。她的死就是其中之一。）


在許多方面，習近平在 1960 年代的中國經歷遠非獨一無二。正是他對痛苦的反應使他與眾不同。1976 年毛澤東逝世後文化大革命結束，許多平反的“太子黨”——像習近平這樣的革命家庭的孩子——酗酒約會，沉迷於西方電影和書籍。其他人則得出結論，該系統已無法挽回地崩潰並離開了中國。




小太子的《紅寶書》在毛時代的中國是必讀的（上）。文化大革命期間，紅衛兵對他們認為是敵人的人進行毆打、折磨和殺害（中）。習的父親習仲勳是毛澤東的親信（下）

習做了一些不同的事情。正如一位內部人士所說，他“選擇通過變得比紅色更紅來生存”。他沒有背離革命的理想，而是決定獻身於革命。他總結說，文化大革命期間的問題不在於黨本身。就是黨失控了。

他喜歡足球，號稱每天遊1000米，是《西雅圖夜未眠》、《教父》和《拯救大兵瑞恩》的粉絲。這些是我們所知道的關於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的簡短、精心編排的細節清單。除了表面上的坦率——他自己帶雨傘，不穿西裝穿風衣，在餃子店吃飯自己付錢——他是一個謎。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國家的領導人在電視上與他們的競爭對手辯論，並在採訪中被審問其政策聲明的細節；興高采烈的媒體記錄了他們部長的來來去去。然而，即使是習近平的講話也常常在事件發生數月或數年後才發布. 他的顧問也同樣遙遠。有時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關於他的官方背景故事，我們有更多的細節——他在 1960 年代與數百萬其他城市中國人一起在一個偏遠村莊的鄉下勞作多年，所遭受的艱辛。這些寓言告訴我們習近平希望如何被人看到：一個在登上最高職位應有位置之前承受了巨大痛苦的人。


習近平向官方媒體講述了，當他第一次來到中國西北部的梁家河村時，他用一塊發霉的麵包餵流浪狗，並以他的奢侈行為嚇壞了村民。他會避免和他們聊天，並以抽煙作為休息的藉口。一位家庭朋友回憶說，當 Xi 的兄弟去看望他時，他們都被跳蚤叮咬了。習懇求他不要告訴他們的母親他的生活條件。（如今，梁家河村成了共產黨的迪斯尼樂園，到處都是穿著紅軍制服的遊客。）




在中國宣傳機器製作的文章、書籍和電視節目中，對習近平早年的認可敘述是賦予習近平在中國可信度的一部分。儘管它淡化了毛澤東在此期間給數百萬人造成的創傷，但苦難的故事在全國引起共鳴，讓人們覺得習近平在某種程度上與他們相似。標題為“洞中書生”的中國國家電視紀錄片講述了習近平如何認識到他的名譽方式的錯誤：在農村僅僅幾個月後，他逃回北京但被捕並被迫加入鋪設下水道管道的苦工團伙 大約一年後，他回到梁家河，決心把事情過得更好，至少在公眾號上，他成為了一個有韌性的人，

習近平傳播這些軼事很有用，部分原因是他實際上不像其他中國人。他的父親曾與毛澤東並肩作戰，開創了共產主義革命，成為毛主席的得力助手之一。他的母親也是一位獻身的革命家，她在 1940 年代認識了他的父親，當時兩人都在內戰中與國民黨作戰（國民黨後來逃往台灣）。當這對夫婦在 1944 年結婚時，他們得到了在戰場上很難獲得的日常必需品：牙刷和牙膏。

毛澤東掌權後，習家族享有特權地位，成為“紅色家族”，是共產黨的創始皇室成員。他在一個為黨內精英保留的封閉大院里長大，那裡住著保姆、保安和管家，而當時這個國家的大部分人都在勉強維持生計。他的父親在第一段婚姻中育有三個孩子，在第二段婚姻中育有四個孩子——習是老二。他們都曾就讀於該國的頂尖學校。

生活並不完全奢侈。為了保持革命的節儉和紀律，習仲勳強迫他的兒子穿舊衣服。“我有一個哥哥和四個姐姐，所以不是很好，”習曾經回憶道。“花衣服，花鞋，我從來都不想穿這些東西，但我別無選擇。”


禁忌王國許多黨內精英成員，包括習近平的父親，都在文化大革命中遭到公開譴責（上）。學生們依靠公告來找出不再支持哪些領導人（中）。像許多知青一樣，習近平在 1960 年代下鄉（下）■
Sue-Lin Wong是《經濟學人》駐華記者，也是關於習近平的八集播客“太子”的主持人


圖片：eyevine、getty、ala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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