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兄
我的父弟
马客
MH有个智勇双全的老爸。
JB有个能一眼辨出未来女婿的老爸。
我有个对我“种族”歧视的父王,歧视始之于我的人之初。
按理说我在家中的地位有如中天之日,因为在相当长的一个历史阶段,我是绝无仅有的东宫太子。但是我老爹不信这一套,早在我弟弟篡位之前,什么好处都轮不到我。
苏联大马戏团,我姐姐去。
莫斯科大芭蕾舞剧院访沪演出,我姐姐去。
北京开会,我姐姐跟着去。
吃饭宴请、出门访客……,我姐姐,我姐姐,我姐姐……。
老爹唯一不能歧视我的时候,是冬天周末带我上澡堂,这大慨是他的遗憾。
不过我一点也不在意,跟大人出去玩,有什么好?要有礼貌,要举止文雅,要吃相好看,不要和其他小朋友抢玩具拉头发。那种感觉就象刚来北美,到老外家做客,语言不行,沟通不行,一点意思也没有,没达到消闲的目的,脑筋还累得慌。
由于历史的误会和某种计划的失败,我的太子地位虽然空前,但不能绝后,1963年小篡位者面世。我老爹“爱”的基本任务中心点随之转移于我弟弟。但我还是不在意,因为我也很喜欢这个小篡位者。
文革十年过去了,改革开放也过去了那么多年了,我们全家都来了北美,原以为老爹的对我的“种族歧视”该成为历史了。但一个人一旦有了某种嗜好,那就是“改也难”。
半夜2点,电话铃骤响,我和领导梦中惊醒,紧张得很,谁?出了什么事?
老爹来电,说是弟弟还在办公室,看样子又要熬通宵。
“那我能干什么呢?”
“干什么?!叫他马上回家睡觉。”
我给弟弟打电话,弟弟连着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回家。”
第二天,老爹来电骂山门,“你为什么告诉弟弟,是我打电话给你的。”
这问题问得真奇怪,我说,“我又不是神仙,你不告诉我,半夜三更的,睡梦中我怎么知道弟弟还在办公室做作业。”
“你就不会说是在梦中想起的嘛。”
不用老爹多说,我可以想象弟弟回家后怎样“克”老爹的。
那年12月22日我论文答辩。老爹要我23日赶到密西根,因为他要在圣诞节前到芝加哥去延护照。领导有点奇怪,为什么你弟弟就在老爹身边,而非要你大老远地赶过去,你吃得消吗?
“种族歧视”这类事不需要任何理由,或者什么都可以成为理由。
不过那夜我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下午答辩,晚上和导师同学们喝庆功酒。等我换上便服,开车驶入南安大略省的一片大风雪中,已经是晚上8点。一路上我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咖啡,嚼了多少口香糖,当远远看见皑皑白雪中,客厅圣诞树灯光红绿紫蓝一闪一闪,象是暴风雨中归来的航船,了望到进港的灯塔。
我挺兴奋,想逗逗老头子,说答辩没通过。
两遍门铃后,老爹下来开门,劈头第一句话:“怎么摁两次门铃?”接着压低了嗓门,“别把弟弟给吵醒了。”
直到上床前,老爹都没来问一句关于我的答辩。我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也不问问人家过了没有?”
“这还有什么问题,应该过的嘛。”老头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想起他对弟弟不厌其烦的夸耀:“弟弟真聪明,他学的东西我都不懂……。弟弟真刻苦,比我当年还用功……。弟弟钢琴弹得真有感觉……。弟弟那画画得真有创意……。”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看你问谁了。在我看来这当然不同,手心有肉感,摸起别人的前额后脑勺,大概很舒服。手背尽是骨头,捏紧了,可以打架。
那夜弟弟没被吵醒。第二天清晨5点一过,老爹把我从死去活来的睡眠中轻轻拍醒,说是该上路了。要在签证科下午关门前赶到芝加哥,是得动身了。
出门前,弟弟象是有灵感似地醒了,见了我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 哎哟,阿哥!什么时候到的?等我一下。”说完,忙着穿衣。
“还早,还早,你再睡,阿哥陪我去。”
“阿哥?你不怕阿哥吐血累死啊!”
“怎么这么说话?象是我老子似的。”父亲嘴里嘟噜着,先下了楼。
弟弟是老爹的老子,老爹是我的老子,当年长兄如父般地我带我弟弟去竹马岭,后来我的朋友和同学们见到我问及弟弟时,“你儿子呢?”金木水火土,一物降一物,我、我弟弟和我父亲的关系就是这样一个怪圈,别人见了挺奇怪,我们自己倒是活得很自然。
1998.6.23配首歌,以前唱给弟弟听过的:我家小弟弟,半夜笑嘻嘻。。。。。
贴主:markmarkmark于2022_03_13 16:06:35编辑贴主:markmarkmark于2022_03_13 22:28:38编辑贴主:markmarkmark于2022_09_30 21:42:26编辑
贴主:markmarkmark于2022_09_30 21:56:31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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