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彩虹三部曲 第一部 
革命與玫瑰
第六章 第十回
為獎金夜探毒蛇谷  冒風險只因家裡窮

学员杜玉芬和冯士平在基地组织的批判大会前失踪， 使批判大会无法进行， 弄的临时在基地主持工作的政治部副主任依群，非常恼火。 也感到一股無形的压力， 基地主要领导都不在家，自己臨時主持工作， 发生这种事，他就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因为在这之前， 基地已经发生过， 一区队的两名学员， 因为谈恋爱， 并且偷尝禁果， 导致女生怀孕。 被发现後， 一起受到严厉的批判。  批判后， 基地决定給他們开除军籍， 学籍， 遣送回家的处分。 可是命令还没有宣布， 两个人就一起爬上教學樓的頂層， 双双跳下自杀， 鬧出两尸三命的惨案。 
那次事件的善後工作， 到现在还没完， 两名学员的家长， 不接受基地对他们子女死亡原因的解释， 认为他们是被基地干部迫害致死， 因为他们手中，有子女死前写给他们的信，讲了他们就是因为谈恋爱，而遭到严厉批判的事。 
他们的家长认为这就是基地干部，迫害他们子女的证据， 并为此向中央军委写信告状。  这件事搞的基地党委十分被动， 易木为此也非常生气。
依群害怕这种事再次发生， 那样的话， 基地主要领导回来，自己就无法交代。 因此， 他一方面， 派干部到杜玉芬和冯士平的家乡去调查， 看看他們是否跑回家了， 过去发生过这种事， 就像那个逃兵顾明忠。 如果那样的话就好办， 基地也没有什么责任可负。
另外， 他也作了最坏打算， 他心中无底， 不知这两个， 会不会像那两个一样， 受不了被批判的壓力， 就去寻死。 因此他动员基地所有的人， 把基地个个角落， 都搜了个遍， 都没有发现杜玉芬和冯士平的踪影。 
易木从北京开会回来知道了这件事， 感到此事非同小可。 因为基地扩建这几年内， 这种事发生過不止一次， 他认为基地有必要好好地检讨一下， 这几年的工作，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为什么老是出这种纰漏， 出这种恶性事件？ 必须找出原因， 把这股风刹住。 
易木认为当务之急， 是先把杜玉芬和冯士平两个人找到。 两个大活人，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没有了。 派到他们家鄉调查的干部，已经回来。 他们报告说，  在他们两人家中没有发现他们。 
易木为此开了一次有关人员的会议， 决定了几条措施，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 发动基地所有的干部， 教员， 学员， 在驻地附近再次搜寻杜玉芬和冯士平的下落。 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 据易木分析， 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像以前发生过的一样， 因為受不了批判跑出去， 绝望後，轻生了。 
除了动员基地的人寻找之外， 易木还让保卫处， 把两个人的照片和基本情况， 印了一些传单， 通过地方政府， 动员附近的老乡帮助寻找。 
为了鼓励老乡们找人的积极性， 传单上明确标明， 无论谁找到他們的下落， 无论生死， 基地都会奖励人民币兩百元。 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大錢， 特别是在当时非常穷困的农村。重赏之下， 必有勇夫。
 
在发出传单几天後， 在基地附近， 到处都可以看到参加搜山的人 。 他们之中， 有拿着三八大盖步枪的民兵， 手持锄头棍棒的农民。 他们热心参加这场搜寻， 不为别的， 就是那诱人的兩百元奖金。 
搜寻了几天，没有人发现杜玉芬和冯士平的踪影， 慢慢地大家就失去了热情。 奖金虽然高， 但是看的见， 摸不着。 而且这种费时费力的满山搜寻， 不但没有人付任何报酬， 就是连吃喝，都得自己想法解决， 慢慢地人们就失去了搜寻的兴趣。 
杜玉芬和张永生藏身的山谷， 被当地人称为毒蛇谷， 由于谷深路险，过去从没有人下去过。 听老人传说， 那个谷底有毒蛇盘踞， 那裏的毒雾和瘴气，能致人于死地， 所以没有人願意冒险下去。 
在毒蛇谷附近有个野狼沟村， 村裏有四个年轻後生，因为家穷， 實在太穷了，穷的娶不起媳妇， 因此也想通过搜寻两个失踪的解放军， 拿到那笔诱人的奖金， 可以把媳妇娶了。 
他们也参加了搜寻， 在到处搜寻都没有结果後， 就想到，是不是应该到毒蛇谷碰碰运气。 年轻人都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劲， 他们说干就干， 约会在一个早晨， 带上平时上山打柴用的镰刀和长绳， 就聚集到了毒蛇谷的山顶。
 他们把打柴用的长绳连在一起， 一头绑在山顶一棵大树上， 另一头， 就扔下谷底。 不过他们心裏都没有底， 那条山沟到底有多深， 不知他们的长绳， 是否能够达到谷底。 
当说到谁第一个下去时， 大家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都有些犹豫。 因为下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一个人知道。 如果真像老人们说的， 下面不但有毒蛇盘踞， 而且就是毒雾瘴气，也能致人于死地， 那么奖金拿不到， 还得赔上性命， 就得不偿失。 
他们商议来商议去， 最後决定， 不管是谁先下去， 如果找到人， 拿到奖金， 这个下去的人可以拿双份。 在这种情况下， 一个小名叫狗子的年輕人， 同意第一个下去。 为了安全， 狗子在腰裏插了一把磨的飞快的镰刀， 双手抓住绳子， 小心地用脚找岩石缝裏的落脚点， 慢慢地向下坠去。 
狗子向下爬了有將近一个小时， 才到了绳子的尽头。 他向下看， 离谷底还远着呢。 下面看上去阴森森的， 还真是烟雾缭绕， 挺吓人的。 狗子用眼睛向下面仔细搜寻， 忽然发现，在离他还有十幾米的地上， 好像有一个人形物。 
狗子心中大喜， 他眨了眨眼睛， 又仔细地看， 发现那确实是一个人， 但是一动不动， 好像是死人。 他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是黑色的， 不是解放军穿的那种草绿色， 看来不像是失踪的解放军。 
狗子这时用手抓住绳子， 头脑裏紧张地思索起来。 他想兩百块的奖金， 四个人分， 虽然自己可以拿两份， 也沒有多少， 那就太亏了。 自己回去不声张， 以後叫上弟弟， 把这个人弄上去， 就可以和弟弟独得奖金。 
想到这裏， 他顺着绳子， 慢慢地爬了上去。 回到山顶以後， 在上面等的着急的伙伴， 问他下面的情况。 狗子说 ： “  绳子太短， 下面深不见底， 看上去一团团的黑气， 味道又腥又臭， 实在够吓人的。 我不干了， 你们谁愿意下去， 自己去吧， 我是不干了。 ”
听到狗子这么说， 那几个人就都泄了气。 因为狗子在他们中间， 算是胆子最大的， 如果狗子不想干了， 其他人也就没有劲了。 他们想老人这么多年的传说， 看来不是假的， 奖金虽然好， 但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狗子回家後， 把家裏所有的绳子都找出来， 接到一起後， 还是不够长， 他就和弟弟两个人， 走了十几里山路， 到他们姥姥家借了绳子。 他用松明子做了两个火把， 就把要去毒蛇谷底找人的事， 和弟弟铁蛋讲了。 
弟弟铁蛋听说， 哥哥要他半夜三更去毒蛇谷找死人， 说什么也不去。 他心裏害怕， 这么多年没人去过那个谷底， 老年人的传说不可不信， 干嘛要去冒那个险， 弄不好连命都搭上， 太不值。 
狗子说： “   哥已经下去看了一回， 那个死人就在下面。 我是不想和别人分那笔奖金， 才回来找你干的。 你去了以後， 就是在上面， 哥到谷底去。 等我向上爬时， 身上带着一个人， 你帮我拉绳子， 帮助我上来就行了。 哥告诉你， 等这事办成了， 咱们哥俩独得兩百块。 咱们有钱了第一件事， 就是帮你和翠儿把婚事办了。 ”
这哥俩父母早亡， 弟兄两人相依为命过日子。 弟弟和村裏一个叫小翠儿的姑娘好， 但是因为他们太穷， 翠儿的爹妈死活不同意翠儿嫁给他。 他听哥哥这么说就动了心， 同意和哥哥一起去。 
他们哥儿俩等到天黑， 月亮升到白杨树树梢， 就摸黑出村上山。 由于白天来过， 狗子很快地就找到了白天下去的地方。 他们两个把所有的绳子都接在一起， 一头栓在树上， 一头就扔下谷底。 
铁蛋把两个松明火把点着， 递给哥哥一个。 狗子把镰刀插在背後， 一手抓住绳子， 一手拿着火把， 就慢慢地沿着岩石缝隙墜下谷底。 因为他白天下去过一次， 心裏比较有底。 
在上面等着的铁蛋， 在狗子向下攀登时， 他不時地向下面喊 ： “  哥， 你要当心。 ”
因为这次的绳子长了， 狗子沿着绳子下到了谷底。 他落地後， 用火把照着， 四周没有发现毒蛇， 心裏放松些。 不过他不敢大意， 他用镰刀砍了一根树枝， 削成木棍， 用它向两边的草丛扫去， 他想即便有毒蛇也被吓跑了。 
狗子用火把照明， 向白天见到的那个躺在谷底的人走去。 他看到那个面朝下躺着的人一动不动， 一股无法忍受的恶臭钻进鼻孔。 他知道这人已经死了很久， 尸身已经开始腐烂。 
狗子用火把照着， 把那个人翻过来， 看到那个死人身上穿着他从没有见过的皮夹克， 上面还有外国字。 死人的臉部已经腐烂， 露出了白骨， 模样十分恐怖， 把他着实吓了一跳。
他用火把向这个死人全身照去， 在他的腰间发现了一把手枪。 狗子想， 上面让找的是一男一女两个解放军。 可是这个人的衣服不像， 看来不是上面要找的人。 他觉得有些扫兴， 费了这么大的劲， 可能拿不到那兩百块奖金。 
不过这个穿皮夹克， 还带着手枪的人是谁呢 ？ 狗子忽然想到， 前一阵子，大队党支部书记开会时讲过， 有一架美国和蒋介石匪帮的飞机，被咱们击落了， 但是飞行员却一直没找到。 让大家要提高警惕， 并且帮助政府寻找这个飞行员的下落， 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 
“  看来这一定就是那个飞行员了， 皮夹克， 外国字， 手枪， 都是证据。 ” 狗子想。 他记得当时书记讲， 如果谁找到那个飞行员， 政府有奖励， 但是什么奖励，  他当时没有讲。 
狗子想 ： “  管它呢， 没找到那两个人， 把这个弄上去， 讨一份奖励， 也不算白忙活了这一场。 ”狗子想到这裏， 就把那把手枪插在自己腰裏。 然後用绳子把那个死人绑上。 死人的恶臭熏的狗子恶心的要吐。 然後他自己先顺着绳子爬上去。 费了好大的劲， 才终于到了山顶。 铁蛋一个人在上面正等的又急又怕， 看到狗子哥上来了，，心裏高兴极了， 忙开口问道 ： “  哥， 找到了吗 ？ ”
狗子掏出那把手枪， 在铁蛋面前晃了晃， 倒把铁蛋吓了一跳。忙问： “  哥， 你在哪儿找到的 ？ ”
狗子说 ： “   就在下面那个死人身上。 这个人看来，不是上面要找的两个解放军， 可能是被揍下来的蒋匪飞机驾驶员。 找到这个， 上面也有奖励。 ”
铁蛋听了， 也很高兴， 他说 ： “  哥。 你说， 还能有兩百块吗 ？ ” 
狗子说 ： “  说不准， 书记会上不是讲了吗 ， 不过不管多少， 有总比没有强。 咱们先把这个送去领奖， 再去找另外两个。 弄好了， 咱们可以拿双份。 ”
说完他们兄弟两个， 一起用力向上拉绳子， 哥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把那个死人拉上来。 
铁蛋用火把照着那个死人看了一下， 因为拉上来的时候， 岩石磕磕碰碰， 本来就已经腐烂的头部， 又被刮掉了不少， 那个狰狞的模样和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 把铁蛋吓的和熏的差点闭过气去， 他跑到一边， 哇哇地吐了起来。 
等到铁蛋好一点， 狗子对他说 ： “  你现在马上就去大楼房驻军那裏报信。 让他们来人把尸体拉回去处理。 ” 当地的农民不知道星火基地是干什么的， 因为他们驻地有不少楼房， 因此平时就称那裏是大楼房驻军。 
铁蛋一个人对走夜路有些害怕， 狗子说 ： “  要不你在这裏守着， 我去报告。 ”
铁蛋想了一下， 一个人和这个又臭又可怕的死人一起， 比跑夜路更可怕。 就同意去大楼房驻军那裏报信。 铁蛋连夜跑了几十里的山路， 到天快大亮 了， 才到了基地， 他向哨兵报告，他们发现了一个带枪的死人， 要部队派人跟他去处理。 
哨兵马上向基地值班室报告， 当晚在基地值班的是政治部副主任依群。 让哨兵把铁蛋带到值班室， 问明了情况， 就命令保卫处长张平钢带警卫连的一个班， 乘一辆吉普车和一辆卡车出发， 随铁蛋去毒蛇谷， 把那个尸体运回来。 
张平钢虽然内心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但是没办法， 只好带人出发。 虽然他们有汽车， 但是还有很長的一段路， 无法开车， 只好步行。 张平钢自己就在汽车裏等候， 让警卫连的班长， 带入上山去搬死尸。 
那个警卫班的战士们， 在班长的带领下， 由铁蛋带路， 走了好長的時間， 才来到了毒蛇谷的山顶。 他们到了以後， 用带去的担架， 把那个死人抬上， 又花了更长的时间， 才把那具尸体运到了来时汽车停的地方。 
张平钢看到那个尸体狰狞可怕的样子， 和无法忍受的臭味， 恶心的也要吐。 他吩咐战士们， 把尸体装在卡车上一起回基地。 
警卫战士们把尸体运回基地， 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置， 司机不愿意把尸体留在车上， 因为实在太臭了， 警卫战士们就把那具尸体卸下来， 连担架一起放在基地大操场边上。 张平钢要他们留两个人看守尸体， 他回去向依群汇报， 请示如何处置。 
到了下午文体活动时间， 有不少的干部， 学员和教员都到操场上活动。 虽然有两个警卫战士看守， 但是他们也没有禁止那些好奇的人过来观看， 不过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那无法忍受的臭氣熏跑了。
锅炉房班长张世清， 也在操场上散步。 他其实是听人说了这件事後， 才故意到操场上来的。 他看了那具尸体， 看到那熟悉的国军飞行服， 立刻明白， 这就是那架被击落的国府飞机上的驾驶员。 他不由地心中难过，低头挤出了陆续过来观看的人群。 
他想要馬上告诉小梅，立即向国府發報报告， 失踪的飞行员已经殉职。 不知是哪一家， 又多了一个寡妇， 张世清想。
狗子和铁蛋兄弟，因为发现了国民党飞行员的尸体， 并且向基地报信有功，  受到依群的表扬。依群让人带他们到食堂饱餐了一顿。 然後让保卫处把他们发现尸体的经过， 详细地做了描述， 保卫处做了笔录。 
由于这方面的奖励， 不是由基地提供， 依群答应他们， 帮助他们向有关部门联系， 弄清楚奖励办法， 再通知他们。 
狗子兄弟两个人走的时候， 依群让保卫处， 从后勤部农副生产收入中， 提出了一百块钱， 并且从食堂要了一口袋白面， 送给了他们兄弟俩。 那一口袋五十斤的白面， 在当时大饥荒，人人吃不饱的困难情况下， 绝对是最宝贵的礼物了。 
狗子兄弟俩开始还有些失望， 不知基地什么时候才可以弄清楚， 政府会给他们的奖励。 但是看到那一百块钱， 特别是那一口袋白面， 心裏就高兴了。 觉得这一天一夜， 没白忙活， 就扛着那口袋白面回家了。 虽然要走几十里的山路， 但是那对他们来讲， 已经不是什么事了。 
在回去的路上， 哥儿两个商量， 回去後， 还要想方设法， 再去寻找那两个失踪的解放军， 争取再拿到那兩百元的奖金。
感謝收看， 野山鹿鳴祝福， 祝大家週末愉快，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2_20 13:32:02编辑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2_20 13:32:44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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