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木箱的故事(八)🔥
1970年的1月,我们同学三人来到闽西宁化县中沙公社河龙大队,被安顿在一个祠堂里。这是土地革命时红军的一个兵站。河龙大队很靠近江西,翻一座山就到江西了。在宁化有很多土地革命时的遗址。 这是在石壁陈塘红军战地医院遗址。1933年春,红三军团与红九军团并出武夷山,直逼福建中西部,原设于江西端金的红军医院,随军进驻石壁陈塘村,收治在东线战斗中的伤病员。 红军闽赣军区司令部旧址。 红军兵工厂。 蒋中正在围剿红军。 土地革命时期的中国工农红军。*我们住的河龙祠堂,虽说是红军的兵站,实际在当时是胜者为王,谁打战胜利了,谁就占用,都曾经做过白军(国军)和红军的指挥部,并关押战俘的地方。当河龙团支书,将我们安顿在祠堂时,这环境一种陌生不友好的感觉,和長久没有人住过,空气中一种阴湿霉味飘来,灰尘也很大,有一种阴气和不祥的预感,这地方毕竟关押过战浮,审问和拷打、流血、死人是国内战争所不可避免的,这大家都心中有数的。有十几个房间,但是由于担心环境的人生地不熟,我们三人都龟缩在靠大门口右边的一个小房间里,刚好可以打三张单人床。放一个旧办公桌,我胆子大,就睡靠窗户旁,因为公社张书记说,这里是阶级斗争的前线,我还特意将刚刚发下来的一把大菜刀,倒插在办公桌桌面上,以防不测。没有电灯,大队部给我们一盏煤油灯,在桌上忽闪着微弱的光。漆黑的夜降临了,初春一月依然是非常寒冷,这里最冷是零下七度,幸好,母亲给我准备的非常充分,一件绿色风雪衣有3斤重,象一床小被子,盖在被子上,足够保暖。三个人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不知未来的日子怎麽度过。到了半夜,11点多,突然远处传来吵杂的脚步声和人声,这声音由远而近,就停在我们祠堂门口,使劲的敲门声。我们三人赶快起身到门口,从门缝望出,只见外面有十几个人,敲门的是三明文化局的下放干部老廖。白天见过,我们才放心大胆的打开大门,沉重厚实的大门,嘎吱的一声打开了。只见门前站着黑压压一群人,有的打着火把,有的背着槍,都是老旧的步槍,领头的是下放干部,老陈,大队书记、团支书还有大队部值班的民兵。这是「秋收起义」的架势,把我们惊呆了,电影里见过的镜头。只见老廖非常紧张的说,山上有国民党特务,刚才值班的民兵发现山上有发射信号弹,你们带上武器和我们一起去搜山。有什么武器?我想起白天才发的砍柴刀,三人就一人拿一把砍柴刀,白天才发的,还没有用过,这下派上用场了。我们紧跟上队伍,我心里想第一天晚上就遇上这事,这地方果然阶级斗争很复杂,说实话这些人也都不熟悉,就忐忑不安的跟着他们走进深山老林,山路很小又崎岖,我高一脚低一脚的跟在老廖身后。千方别跟丢了,等一下迷路了回不去,但是又不敢跟太近,我发现,老廖拿着四节手电筒,到处乱照,而且讲话声音很大,扎扎唬唬的。一点军事常识都没有,在黑夜中的手电光非常亮,可以照出几里路,对面的山头都可以发现。在战争中,点一支烟的火都很危险,通常我们当时有一个规矩,,请人抽烟,帮人点烟只点到二个就停了,点第三个就不吉祥,因为在战争环境中,点第一支烟时,敌方发现了,点第二个人时举槍描准,点第三支烟时,扣动扳机,这人就倒地身亡。所以当时点烟有这个忌讳。老廖居然大大咧咧的手举强光手电,到处招摇,把我惊出一身冷汗,我回头对邱同学、陈同学说,小心,我们离老廖远一点,等一下特务向他开槍时,打不准,有可能打到我们。就这样在山上瞎转了二个多小时,什麽结果也没有。我们就回去。终于回到祠堂,下放干部和大队书记、团支书他们几个回大队部了。这时天也快亮了,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后来,在山上,我也亲眼见过,在夜晚升起过信号弹。问题是假如真是国民党将务,这么多年了,他们怎麽生存?其实是很难的。不过,金门飘过来的汽球和传单,食品,在刮台风的季节,居然可以飘到闽赣交界这一带。有些农民有捡到传单,上面印着毛吃的很胖,农民则瘦的干巴巴的。农民捡到传单会上繳大队部。早期国军的飞机也曾经在这一带空投过食品和人民币,是真币,应该确实有国军的空投人员。不然空投人民币干什麽?有水茜公社的农民捡过大量的人民币,拿去建新房子。突然有钱建房子,就被怀疑钱来路不明,可能是空降物质,抓去武装部审问,这人死不肯承认,就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埋在地下的光洋换的财富,才建的房子,那时光洋一块能换三块人民币。现在是好几百块,有收藏价值的就更贵了。这人在武装部被关了一年多,死不承认。最后不了了之,放出来了。天亮之后,我们就去大队部附近的粮站买米,开始一天的生活。买回米,就在大灶里煮了干饭。也没有菜,幸好我老舅帮我买了很多食品,其中有大头菜,在当时是战备物质,一般人在街上买不到。我舅妈在罐头厂买了一大罐猪油5斤装的,也是战备物质,在当时都要「走后门」才能买到。我拿出大头菜,与大家分享,大头菜质量真好,然后拿一点猪油调饭。真香!正吃饭时,有一个中年妇女进来,送给我们一碗当地客家的「霉豆腐」,她叫我们「工作组」,这人皮肤白净,裤子后面有几个小破洞,露出白细的肉。我想可能是贫下中农关心我们,这是对我们的「再教育」,这里的农民觉悟真高,就象以前拥护红军一样。 霉豆腐是当地客家特产,味道真好,很快这一碗第一餐饭就吃完了。开始不习惯,后来很喜欢,离开闽西后,幸好我太太会自己做。为什麽叫我们「工作组」?原来「四清」时,这祠堂住过工作组,所以农民印象很深,加上老陈这几个下放干部,也是摆着工作组的架势,很多上面部置的工作都是「包办代替」,凌驾于大队书记之上。后来几个农民的小孩经常找我们玩,他们说,给我们霉豆腐的女人是地主婆。地主怎麽穿破裤子?我有点不理解,后来才知道,这里的农民非常穷,连地主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先到这里,谢谢看贴。贴主:空行菩提于2024_04_01 19:59:34编辑
贴主:空行菩提于2024_04_15 19:58:34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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