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三部曲第一部革命與玫瑰第十二章第一回
長篇小說彩虹三部曲第一部革命與玫瑰第十二章 第一回李少民決心爭自由 顧月紅悲痛心清醒
李少民和顾月红从易木办公室出来, 就直接去了李少民的宿舍。 和易木谈话时一直撑着不让自己崩溃的顾月红, 到了李少民宿舍後, 再也忍不住了, 进门後, 就一头伏在李少民的床上,痛哭起来。 顾月红的泪水如涌泉般流出, 李少民在旁边看着心如刀割。 他过去用手,轻轻抚摸顾月红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 用坚定的口气说 : “ 月红, 不要难受, 我和你共进退。 不会让妳一个人受苦, 我决心已下, 我也脱军装, 和妳一起到地方工作。 ”顾月红抬起哭的泪水模糊的双眼, 望着李少民, 然后一下子扑到他的怀裏, 她伏在李少民的肩膀上继续哭泣, 她的心苦呀, 怎么我这么倒霉 ? 什么坏事都让我碰到。 顾月红哭了一会, 与紧紧抱住她的李少民分开。 她掏出手绢把眼泪擦干, 用求助的口气对李少民说 : “ 少民, 我该怎么办 ?”李少民说 : “ 不要愁, 大不了我们一起走。 说实话, 对军队裏这一套,我已经厌烦了。 什么都是革命需要, 一点个人自由都没有, 我们一起走, 到地方又怎么样, 只要我们在一起, 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听李少民这样讲, 顾月红内心热乎乎的。 但是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紧张地思索, 她知道, 李少民为了她, 会说到做到, 真会不顾一切,脱军装与她一起走。 但是那样,後果会怎么样 ? 她想起易木讲的话: “ 如果你坚持要同顾月红同志一起转业复原, 那就是自动脱离革命队伍。 表面上看, 你和顾月红同志,都是離開部隊, 形式是一样的。 但是它们有本质区别。 顾月红同志是服从组织决定, 正常复原, 而你的行为, 就是革命队伍裏的逃兵。 你想一想, 到地方後, 即使你可以和顾月红同志结合, 但是头上戴着一顶逃兵的帽子, 你们可能有真正幸福吗? “顾月红知道, 易木讲的是事实, 如果李少民坚持脱军装, 和自己一起到地方, 那就是逃兵, 就是个现代不要江山要美人的反面典型, 这在政治上等于是宣判了他的死刑。 如果李少民坚持这样作, 即使他们结婚, 他们會幸福吗 ? 顾月红清楚地知道, 在当今社会中, 没有人是孤立存在的。 他们两人今后如何在社会立足 ? 如果他们以后生儿育女, 有了後代又会怎么样 ? 自己就因为在台湾,根本不知道的生父, 一个过去交往人员复杂的母亲, 就被赶出军队。 那么以後他們的儿女, 父亲是个逃兵, 厄运也同样会降临他们头上。 如果李少民坚持这样作, 那就不仅是害了李少民, 而且還会祸及下一代 。 所以, 李少民坚持这样作, 值吗 ?顾月红想起,这几年在基地裏听过的故事, 不少的干部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好像还没有一个人,敢于和组织上对抗, 都是乖乖地放弃自己的选择, 即使再相爱的伴侣, 也不得不痛苦分手。 如果李少民要坚持与组织上对抗, 那结果会怎么样 ? 她真是不敢想象。李少民看到顾月红发呆, 以为她受刺激太深, 怕她精神变的不正常。 因此他用关切的口气问 : ” 月红, 妳没事吧 ? 妳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又去干傻事。 “ 他想起顾月红上次受辱,割腕自杀的事, 而这次的打击, 并不比那次小, 虽然性质不同。 顾月红看到李少民关切的神情,说 : ” 少民, 你放心, 我再不会那么傻了。 我已经死过一回, 我以后不但不会再干那种傻事, 而且要活的更好。 我只是不理解, 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 我不服气, 我要抗争, 我要为自己争一个美好未来。 “李少民听顾月红这样讲, 稍稍放心些。 他对顾月红说 : ” 这就对了, 别忘了, 还有我呢, 我们一起抗争, 共同争取我们美好的未来。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顾月红看看李少民 ,心裏想 : ” 我就是怕你苦, 怕你累, 我不能让你苦, 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受苦。“ 但是她口中没有说出来。 顾月红让自己镇静一下, 对李少民说 : ” 少民, 我可以看出来, 易木司令员,真的是想让你留下来, 而且也是真心要培养你, 将来挑重担。 如果你坚持和我一起走, 你想过後果吗? “李少民这时也稍稍冷静些, 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从感情上讲, 他义无反顾, 会不计后果,与顾月红一起走。 但是理智上他知道, 这样作的严重後果。 易木没有吓唬他, 讲的都是事实。 因此听到顾月红问他, 一时没有回答。 顾月红知道李少民,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她知道, 只要她同意, 按李少民的个性, 会与她一起走。 但是这样对李少民造成的伤害,就是终生的, 而且会祸及第二代。 那样自己欠李少民就太多了。 她愿意李少民和她一起走, 但是害怕李少民与她一起走的後果。 见李少民不说话, 顾月红说 : ” 我们是不是和张哓山,南红他们商量一下, 听听他们的意见。 “李少民想想後说 : ” 也好, “ 上次因为顾月红受辱, 由张哓山暗中出面组织的学潮, 组织的是那么严密, 令易木都吃了一惊。 因此李少民对他也十分佩服。 虽然他只是个学员, 但是在一般学员中的威信, 其实并不比易木差, 到目前为止,基地裏学员们有什么难事, 都会征求他的意见, 張曉山已经俨然成了,基地学员中的领袖人物 。张哓山和南红听完李少民介绍易木与他们谈话情况後, 都不由大吃一惊。 他们刚刚听说陈明的事 , 当李少民和顾月红在南红的宿舍裏找到他们时, 他们也是刚刚从陈明那裏回来。 现在师资训练队裏,人心慌慌, 大家都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听说顾月红也是政审不合格, 属于必须离队复原之列, 南红和张哓山都感到十分难过。 顾月红是他们两人共同好朋友, 他们知道,如果顾月红要复原回地方, 那也必然会影响师训队队长李少民。 张哓山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後说 : “ 会不会是易木搞秋后算帐, 打击报复 ? ” 他想到那次顾月红受辱自杀引起的学潮, 易木因此写了辞职报告, 虽然没批准, 但那次事件,无疑对易木的威信是一个极大打击。 李少民想想说 : “ 我看不象, 从谈话中看, 易木也舍不得让月红走, 但是这次文件规定非常严格, 似乎没有灵活的余地。 ”南红问李少民他准备怎么办, 李少民说, 他准备脱军装和顾月红一起走。 张哓山听後说 : “ 李队长, 这样作的後果是什么? 你可曾想过 ? ”李少民说 : “ 大不了给我个处分, 党员不当了, 还能怎么样 ? 我不能让月红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打击。 ”南红听後,为李少民对顾月红的真爱感动, 她说 : “ 我佩服李队长的勇气, 这也太可恨了, 当兵前就查了八百遍, 现在又从哪儿查出个生父来, 就要把人赶走, 有他妈的这么干的吗 ? 我看,这不一定是党的政策, 弄不好还真有乘机打击报复嫌疑。 ”听南红如此说, 张哓山有些犹豫地问 : “ 你也认为有这个可能性 ? ”南红说 : “ 我不敢完全确定, 不过我赶紧写信问我爸爸, 让他帮我查一下, 这个文件到底是什么精神。 另外象顾月红这种情况,是否就非得离开部队。 如果有可能, 还是争取先把月红留在部队。 ”听南红这么说, 李少民和顾月红的心裏, 不由地又燃起一点点希望。 “张哓山说 : ” 这事要办就得快, 不然就来不及了。 既然易木已经宣布了基地决定, 月红不可能在这裏拖太久。 陈明已经说了, 他下个星期就走, 所以妳看还来的及吗 ?“南红说 : ” 我马上写信, 写好後不等军邮了, 马上到县城邮局发快件, 也许还来的及。 “张哓山对李少民说 : ” 李队长, 月红走的时间争取往後拖拖, 我们可以出面要求开欢送会, 日子定的往後一点, 多争取些时间。 “李少民听後点点头说 : ” 这倒是不难, 易木说了, 只要月红能服从组织决定, 其他方面要求, 他会尽量满足。 所以拖一段, 晚些走, 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好, “ 张哓山说 : ” 另外李队长也不要轻易就说脱军装的事, 因为这不是一件小事。 如果顾月红走了, 你也走了, 以後就没有人,为你们的事帮忙了。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实在不行, 月红可以先走, 李队长留下来, 还有一个回旋余地 。 大不了, 一个在部队, 一个在地方, 现在不是许多的夫妇都是这样两地分居吗 ? 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否则军装一脱, 成了老百姓, 再往你档案袋子裏装几份材料, 不服从组织决定, 自动脱队, 那样以後就难翻身了。 “” 易木的口封的非常死, 他说按照目前的情况, 我们两个人的结婚报告, 基地不会批准。 我也曾经想过这个办法, 但是实际行不通。 “ 李少民说。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开口的顾月红说 : ” 我看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挽回的可能性不大。 谢谢你们的好意, 我决心一个人走, 不能再把少民搭上, 否则牺牲太大, 落个逃兵的恶名, 那样回到地方, 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 我不想再作任何抗争, 我认命了, 就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吧。 “听顾月红这么说, 南红搂住顾月红的肩膀说 : ” 我的大小姐, 不要这么消极好不好, 很多事都要自己争取。 什么命不命的, 我就不认, 我和妳一起,就要争一争。 “顾月红看看好友南红, 内心感动, 眼睛一热, 差点流出泪来, 但她强忍住了。 她心裏想 : ” 我怎么可以和妳比 ? 谁不知道妳有个好老爸。 “ 不过她也明白, 南红是真的对她关心, 为她努力。 顾月红叹口气说 : ” 我还是比较消极的, 如果一切努力都没有结果, 我就认命。 “ 南红说干就干, 在与李少民和顾月红谈话的同时, 就拿出纸笔,给她爸爸, 现任的副总参谋长写信。 写好後先给张哓山看, 然後又让李少民和顾月红都看了一遍, 大家都说行, 张哓山就出门骑着李少民的自行车,趕到到县邮局发信。 张哓山走後, 李少民也离开, 宿舍裏就剩下南红和顾月红。 顾月红对南红说 : ” 我的直觉告诉我, 这事已经不可改变, 我已经做好走的准备。 现在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少民。 以他的脾气, 他真的可螚不顾一切後果,和我一起走, 那对他的伤害就太大了。 我爱他, 就不想让他受伤害, 不能让他为我牺牲自己。 如果经过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的话, 妳和张哓山都要帮我劝劝他, 不要为了我,不顾後果,放弃一切。 我可以看出來, 易木对他还是很重视的, 也在努力培养他。 “南红想了想说 : ” 我们尽量努力, 只是这样就苦了妳了。 想到妳一个人,要孤单单地离开, 我都想哭。 “” 别这样, 南红。 我还会写信和妳联系, 现在大多数的人, 不都是在地方工作吗。 我想通了, 人有不同的命运, 上天早就为妳安排好了, 只是妳自己不知道而已。 一切都是命裏注定, 争没有用。 离开基地对于我, 也没准是件好事, 谁知道呢 ? “ 顾月红口气凄苦地说。 ” 我真不敢想象, 你们如此相爱的一对, 硬要被拆開, 会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 这件事难就难在这裏, 妳怎么能忍受 ?“ 南红痛苦地说。” 别小资产阶级情调了, 南红大小姐。 妳的豪爽劲哪去了 ? 妳记得我们经常一起念的那首诗吗,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二者皆可抛。 我想过去遭受過,如此生离死别痛苦煎熬的人, 大有人在, 否则也写不出出如此感人的诗句来。 既然别人能忍, 我为什么不能忍。 我决心已定, 一个人走, 绝不连累少民。 “ 他们谈到现在, 倒好像是顾月红在安慰南红了。 听顾月红这样讲, 南红心裏增添了几分对顾月红的敬重。 在基地相处的这几年, 他们一直在一起, 早就成了无事不谈的知心朋友。对于外表好像林黛玉般柔弱的班长,在她那看似文弱的外表下, 有比一般人更加坚强的意志。 在这方面南红早有体会。 这不但从刚刚入伍後抗洪救灾中, 她不顾生命危险,跳进山洪激流救人, 在军训中咬牙硬拼,那股坚强毅力, 更重要的是她受到侮辱後, 毅然割腕自杀, 满含激奋,用自己的鲜血,在墙上写下的 ” 我抗议 “ 的那几个大字。 一个人在逆境中的表现, 往往可以展现出她灵魂深处最真实的一面。 今天顾月红,面对人生中又一个巨大挫折, 她还能这么冷静地为别人着想, 使她更加看清了,她灵魂中闪闪发光的一面。 南红动情地对顾月红说 : ” 班长, 妳别灰心, 我有一种直觉。 妳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 绝不会就这么默默无闻,度过一生。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 妳到基地後,所遭遇到的这一切, 都是上天对妳的考验。 孟子说过,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看妳,就是那个天将要降大任的人, 现在妳所遭遇的一切, 都是为了对妳将来要承担的大任,一种考验和磨练。 妳绝对不是普通人, 将来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听南红这样讲, 顾月红笑了, 虽然笑中带着苦味。 她说 : ” 妳呀, 永远拿妳没办法。 好吧, 如果将来上天真要降大任于我, 那我第一个就把妳找去, 和我一切去完成大任。 “南红也笑了, 然后严肃地说 : ” 我不是开玩笑, 真的是有这种感觉。 我知道, 我的第六感,非常灵验, 咱们走着瞧。 “” 好, 到时候我就要找妳共赴大任, 妳可不能拒绝。 “” 没问题, 妳一句话, 为妳赴汤蹈火, 在所不惜。 等着吧, 现在他们不是整天都在说, 世界是你们的, 也是我们的, 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吗。 等到将来这个世界真的是我们的了, 我首先就要把这些不平的事,全都翻过来。 到时候我第一个就要把妳找回来, 还做我的班长, 和我一起掌握属于我们的世界。 “ 南红豪气十足地说。 ” 好, 我等着那一天到来。 “ 顾月红说。” 不过说真的, 班长, 如果这件事真的不能挽回了, 妳就真的忍心和李队长分手吗 ? “ 南红问。 ” 我想过了, 在我们这个世界, 无论少民和我, 妳和张哓山, 都不属于自己。 我们都要听命于头上,高高在上的主宰, 它的名字就叫 ”革命 “ 。 为了革命, 一切不能忍的必须要忍, 一切不能受的必须要受, 个人没有任何选择和自由。 从感情上说, 我离不开少民。 但是从理智上, 我觉得我必须离开他。 我必须一个人,喝下这杯苦酒。 我想少民也一样。 当他冷静下来以后, 他会接受我的意见。即便单是从感情层面讲, 爱慕少民的女孩,并不只是我一个, 这点妳心裏也清楚。 拋开基地裏的不说, 妳还没忘莫高军长的女公子莫延红吧, 她对少民也是一往情深。 我早就看出来了。 我的退出, 没准可以成全他们。 少民开始会痛苦, 以後慢慢就会适应。 “ 顾月红说。 听顾月红这样讲, 南红脑子裏,浮现出了莫延红的飒爽英姿, 其实在战略预备军訓練这一年, 她们早已经成了好朋友。 听顾月红把这事,和李少民联系起来, 南红的心裏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她脑子裏把李少民和莫延红放在一起, 确实, 那也是十分般配的一对。 不过她内心为顾月红抱不平, 因此她说 : ” 班长, 那妳呢 ? 妳怎么办 ? 妳也有点太大度了吧 ? “顾月红苦笑笑说 : ” 無緣豈可強求, 随缘吧。 我何尝不想抗争, 但是我知道, 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 一切早由天定, 争也没用, 做人要认命。 这不是消极, 而是把世事看透,才得出的清醒结论。 我吗, 想好了, 一切听天由命, 实在无缘的话, 大不了最后出家当个尼姑, 求心灵上的安宁。 “听顾月红冷静地说出,如此令人伤心欲绝的话, 南红忍不住要哭, 她一把抱住顾月红说 : “ 班长, 妳不要那么悲观。 记住我说的话, 妳是天将降大任的人, 妳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这时一直冷静的顾月红再也撑不住了, 她也抱住南红, 伏在她的肩膀上痛哭起来。 南红一周後收到父亲寄來的回信, 看到信封上父亲那熟悉的字体, 她迫不及待地把信拆开, 一口气读了下去。 小红, 我亲爱的女儿, 最近还好吗 ? 我和妳妈妈都非常想念妳, 大概是上了年纪缘故, 对于离家的子女, 总是牵肠挂肚。 有空多写信, 不要让妳妈妈老是盼。 妳来信提到的事, 我查了一下, 在军事情报界重新审查干部的文件确实存在, 文件规定非常严格。 事情起因是我们外派潜伏人员,最近遭受重大损失, 牺牲很大。 中央認為我們內部不純, 有內奸及國名黨潛伏人員,導致洩密。 因此下决心搞这次审查, 所有涉及军事情报工作的人无一可以避免。 在这种情况下, 审查中宁左勿右, 宁严勿宽的倾向,肯定存在, 但是在这种大趋势下, 这也在所难免。 来信中提到妳朋友顾月红的情况, 按文件规定, 被复原处理, 应该是无可非议。 从目前情况看, 要推翻基地决定, 让她继续留队,可能性不大。我不主管这方面工作, 对此事也无法插手干预。我唯一能作的, 就是她回地方工作, 我可以向有关方面,以及过去的老同志打招呼, 在她工作分配方面,予以照顾。请转告妳的好朋友, 不要以为离开部队天就塌了。 离开军事情报界,未必不是好事, 塞翁失马, 焉知祸福。 你们都还年轻, 生命刚刚开始, 以後的路长又遠, 不要因為一时挫折,灰心丧气。如果她如妳說的那麼優秀, 這些暫時挫折,不會把她壓垮,將來一定会有作为, 时间将证明我今天的话。 爸爸 ”看完爸爸的信, 南红的心凉了。 如果爸爸说没办法, 那顾月红被复原处理的事,就真无法挽回。 她马上去找张哓山, 把父亲来信给他看。 张哓山看後说 :“ 看来这件事已经没有挽回希望, 目前只有承认现实。 我们把这信给李少民队长看一下, 听听他的意见再说。 ”南红和张哓山到李少民办公室, 招手把他叫出来, 他们一起来到基地大操场, 南红把父亲的来信,交给李少民。 李少民很快看完, 脸色变的凝重, 半天没说话。 “ 李队长, 这件事你看怎么办好 ? ” 张哓山见李少民半天不说话, 主动发问。 李少民说 : ” 目前看来已经没有办法可想, 只好象月红说的, 认命吧, 我是下了决心,和月红一起脱军装不干了。 前两天易木司令员还找我谈话, 要我不要感情用事, 凡事要三思而後行,我都没有改变立场。 可是现在月红却改变态度, 坚决反对我脱军装和她一起复原, 而且坚决要和我断绝恋爱关系和婚约, 态度坚强极了, 弄的我十分为难。 我知道月红这样作,不是出于本意, 她只是怕连累我, 才狠心这样作。 可现在我怎么办? 劝她她也不听, 而且干脆拒绝再和我谈话了, 我现在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南红听後, 知道顾月红是在实践上次与她谈话中的想法, 心裏对她不仅又是憐憫, 又是敬佩。 忍痛和自己最爱的人说分手, 这需要多大决心和勇气, 要忍受怎样锥心刺骨的痛。 ” 看来月红是决心要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 张哓山说 : ” 她的性格我了解, 虽然人长的文弱, 但是意志比钢铁还堅强。 她决定要作的事, 没人能改变。 “” 是这样, 她对我说了, 即使我脱军装和她一起复原, 她也不会和我结婚。 我现在真的是进退两难。 不论我怎么作, 都会伤她的心, 我现在真是一愁莫展。 ” 平时很少发愁的李少民,现在眉头紧锁, 笑容不再。 “ 我们再一起和月红谈一次, 如果实在不行, 也只有尊重她的意见和选择。 ” 南红建议说。
南红的提议,李少民和张哓山都同意, 他们一起到顾月红的宿舍找她。 看到他们都来了, 顾月红很高兴。 这些天她已经不上课, 在宿舍裏收拾行李准备走了。 只是为了等南红父亲的信, 看是否还有挽回的最后一丝希望。 顾月红看完信後冷静地说 : “ 这也是预料之中, 谢谢你们为我所作的一切, 现在一切都已經是过去时, 准备为我送行吧。 ”李少民说 : “ 月红, 请妳再考虑一下, 让我们一起走, 共同承担这一切, 我求妳不要再固执。 ”顾月红看看满脸痛苦的李少民, 内心也在挣扎。 但是她一再告诫自己, 一定要撑住。 既然妳爱他, 就绝不能害他, 这杯苦酒,还是自己喝吧, 这才是真爱。 于是她严肃地对李少民说 : “ 这件事,我们已经多次谈过, 不再讨论。 我承认, 我真心爱你, 你对我也是真爱。 但是在这个时代, 我们必须承认现实, 并不是有情人,一定能成眷属。 今天我当着哓山和南红的面再说一次, 我绝对不同意,你为了我脱军装。 而且即使你那样作, 我也不会与你结婚。 因为那样,就把我们两个人, 包括我們的後代都毁了。 少民, 长痛不如短痛, 忘掉我吧。睁开眼睛看一看, 爱你的女孩, 并不只顾月红一个, 这个世界上也并非只有一个顾月红值得你爱。 把我忘掉, 我们以後还是好朋友,我也绝不怪你。 我决心已定, 谁也不要再劝我。 三天後为我送行, 再一次谢谢你们,为我作的一切。 ” 说完以后, 顾月红的眼圈红了, 但是她强忍着, 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感情上的激烈矛盾和刺激, 使她不由浑身发抖。 南红赶快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她能体会, 对自己真心爱的人, 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需要多大的勇气,要忍受多大的痛苦。 听顾月红说完,这些让人心痛落泪的话, 南红也有些受不了了, 她向张哓山使个眼色, 张哓山会意, 就对李少民和顾月红说 :“ 你们再谈谈, 我们先走了。 ” 然后就和南红出去了。 等南红和张哓山离开, 李少民到床边和顾月红挨在一起坐下。 他伸手搂住顾月红仍然在发抖的肩膀,说 : “ 月红, 不要这么倔了, 我和你一起走。 让妳一个人,面对和忍受这么巨大的痛苦, 我做不到。 月红, 改变主意吧, 只要和妳在一起, 再苦我也不怕。 “ 李少民发自肺腑地劝说顾月红, 希望她能够改变主意。 听到李少民这样讲, 顾月红的决心,几乎马上就要崩溃。 她真想倒在李少民的怀裏, 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告诉他, 我也想让你和我一起走。 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作, 她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推开李少民楼着自己的手臂, 让自己和李少民稍稍分开一些, 然后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 : ” 少民, 不要再企图动摇我的决心, 不然我会崩溃。 不错, 我们真心相爱, 在一起度过了美好的时光。 我们实际上已经是夫妻, 只是差那一张纸。 但是我们现在一定要理智, 睁开眼睛看现实, 如果你背着逃兵的名义,戴个现代不要江山要美人的帽子回去,我们能有好日子过吗 ? 我们能真正幸福吗 ? 而且这不光是我们两人的事, 包括我们的父母, 我们的兄弟姐妹, 甚至将来我们的子女, 都会受影响, 没有好日子过, 我自己,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 少民, 你是我一生中真心爱过的第一個人, 而且是唯一, 也可能是最后的一个人。 我真心爱你, 所以必须放弃你对我的爱。 不要再企图动摇我的决心, 希望你象爱我时一样,给我勇气, 给我力量。 我希望,你尽快把我忘掉, 去寻找这个世界上真正属于你的爱。 我永远祝你幸福, 我已经很满足, 我们真心地爱过, 这就够我享受一辈子。 虽然你以後不会在我身边, 但是你曾经给过我的爱, 将永远陪伴我。 “听顾月红讲这些令人痛心掉泪的话, 李少民实在忍不住了, 他一把抱住顾月红说 : ” 月红。 我们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 “ 眼泪也不觉流了出来。 这时的顾月红再也撑不住了, 她心裏对自己说 : ” 就算是告别吧, 就算是对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留下一个永远的纪念吧。 “ 她也紧紧抱住浑身发抖的李少民, 他们泪水流在一起, 共同享受着那混合泪水苦涩咸味的热吻。 在和李少民最後一次谈话後, 顾月红虽然心如刀割, 但是她强压自己,不再多想, 开始着手准备回家的事。 在这中间, 易木司令员又找她谈了一次话。 顾月红告诉易木, 她决心服从基地决定, 而且已经正式和李少民分手, 这样李少民可以继续留在基地工作。 听顾月红这么平静地讲述这一切, 易木心裏对这个女孩,又增加几分敬意。 他深知对于受过如此严酷摧残的女孩来说, 要平静接受这一切, 是多么不容易。 听完顾月红的陈述, 易木半天没有讲话。 他让自己冷静, 然后用十分有感情的语气,对顾月红说 : ” 顾月红同志, 你是一个好同志。 我代表基地党委和我个人, 对妳这几年在基地所作的一切, 特别是在处理这件事上的表现, 向妳表示衷心感谢。 我将遵守诺言, 我会亲自到江州见妳父母,为你复原的事情,作出解释。 而且会在妳工作安排上, 尽力作出符合妳心愿的安排。 我可以实话对妳讲, 这次基地走了几十個人, 我作出这样承诺和安排的, 妳是唯一一个 。 师资训练队,三十六名学员中, 妳是我最寄予厚望的一个。 但是这件事, 我實在无能为力, 實際上,我的失望和失落并不比妳差。 “ 听易木这样讲, 顾月红内心很感动。 她可以理解易木的心情, 而且确信易木决定让自己复原,也实在是出于无奈。 她觉得再讲任何话, 都已经多余, 因此, 就只说了一句 : “ 谢谢司令员。 ”和易木谈过话後, 顾月红想, 还应该跟谁再说个再见呢 ? 她想起了基地医务所的欧阳医生。 她想起在张平钢和胡必德残害她时, 他和他们据理力争。 在自己割腕自杀後, 对自己的救治和开导, 现在自己体内还流着他四百 CC 鲜血。 她觉得应该专门去和他说一声再见。 他回到自己的宿舍, 想找一点什么东西,送给他做个纪念。 她找来找去找不出什么可送的东西, 最后她找出自己的一张照片, 她在背面写上: ” 欧阳义雄同志留念, 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顾月红。“ 顾月红在基地医务所,找到值班的欧阳义雄, 看到顾月红来了, 他非常高兴。 他忙着为顾月红让座倒水。 关于顾月红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为了这件事他已经几天坐立不安。 他心裏一直暗恋顾月红, 但是因为顾月红已经确立了和李少民的恋爱关系,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可能, 因此就把这种感情, 深深地埋在心底。 “ 欧阳医生, 我後天就要走了, 今天专门来看你, 就是想向你说两个字, 谢谢。 ” 顾月红诚心诚意地说。 看着顾月红美丽的面孔, 和紧盯着自己看的两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想到两天後, 自己一直暗恋的这个女孩,就要远走天涯, 永远无法再见面, 欧阳义雄也十分心酸, 差点掉下泪来。 “ 真舍不得让妳走。 ” 欧阳义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顾月红能够感受到欧阳义雄内心的激动, 而且凭着女孩子特殊的敏感, 她内心清楚, 欧阳义雄,实际上一直在暗恋自己。 但是因为她与李少民之间公开的恋爱关系, 他一直压抑自己的感情, 不让它表露出来。 可是顾月红,是何等聪明之人, 在与欧阳义雄的相处中, 特别是自杀後他对自己的救治和照顾中, 她明显感受到他内心的那份真情, 但是他一直压抑着, 小心翼翼地不让他们表现出来。 可他越是这样, 就越增加顾月红对他的敬重。 顾月红自己也非常小心, 谨慎控制自己言行, 避免给他发出任何错误信号。
看到欧阳义雄难受的样子, 顾月红也心如刀割 。 虽然她从来没想过会和欧阳义雄好, 但是她可以理解他的感情和痛苦, 她深为自己给他带来这么深的痛苦感到自责。 “ 看来我是应该离开了, 不然给这么多的好人。带来痛苦, 真是罪孽深重。 离开後,他们就会逐渐把我忘记, 可以去寻找真正属于他们的爱。 ” 顾月红心裏想。 她把装有自己照片的信封,递给欧阳义雄说 : “ 欧阳医生, 谢谢你曾经为我做过的一切, 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可亲可敬的兄长。 这次分别, 不知以後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这个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 欧阳义雄接过来抽出裏面的照片, 那是顾月红身穿军装的半身照,照片上的顾月红正冲着他微笑。 欧阳义雄实在忍不住, 不由自主地对着照片亲了一口。他抬头对盯着他看的顾月红说 : “ 这对我来说, 实在是太珍贵了, 我要永远珍藏它。 ”看到欧阳义雄这样, 顾月红也心酸。 她心想 : “ 上天为什么造了这么多的好人, 却又不让他们成全其心愿 ? 人世间为了一个情字, 人们活的太苦了。 ” 她想到自己, 想到因为分手, 痛不欲生的李少民。 想到眼前这一个, 拼命压制自己的感情, 内心还不知有多么凄苦。 她的眼睛湿了, 一对晶莹的泪珠掉了下来。 她不敢再呆下去, 她站起身, 对坐在那裏,仍然手捧着她的照片发呆的欧阳义雄说 : “ 再见, 祝你幸福。 ” 然后转身推门跑了出去。感謝收看,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5_03_03 6:22:04编辑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5_03_03 6:22:58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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