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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三部曲第一部革命與玫瑰第二章第七回 二

送交者: 野山鹿鳴[♂☆★★星辰大海遠方★★☆♂] 于 2024-10-22 9:27 已读 631 次 5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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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彩虹三部曲 第一部
革命與玫瑰

第二章 第七回 (二)

見不平勇救淪落人 同命運攜手共逃生

听到顾明忠问起欧阳老师, 张宏生一下子变的面色苍白, 呼吸急促, 过了一会儿, 眼泪就成串地掉了下来。

看到张老师一下子变成这样, 顾明忠慌了手脚,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说 :“ 张老师, 你怎么了 ?”

过了好一会儿, 张宏生才收住眼泪, 他用带着哭音的沉痛语气对顾明忠说:“ 欧阳老师,已经不在人世了。 ”

顾明忠听後不仅大吃一惊, 这才几年呀, 那么年轻可爱的欧阳老师,怎么就过世了呢 ?

“ 小顾, 吃完我们先走吧, 现在还没脱离险境, 以後有时间我給你慢慢讲。 我恨呀, 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些坏蛋。”

夜幕降临后, 走的筋疲力尽的顾明忠和张宏生,在荒野中找了一棵大树, 准备在它下面过夜。张宏生在附近收集了一些树叶枯枝, 用打火机点燃, 将白天在农田里顺手摘的青玉米用树枝插住, 放在火上烤。 烤好後, 他递了一个给顾明忠, 然后也拿起一个啃起来。

张宏生对顾明忠说 :“ 小顾, 你今天问欧阳老师的事,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我心里恨呀, 我必须把它说出来, 不然会憋闷死的。”

顾明忠听後点点头没说话, 他现在还猜不透欧阳老师到底是怎么死的。

“ 当年学校里反右派的事你还有印象吧 ?” 张宏生问。 看到顾明忠点点头, 他接着说 :“你们當時年纪小, 对发生的事可能不理解, 现在我讲给你听。

反右派運動開始時,上级動員大家帮助党整风, 帮助党的领导改进工作。  当时我和欧阳老师都对党充满信任, 虽然我们还不是党员, 但是对党发出的号召, 从来都是积极响应。我和欧阳老师就一起讨论这件事, 看看提什么意见,真能帮助党的领导改进工作。

我們绞尽脑汁, 反复思考, 最后提出两条意见, 一是在制定教学计划时, 应该多听听老师的意见。 因为老师在教学方面是内行, 有经验。 过去往往学校党支部书记一人说了算, 教学计划常常违反教学实际。

第二条我们提出学校党支部应该关心老师们的生活。 有些老师因为家庭负担重, 收入低, 生活困难, 甚至要靠卖血补贴生活, 长此下去會影响健康, 影响教学工作。

我们的意见是经过反复慎重考虑, 是有充分事实根据提出来的。 我們把这两条意见写成小字报, 共同署名贴在教研室的牆上。 當時学校党支部書記看了, 还称赞我们提的好, 他走过来握着我的手说 :” 宏生同志呀, 你们提的意见很尖锐, 也很中肯。 过去我工作中有官僚主义, 对这些事竟然一点也不了解。 你们提的好, 我代表学校党支部向你们表示感谢。

当时我們听了,心里觉得热呼呼的, 觉得共产党的幹部真了不起,這麽虚心地听取群众的批评意见。

可谁知好景不长, 一个月后政治气氛大变。 报纸上天天刊载右派分子借帮助党整风的机会, 向党猖狂进攻的消息。

帮助党整风的事再也没人提了。 学校里也开始抓右派。 原来对我非常客气的党支部书记,态度大变。 他在全校教职员工会议上。不指名地点了我写的小字报, 說那就是向當進攻的典型表現。

他说社会上有右派分子, 攻击共产党是外行领导内行, 我们学校就有人与之相呼应。 说什么党支部不了解教学, 因此制定教学计划要多听听老师們的意见。 社会上有右派分子給社会主义抹黑, 说人民生活水平降低了。 我们学校就有人说。老师中有人生活困難, 甚至要靠卖血维生。 大家看看, 这是不是和向党进攻的右派,唱的一个调子 ?“

我听他这么讲, 心中十分气愤, 会後我找他去理论。 他却皮笑肉不笑地说 :” 宏生同志, 我并没点你的名呀 。“

就是在他的授意下, 学校裡老师們,就都把批判的矛头对准了我, 欧阳老师以及黄美娟老师几个人。 几天之後, 揭发我们的大字报扑天盖地而来, 我们就從幫助黨整風的積極份子, 变成了猖狂向黨進攻的右派分子。 以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黄美娟老师为了抗议,  跳楼自杀而死。 我和欧阳老师被定为右派分子, 遣送回原籍,监督劳动改造。”

听到这里, 顾明忠点点头说 :“  这些事我都知道, 只是没有这么具体。 不过共产党这么搞不是欺骗吗 ? 过去我对这些不了解, 今天听老师讲了,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那你和欧阳老师, 黄美娟老师就都是被冤枉的呀。”

张宏生听后说 :“ 是的, 是冤枉。 全国象我们一樣冤枉的不只我们几个, 而是成千上万的人。 反右斗争中被迫自杀的就有一大批。 被下放劳改後, 又被迫害致死的也不是一两个, 而是一大批。你们的欧阳老师就是后来被迫害致死的。”

“ 欧阳老师是怎么死的呢 ?” 顾明忠关心地问道。

“ 事情得从我们被遣返回乡监督劳动说起: “  张宏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让自己镇定下来, 然后继续说道:” 因为我们夫妻都带着右派帽子回乡, 回去以後, 就成了地富反坏右的五类分子之列。 回乡後第一天, 大队党支部书记邢文林, 就把我们叫去训话。

邢文林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他依仗大队党支部书记的职权, 依仗他哥哥邢文森是县委书记, 在村里为非作歹, 无恶不作。

後来我才了解到, 刑文林就是一个大流氓, 大淫棍, 村裏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妇, 凡是有点姿色的, 只要被他看上, 就都逃不出他的手心。如果他看上谁家的媳妇, 就用派人出去修水库的方式, 把男的派出去, 晚上就去奸淫人家的媳妇。 村里人胆小怕事, 对他的恶行大多敢怒不敢言。

我们回乡后, 刑文林就开始打我妻子的主意。 开始他以管教为名, 常常把欧阳老师叫去单独谈话。 因为欧阳老师和我一样也戴着右派分子帽子, 大队党支部书记叫谈话,就不能不去。 每次被叫去谈话, 她回来後情绪都不好。

开始我以为她是因为谈话受刺激, 因此就安慰她, 不必把这些往心裏去, 想开一点。 欧阳老师怕我担心, 没有告诉我刑文林叫她去谈话时, 无耻地与她纠缠的事。不过她严词拒绝刑文林的威胁利诱,刑文林的阴谋一直没得逞。

看到威逼利诱不成, 刑文林就开始下毒手。 他先利用职权, 把我派到幾十里之外去修水库, 然後就开始实施他的阴谋计划。

在我走後的第二天, 刑文林通知欧阳老师,不要出工。  他说县委书记, 也就是他哥哥刑文森,要到村里检查工作, 中午要在大队部吃饭。 他要欧阳老师帮忙准备午餐,和在吃饭时充當女招待。 他要欧阳老师打扮的漂亮点。 他说如果招待的好, 他哥哥一高兴, 也有可能帮助她摘掉右派分子的帽子。

我妻子从过去刑文林的多次纠缠中, 怀疑他另有阴谋。 可想到县委书记要来, 虽然他是刑文林的哥哥, 但毕竟是党的领导干部。 因此虽然担心, 还是认为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就按刑文林的要求, 去大队部,准备招待县委书记的午餐。

可谁能想到, 这次吃午餐的, 只有刑文林和刑文森两个人, 他们吃饭时,一直用下流的语言,对欧阳老师进行挑逗, 威胁,利诱,都被欧阳老师沈默以對, 不為所動。 最后他們看阴谋无法得逞, 就在酒足饭饱之后, 用暴力把欧阳老师給轮奸了。

” 啊, 有这种事 ?!他们竟敢敢这样无法无天。 “  听到这里顾明忠气愤地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 他无法想象, 那么好的欧阳老师会这样被欺负凌辱。

说到这里, 张宏生已经泣不成声。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忍住不哭, 继续说道 :” 在他们肆无忌惮地強姦我妻子时, 欧阳老师大声抗议, 说她要去告发他们的罪行。

而那两个无耻的家伙竟然恬不知耻地说:“ 哪个怕你去告 ? 我们一个是大队党支部书记, 一个是县委书记, 有谁会听你右派分子的胡言乱语 ? 你最好乖乖听话, 把我们伺候好, 讓我們高興了, 以後帮你摘掉右派分子帽子。 否则象你这种五类分子, 即便弄死你, 还不是像踩死只蚂蚁一样。 你放聪明点, 看看今天是谁的天下。 “

我妻子气极了, 可是她势单力薄, 一个柔弱女子, 如何敌得过两个如狼似虎的坏蛋。 他们两个恣意強奸玩弄欧阳老师一个下午, 直到玩累了, 才放欧阳老师回去。

我妻子哭着回到我们家徒四壁的小土屋, 如果那也可以算是个家的话。 她越想越气, 不知如何办才好。 她连夜步行了一百多里, 到水库工地上找我。

我看她突然出现在水库工地上, 她的模样把我吓坏了,  整个人憔悴不堪, 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她一见我就放声大哭, 我知道是出大事了。 我向监督我劳动的组长请了个假, 把她带到我们住的工棚裏。 她哭了一阵後, 就把前一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我。 我听後简直气疯了, 难道今天这个社会, 真没理可讲了吗?

你知道, 我被打成右派分子後, 已經变的一无所有。 所幸还有一个好妻子, 无论多么艰难, 始终跟我在一起, 不离不弃, 一起忍受苦难。 可现在, 他们竟然如此残酷地把她也给毁了。

我控制不住了, 我说:” 走, 回去找那两个王八蛋算帐, 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欧阳老师听後, 哭着用哀求的口气说 :“ 宏生, 不能去, 你还戴着右派分子帽子, 回去这样干, 连命都得搭上。 ”

”那我们怎么办 ? 难道就这样认了不行 ?“ 我用绝望的口气问我的妻子, 实际上也是在问我自己。

欧阳老师只是哭, 我看她那可怜的样子, 心中真比刀割还難受。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 ?

过了一会, 我冷静下来。 我想 , 我就不信, 天下真的就没有公理了 。 我要告他们。 一个大队党支部书记, 一个县委书记,光天化日之下, 强奸妇女, 谁给他们的权利 ? 难道他们就可以這樣无法无天吗 ?

我对欧阳老师说 :“ 彩萍, 别哭了。 我们写信告他们, 我不信天下都这么黑。 虽然我们是戴帽右派, 但我们首先还是人, 不能任人肆意欺凌宰割。 ”

说干就干, 我开始在工棚裏写控告信。 中间负责监督我劳动的班长到工棚找我, 要我回去劳动。 我把欧阳老师发生的事向他讲了, 他听後也非常气愤, 就允许我一天不用上工, 一是写控告信, 另外陪陪我妻子, 以防她想不开, 有意外发生。

这个班长平时对我们这些五类分子总是凶巴巴的, 非训既骂, 但他对这件事的处理, 倒让我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当天我把向省里控告刑文森和刑文林的信写好, 就直接发出去。 班长给工地领导讲了, 同意欧阳老师在工地炊事班帮助做饭。 虽然晚上民工按男女分工棚睡觉, 但她至少还在我身边, 每天可以看到她,起码暂时不会被那些坏蛋再欺负了。

我的心稍安一些, 但是心中的气却无法出。 可是为了安慰彩萍, 我只有忍住心中怒气。 在每天有限与她在一起的时间, 尽量让她愉快些。

过了一个月, 修水库工作结束, 我和彩萍与村裏其他民工一起回村。在我们回家後當天晚上, 村里的喇叭广播響了, 要村里所有人到大队部开会。 我和彩萍对望一眼, 不知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和她刚要出门, 屋内突然闯进四个持枪的民兵, 进门後二话不说, 就两个人架一个,拧着我們的胳臂往外走。

我一看这个架势,心中不仅气极了, 我大声喊 :“  你们干什么, 我们犯了什么罪, 你们这样对我们 ?”

“ 什么罪, 到大会上去讲吧, 右派分子还想翻天, 哼, 今天叫你们尝尝无产阶级专政铁拳的滋味。” 说完, 一个抓住我的民兵,就用手中的步枪枪托,向我身上乱打。

在一边的彩萍吓得浑身发抖, 我的心痛的要流血, 我拼尽全力大喊: “ 彩萍不要怕, 我们没做坏事, 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

我和彩萍被押进会场, 全村的人都已经集合齊了。 看到我们被押到, 由邢文林安排的狗腿子,就带头喊起口号, “打倒右派分子”, “不许右派分子翻天”, 台下的村民们也跟着稀稀拉拉地喊。

在会场前面的邢文林站起来说 :“  今天我们开一个大會, 什麼會呢? 就是斗争右派分子张宏生,和他的臭老婆, 也是右派分子,欧阳彩萍。 为什么要斗他们呢 ? 一来他们是右派, 地富反坏右, 右派分子就是我们专政的对象。

而这还不算, 这两个右派还想翻天, 竟然敢向省裏写黑信, 信裏不但造谣诬蔑我,老贫农出身的大队党支部书记, 而且狗胆包天,诬告我们敬爱的县委书记, 也就是我哥哥邢文森。 这不是, 上级把他们的诬告信都转回来了。  ”

刑文林说着用手举起一封信向大家晃了晃。 然后接着说 :“ 所以, 今天我们要鬥爭他們, 批判他们,一定要把他们徹底批到批臭。”

邢文林说完, 要大家发言批判, 大多数的乡亲们都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都沉默着不讲话。 只有几个邢文林事先安排的狗腿子, 上去瞎吼吼一阵, 人们也没有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知道我们两人,一定是得罪了邢文林兄弟两个, 这回着实要受苦了。

看到这种情况, 我的心真冷了, 什么世道呀 ? 我向上级写控告信, 上面不但不派人下来调查, 居然还把信转给被告, 让他来整控告人。 看来天下真是没有公理了。

我想既然如此, 我就不能再沉默了, 我要自己讲, 把邢文林兄弟两人干的坏事,告诉乡亲们, 让大家了解真相。 无论世道怎么坏, 大部分老百姓的心还是好的, 能够分清是非。

因此我说 :“ 我能不能说几句 ?”

邢文林听後说 :“ 可以, 不过只许老老实实地认罪, 不许继续放毒 。”

我没有理睬他, 开口向乡亲们说道 :“ 乡亲们, 我是右派分子, 我愿意接受大家监督改造。 我们夫妻回乡这几年, 表现的怎么样, 大家有目共睹。 ” 听我这么说, 许多乡亲都点头。

我接着说 :“ 不过, 尽管我们是右派分子, 但我们还是人, 我们的社会,还保护我们的人身不受侵犯。 可是你们知道吗, 就是这个邢文林, 还有他那個當县委书记的哥哥邢文森, 這两个披着人皮的狼, 讓我去修水库期间, 他們用暴力,一起强奸了我的妻子欧阳彩萍。 为这件事, 你们说, 我应不应该写信向上控告他们 ?”

听我这么讲, 会场里一下子炸了营, 乡亲们开始嗡嗡地议论起来, 村里许多人都受过邢文林的欺负, 被邢文林奸污过的妇女就不只一個。 所以, 听我讲了以后, 都觉得解气, 但是又为我担心。

这时欧阳老师也用凄惨的声音喊道 :“ 邢文林和他哥哥邢文森, 是两支披着羊皮的狼。 他们用暴力强奸我, 我们为什么不能控告他们 ?”

这时邢文林坐不住了, 他对手下的民兵喊 :“ 阶级敌人这么猖狂, 你们还站着看, 还不给他们点无产阶级专政的颜色看看。 ”

在邢文林的命令下, 那四个押解我们的民兵用枪托把我和欧阳老师打倒在地, 用枪托狠命地打我和欧阳老师。 我扑过去, 把欧阳老师护在身下, 枪托子雨点般地砸在我身上。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挣扎着站起来, 冲过去一把抱住邢文林, 一口把他的耳朵咬下来一个。 我气疯了, 心想拼了吧, 死了也比这样活受罪强。 被我咬掉耳朵的刑文林痛的象杀猪似地叫唤, 我从地上抄起板凳, 一下把他砸倒在地。 我用脚踩住邢文林, 大声喝道:“ 你们全给我住手, 否则我马上要这个王八蛋的命。“

我的行动把那些打人凶手震住了,会场裏的乡亲们也惊呆了, 有的人不仅叫起好來。

被我踩在脚下的邢文林狗熊了, 他用乞求的口气对我说 :” 宏生兄弟, 别, 别这样, 有事好商量。 “

我不理睬他, 大声對乡亲们说 :” 乡亲们, 大家都看到了, 邢文林是个什么样的坏蛋。 冤有头, 债有主, 我今天豁出一死, 砸死这个坏蛋, 为大家除害, 偿命我认了。  说完我举起板凳就向他脑袋砸去。

怕死的邢文林真的害了怕, 他央求我道 :“ 好兄弟, 饶了我吧,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厉声对他说:“ 你大声向大家说, 什么你不敢了 ?”

刑文林说 :“ 我不该欺负彩萍大妹子,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

我说 :“ 说清楚些, 向乡亲们说说你干的坏事。”

看着我手中又举起的板凳, 刑文林说:“ 是我不对, 我们哥两个确实强奸了彩萍大妹子, 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对乡亲们说 :“ 大家都听到了吗 ?邢文林这个坏蛋自己承认了,他们兄弟二人干的坏事, 对这种坏蛋, 我们应该怎么处置 ?”

在场的乡亲们许多人喊道:“ 砸死他, 砸死他, 砸死这个狗日的, ”村里过去不只一个人受过他欺负, 但是摄于他的淫威, 一直不敢反抗。 今天看到有人出头, 都恨不得马上杀了这个坏蛋。

这时彩萍过来和我说:“  别莽撞, 不值得为这个坏蛋赔上自己一条命。今天让这个坏蛋把他做的坏事写下来, 再向上告他, 让上面来惩罚他。”

我开始真想一下子砸死那个坏蛋, 赔上一条命认了。 否则真难出心中這口恶气。

可是听彩萍这样讲, 觉得她说的也对, 我从地上拉起邢文林, 让他把自己干过的坏事写下来, 可他却推托不识字, 拒绝写。 我看他耍赖, 抄起板凳向他身上砸, 砸的他象要被杀的猪似地嗷嗷直叫。

我厉声对刑文林说 :“  邢文林, 两条路由你选, 写认罪书, 让国法惩罚你。 否则我砸死你, 为乡亲们除一害。 ”

当时我的样子一定十分可怕,邢文林最后软下来, 乖乖写了认罪书。 虽然只是歪歪扭扭几行字,但是我认为还是抓住了他犯罪的证据。 在他写完签字後, 我把他写的认罪书给大家念了, 并且告诉大家, 如果上面来调查, 请大家做个见证, 然后就把那个坏蛋给放了。

听我说他可以走了, 刑文林这个平时在村里不可一世的壞家伙, 象癞皮狗似的,用手捂着耳朵,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 他手下的几个狗腿子见主人走了, 也跟着溜了。

邢文林一伙离开後, 村裏乡亲们把我和彩萍围起来, 我一下子成了他们心中的英雄, 都觉得我为他们出了气。

可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为我们感到担心, 怕邢文林不甘心,一定会回来报复。 特别是他还有个當县委书记的哥哥, 他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要我们小心一点, 有人甚至劝我们赶快逃走。

当时我和彩萍也有同样的担心, 但是一来手中有邢文林亲笔写的认罪书, 又有那么多的乡亲目睹了这一切, 都愿意为我们作证, 因此认为不用怕他们, 这个国家不是邢文林和他哥哥的, 总还是要讲理吗。 再说了, 逃跑, 往哪兒逃 ? 我们逃跑, 反而显得是我們理亏。“

” 那後来呢 ?“ 听到这里顾明忠急切地问。

” 哎, 我们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刑文林这小子回去後, 纠集他的部下, 连夜到县城去找他哥哥告状。他说村里右派分子组织群众暴乱,要他哥哥马上派兵去镇压。

看到邢文林被咬掉的耳朵, 再听说邢文林寫的认罪书, 写上邢文森也强奸了欧阳老师,邢文森就动了杀心, 他连夜调动县里公安局的警察, 在天刚亮的时候,就把村子包围了。

发现警察的乡亲们, 马上来给我们报信, 要我们赶快逃走。 我当时还认为手中有邢文林的认罪书, 有理到哪里也不怕。 倒是彩萍提醒我, 他们可能就是为了认罪书来的, 要杀人灭口,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看看四壁空空的小土屋, 看到彩萍急切的目光, 狠狠心说 :“ 好, 走吧, 在这里没有讲理的地方, 我们上北京去, 到那裏去告他们。 ”

我和彩萍一出村, 就被包围村子的警察发现了。 给警察带路的邢文林大喊 :“ 就是他们俩, 这两个右派就是煽动暴乱的头子。” 那些警察听他这么喊, 就马上大喊叫我们站住。

我问彩萍 :” 怎么办 ? “

彩萍说 :” 跑, 快跑 !“

我就拉着彩萍一起向前跑, 我估计警察不敢轻易开枪, 只要跑到村外树林裏, 逃走的机会就大了。

谁知道刚跑一会, 后面的枪声就响了, 子弹从我耳边嗖嗖地飞过。 我旁邊的彩萍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我俯身去看, 血从她胸口流出来。我蹲下身用手堵住她的伤口,悲愤地大声喊 :” 彩萍, 彩萍, “ 可是我亲爱的彩萍再也没出声。 我用手摸她的鼻子, 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就这样, 年轻的彩萍, 在被他们肆意凌辱後, 又被他们的子弹,残忍地夺去了生命。

说到这里, 张宏生泣不成声, 再也说不下去了。

坐在一旁的顾明忠,听到他们心爱的欧阳老师, 就这样被夺走了年轻的生命, 也悲愤的泪流满面。他真想不到, 人世间还有这样的惨事。

” 那後来呢 ?“ 他用带着哭音的话问张宏生。

” 我当时想回去和他们拼了, 和我亲爱的妻子死在一起算了。可後来一想, 我不能这么轻易死去。 我们都死了, 就没有人为我们伸冤报仇了。我不能死, 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着为彩萍报仇。

因此, 我最后亲吻了一下我妻子已经变的冰凉僵硬的脸, 拼命地跑, 最後到底被我逃了出来。

以後我就变成了反革命通缉犯, 但是我没跑远, 我就在附近躲躲藏藏,一直寻找报仇的机会。 村里的乡亲们都同情我们, 后来他们帮助埋葬了彩萍, 并且设法保护我。 现在我不想远逃, 我要找机会亲手杀了邢文林, 为彩萍报仇。

那天你在地里挖红薯, 我就在附近, 而且认出了你。 我想向你打招呼时, 你已经被邢文林手下的民兵抓走了。

我不知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使你变成这样。 但是你过去是我的学生, 看到你被邢文林手下抓走, 我就下决心把你救出来, 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再回来实现我的复仇计划。 这以後的事你就全知道了。 ”

说到这里, 张宏生停了下来。

听完张宏生的故事, 顾明忠的心裏实在不是滋味, 他绝对想不到, 在我们這個社會主義国家裏, 竟然还有如此悲惨的事。想想张宏生老师的遭遇和欧阳老师的惨死, 他觉得自己的遭遇真的算不了什么。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的事,原原本本地向张宏生讲了一遍。

听顾明忠说完以后, 张宏生说 :“ 那你现在和我一样, 也是一个被通缉的逃犯 。”

顾明忠苦笑着點點头。

“ 那你打算怎么办 ?” 张宏生关心地问。

顾明忠知道现在不用再对张老师隐瞒什么了, 就把他准备偷渡到香港的计划向张宏生讲了。

他用热切的口气对张宏生说 :“ 张老师, 您跟我一起走吧, 你一个人和他们那么多人斗, 弄不好仇还没报, 就把自己的命搭上,  那就太不值了。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您不如和我一起去香港。 以後总有一天要和他们算这笔帐。 欧阳老师的血不能白流, 将来我和您一起为欧阳老师报仇。”

张宏生听後沉思了一下, 然后说 :“ 我原来打算送你到安全地带, 就回去继续我的复仇计划。 不过你讲的也有道理。 好吧, 我跟你一起到香港去。 我张宏生今天对天发誓, 今生今世我张宏生,不亲手杀了邢文林和邢文森這两个坏蛋, 为我的爱妻欧阳彩萍报仇, 我张宏生誓不为人。”

听张宏生同意和他一起偷渡去香港, 顾明忠心中高兴。 因为有张宏生同行,他的胆气也壮了。

他听张宏生讲完後说 :“ 张老师, 您放心, 您的仇也是我的仇。 我顾明忠如果能与您一起逃到香港, 今後一定想办法, 与您一起为欧阳老师报仇。”

” 谢谢你, 明忠, “ 张宏生听後, 紧紧地握住了顾明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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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0_22 9:46:13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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