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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房东(一个怂包房东的血泪史)-上

送交者: 张铁锅[♀☆★声望品衔7★☆♀] 于 2025-01-17 9:38 已读 1256 次 4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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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这个短篇小说刚刚被我一直合作的编辑小丫头给拒啦,小丫头很照顾我的自尊心,委婉告诉我关于海外、疫情相关的话题的文字他们现在都基本不收,被抽查到风险很大。我认为也很有可能也是由于文字太粗糙,但是我自己很喜欢。朋友读完,说像一个内心龌龊的男屌丝写的回忆录
放在这里,与您共享。也祝您新年快乐!周末愉快!

我又没铺床。


 


还有一个月就搬了,铺他妈什么床。我一腔悲壮。


十三个月零五天,终于,我能搬回自己的康斗了。 


多伦多人把这种有前台、健身房、会议室,甚至游泳池的酒店式公寓叫“康斗”,预算有限的年轻人的购房首选。三年多前,我和大头的关系到了火候,就搬去她的大宅(她在国内当医药代表的妈给她买的),把康斗租给了一对阿塞拜疆来的夫妻。男的是个建筑工人,女的待业在家。


一场漫长的疫情,我和大头居家办公,朝夕不离,终于没逃过“相爱容易相处难”的魔咒,再加上医药代表一直嫌我穷——一个老破小的康斗竟还拖了大笔贷款,在没有阶级的加拿大,我依然阶级跨越失败,黯然迁出大宅,在世家堡一个满是有色人种的区的某一幢不那么打眼的联排屋安置下来,同住的有房东——一个五十开外的粤籍空调师傅,和他的老女友,以及两个整天做烤饼和咖喱的印度人。
 


这一带的联排屋总有四十年的历史,每天清早,撩开窗帘,看着晨曦中集装箱似的联排屋,挨肩擦背,我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鳞次栉比”。这一带前院的车道,或砖石、或沥青,都裂出七七八八有了年纪的口子,缝里钻出高高矮矮、满身带刺的加拿大蓟。这一带草坪上的草要么像癞痢头,稠稀不匀;要么就滋到路边,像大头野蛮生长的阴毛。


这一切使我陷入深深的忧郁,为被迫由奢入俭;就这么“俭”的屋,我也买不起。出国十年,我他妈混得还不如一个修空调的。


但我不得不在这集装箱区的合租屋里过渡一下——这几年,本着向上社交的原则,常和大头以及她的圈层一起“挥金如土”,虽无房租房贷牵绊,也不免元气大伤,我需要这样的过渡充盈一下银行账户。因为很快,我又要住回自己的老破小,接着还贷款了。我黯然又悲催地想。


然而很快我就发现,连这份悲催我也无法顺理成章地拥有。


在“集装箱”里安顿下后,我在咖喱和烤饼烟熏火燎过的新居,短信通知建筑工人我因分手要搬回自住,并给了他六十天的时间寻找新住处。口气卑微得像孙子。


这几年,他可没少给我找罪受。墙角一块地图大的“肤”色不均,得刷!冰箱有点无伤大雅的噪音,得换!水龙头滴水滴得略勤快了一些,得修!在人工金贵的加拿大,每折腾这么一次,可能就是几百到上千刀不等。 


我拿出房东的款:这不是他妈的五星级酒店,只要没有安全隐患,你就凑合着住吧。


没想到他比我横:我交了房租,就得住够得上我标准的房子。还用阿塞拜疆英语威胁,如果不修不刷不换,就从下月的房租里扣。


嘿!我气了个倒仰,差点要把他扫地出门。幸有高人及时指点(这类有多处不动产、当包租公包租婆谋生的高人,大头的圈子里有不少):这里的法律保护租客,租客就是大爷。驱逐他们,要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比如自住。此外,他要修要补,你都不能怠慢。 


没了王法了还,那我就说要卖房!


卖房也不能赶,得好好协商,给点经济补偿,有时候他能赖你几千上万的。


还得赔掉几千上万!


岂止!如果房客搬出去后,追踪到你当初卖房只是赶人的借口,他可以反告你“恶意驱逐”,到时肯定上万。


我倒抽一口冷气。


你说说你,满大街兜里不差钱的国内小留你不租,体面点的本地白人你不租,非把房子租给这么个横跨亚欧大陆的奇葩,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高人讽。


疫情期间不好租。我嗫嚅。 


不好租就空着呀,不就多掏点贷款管理费么?高人财大气粗地说。


我悻悻不语。从此,修正态度,对阿塞拜疆人谦恭有加。
 


给他刷了个倍儿白的墙,换了个倍儿静的冰箱,水龙头——修不了,也得换,从里到外换!
 


为啥?我多问了一句。


斯里兰卡裔水管工略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后“乒铃乓啷”吐出一串我消化不了的专业名词,像印度洋海啸一样汹涌地朝我扑来,招架不住间,我转给他六百多刀。


在苦等了一个下午,又饶上半个晚上,星星月亮都盼完时,我终于等来建筑工人的回复:这真令我们火冒三丈!你这个糟糕的决定,把我们的生活、以及我们对未来的规划彻底毁了!全毁了!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房子不好找吗?
 


他这倒不全是无理取闹。我懂。不过怕你不懂,我岔条口子,尽量言简意赅地给你解释一下。


疫情伊始,上班的、上学的,都困在家中,一时人人都向往郊区的宽绰大屋,还有人在网上散布谣言,说康斗空调通风口能传播病毒。康斗租金一落千丈,租客们手舞足蹈,房东们哭爹骂娘。


谁知疫情渐进尾声,风水轮了个个儿,上班的要返回市区办公室,留学生、新移民揣着各式货币兑换的加币,蝗灾一样涌入,交通便利处的康斗租金又一飞冲天起来。


别看我这就是个鸟窝(我们小区都是我这样的鸟窝),因傍着地铁,这短短数月,租金势如破竹,涨了二分之一还带拐弯,并依然高昂坚挺。然而,得益于跟市场经济对着干的“房租管制”,建筑工人只要不挪窝,就不用担心房租暴涨到他头上。要是换个下家,那就得迎头接受市场的痛击。


所以他不乐意搬,情有可原。可他不搬,我就得接着住集装箱。


我完全理解你的难处,老实说,如果不是被人甩,实在没地方去,别说你了,我也不想搬来搬去的。我强调“被甩”,以期获得他的同情。


放心,我一定给你写一封最好的推荐信。我谄媚补充。


又星星月亮地等了许久,他姗姗回复:既然要我搬,就给我一封“驱逐通知”。


搬走就搬走,还要什么通知?我留了个心眼,再次咨询高人。


就是N12表,再随表附上一个月房租。高人一副身经百战后的轻描淡写。


我都给他六十天时间找房了,还得赔他一个月房租?!


要不你替他找个他合意的新住处,然后你出钱帮他搬家。


我……


没办法,法律规定的,两条你得选一条。


他不见得知道我得赔他一个月房租啊。要不等他找我要,我再假装我之前不知道,然后再给?


你以为制定法规的那帮狗日的傻?N12上白纸黑字写着呢,赖不掉。


记住,是N12表,专门给房东要搬回自住用的。别跟N11搞混了,发错表可不作数。挂电话前,高人叮嘱。


次日,我给建筑工人邮件了我工整填写的N12,并言明他搬出那日,我会退给他一个月的房租(以兹奖励)。并再次殷勤表示:如果你需要推荐信,随时找我要哦(英语里不能加“哦”,我就补了两个欢快到基味十足的表情符号代替)。


收到,谢谢。建筑工人简短回复,似已接受现实。


我松了口气。 


没几个礼拜,我认识了小云,一个眼很大,脸很小;发很黑,脸却很白的留学生。我马上习惯了没有大头的日子。


小云和我很谈得来,我这个有枫叶卡的大哥,有很多经验传授。她忽闪着黑眼睛认真聆听的样子,把我迷得七荤八素的,我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带回家。 


但我还不能把她带回“家”。


我不敢冒险把这个眼大脸小、发黑脸白的萝莉带进那个咖喱飘香的集装箱,不敢想象一夜缱绻后,搂着她一起观赏窗外晨曦中的癞痢头和大头的阴毛。哪怕我有枫叶卡。


再等等,很快,我就能搬回自己的屋子了。


六十天过去三分之二时,我估摸着建筑工人快联络我,商量什么时候交接钥匙了。


六十天过去四分之三时,建筑工人那里依然杳无音信。我有点慌。
 


这期间,我带小云去吃了顿火爆洋人圈的早午餐,光排队就排了半小时。第二天就阳了,在经历过“刀割喉”的头两日后,我忽然来了勇气,拨通建筑工人的电话,好让他听听我依然喑哑的声音,并明示是四位室友中的某一位传染的,以暗示他我居住环境的恶劣与不便。 


他果然深表同情。


你看我什么时候方便进去量下尺寸,好决定置办什么样的家具。我话锋一转,小心探问。 


唔。他出了这么一声,像老师斟酌学生的问题,像上司在考量下属的提议,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你随时可以进来量,不过,我不知道有没有必要。 


什么意思?我心头一凉。


你看,我们暂时不打算搬。 


为什么?


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这附近,不,就说这楼里吧,同户型的一室一厅,房租都涨疯了,一个月要贵好几百。我住不起。


要不我再给你延长一个月?两个月?你再好好找找。我听见自己声音里绝望的讨好。



你没听明白吗?我找不到。要不你给我找,你能让我用现在房租,住到同样户型、同样地段的房子,我再考虑搬不搬。


我嘴里发干,像刚吞了把生米,中式英语的口音也越发浓厚起来,掷地有声的,听着像吵架:那房租上涨又不是我造成的,而且我已经要额外奖励你一个月房租了,现在还—— 


奖励?我是马戏团钻呼啦圈的狗吗?你给我那一个月的房租,是法律明文规定的,不是什么额外的施舍,OK?别把自己搞得好像什么慷慨的救济者一样。 


我语塞了一会儿,也让火药味消散得久一些、冲味儿淡一点,然后继续动之以情:我说过,我是有难处的,因为我穷,我相爱六年的女友把我甩了。为此,遭受了很大的精神创伤,现在我就想回自己的家疗伤,一个人平静地生活。本来这么难堪的事,作为一个男人,我不愿启齿,但我放弃尊严说给你听,就是希望你站在男人的角度体谅体谅我。


他那头缄默着,不知是不是被我的话打动。 


我相信如果我们闹上法庭,法官碰巧也是个男人,一定会理解我的难处。我借玩笑盖脸,淡淡威胁一句。


他也笑起来:那他一定更能理解我的难处,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我的责任比你这个单身汉要复杂得多。你一个人往哪儿搬、怎么住都方便,不像我,拖家带口,搬一次家,要考虑很多。



你有孩子了?当年租房时,他可没告诉我。不然我兴许不租给他,不是不喜欢孩子,是怕他一人养三口人吃不消,打我房租的主意,让我陪他一起养孩子——在加拿大驱逐一个不交、少交房租的人,也得走一道漫长的流程。


前年生的。他说。


也对。当初签租赁合同,我见过狗日和他娘们儿一回,狗日一身工地上练就的发达肌肉,浑身散发出野兽的气息,让我腿软。娘们儿别的还一般,却有两扇极不符合科学比例、又极其生动的大屁股瓣子,我腿更软了。所以一签完合同,我就略微踉跄地告辞了。前年疫情仍凶猛,狗日和他的大屁股娘们儿关在一室一厅里,不下崽子怎么能泻火。更雪上加霜的是,他们那儿的人,还天天吃牛羊肉和奶酪。 


我们正在计划要第二个孩子。他又补充。 


还生!我脑子一嗡。你他妈把我的鸟窝当你们骚鞑子窝!


我当然不能宣之于口,否则一旦上堂,就能作为侮辱租客人格和种族的呈堂证供。


你有难处,我同情你,但它们不是我造成的,不是吗?我声音苍白地晓之以理,或者说垂死挣扎。


你在说笑吗?我此刻的难处都是你造成的!照你的意思,我该带着孩子住大街上去?还是市中心的帐篷里?


市中心有许多这样的无家可归者,在地铁、街边、甚至市政府大楼门口扎下帐篷,四海为家,雅号“街友”。“街友”们总有途径酗酒、吸毒,所以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醉生梦死的。


我努力压下一腔风起云涌,到底没压住:我什么时候让你带孩子住大街?但是你也不该霸占我的房子!我凭什么要为你失败绝望的个人生活买单! 


你要不要都得要,N12表上写着呢,如果房客不想搬,就不用搬!


我哆嗦着嘴唇愣接不上话,内里却有只火球要炸。 


他还振振有词的:你的同居女友把你赶出来,你应该咨询律师,问问她的房子能不能分你一半,而不是来找我麻烦,把我拖进你复杂的个人生活里,让我给你失败绝望的个人生活买单。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给你的忠告!


挂电话后好一会儿,我仍在他话的余音里振聋发聩。


然后才颤抖着手,在电子邮箱里一阵刨,方刨出当时发给他和大屁股娘们的N12,这杀千刀的表的第二页,果然有着如下一栏: 


如果你不想搬出去怎么办? 


以及下面这段没人性的话:


房东让你搬,你不愿意,就可以不搬。房东若不满,让他上堂起诉好了。到时我们会给你们双方开个听证会,你再跟我们诉说诉说你为什么不愿意。 


那天,我捶床捣枕地发泄了好一阵,然后很无助、又很不男人地淌了两滴泪。和大头分手,我都没这么没出息过。


什么叫我一个单身汉怎么住都方便?我又不是一张折叠床,想往哪儿塞,就往哪儿塞。还他妈有没有一点做人的尊严!晚上失眠,在床上翻烧饼,复盘我们的交锋时,我十分懊恼没及时想到这句话去堵他。 


得尽快找高人讨个主意,可我低落的心绪,此刻,还受得住他惯有的奚落么?


正纠结着,没想到他倒先找上了我,还是开着他雄风四起的法拉利来集装箱区接我:他大小几处不动产中的某一处,从上月起就收不到房租了。


那也是个康斗,比我的鸟窝大半扇房。租客是个体面的中年白女人,一笑,腮边就旋进两只梨涡,在一家事业单位领着稳定薪水,信用记录不错。住进去大半年,月月按时交租。上月忽然来电道歉,说突然被“雷”(layoff,下岗),正在申请失业救济金,一领到马上补交房租。


高人念她初犯,态度诚恳,想着那两只风情的梨涡,没计较,还安抚了她两句。梨涡虽没他预想得感激涕零,也算大大体验了一把他东方君子的谦谦风度——起码高人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月又到日子了,租子又没收到。他忍了两天,追去一条短信(为确保友善,还拿GPT仔细修正了一下语法和口吻)。等了半日,梨涡方不急不忙地回:失业救济金比我想象得少,将将够我生活,我这个月还是没钱给你,等我找到工作再说。 


他心头猛一懔,看来是遇上了他职业包租公生涯最不想遇到的人——租霸。


What the fuck! 去他妈的君子风度,他拿出泼妇的狠架势,和她你一言我一句厮杀起来,战果就是——梨涡令人发指地把他拉黑了。 


跟我比起来,你可太幸运了。他感慨。


我幸运?


你的租客起码是按时交租的正派人,不过就是赖着不想搬而已。他苦笑,往日那份意气风发不知去哪里了。


建筑工人?正派人?这世界真滑稽。


这天,我们在一家奶茶店对坐着,倾心聊了许久,时而互相发泄,时而互相打气,奶茶续了一杯又一杯,这大大拉进了我们的距离,使我们发展成了一种近乎兄弟般的亲密友情,我的脖子不再有因为过度仰视他而导致的酸胀。


次日,我们兵分两路,分头接触了几位专门解决房东房客纠纷的律师助理,最后殊途同归,选了一个有着地母气场的东北女人。 


嗨,都不用担心,赶走问题都不大。听完我们的遭遇,询问了一些细节后,地母一副见多不怪的淡定。


她的思路也相当清晰:咱们两条腿走路,一方面,咱们等听证会,同时搜集证据——所有维修、以及和租客过往交流的记录都给我;另一方面,你们签个代理合同,把代理权授予我,我代你们去和租客谈,争取提前和解,好离好散——毕竟,一个程序走下来,还是个挺漫长的过程,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甚至更久。至于怎么谈,你们不用操心,平时该吃吃、该喝喝,我这儿有任何重大决定或突破,都会第一时间跟你们协商。 


一席话把我们收得服服帖帖。我们毫不怀疑,她的冷静爽利,定能助我们打败一切占我们便宜还卖乖、吃我们肉不吐骨头的洋鬼子。 


从现在起,你们都别管,没事儿别跟他们来往,省的留话柄。有什么话我去说。她又叮嘱。


我巴不得。把那么个顽固的大肉瘤外包给地母,这两千刀花得我一点不心疼! 


我那租客有个小baby,可能还得再生,到时候法庭会不会同情心泛滥,不让赶?我忽然想起,又像个六神无主的孩子。


地母笑了:有个单亲妈妈,带三个孩子,赖了几个月房租。听证会后,我们照样带法警上门驱逐。只要法庭认定咱们搬回自住的理由合理,比如咱们这种因为分手、还自己在外租房的,胜算很大。 


她已经跟我“咱们”起来了。我和高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地母却望着高人,又补一句:不过你的那单case,万一驱逐成功,要做好欠缴的房租拿不回来的准备。


折腾几个月,他们只管驱逐?不管我的经济损失?高人的笑僵住。


不管。这又是一单case了哈,要去小额追债法庭另外上诉。但上诉了可能也没用,因为你当时又没要她的银行信息,而且就算要了,她要把钱转走,也是很容易的。 


那就什么都做不了,让她逍遥法外?


顶多mark(标记)在她信用记录上,让她以后没法贷款买车买房。但这种人从打定主意当老赖那天起,就没打算这辈子还买房。


好吧。高人脸上有种刚被割去一大刀肉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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