ʚΐɞ 窗边的蝴蝶
“咔嗒”,随着这一声响沉寂了半年的小公寓有了一丝生机。
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在门边愣怔了片刻,抽了抽鼻子,然后走到了窗边。瞟了眼立在墙边破了个洞的纱窗,晃了晃头,推开了窗。等在窗外的风一下子涌了进来,吹散了密闭空间里潮湿的味道。静置了半年的窗纱飘了起来,随着窗纱的舞动,尘埃在阳光中纷纷扬扬地荡了开去。男人抬手挥了挥,想驱赶开灰尘,未果,反而加速了那些细小的颗粒的扰动。揉了揉鼻子,垂眸,男人看到了悬在窗外的绿植箱。里面还有几根植物的茎,干巴巴的,和周围盎然的生机格格不入。男人发了会儿呆,完全想不起来绿植箱里种过什么。
男人伸出手,揪了根干茎出来,看了看,扔回了箱中。当手伸向下一根时觉得一边眼角处悠然暗了一下。起先男人并未有所反应,可当堪堪要捏住第二根干茎时顿住了。男人慢慢抬起了头,挺直了背,阳光有些晃眼。男人转过身。一只黑色的蝴蝶在房间里翩然飞舞,一只碧凤蝶。男人静静地立在窗边,双目放空地望着那只蝴蝶。蝴蝶向窗边飞来,男人没有动。那蝶落在了窗纱上,展开双翅。男人在记忆里搜寻着,哪里见过?记忆慢慢凝出了形状,男人悄悄地从窗边退开。
卧室的门半掩着,一如半年前。男人推门而入,拉开衣柜。衣柜里挂着一条黑丝绒长裙,裙边缀着雀翎般的暗红,一如那只碧凤蝶。
女人穿着长裙从房间里旋出来的情形涌进了男人扔脑海。裙子长得有些过分,女人奋力地踮起脚尖,裙摆下只影影绰绰地露出几根细白的脚趾。男人眉宇间满是笑意,默默地在心里数着,看着女人的面部表情失去了管理皱缩到了一起。男人上前把苦着脸僵在原地女人半拖半抱地弄到沙发上,半跪着握住了女人纤细并变得僵硬的脚。
女人仰靠着沙发,黑丝绒长裙散了开去,像一对巨大的翅膀。“能不去吗?”男人沉默。直到手里那对脚丫重新变得柔软,男人开口道:“不能。”女人把放在男人腿上的脚挪到地板上,提起裙摆,回了房间。
男人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开始无休止地争吵,也不记得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便如今天这般平静地交换信息。柴米油盐酱醋茶,日子越过越淡。黑丝绒长裙引来的片刻欢愉,尤如冷雨中的一点火光,只跳动了一下便熄了,剩下的只是冷。不去?怎么可能不去?为什么女人就是不懂!男人站起身,让跪得发麻的腿回了回血,走出了公寓。
清晨的时候男人被狂躁的手机铃声吵醒了,接通后那头传来陪护惊慌的声音:“她走了。”男人半梦半醒间的第一反应是女人又再作,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继续睡。突然,男人弹了起来,抓起衣服冲出了房间。
长期缺乏锻炼让腿如灌铅般地沉,男人不敢停,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男人心中的恐惧凝成了一柄重锤狠狠在敲打在心上,透不过气。看到站在门口茫然无措的陪护,男人知道,这一次,太晚了。
是啊,太晚了,晚到男人再没有机会留下女人。以前女人也几次三番地要走,每次女人都悄悄地等着男人,等男人几乎要赶到的时候才抬脚离开,男人总有机会追上不远处的女人,把女人带回来,可这一次,女人拿走了那个机会。
男人颓然地靠在墙上,目光越过房门,门里没了女人。后悔离开前没有告诉女人这是最后一次出门做事。后悔没有连夜回去。男人太累了,不想女人看到自己憔悴的面容。只想睡一觉,神清气爽地站在女人面前,告诉女人“不走了。”男人幻想过无数次再见女人的场景,终章都是女人看着那个粗糙的旅行计划放声大笑,拉着男人的手“走!说走就走!”每一次,女人都在。
男人冲回客厅,看向了在风中舞动的窗纱,那里只剩一片雪白。男人四处找寻着那只碧凤蝶,没有踪影。男人难掩失落的呆立了一会儿,返回卧室。伸出手,但最终还是没有带走黑丝绒长裙。衣柜门被关上了。
男人站在窗边,手指在窗纱上描摹着,想像着夕阳的金辉洒在蝴蝶翅膀上的色彩。天色暗了下来,男人关上了窗户。
“咔嗒”房门在男人身后关上,公寓恢复了沉静。
黑暗中,一只碧凤蝶在黑丝绒长裙上展开了翅膀。
写在后面。
故事写完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time to say goodbye》。老实讲,整首歌也就听懂了这一句。当年耳朵的惊鸿一瞥,迷上了Andrea Bocelli。跑到图书馆借他的碟,堪堪要扫到那张碟的时候,图书管理员被叫住说了几句话,然后她看了看手中的碟,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就把碟扔到了归还的箱中。我急了,告诉她我刚找到的,还没借出呢。管理员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碟:“你听得懂?”我很紧张地回答“听不懂。”难道听得懂才能借吗?如果要考的话我可以哼哼出调子的。别说意大利语,就是中文歌的歌词我也90%听不明白啊。最终还是借到了那张碟,一句也没听懂过。多年过去,整张碟的歌名都没记住。记住的只有歌者的名字。
再来一首《Besame Mucho》
毫无悬念的,这首歌也只听得懂besame muc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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