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叱咤风云首页]·[所有跟帖]·[ 回复本帖 ] ·[热门原创] ·[繁體閱讀]·[坛主管理]

《尘封档案》拾遗之149:空中“飞人”折翼河南(下)

送交者: 信笔由墨[☆★信笔由墨★☆] 于 2025-03-14 12:28 已读 791 次 1赞  

信笔由墨的个人频道

+关注
本文转载自《啄木鸟》“尘封档案”系列

 五、陷入僵局 重点调查的第一步是辨认照片。专案组用远焦距照相机悄悄摄下了沈阿大和胡清平的正面像、侧面像各数张。随后又准备去拍胡家诗的,但一打听胡家诗却不在家。原来这个回乡知青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27岁了还未婚娶,成为当地岁数最大的未婚青年。他一年中干活不满150天,起码有三个月不在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外面干什么。 专案组长段建勋说:“找不到人,找他的近照。” 胡家沟镇的公安特派员小杨费了很大周折,总算搞到了一张两年前胡家诗送同村一位青年参军时的四人合影。专案组将这张照片经过一番处理后,连同沈阿大、胡清平的照片一起派专人送往天津,请车站派出所民警忻俊义等人辨认。 忻俊义等12名追捕过那个男扮女装者的目击者的辨认结果是:三人均不似逃脱的那位。 专案组随即召开案情分析会,大家认为这并不表明沈阿大、胡清平、胡家诗由此可以排除疑点,因为也许本案并不是一个人作案,而是两人或者数人合伙参予,下手窃取的是一人,男扮女装转移赃款的又是一人。在刑事案件侦查中,只要有一个可能会发生的“也许”,就要“信以为真”,一一调查,许多案件就是凭此而侦破的。况且,大家对先前的思路进行了重新分析,发现并未有什么差错,刘敏华在7位好友中,沈阿大、胡清平,胡家诗身上的疑点确实存在。因此,大家一致认为,下一步宜直接调查沈阿大三人。段建勋组长于是下令:两人一拨,分头调查沈阿大、胡清平和胡家诗在巨款失窃的60小时内的活动,如果认为“没有作案时间”的,必须有相当确凿的证据。 副组长陈顺克和刑普吴奇为一拨,负责调查沈阿大。他们先去供销社办公室,请工作人员找出供销社食堂交上来的2月份的考勤表。查阅之下,发现沈阿大在2月23日至26日的4天中除了26日调休外,其余3天都是上班的,24日、25日还加了中班。于是,当即去找沈阿大当面调查。 沈阿大有过在“群专队”对付讯问的经验,面对著一脸严肃的刑警,丝毫不慌不惊。在食堂他是主人,客客气气,又是递烟又是沏茶,坐下后不待刑警开口就主动问道:“您二位来,是谈刘敏华丢失钱的事儿吧?” 两位刑警对视了一眼.陈顺克问道:“你咋知道刘敏华丢失钱?” “现在满镇都在说,谁不知道呢?唉,刘敏华一生病,就乱说,我就知道要出事,财不露眼嘛!旧社会也是这样,哪家有银元,只要漏了口风,不出三天棒老二就会上门!” 这么说,刘敏华是对沈阿大吐露过巨款秘密的!他是如何说的?向谁说过?这个,刑警自然要弄个明白。一问,沈阿大说得很爽快:刘敏华去年12月患精神病后,他和胡清平、胡家诗等几个朋友经常去看望。大约在1980年元旦后的三四天,他和胡家诗两人相约带了酒菜去看刘敏华。那天晚上,三人喝了半夜酒。刘敏华喝醉了,不知怎么说到经济状况,说他有十万元现钞,就放在床底下。当时,刘还要拿出来给他们看,被沈阿大阻止了。 刑警问:“你知道刘敏华还向谁说起过这事儿?” “我不知道。” 接着,刑警言归正传,请沈阿大谈谈2月23日至26日的活动。沈阿大抽着香烟,边想边说。先说2月26日,因24、25日加班过度疲劳,在家睡了一天。再说2月25日、24日,那两天供销社开全县商业系统现场会,他忙着为会议代表准备伙食,日班连中班,一直在忙碌。至于2月23日,中午他去过刘敏华的石屋,因为原说刘24日一早要走了,所以去告别,还抄下了刘在广州的地址。23日中午后,他一直在忙着做次日会议伙食的准备工作。 刑警在本子上记下了沈阿大的陈述,随即找食堂其他几名工作人员核实,他们的陈述从几个方面证实沈阿大所言属实。这样,沈阿大的疑点排除了。 另一拨去调查胡清平的是省公安厅刑侦处的刑警高资一和县局刑警小王。由于两人不熟悉路,原先说好由胡家沟镇公安特派员小杨陪同前往,不巧小杨患痢疾不能成行,两人便自己摸着去。他们边走边问路,好不容易才摸到胡清平所在的镇西大队第12生产队。高资一看看手表,竟整整走了三个小时!而调查却拢共只进行了十几分钟——45岁的胡清平幼时念过三年私塾,有些文化,竟有记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其实不过是“备忘录”,每天涂上几笔,记一下当天的活动、买卖物品的帐目、人员来往等等。刑警一开口,他马上出示“日记”,一翻——2月24日上午镇上与刘敏华告别,赠送花生仁5斤、麻油5斤;下午返家,晚上去生产队长家喝队长孙子的满月酒,大醉而归;2月25日、26日,堂兄家造房子,去帮忙,做财务总管,忙得不可开交。 刑警去问了生产队长与胡清平堂兄,证实胡清平所言不谬。 这样,胡清平的疑点也被排除了。 沈阿大、胡清平被排除疑点的时候,对最后一名嫌疑人胡家诗的调查尚未开始。调查胡家诗的一拨是刑警马牧君、柴卫东,两人接受任务后立即赶往镇南大队,找到大队部让找一下胡家诗。大队治保委员见是“省、地、县公安机关联合专案侦查组”,不敢怠慢,亲自去胡家诗所在的第5生产队,一问其家人,答话不在家。去何处了?说已经出去三个星期多,未曾对家里说过去哪里。马牧君、柴卫东商量下来,决定留在镇南大队,查找胡家诗。 镇南大队抽调了治保委员、民兵连长等6名可靠人员协助刑警寻查胡家诗。刑警访问了胡家诗的家人,问清了胡家的亲戚地址,又从同村胡家诗好友处打听到胡在本大队及邻近几个大队的几个狐朋狗友和姓名住址,8个人分为4拨,或骑自行车或徒步分头前往,整整调查了两天但却未找到胡家诗。 此时,由于沈阿大、胡清平的疑点均已排除,专案组把侦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胡家诗身上。段建勋组长听说找不到胡家诗,亲自带着全体成员赶赴镇南大队,摆出一副“一定要找到此人”的架式。他们还未开始行动,公安特派员送来一个消息:胡家诗关在县公安局看守所! 胡家诗是因赌博而落网的。这人玩扑克牌很有一手,赌博心眼玲珑剔透,时常凭此“招财进宝”。三个多星期前,他怀揣一副扑克牌,从镇南大队出发,绕着县城兜了个圈子,走了三个公社17个大队,和各路赌友赌了数百局,以12.3元的睹本赢得上千元。前天,胡家诗来到县城,经人介绍,决定和来自驻马店的“赌仙”张根友较量一番。当晚,两人在县招待所房间里摆开了赌局。不意被服务员发觉,当下向公安局打电话报告,警察赶来,连人带钱一起兜了进去。胡家诗折进局子后,往家里写信让送日用品,按照当时规定,这信由公安局寄给当地派出所或者公安特派员,所以小杨知晓了。 段建勋副处长闻讯大喜;“这家伙已经逮住了,那就容易查讯了!” 次日,段建勋、陈顺克、高资一、吴奇四人去汝南县城,直奔看守所,提审胡家诗。 胡家诗离开胡家沟时,专案侦查组逐未进驻镇子,因此他根本不知道这几位是哪座庙里的菩萨,只以为是县公安局治安科的,初时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殊不料审讯者根本不提赌博的事,开口就问刘敏华的巨款事,他这才知道非同小可,脸上显出惊慌的神色,嘴里却连连说:“我不知道”。 审讯人员便让胡家诗拣“知道”的说——刘敏华离开胡家沟前的60小时内,你在干什么? 胡家诗象被蝎子咬了一日:“什么?什么?你们怀疑我偷了刘敏华的钱?我姓胡的是这种不讲情义的人么?刘敏华是咱的铁哥儿们,咱怎会动他的脑筋?!” 刑警神色平和,说话语调淡泊如常,“没有人说你偷了刘敏华的钱。我们只想了解一下你在这段时间的活动。” 胡家诗镇定下来。转动了一会眼珠子,冷不丁“迸”出一句:“2月23日到2月26日上午,你们在干什么?” 刑警被他问得一怔,段建勋自待开口驳他,这家伙又加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了,谁还记得清楚?” 此后.不管审讯人员说什么,胡家诗都一口咬定“我记不得那时在干什么了,只是没偷刘敏华的钱”。这样一直捱过了七八个小时,段建勋几人无可奈何,只好暂停审讯,让看守员把胡家诗押回监房。 六、峰回路转 当天晚上,段建勋四人宿于县招待所。晚饭后,段建勋把三位战友召到自己住的房间,商量再次提审胡家诗的方案。 出乎意料之外,陈顺克一开始就提出了一个新观点:胡家诗不是盗窃刘敏华巨款的案犯! 段建勋三人都把目光盯着这位已经干了30年刑侦工作的老刑警,无声地探问究竟。陈顺克从容不迫地阐明了理由:据沈阿大所言他和胡家诗早在元旦后几天就已知道刘敏华有巨额钱款置下床下了,当时,刘敏华已经患精神分裂症,如果胡有占有之心,早应下手,为何要延至2月下旬刘打行李后再行窃?从易被察觉这点来看,应该是在打行李前动手行窃较稳妥,这个估断胡家诗应该是能够作出的。此为一。第二,供销社大院的门房昼夜有人值班,胡家诗如果行窃,堂而皇之提着藤条箱出门肯定不妥,他完全想得到把钱款从箱中取出后盛在其它不显眼的容器里携离现场,但是藤条箱一块儿被偷走了,这说明箱子不是从大门口携离的,而是从墙头上运出去的。供销社大院的围墙高达三米,上面还有铁丝网和荆棘,要把十万元巨款连款带箱运出去,胡家诗没有这个本领。 段建勋听到这里,心里倏然一动:难道原先的侦查方向错了,案犯并非是和刘敏华相识的“熟贼”,而是从未和刘打过交道的“生贼”? 这时,省厅刑警高资一开腔了:“我也有新的想法,我怀疑窃贼就是在天津火车站逃掉的那个家伙。他是从外面爬墙跳入供销社院子后,潜入刘敏华的石屋作的案,所窃的那口箱子,也是从墙上运出去的,这个本领,只有那个身手不凡的飞车逃犯才有。” 段建勋曲点点头:“散会吧,明天早上赶回胡家沟去,重新勘查现场。” 次日,段建勋等人返回胡家沟,一下车就直奔供销社。这回,勘查的重点放在偏院围墙外的草地上。时隔三个月,脚印什么的自然不可能发现,但刑警还是取得了收获——他们在距围墙9.6米处的一株大树上,发现靠近院墙一侧的一个丫枝上有一处明显的绳子勒痕。由此推断:有人以绳子拴在树上,借助荡力“飞”过三米高的围墙进入院内行窃。 这个发现使刑警精神大振,进一步勘查,又发现偏院内刘敏华所居石屋的门锁的锁舌上,有金属薄片的划痕,这显然是案犯撬门时留下的。 这样,胡家诗的疑点初步被排除了。 专案侦查组经过慎密的分析,勾勒出了案犯的特点:他此举显然只有夜间所为,2月23、24日、25日三晚上刘敏华都未外出,他潜入石屋后没动刘脱下的衣服的口袋里的钱包和放在床头的手表,而单单窃走了装着巨款的藤条箱,这说明他是知晓刘敏华的这个秘密的,他的消息途径显然从沈阿大、胡家诗等知情人口中得知的,由此推断,他是当地人,是沈、胡等人的酒肉朋友; 那棵大树距院墙9.6米,有绳痕的丫枝离地面5.8米。能够爬上这棵四旁无任何攀附物的大树,就已经是一种本领了。上树之后再凭借绳索飞越近10米远的距离,然后轻悄无声地落到院内地下,这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特技表演!因此,窃贼肯定身怀武功,而且不是泛泛之辈; 从天津警方转来的材料看,窃贼是个年龄在30岁至40岁之间的男子,中等个子,身高大约1.65米左右,力气很大;对火车站情况比较熟悉,是个经常乘坐火车的角色。 专案组决定:全体出动,从沈阿大、胡家诗的酒肉朋友里排查具有上述特征的角色。 沈阿大、胡家诗两个,一个是从旧社会就结交三教九流的炊事员;一个是不务正业,专门吃喝赌玩的二流子,两人所结交的酒肉朋友,多得不计其数。沈阿大停下手里的活儿,享受半天公假,搔头抓耳想了几个钟头,开出了一张写着86个名字的名单。胡家诗在看守所的提审室里,抽掉了刑警近一包香烟,也提供了将近100人的一份名单。沈、胡两人都不敢保证在喝醉酒的情况下,是否还将刘敏华的巨款之秘守口如瓶。 段建勋面对着赫然列有将近200个名字的名单,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些人遍布全县18个公杜196个大队,倘若一一查访下来,专案组7人全体出动也至少得跑半个月!怎么办?他跟副组长陈顺克商量下来,决定向汝南县公安局临时借调力量, 汝南县公安局接到电话,立刻派来15名刑警,专案组7人加上这些刑警,22人分成11拨,每拔分得一批访查对象,分头进行查访。查访进行了整整5天,除了2名患急病猝死的对象外,其余人都一一查到,但却无一人符合专案组分析的案犯特征的! 专案组诸君给弄懵了:这是咋的?难道方向又弄错了? 怎么办?开会讨论。会上,省厅刑警高资一提出:应该肯定第二次定下的侦查方向,之所以未能查到线索,也许案犯是从另外途径获取巨款情报的。现在应当继续往下面查,但是方式可“改一改,不从“酒肉朋友”查,而着重从案犯的第二个特征——武功——上面查一查。 高资一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于是会议决定:从次日起,抛开沈、胡提供的名单,攻从擅长武功者身上查. 汝南县地处中原,这里自古就盛尚武之风,至今不衰。胡家沟又是全县武术好手的集居之地,历届县、地区武术比赛,前十名中有一半总是胡家沟选手所得。专案侦查组粗粗一摸,全镇竟有二千余人习练武术,其中男性占了四分之三。所练的功夫有七八个门派,什么太极拳、八卦掌、少林拳、谭腿、查拳、六合门、燕青拳、形意拳、岳家散手,家家户户练得都很起劲。专案组把习武者中的女性、老人、少年等不符合案犯特征的一一删除,一点剩下的人,也有958名! 段建勋组长倒抽一口冷气:乖乖!这么多人,要查到几时? 陈顺克副组长是汝南人,飞拳拽腿也来得几下,算得上一个内行,他想出了一个主意;“我们要查的是武功中的轻功者,胡家沟这些门派中,并不是都有轻功的,只有太极、八卦、少林和燕青拳中才有轻功的内容,所以,我的意见是先从习练这四种拳种的人里面查摸。” 段建勋笑道:“到底是内行人,说内行话,言之有理啊,就这么查!” 即使这么查,也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临末,排查出三个嫌疑人;理发店会计胡斌、镇机关食堂采购员黄泉清和镇口大队饲养员周兴冲。三人都是练少林拳的,主攻“少林轻身术”,曾经去县、地区大会做过轻功表演,其轻功足以胜任“飞”越供销社的院墙;三人自三月份以来,本人和家中都添置了手表、自行车、缝纫机、电视机等物件,经济开支上呈现反常,这是否是曾挪用过赃款,用以赌博而赢来的?另外,这三人在天津火车站截获十万元赃款的那天以及前后几天都未曾上班,不知去向。由于这三个疑点,他们的名字下面被划上了粗杠,作为嫌疑人而进行调查。 胡斌、黄泉清、周兴冲的照片被进往天津,和十名与本案无关的男子的像片混在一起,请忻俊义等当时的目击者辨认。胡家沟那边,段建勋、陈顺克等专案组成员按兵不动,焦急地等待着天津方面的消息。三个嫌疑者中只要有一人被认准,段建勋就要签发“传讯通知单”。 6月23日晚上,去天津外调的吴奇、高资一发回电报:“辨认结果:均予否定。” 线索又断了! 七、空中飞人 其时,距专案侦查组进驻胡家沟镇正式开始调查已经育一个多月了,河南省公安厅,驻马店地区公安局非常关注该案的侦查情况,几乎每天来电询问侦查进展消息。此时,省、地警方领导听说线索又断了,不禁焦急起来,接二连三打来电话,询问是否要增派侦查力量。 段建勋断然拒绝:“没有必要!有一种直觉,现在线索虽然断了,但是新的转机马上要出现了,这个案件很快就要侦破了!” 段建勋连夜召开专案组全体成员会议,经过一番讨论,决定照定下的侦查方向扩大范围继续调查。 侦查范围如何扩大?这要有一个武术爱好者分布区域的数据,这个数据连本县公安局副局长、专案组副组长陈顺克都不清楚。段建勋便拉了陈顺克驱车前往汝南县城,向县体育运动委员会了解。 80年代初期,武术运动还未受到重视,县体委还未设武术协会,也无专人负责抓,因此无法回答刑警的询问。不过,体委领导很热情,给他们介绍了一名老武术师,说此人一定能够回答他们的问题。 这位武术师姓王名阳平,74岁,回族人,精通查拳、潭腿、八卦掌,解放前曾当过东北军的国术教官,抗战胜利后在汝南定居,广收弟子,汝南全县3万武术爱好者中有三分之一是他的徒子徒孙,因此他对汝南武术爱好者的情况了如指掌。当下,段建勋、陈顺克登门造访.道明来意,请求指明习练轻功者的分布区域情况。 王阳平听了,对案犯潜入现场的方式产生了兴趣,反反复复问个不停。陈顺克便拿出勘查现场时拍摄的照片,把分析的“飞”入供销社院子的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王阳平听了,沉思片刻,开腔道: “我老汉说一句话,可能你二位感到不中听,不过……” “请尽管说!” 王阳平一语惊人:“贼人进入院子的本事不是轻功,而是杂技!” “啊!杂技?” “对!这是杂技艺人的本领,大概叫什么‘空中飞人’吗。不过,能上那棵大树,说明他身手不凡,偷了箱子后又能拽着绳子从院里爬出来,这家伙大概练过轻身术。不过在咱这里,练轻功的人多的是,算不得什么的。” 王阳平的话使段、陈两入茅塞顿开。陈顺克说:“这真是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咱县里以前是有个杂技团的,1972年解散了。走,去查查底细。” 当时,县一级还未设立文化局,应该属于文化局管辖的杂技团解散后,连档案材料交存哪家衙门,谁也说不清。段、陆两人先去县文化馆,答称从未和杂技团发生过瓜葛,建议去县委宣传部打听;再去县宣传部,那边说好象以前曾管过杂技团,不过不知道档案事宜,要么去县档案馆问问;于是去档案馆碰运气,回答得极干脆极简练:不知道。 这样,只好另辟蹊径。幸亏陈顺克是县公安局副局长,人头又熟,打了几只电话总算找到了一个原是杂技团会计现已退休的老人,登门拜访,得知原杂技团主管人事的副团长就住在隔壁。这样,才算从这位“活档案”那里搞到了一份原杂技团演职员的名单;“活档案”的妻子、原杂技团报幕员又为他们找出了一份已经发黄的节目单。 刑警从节目单得知,杂技团当年确实演过“空中飞人“,主演这个节目的是谢震庭、郎必扣和吴桂花。吴是女性,不是调查对象,撇开不管,专案组只盯上谢、郎两人。 谢震庭和郎必扣都是38岁,年龄和案犯相仿,据那位副团长的叙述,两人的体态及容貌特征也和案犯有些相似。杂技团解散后,两人先是转调到县运输公司工作,后来离开运输公司,一个在县供电局当架线工,一个在县粮食局田家堡粮库担任副主任。 刑警先进行外围侦查,悄悄和供电局、粮食局取得联系,请求协助调查几个敏感问题。那两个局的保卫部门很配合,次日便完成了调查,报来的结果却是:谢震庭、郎必扣在天津车站截获巨款的那天及前后数天都是正常上班的! 这就是说,谢、郎两人没有作案时间,都不是案犯。 尽管这样,副组长陈顺克还是想当面跟这两人谈几句。他找到原杂技团副团长,请对方出面把谢震庭、郎必扣请到家里叙旧,他则突然登门,装出一副不期而遇的样子跟谢、郎见面。 陈顺克和谢震庭、郎必扣一见面,先把郎必扣撤在一边,厦来这位仁兄两年前遭车祸伤了腿,走路一副拐样,人称“摆不平”,此人肯定不是飞车逃遁的那位。他和谢震庭聊得很热络,指望对方偶然失口,露出破绽。老实说,了对谢震庭的“不在现场”证明是有怀疑的,供电局的外勤工的考勤表是月底自报后统一记载的,天晓得有多大可靠性。陈顺克的这个小心眼起到了“歪打正着”的作用,谢震庭没有失口“露破绽”,却在无意中透露了一个新情况——原杂技团还有一个人演过“空中飞人”! 陈顺克心头涌起一股惊喜的浪潮,激动得声调都变了;“还有一个人演过‘空中飞人'?是谁?” 副团长也盯着谢震庭:‘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谢震庭说:“他叫李锡诚,是团里的小丑,这小子自幼拜名师习练武功,很有长进,尤其是轻功,咱这地面上可以排得上名次了。因为这个,所以当年团里曾让他跟我学空中飞人。他学的很快,一个月就能上台演出了。但这样一来,团里小丑没有了,所以后来就仍让他演小丑。‘空中飞人’缺人,就把郎必扣从地区杂技团挖了过来。”说到这里,他转脸对副团长说:“当时你还没调来杂技团”。“哦,怪不得我不知道了!” 陈顺克问:“李锡诚今年多大年龄?个头是高是矮?” “他今年大概三十三四岁吧,个头?不高不矮.1米70不到吧。” 陈顺克暗忖这和案犯特征是相符的,心中窃喜,稍停又问:‘李锡诚现在在哪个单位工作?” 副团长说:“杂技团解散时,他被分配到李夏公社供销社去了,听说在那里混得还不错,现在是保卫股长。” 陈顺克心里又是一动:李夏公社就在胡家沟镇隔壁;他又是在供销社工作,有和胡家沟供销社接触的条件。喝,看来此人值得一查! 专案组以最快的速度秘密拍摄了李锡诚不同角度的照片,指派专人急送天津请有关目击者辨认。辨认结果通过长途电话从天津反馈回来:12名辨认者中,有8人确认此人即是飞车脱逃的那个家伙.4人表示“有些相似”。 段建勋组长下令;查他有没有外出的时间! 调查结果是:李锡诚在今年4月下旬为调查李夏供销社的一桩贪污案件,曾出差去过东北,历时16天。 这段时间,正是天津火车站截获巨款的时间。 专案组于是决定:传讯李锡诚! 八、认罪服法 为防止打草惊蛇,传讯李锡诚一举事先经过了慎重的策划。专案组将讯问地点设在李夏公社大院内,在约定的时间内调派县公安局的10名刑警化装把守大院前后门;又通过老拳师王阳平请来8名精通轻功的弟子,化装成泥瓦匠待在大院的屋顶上佯装维修房屋,以便拦截可能会突然脱逃的“空中飞人”。 一切部安排好后,专案组清供销社通知李锡诚:县里准备最新组建杂技团,宣传部来了一位领导,想找他谈谈,请他速去公社大院。 李锡诚接到通知,当他放下手头的工作,骑了一辆自行车前往公社大院,公社党委的宣传干事在院里等他,让他去党委会议室。 李锡诚毫无戒心地踏进会议室,劈面见到里面坐着两位身穿警服的男子——段建勋、陈顺克,不禁一个愣怔:“晤……” “来啦,请坐!” 李锡诚意识到情势不妙,强作笑脸道:“噢,我走错了!”说着,转身欲走.却迈不开步——门口已被几位刑警挡住了, 陈顺克说。“李锡诚,你不认识我吧?我是县公安局副局长陈顺克,这位是地区公安局的段处长。” 段建勋指指椅子:“坐!坐!坐下好说话。” 李锡诚强作镇静,坐了下来,说:“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找我。” “你马上会明白的!李锡减,现在对体依法进行刑事侦在讯问,你回答的每句话都将被记录下来。” 讯问是从天津车站那一幕开始的—— “李锡诚,今年4月25日你去东北外调时,是在天津转的车?” “这个,我记不清了,让我想一想……” “不必想了,我们已经查过你出差回来后报销的车票。” “嗯,是的。” “你在天津转车时,穿了什么衣服?” “我记不得了。” “有没有穿‘奇装异服’,比如女式服装?” “没有的事!” “当时.你带了什么行李?” “一个挎包。” “持包是有的,你寄存在车站的‘行李寄存址’了,已经查到你填写的寄存单了。还有一件没寄存的物品是什么?” “没有。我一个人出差,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你有没有带一个藤条箱?” “没有!” 李锡诚意识到案情重大,尽管讯问人已经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了,但他还是坚决抵赖。讯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这是专案组考虑到的一个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当然,也已经有了对策——收容审查,取指纹核对。 李锡诚被收容后的第三天,指纹鉴定出来了:经将李的指纹与藤条箱拎手上的指纹对照,系同一八的指纹! 再次讯问李锡诚时,段建勋、陈顺克先没有开口,只是把指纹鉴定报苦递给他。李锡诚仔细看过,良久不开口,低头沉思,临末抬头望着刑警,两行眼泪顺腮淌下,哽咽着叹息道:“一念之差!一念之差!” 段、陈两人以为他要交代罪行了,谁知他说出的却是另一个内容:巨款是他出差离开汝南时,在车站里拣到的,他见一个藤条箱放在身边,久久无人来拿,便产生了占有之念,顺手牵羊拿走了。 那么男扮女装又是怎么回事呢? 李锡诚的解释是:“他当时拿了箱子生怕失主追查,没敢上车,拎到旅社去了。到了旅社打开一看,见是巨款,又惊又喜,但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考虑下来,决定不拿回家,干脆拿到东北去,化名存进银行。为防止意外,他利用当过演员的特长,来了个男扮女装。 这个解释从情理上审断,似乎并无破绽。然而侦查案件不是写侦探小说,不以情理为准。而以事实为证据。李锡诚所说的是否属实?刑警要细细查一查。 去李锡诚所说的那家旅馆一查“旅客登记簿”,上面只有其住过一次的记载——即他从李夏公社到县城的那夜;服务员也说没有哪个旅客去而复归的印象。 三审李锡诚,抖出调查结果,他坚持上次的“解释”,说第二次住旅馆因当天傍晚即走,所以没登记过,给服务员塞了些钱被引入这个空房间了。这次讯问进行了6个多小时,但刑警没能攻破这座顽固的“堡垒”。 专案组专门召开会议,商讨对策。有人提出,“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是否可以做做李锡诚家属的工作,请家属提供有力证据,检举揭发。 专案组领导采纳了这个建议,派专人去访问李锡诚的妻子、李夏供销社出纳员穆翠花和其子李小诚。穆翠花母子深明大义、提供了确凿的证言:李锡诚在2月23日半夜把藤条箱带回家,说是单位的档案材料;他将箱子用床单包后置于大橱顶上,一直放了两个月,至4月下旬出差时才拿走。 专案组于是四审李锡诚。李锡诚听了妻子、儿子的证言录音,再也无法抵赖.于是只好对自己的罪行作了供认—— 李锡诚作为李夏供销杜的干部,时常因联系工作去相邻的胡家沟供销社。去供销社用餐的时间多了,便认识了炊事员沈阿大。李锡诚善饮,而沈阿大是酒鬼,两人虽然不经常碰面,但只要有机会,必钻进沈阿大掌管的小仓库喝个痛快。沈阿大把他看作领导,所以在向专案组提供酒肉朋友名单时,根本没想到他,结果使专案组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算瞟上这个真目标。 今年春节后,沈阿大去李夏供销社办事,正好碰上李锡诚。李留沈喝酒、住宿,那晚两人喝掉了两瓶西凤酒,沈阿大已经醉了个七八分,李锡诚说话舌头也打滚儿。闲聊之间,沈阿大说起刘敏华巨款之事,沈阿大言者无心,说过就忘记了;李锡诚却是听者有意,牢牢记在心里。他被十万元巨款所吸引,决定占为已有。 从此.李锡诚开始留意刘敏华。没几天,他听说刘敏华要回广州原籍地了,于是决定下手。2月23日晚上,李锡诚带了绳子、钢皮尺、麻袋等作案工具,潜往胡家沟,来到供销社偏院外的大树下,凭借轻功上了树,然后借助绳子,使出当年演“空中飞人”的功夫,“飞”入偏院。然后,他用钢皮尺弄开门锁,进石屋一看,刘敏华头蒙被子沉沉大睡,于是从屋角拎了已捆扎好的藤条箱,装进麻袋,提了就走,从原路退出现场。 李锡诚得手之后,寻思这钱一段时间内决不能使用,得藏匿起来,可是问题来了,这笔巨款是旧票,张张都是脏兮兮的,久放必定会被霉菌蛀虫损蚀,又不能晒太阳。李锡诚为了这个问题,愁得吃不香睡不熟。正好这时他有位朋友从东北来信,告知那边民间淘金风盛刮,黄金私下交易比较便宜。李锡诚心里一动:何不将十万元去买几斤黄金放起来? 主意打定,李锡诚决定利用出差机会,携带巨款去东北购买黄金。为防止被人察觉,他在汝南上火车前,利用黑夜钻进旮旯男扮女装。不料天不保佑,在天津转车时撞上了便衣警察,险被抓获。 三个月后,李锡诚被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以“盗窃罪”判处无期徒刑。

(全文完)
喜欢信笔由墨朋友的这个贴子的话, 请点这里投票,“赞”助支持!

内容来自网友分享,若违规或者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我们

所有跟帖:   ( 主贴楼主有权删除不文明回复,拉黑不受欢迎的用户 )


用户名: 密码: [--注册ID--]

标 题:

粗体 斜体 下划线 居中 插入图片插入图片 插入Flash插入Flash动画


     图片上传  Youtube代码器  预览辅助



[ 留园条例 ] [ 广告服务 ] [ 联系我们 ] [ 个人帐户 ] [ 创建您的定制新论坛频道 ] [ Contact u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