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统的中国怎么进入了死局？

         韩进

 

中国人引以自豪的是所谓五千年历史，羞于提起的是犹太人的发明创造，能代表中国人的只有方块字。中国人大多数始终只是活着，吃饭，传宗接代，少数人追求发财、升官；至今中国人基本上不大懂得什么是文明，懵懂得很；清晰的认知好像只有一条，这就是“一定要解放台湾”。

当代中国青年半数以上都是大学生，每个人都早晚抱着手机点个不停，俨然是很有文化的样子。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诸葛亮、关羽的传说之所以那么神，是因为蜀国连个能记录历史的人也找不到，没有可靠的记载，后人只能胡编。直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农村找个识字的人也不容易。我的家乡是呼和浩特郊区，不算偏僻吧，六十年代四清的时候，要查账，一个不识字的老头儿是生产队保管员，提出一大筐纸条说：“都在这里了，不够了我赔。”他连账本也没有，工作组傻眼儿！

这就引申出一个问题：中国的所谓文明史究竟是什么东西？和世界各国的文明史究竟有什么差别？

方块字是中华民族的物质载体，没有方块字就没有现在的中华民族；这就像没有肉体就谈不上什么灵魂。我羞于把吃文化也称之为文明，以为真正属于文化方面的东西，中国人只有大一统观念，新名词儿叫中华秩序。

春秋战国时本来是你想吃掉我，我想吃掉你，大家苦于谁也逃不过战争的动乱。秦始皇统一中国，大部分人过上了没有战争的日子，统治者也体验到了唯我独尊的感觉。但从此中国人就上上下下有了瘾，产生了一定要大一统的信念。国家分裂的时候要追求统一，统一了内部之后就要统一外部，叫作威加海内，扫平天下，让所有的蛮夷都俯首称臣。国家统一是黎民的愿望，征服天下是统治者的责任。这种信条是无形的最高法律。在这种信条的指导下，中国的历史就是政治集权越来越厉害的发展过程，就像一条没有思想意识的毛毛虫，不断地吞噬着一切，无限度地不断壮大着自己。中国历史与世界文明史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中国从来不以让人民幸福地生活为目标，不注重科技创造，不注重法制建设，不讲民主和平等，不讲人权，中国人的实际身份，只有独裁者、狗、猪、羊四大类。中国历史上其实没有真正的文化，诗词是一种奢侈品，几千年的内容都是离愁别恨，有见识、有价值的思想观念基本上没有产生过。中国人始终是动物似的活着，始终没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也不知道真正的人应该怎样生活。

汉朝选拔官吏的办法是举孝廉，结果官僚集团自己举荐自己就形成了门阀制度。门阀制度腐败，隋朝开始科举，方法进步了，选拔标准也更明确更容易操作了。唐朝的动乱使统治者认识到提倡忠君道德的重要性，到明朝时，中央集权创造了顶峰，同时禁锢思想使中华民族走到了绝路，中国就成为除了蛆虫之外任何生物都难以生存的酱缸：海瑞和袁崇焕一文一武两个疯子，做了最后的挣扎，张居正、胡遵宪、戚继光无不以惨败而告终。

元朝时正统的汉民族已经灭亡，只因为它没有消灭方块字，所以我们得以把元朝也供奉为自己的祖宗。清朝时是汉民族的又一次灭亡，这一次因为它继续把统一国家内部和向外扩张的传统文化奉为圭臬，所以我们觉得清和汉唐宋明没什么两样。

毛泽东是权谋方面的绝世天才，同时他既是经济盲，也是科技盲，他大概打的主意是到中国人没饭吃的时候，就绝境求生，都光着屁股抗着红缨枪，去消灭帝修反，解放全人类。反正西方人讲究人道主义，他们杀人杀得下不了手的时候只好宣布投降。毛泽东对中国人的要求只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像机器人一样，无私无畏，听他的话，敢于冲锋就行。如此，他成为全世界人民伟大领袖的最高理想就实现了。

对外搞封锁，对内禁锢言论，只提倡忠君，大搞个人崇拜，绝对服从上级命令，越来越严密的监控，人脸识别……我们看到的就是从古到今清晰地贯穿着中国大一统的这根红线。想把美帝拉下马，抢得世界第一的交椅……无不清晰地盖着大一统观念的印记。

各种美妙的蓝图或许都有，就是没想过要以人民生活幸福为宗旨，就是想回避民主和法制的问题。

但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中国的回旋余地已经确实不大了。大一统观念和世界民主潮流已经处于针锋相对刺刀见红的对峙状态。

象棋是我们中国的国粹，老将不能躲避被杀的局面就是死局。今天中国传统的大一统观念也陷入了死棋的窘境。鲁迅曾经说过不是沉默就是爆发的话，但今天的国际形势已经不允许我们沉默。

或许，抛弃大一统观念才是我们今天的生路？或许我们应该尝试着做一回真正的人，真正的公民？或许我们应该从今后把人民的幸福放在首位？

2022年6月30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