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叶杯-2”,枣糙面,我的老姐
之所以称呼我姐为老姐,是因为我姐大我整整十岁。曾被人笑话过,“你父母是不是关系不好?”
如“山村”文中所述,我姐最初姓的是别人的姓。往好听里说,我父亲当时是给人顶了门,那人在家排行老二,膝下无子。“三斗小麦”的价钱往墙上一挂,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个四五六。但活下来是硬道理,能理解我奶奶当时的进退两难。父母婚后的第二年就有了我姐,1958。这个数字搁桌上一摆,吓不着,也能惊几个。因为生来脸色黑红,又是女孩,被乡邻戏称“枣糙面”,就是高粱面,红高粱磨的面粉。
我在天上等了10年,才排上号。她的童年,正是我挂在母亲的奶头上,眼睛睁得老大,一脸懵逼。当我开始记事,她该上初中,我现在都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初中,高中是有的,也许从小学可以直接往上跳?免提。她真正走进我的记忆,是我7,8岁的时候。这时我们已经进驻社会主义新房子,也就是另文“我家的老房子”,此处不表,只说我姐。
最深的记忆,是她读高中,在本村,也是全公社的高中。但是学校没有宿舍。外村人上学,就看你在本村有没有亲戚,朋友,或者任何说得上话的关系。这时候可想而知,五百年前的亲戚都来了,翻开家谱,直追康爷。没有办法,我那样的家不好意思书家谱,就得认账。当时我家就三间北房,一间炕,剩余两间即是客厅也是厨房。搭上胡梯可上楼,可放杂物,但上去容易,站起来难,你得窝腰前行,如同鬼子进村,生怕踩上雷。
说正话。全家四口一个炕,来个拐弯亲戚,或是姐一个班的同窗好友,就跟我们挤一个炕上,能容7,也能挤8。我当时小,不知人事。有几个印象深刻,能叫上名字的一位是引平姐,跟我姐最好,一直好到今天,就是今天的“闺蜜”。我的“闺蜜”不算。不是算,也可算,算不算,天地算。记得她们是复习功课,日夜苦读。有时候用扑克牌算卦,老说毛主席成神啦。总之,她没有更上一层楼,中专没考上,继续扎根农村,向贫下中农再学习,坚决不到城里去打工。后来当过民兵,跟民兵连长吵了一架。五六式,就搁在锅头边,不用上锁,夜不闭户。我有个没有血缘的舅舅,一见我父亲就叨叨叨,少挣多少公分,其实是看我父亲辛苦。那时候有个电影,叫“朝阳沟”。扎两大长辫,一把锄头,两眼一瞪,脸黑不怕太阳晒,个高无须高跟鞋。衣服有啥穿啥不讲究。我姐就那样。记得她爱用雪花糕,想把自己也打扮的诱人一点。她不在时,我偷了一点,香!现在哪也买不到。
女大当嫁,很快就到了她出嫁的年龄了,22,我读小学五年级。不知道哪个能人出的点子,结婚改骑高头大马,那时一般是用自行车。后来想,真是别有风采。我姐姐和我的“只差一天就叫姐夫”的姐夫,红红绿绿,罩着个大黑墨镜。作为弟弟的我是压马的,也骑着一匹,德娃哥头牵带路。马儿呢,就慢慢跑,故意的。不能让老姐嫁的太快,好让吹鼓手卖卖力气,钱不能白扔。我现在总套用一句话,“钱难挣,屎难吃”,自勉。就是现在,一粒花生米掉地上,我也捡起来,皮一扒,轻轻一扔,嘴跳上去就是一咬,也不能便宜小强。
不说丢人的话了。老姐和我姐夫两人也没多大本事,就是手巧,会做饭。我姐夫以及全家都是名厨,在村里是头前人。红白喜事,都坐在最显赫的位置。我姐夫最初就是在镇上给人打工,那时我上高中。等公车返校前,总得磨蹭一碗肉丝细炒刀削面。我妈好沾便宜,特别吩咐过的,也为我好,怕我营养不够。后来我姐夫跟我姐想出了个主意,在镇上摆早摊,卖油条和豆腐脑。豆腐脑的吃法,因地不同。老家的吃法是,往脑子里,加添韭花酱,少许油辣子,酱油几滴,葱蒜分人。一口油条一口脑,咕嘟咕嘟,脖子一歪,胜似天上人间。好吃的背后,是起大早。凌晨三四点就得出村,往镇上赶,一人一辆自行车。起初没人竞争,他们算头一份,加上我姐夫名声在外,生意火的不得了。但就怕人欠帐,打白条。英语里是,“put on my tab”。是人都会欠,欠下就是爷。我上高中住校,回家不多。一回来,就被我妈赶到摊上去帮忙,拔葱剥蒜。我姐夫动作利落,性急,越急越不会表达。我是所谓的秀才文人,反应又慢,老听差,总帮倒忙。算算算,我是干不了,拿根油条,喝碗脑子,走人。再后来,就有了自己的店面,一步步走向小康。终又回到,盖房子,给儿子娶媳妇的道上来了。
饭店这差,做过的都知道,里面多辛苦,不体会,不知道,都是血汗钱。我也干过,还能在这拍马屁,已经不错。我姐夫把胃弄坏了,溃疡,老早落下这么个毛病。顾客至上,吃不按时。我姐倒没问题,成就胃的皮囊,祖传。我也一样,只要是东西都能消化,冷热均可,五味不嫌。我出国后, 她二人给外县一家农行做工作餐,拿工资。私下,两人也揽点属于自己的活,当然,好过我的马屁培训班,至今就“疯雪孤都”一人心有所向。我看过桌上的产品,讲究的很,比从前天壤之别。
家常饭:
花馍银卷拼凉拌,砂锅火菜豆腐煲。一锅热气刀削面,野草野味也不少。
酒席:
六道菜,
关老爷扣碗,红枣甜米饭,人民小酥肉香梨蒸五条,红薯拉丝饼,陈醋拌石花
六道汤,
酸味肚丝,甜味醪糟,咸味麻肉,辣味羊杂小驴打滚弄肉丸,鸡蛋开花豆腐飘
主食,
点点红的喜馍天长地久哨子面
难忘1981
菜单是过去的,味道是今天的,只是我忘了馋:)
因为我姐夫的胃不好,我姐就多干点。现在两人,一个65,一个67,又奔太原去了,总算圆了正儿八经进城打工的梦,天天坐地铁。还是原来的银行,乔迁,晋升。那帮人劝说了一年,也是求,离不开他们俩的那一味。反正,就这点手艺,两人过的生活,咱这溜羊的二鬼子,回去一看,死活想不通。
我就暗暗问自己,“我出来干嘛?天天在这缛羊毛,拾羊粪”。今天索性一改前非,揪一下羊尾巴,拍一下羊屁!
注:乡下传统,“嫁人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走之后的三十年,一直都是老姐在代我照顾母亲。弟弟小,我没用。逢年过节,她早早送来菜肉,粮面,穿戴,走之前还要给母亲洗头,搓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糙文易表,人情难还。一杯酒,一支歌,“我们这一辈”,致敬!注:最后一句,有点“英雄气短”。羊屁,允我拍自己一下!贴主:不只拾拾影于2023_04_08 13:40:52编辑贴主:不只拾拾影于2023_04_08 22:42:12编辑贴主:不只拾拾影于2023_04_09 7:45:23编辑
贴主:不只拾拾影于2023_04_09 7:51:51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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