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会说的中文越来越多，爱儿小嘴巴越来越甜。那天一大早起来，在饭桌上，爱儿转头含情脉脉看我半天，对我说，“妈妈，我一看到你都想哭了。”
我奇怪，为什么啊。妈妈又不是催泪弹。
“因为我太爱你了啊，妈妈！我看到你就高兴得要掉眼泪了。”爱儿说，眼中都是诚恳。估计再说下去，就真的会泪光莹莹。
我被甜晕了。是不是真的这么爱啊。爱到幸福和满足充溢着她的小小心房，流出来，却仿佛悲伤。
爱儿六岁生日前一天，我想起凡儿曾经说过的最后一天，便对爱儿说，“宝贝，今天是你的五岁的最后一天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在六岁之前做的吗？”
正在吃饭的爱儿立即甜蜜蜜地笑，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碗筷，用她的小手指在我的脸颊上画了一个圈圈，随即小嘴巴凑过来，深深地亲了我一下，然后看着我说，“妈妈，这就是我最想做的事了啊。”
这一系列动作爱儿做起来是那么流畅，没有思考的痕迹，没有任何停顿和犹豫，仿佛她早就准备好这一切，只等着我的问。
我的亲爱的宝贝。我甜蜜地笑。心中却涌着眼泪。
前天晚上临睡前，爱儿突然说起上大学的事情。大概因为听到爸爸跟哥哥们说的话，爱儿对我说，“妈妈，我不想上大学。”
“为什么？上大学可以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每个人都要上大学，就像你现在上小学一样。”我给爱儿洗脑。
“可是爸爸说大学都离家很远。妈妈，我不想离开你。”爱儿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原来如此。
“不会啊，也有离家近的大学。你就可以天天见到妈妈了。”我安慰她。有这样的大学吗？我希望有。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妈妈。”爱儿放松了许多，却又话题一转，“妈妈，你为什么不在烟台上大学呢？”
爱儿已经知道烟台是我的故乡，是姥姥在的地方。
我为什么不在烟台上大学呢？很多很多的原因。而我无法对爱儿一一解释。
“因为北京是中国的首都啊，因为那里有中国最好的大学，可以学到最多最好的知识。”我只能说这么多。
“那你想姥姥吗？”爱儿问我。
想吧。不过，却是爱儿所不能理解的想。
“想的时候妈妈就会回去看姥姥。”我说。而事实也是这样的。
“反正我不离开你，妈妈。我就在多伦多上大学。”爱儿坚持着，呢喃着，睡了。
我看着爱儿的小脸庞，天使般的安宁。
我想告诉爱儿，其实人的一生天地辽阔，所学再多，无非是学会爱，学会正视自己，并无愧于这几十年的存在。
“我爱你这么多…… ”我想起那个小兔子和妈妈兔子的对话。爱儿会知道吗？我爱她，爱她那么那么那么多……
想象着以后，十几年的以后，爱儿会长大，会更懂得这个世界，会更懂得爱，也许她会留下，也许会飞走。
而我希望我可以永远在这里，在她张望，便可以看到的地方。
（201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