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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拉拉眸子里是无尽的怅然。
那是极少出现在她脸上的怅然。回想起三年前的夜晚，和她面对面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握在一处，只有微微的光从窗子方向射过来。屋子里静得出奇，仿佛能听到空气流动。两颗无处可藏的心，就在那一刻交融在一起。
「我恨男人。」屠拉拉淡淡地说。没有咬牙切齿，没有痛彻心扉，只是一脸的怅然。绝望后的怅然。
那夜的泪水并没有带走屠拉拉的绝望，反倒是在她浇灌下一粒种子，埋得如此之深，让人似乎已忘却。可如今，再次见到播种人，才发现，心底的那粒，随时都能唤起当初的痛。
原来是他。
小玉有些自责。真是过分，刚刚坐在床上，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他，像发春了一般，甚至期盼把今晚的处女夜奉献给他。
就像是恋爱了一样。小玉心想。
他长得确实讨人新欢，说话也是彬彬有礼，很有家教的样子，听起来很舒服。刚才虽然只说几句，但丝毫没有陌生人的感觉，像早就认识的朋友一般。
从他的语气中，明显听得到关切，仿佛随时准备好带给她温暖，又可以随时站出来保护她安全。
是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跟和屠拉拉在一起时完全不同。那是有别于朋友之间的，可以心安理得索取而无须回报的关怀。
就是恋人的感觉吧！
小玉脸一热。只是讲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把对方假想成恋人，看来真是发春了。
可他无情地抛弃屠拉拉，抛弃了她世界上唯一的朋友。现在，屠拉拉就站在面前，两眼无神地望着她。凭这一点，就绝不能对他产生半点好感！
「抛弃女人的男人，没有半个是好东西！」小玉记得，那是纪薇撂下电话后，在宿舍里含着泪吼出的一句。
起初以为是某个和她睡过觉的男人，后来才得知，纪薇是在说她爸。她爸那年抛下她和她妈，跟一个女人跑了。纪薇对他恨之入骨，可每个月又不得不打电话跟他索要千八百块的生活费。
「不想联系干嘛打电话给他？妳又不缺钱。」小玉曾那样问。
「不能便宜了他和那个狐狸精！每月应该给我的钱，一分也不能少！」纪薇露出一副凶神恶煞般的表情，那表情，大概只有问他爸要钱时，才会使用。
「可妳的人生目标，不就是当狐狸精么？」小玉小心翼翼地說。
「那可不一样喔！」纪薇把口红涂在嘴唇上，抿了抿嘴，「我只要钱，不会把谁从家里抢出来。对于我来说，人是多余的！」
「爱情，更是多余的！」屠拉拉一旁附和着。


对，只有钱才真实。
「可以走了么？」小玉拉住屠拉拉的手臂。
「嗯？」屠拉拉像是刚失了魂，被小玉一拉，才重新附体。
「我问可以去酒店了么？」小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哦，」屠拉拉苦着脸，「不着急去。先陪我去喝一杯吧。」
「消愁饮料么？」小玉钻出宿舍，回手关好门。
「就当是提前庆祝喽！我请妳喝！」屠拉拉又恢复了往时的神采。
「我请妳吧！平时总是妳请客！」
「那有什么！」屠拉拉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我巴不得尽快把家里的钱全败光，反正他们也没有儿子来继承财产。」
「那好吧！一万两千块省下来，过生日时我送妳个好点的包。」小玉停住脚步把烟点燃，顺手提上球鞋的鞋跟。
「是一万五千，」屠拉拉终于露出笑脸，「改成今晚之后，竞价更踊跃了。」
「一万五千块？」小玉也笑起来，「要是能多卖几次就更好啦！」
「想得美！再卖就等着掉价吧！」屠拉拉的笑容突然凝固，双眼僵直地看向前方。
不远处，一个男人正迎面走过来，步伐看起来格外用力。
就是那个男人，那个抛弃屠拉拉的男人，小玉也收起了笑容，身体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
「妳不能这么做！」男人停在屠拉拉面前，放出严厉的声音。
「用不着你管！」小玉本能般地挡在屠拉拉身前，学着男人的语气说话。
男人看了小玉一眼，目光顿时变得温柔起來。他张大嘴巴，像是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放弃，随即又把脸转向屠拉拉，表情痛苦地说，「为什么欺骗她出卖贞操？她不是妳的朋友么？」
「什么欺骗？是我自己的主意！」因看到屠拉拉侧着脸，眼睛看着地面，一副理亏的样子，小玉提高音量。
「妳，自己的主意？」男人似乎颇感意外。
「对！与其白白便宜你们这些臭男人，倒不如卖个好价钱！」小玉昂起头，像是讲出豪言壮语一般。
「真的是妳的主意？」男人的气势明显弱下来，他舔了舔嘴唇，低声问到，「那么被灌醉也是妳的主意么？」
「灌醉？」小玉一愣，迅速扫了一眼屠拉拉，见她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便再次昂起头，说到，「对！也是我的主意！」
听到小玉的话，男人的头终于低下来，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当初你甩了她，现在又厚着脸皮来教她做事，你算什么东西？管好自己吧！」小玉拉着屠拉拉绕过男人，大踏步向前走去。
「不是我甩的她。。。」男人还想解释，二人已经走远。
酒吧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似乎是为喝醉的人在摔倒时免于受伤而精心设计的。那是一间西式的酒吧，大厅内的立柱上都披着中世纪战士的铠甲，吧台的吊灯也闪着金光，后面的背景是自由女神雕像的巨幅图片，和原作稍有不同的是，女神手中的火把，换成了一只载满啤酒的玻璃杯。
二人选好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下来，屠拉拉把侍者端来的饮料和金牌「约翰走路」兑在一起。

调配后的酒，现出棕红的颜色，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魅力。
小玉陪屠拉拉来过酒吧，因此对这种的环境，并不陌生。她放松地把身体倚在沙发靠背上，盯着面前玻璃瓶里的「约翰走路」。
酒，之前她从未沾过一滴，唯一对此的记忆，就是小时候在爷爷家吃年夜饭时，误把桌上的一杯白酒当成水喝了一大口。
「然后当然就不省人事啦！」小玉讲完喝酒的经历，看着屠拉拉，「刚那个人说，妳要把我灌醉？」
「是我在群里说的，如果到时候妳反悔，就把妳灌醉。」屠拉拉故作轻松地笑。
「他也在群里？」
「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屠拉拉把半杯酒推到小玉面前。
「他出过价么？」小玉端起酒杯，放在嘴上呷了一口。
「第一个叫出一万块的就是他！」屠拉拉也端起杯子，「就是他问妳，怎么能证明是处女。」
「这么变态？还好意思讲别人？」小玉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她喜欢那种味道，甜甜的，又掺了一丝苦。
「好多人都是把自己看成圣人，把别人看成小人。」屠拉拉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吐出蓝色的烟圈。
「自己龌龊，还来教育我们？」小玉放下杯子，瞥了一眼远处的使者，看到他把装着白色药丸的小塑料袋悄悄地递给一个客人，然后接过一叠钞票。
「自古以来都是嫖客劝妓女从良，正经人，哪有机会认识妓女。」屠拉拉一边笑，一边把烟灰弹掉。
「所以，他也算不上什么善类！」小玉赌气似的又喝了一大口酒。
「善类？他不过是争不到而恼羞成女罢了！」屠拉拉收起笑，一脸严肃地看着小玉，「他本来就那种货色。出价高不过别人，立刻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舔着脸来谴责别人道德沦丧。」
「真不要脸！」
「男人都一个德性。以后妳见识多了，也就知道了。」
「不用见识多，现在我就知道了！」小玉举起酒杯，咕嘟咕嘟地喝光了一整杯。
被稀释的酒，喝起来如同饮料一般，让人几乎忘了酒精的存在。三杯过后，小玉的双眼变得迷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不停地旋转，旋转之中，有人扶着她走出酒吧，把她带进酒店的房间。
恍惚间，觉得有人在脱她的裤子，小玉使劲地睁开眼睛，却看不清楚面前人的模样，而且，面前似乎不止一个人。。。

贴主:woshidayedi于2022_05_03 8:24:40编辑楼主设置：谢绝布衣用户参与回复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