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之三
「秋蝉把夏天卷进蜕壳
梧桐叶在青砖缝里写密码
第七十七只蚂蚁驮着年少的月亮
走向糖霜铺就的银河」糖浆锅突然发出爆裂的脆响,冰糖在铁锅里融成琥珀色的漩涡。女人别过头去的瞬间,无心看见她颈后那道淡粉色的疤——高三那年台风天,她替他挡了教室脱落的窗框,碎玻璃留下的印记此刻正泛着湿润的光。“林晚,好久不见。”无心终究还是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克制。林晚的眼神晃了一下,仿佛还在确认面前的人是否真的是她以为的那个人。二十年了,这个名字在她的记忆里已经蒙尘太久,甚至以为再也不会被提起。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无心?”无心轻轻点头,目光深邃地望着她。“这……真的是你?”林晚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像是自言自语。他还是那个无心,可是又不完全是。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成熟的痕迹,眼角微微的细纹、鬓角浅淡的白发,让他比记忆中更加沉稳。可那双眼睛,却依然带着少年时的温度,带着二十年前那个夏天的蝉鸣。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林晚手中的铜勺当啷落地。二十年前的画面突然在糖浆蒸汽里显影:高考前夜的医务室,她攥着他锁骨下同样的胎记说:"这是前世约好的印记..."消毒水味道的吻落在纱布边缘,窗外梧桐叶正拍打着未关严的窗。“林晚……”无心刚想开口,可林晚却像是逃避什么似的,迅速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栗子,笑着说:“给你称好了,九块八。”
无心的喉咙动了动,终于还是默默地掏出手机扫码付账。无心举起手机时,付款界面突然跳转到了邮箱——草稿箱里躺着七十七封未发送的邮件,每一封都附首小诗:「二十年陈的冰糖
封存着未发酵的月光
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晾晒往事
直到雨季把思念泡发成
琥珀色的糖浆」 最后一行刚写的诗句正映在付款成功的绿光里,林晚的瞳孔突然收缩成十七岁的模样。雨又下了起来,却淋不灭糖浆锅沸腾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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