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天气 之 四十(5-11-22)
在海德堡的最后一个月,我住在老城一座旧楼顶层的一间小小的出租房里。房间里几乎没有家具,只有一个柜子。有没有椅子我记不清了,床是没有的。我买了个床垫,床垫的质量很好,因为是直接铺在地上,所以也绝对不摇晃,不比我后来睡的任何床差。这楼的底层是一家DISCO。每晚我伴着强劲的咚咚咚的重低音入眠。但是请相信,我睡得很好。因为我知道楼下有一群快乐的人。只有一个晚上我被吵醒了。DISCO里好像发生了打斗。我听见人们的叫骂和玻璃瓶子在街上摔碎的声音。我听了一会儿,以为会有更多的吵骂,撕打,奔跑以及警笛的声音。但是没有,这场纷争很快过去了,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咚咚咚的鼓声再次响起,我也再次进入平静的梦乡。我的房间里有扇暖气片,但是不够热。海德堡的冬天还是有些冷的。我试着自己调试,想让暖气片热起来,但是不成功。问隔壁的邻居,那个长发男人拿出一把钥匙,说你得用这个fucking key去打开阀门,他说着就动手拧开关,但是鼓捣了半天,暖气片的温度也只是升高一点点。这些出租房是没有卫生间的,洗澡要去公共的投币卫生间。投一个币大概可以用十分钟,所以动作要快,慢了就没水了。出租房的租客各式各样,有学生也有无所事事的人。有一天晚上我回来,看见一个租客歪倒在楼梯上。我过去叫他,他哼了一声。我试图扶他起来,他只是摇头摆手,还有些不耐烦似的。他的身上一股酒味。我知道他是喝醉了,就不再管他。每天晚上我从学校回来,沿着内卡河岸走一段,然后经过河上的桥,就进入老城:石板路,几百年的老房子,远远能看见残破的古堡和教堂的尖顶。就是在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这是个又安静又美丽的小城。一天傍晚我在河边走的时候,迎面过来七八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为首的好像是个土耳其孩子,他向我大声说:Money!我说No!他睁着大眼睛说Why!我也高声说我很穷,没有钱!小孩子们笑着起哄,我向他们挥挥手,就继续走了。新年夜那天,教堂钟声响过,街上行人依然不多,偶尔可见三五成群的少年,有的手里拎着把发令枪似的东西,时不时向天空砰地开上一枪,算是庆祝这个节日,除此之外并无喧闹。谁的诗里这样写着,——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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