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杂谈之等人和被等
能想起的最近一次等人,是几年前回乡。有人要来陪吃早饭。清晨梳洗完毕凭窗良久,见那人急匆匆进了大门忙迎出去。下楼的时候边走边轻拍楼梯扶手,提防乐极生悲跌倒。
此后,再没那么心心念念地等过谁。被人等的记忆要往前推更久,等得最多的当然是姥姥。每天黄昏,姥姥都站在巷口翘首而望,风雨不误。东北的冬天四点多天就黑了,姥姥戴着放下耳朵的栽绒帽子、两只手抄在袖筒里。没路灯,人家的灯光远而且暗,走到身边叫她了,她才猛地收回探出不知多远的目光,如捡回孩子般惊喜。一路走一路讲她的几次误判,“没想你这时候来了!”
被等的最多的日子,最不懂被等有多幸福。
母亲也等过,发现后果断叫停:“得有点自己的事做做,别找着焦虑,也别给别人增加负担。”之所以这样不客气,是太知道她跟姥姥的不同。姥姥等得越久见面越欢喜,母亲等着等着就气起来,好像不回来是故意跟她过不去。婚后跟奶奶婆婆同住,差不多到时间了,她就一趟一趟走到木板门边张望。杨树林间的小路空荡荡,她就走回去放桌子、摆碗筷,再走回来还没有,她又回到房间里,从厨房拿个咸菜碟之类放到桌子上。终于看到了,她用已伸不直关节的手忙忙地卸挂住门的铁链,越着急越打不开。来人已几步奔上台阶,她才刷地把几乎散架的木门拉到一旁,来人于是又转身下去往上推自行车。小猫七岁时一天在上学路上长叹一声说:“现在才知道,走得最快的都是最好的时光。”当时只顾笑她,没想到自己最宝贝的东西也正不断流逝。
等和被等渐成稀缺,才知道能等、被等多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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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一窗青山于2024_07_24 9:56:57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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