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三部曲第一部革命與玫瑰第七章 第七回
一天中午, 梁文斌脱的光光的, 搂着一丝不挂的吴小敏睡午觉, 忽然电话铃响了。 他光着身子起来接电话, 还不忘在吴小敏露在外面圆圆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把刚刚醒来的吴小敏捏的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梁文斌拿起话筒, 一听是后勤部王承泽部长的声音, 他立即打起精神说 : “ 王部长, 您好, 有什么指示 ? ” “ 老梁呀, 好事。 ” 王承泽在电话裡大声说。 由于吃狗肉, 加上梁文斌後來经常派人往王承泽家送东西, 虽然大部分都是农场生产和制造的农产品和副食品, 但是在那个食物极端短缺的大饥荒时代, 这些东西的宝贵和价值,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就这样, 一来二去, 梁文斌和王承泽之间的关系就混熟了, 他们之间关系远超一般人, 王承泽把梁文斌当自己人看, 无话不说。 “ 后勤部給基地党委打了一个报告, 把农场改为正式建制单位, 正团级, 基地领导批下来了。 正式任命你为星火基地农场场长, 并且恢复你原来正团级别。 ” 王承泽在电话裏大声说。 “ 是吗 ? 那我得先谢谢王部长。 ” 梁文斌听後高兴地回答。 这个消息令他高兴, 他觉得这两年苦没白吃, 劲儿没白费, 而王部长也够朋友, 这件事他们两人一起喝酒时, 他向王承泽提过, 没想到办得这么快。“ 这一段你辛苦了, 一个人把农场搞的这么大规模。 农场生产的农产品和副食品,对基地克服自然灾害带来的困难起了很大的作用, 你功劳不小呀。 过去农场没有正式建制, 也没有派人去帮你。 现在团级建制批下来, 准备陆续把幹部帮你配齐。 先派个政委去, 再派个会计, 你和新政委商量一下, 看看内部编制如何设置, 需要多少幹部,打个报告上来, 我给你批就行了。 “ 派个政委来, 还要派个会计, 梁文斌听後不觉一愣。 心想这样自己这个小独立王国就要完蛋了。 王承泽听梁文斌没有讲话, 不仅追问了一句 : “ 怎么样 ? 老梁, 听清楚了吗 ? ”“ 听清了, 王部长。 ” 听到王承泽追问, 梁文斌马上回答。 “ 老梁呀, 好好幹, 过两天我过去和你详细谈。 ” 王承泽说 。“ 是, 王部长, 来之前, 讓秘书来个电话, 我好准备一下。 ” 梁文斌说 。 “ 没问题, 咱们见面再说 。 ” 王承泽也很高兴, 说完就挂了电话。 自从全国性大饥荒影响到基地的食品供应, 造成幹部教员和学员普遍吃不饱以来, 王承泽就经常到农场来, 一来这是他的管辖范围, 他来是职责所在, 他是农场的顶头上司, 正管。 而更重要的是, 他每一次来, 梁文斌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招待他, 走时还大包小包讓他带走。 这在供应困难时期, 可比金錢寶貴,为他解决了大问题。 不然, 基地那么多幹部, 比他级别高的人有很多, 即使有些什么好东西, 轮到他时也所剩无几。 光靠國家規定,為他们这级幹部每月补助的二斤猪肉, 二斤黄豆, 家里老婆孩子一大堆, 再加上七十多岁的老娘, 不饿瘪了才怪。 与王承泽通完电话, 梁文斌的心情变的很坏。 开始他对恢复正团级幹部级别还挺高兴, 可後面听说要派政委, 派会计, 就高兴不起来了。 “ 他妈的, 这是派人来监视老子, 一个政治上卡, 一个经济上卡, 老子手里的这点小小权利就全没了。 ” 打完电话後他躺在床上想, 连身边那个一丝不挂的吴小敏主动拥过来, 也引不起他兴趣了。 “ 场长, 有事吗 ? ” 看到接电话後的梁文斌皱着眉头不讲话, 吴小敏关心地问。 这两年, 梁文斌在吴小敏的身上没少下功夫。 现在他对那个张彩文已经不太有兴趣了, 先调她到豆腐房做了一段时间的生产班长,后来又提拔她当了酱菜工场的场长, 并给她长了一级工资, 算是对她的一种安抚。 打发了姿色平平的张彩文, 这个大眼睛漂亮的吴小敏成了她的专职秘书, 每天除了接电话, 管文件外, 就是陪她睡觉陪他玩。 一年十二个月, 除去他每年一次探亲假, 十一个月全是吴小敏陪他。 吴小敏已经二十岁了, 梁文斌在她的身上没少花钱, 给她买衣服鞋子, 教他如何穿衣打扮。 两年来, 这孩子身上的土气褪的差不多了, 人也出落的更漂亮。 从外表看, 她與那些城裏來的学员们已经区别不大。 特别讓梁文斌喜欢的是这个孩子听话, 甚至幹那件事时都特别配合他, 这使梁文斌对他另眼相看, 宠爱有加。 他心想, 就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过如此。 他有时想,真娶这么个妻子过下半辈子也不错, 但是一想家里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也只能叹口气, 心想过一天算一天吧。 王承泽的电话使他觉得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 这两年, 虽然一直有人议论要给农场派幹部的事, 但是由于农场是临时编制, 加上生活条件艰苦, 没有一个幹部愿意来, 梁文斌就心安理得地在这裡做了一段唯我独尊的小国王。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 ? 他自己问自己, 无法给出满意的答案。 梁文斌没有直接回答吴小敏的问题, 他用手拍了拍她那光滑的脊背说 : “ 起来吧, 帮我沏杯茶。 ” 吴小敏听话地穿好衣服去了, 她看的出来, 梁文斌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梁文斌坐在床上左思右想, 不知怎麼办才好。 不讓派人来, 显然不可能。 而派人来, 自己如何对付呢 ? 他一下子陷入深思。 直到吴小敏把茶杯送到他的手边说 : “ 场长, 喝茶吧。 ” 才把他从从沉思中拉回来。 梁文斌接过茶杯, 对吴小敏说 : “ 今天下午我有事, 你在外面帮我挡驾, 一般的电话我不接, 来人也不见。 ” 吴小敏说 : “ 好, 我就去。 ” 然后听话地出去了。 接到王承泽电话的当晚, 农工們回家後, 梁文斌收拾了一口袋吃的东西, 对仍在值班的吴小敏说 : “ 小敏呀, 今天晚上放你一晚上假, 给你爸妈带点吃的回去, 明天早晨再回来。 ” “ 放我一晚上假, 真的场长 ? ” 吴小敏高兴地说, 她平时星期一到星期五都住在农场, 名义上是值班, 实际上就是陪梁文斌睡觉。 只有星期六晚上才可以回家, 星期一早上再回来。 “ 对, 今天晚上放假, 天快黑了, 骑我的自行车回去吧, 路上小心点。 ” 梁文斌关心地说。 对于这个後来一直无怨无悔日夜陪着他的这个女孩, 梁文斌已经从刚开始时欺负她, 把她当成一个发泄工具, 变的开始喜欢她, 关心她了。如果不是他已经结婚有了孩子, 他还可能真会娶她, 当然, 吴小敏是不是愿意, 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吴小敏问 : “ 要不要帮你准备夜餐 ? ” “ 不用了 我自己会弄。 ” 梁文斌说。吴小敏提着梁文斌给她的那一口袋吃的, 穿上大衣出去了。 虽然已是春天, 一早一晚还挺凉。 那件大衣是梁文斌给她买的, 她非常喜欢。村里的女孩问过他这件大衣多少钱。 当她们听说八十多块钱时, 都惊讶地吐舌头说 :“ 八十多块, 半年的工分, 俺们可买不起。 ” 梁文斌等吴小敏走後, 把房间外面的门都锁好, 把屋裏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才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旅行箱。 他掏出钥匙, 开了锁, 从衣服底下掏出了一个白布口袋。 他把布袋打开, 从裏面把卷的紧紧的十元和五元面值的人民币掏出来。 他看了看每捆上标明的数字, 算了一下, 一共八千七百元。 梁文斌点完钱以後, 坐在椅子上发愣。 这笔钱怎么办 ? 在基地派的政委和会计来以前, 必须处理好。 这是他必须办的第一件事。 梁文斌过去虽然是正团级幹部, 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百多块钱, 每个月除去给老婆家用, 自己手裡也就留个四, 五十元。他又抽烟又喝酒, 还好与人交际, 因此月月花的精光。 後来犯错误降了两级, 钱就更少了。 为了不引起妻子的怀疑, 他没有减少寄给家裡的钱, 只是把自己零用钱减少了, 手裏就更没钱了。 而这一大笔钱, 是梁文斌到农场这两年攒下的。 梁文斌从哪儿弄来这么大一笔钱呢 ? 开始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可实际上就是那么容易。
長篇小說彩虹三部曲 第一部 革命與玫瑰第七章 第七回
派政委文斌絕後路 下決心渡海求新生
因为农场扩建, 盖房子整地都需要请民工。 梁文斌每个月向后勤部上报用工人数, 按每人每天一元五毛钱计算, 从后勤部领出发给民工的工资。 这一段他从后勤部领出的民工款有两万多元。 梁文斌用的民工都是找东营门村的大队党支部书记吴东旺帮他调派, 吴东旺感激梁文斌长期为他们村提供豆腐渣,救了全村老少的命, 因此也乐于为梁文斌派工。 而去农场工作的人每天可以吃一顿饱饭, 队裡还记工分, 村裡的人也愿意去, 也没想到应该向梁文斌再要一份工钱。 梁文斌从後勤部领了农工款後, 就自己放起来, 他也不是想贪污, 只是觉得自己作为一场之长, 处处需要用钱, 这样用起来方便。 梁文斌每年春节给东营门大队党支部书记吴东旺两千块钱, 前后送了三次,作為用工的補償, 用去了六千块。 剩下的一万六千多块, 很大一部分, 作招待费用。 他自己规定, 凡是基地部, 系以上领导干部到农场来,都要设便饭招待, 所谓便饭,实际上与宴席无疑。 凡是农场生产的, 市面上能买到的好东西, 都应有尽有, 好烟好酒那更是不可少的。 当时市场上物资供应极端紧缺, 许多东西无法用正常价格买到, 他只好花钱购买高价商品, 原来卖一块二一瓶的二锅头酒, 高价就要五块钱。 因此, 一顿便饭, 常常也要花去上百元。 对基地级的领导, 还有他的顶头上司后勤部长王承泽, 招待开销就更大了。 加上每逢过年过节, 要向基地领导和各部, 系领导家裡送东西, 除去农场生产的东西外, 还有用高价买来的烟和酒。 梁文斌声称这些都是其他单位求农场办事送的礼品, 基地领导也不生疑, 反而认为梁文斌是清廉克己的好幹部, 收到的礼品不据为己有 。 这些费用加起来, 也花了有五,六千元。 再加上梁文斌为张彩文, 吴小敏买衣服和礼物也花掉近千元, 这样就剩下这八千七百元。 农场生产的农产品和副食品, 除了供给基地食堂外, 还有剩余, 用来对外出售。梁文斌从东北北大荒用两辆旧汽车换回的那一火车皮黄豆, 基地根本就没入账, 农场豆腐房用这些黄豆作的豆腐, 在当时远近百里非常有名。许多单位为了能买到农场的农副产品, 不惜开车几百里,甚至请客送礼与梁文斌拉关系, 为的就是能买到这些难得的农副产品。 农场销售这些农副产品, 每个月也有个一, 两千块钱的收入。 除此之外, 基地的一般幹部教员,凡是有家属随军的, 也時常到农场来买农副产品, 每个月也有几百块钱的收入, 这对梁文斌来讲,已经是小钱, 他不太看的上眼。所有这些收入, 凡是单位用支票付账的, 梁文斌一律记帐, 按月上交后勤部, 现金部分他留下来, 进了他的小金库。梁文斌在农场工作时, 对于基地内部的教职员工, 也非常大方,他的原则是广结善缘。 按当时规定, 国家对部队排级以上幹部每个月发两斤黄豆, 有人直接炒了吃, 有的拿到农场换豆腐。 农场规定一斤黄豆可以换五斤豆腐。 这些来换豆腐的幹部教员如果被梁文斌碰上, 他都会讓农工们在规定的数量外, 为他们多装上几块豆腐。, 他沒辦法招待那麽多一般幹部教员, 但是他会指示农工们, 为他们到地裡摘些时新蔬菜, 什么黄瓜, 西紅柿,辣椒, 香菜, 韭菜,大蔥之类的。 这些东西在当时, 有钱也難买到。 所以基地上上下下, 不论那一级幹部, 对农场场长梁文斌, 没有一个不说好的, 对于他过去奸污女学员的事, 大家好像都忘了。为了不出漏洞, 梁文斌每次给东营门大队党支部书记吴东旺钱时, 都会要他在空白收据上签名盖章。 梁文斌自己做账, 按月按標準填写發放民工款, 上报后勤部 。这些收据上有收款人人签名, 盖着公章, 白纸黑字, 写的清清楚楚, 明明白白, 即使有人查帐, 也发现不了破绽。
梁文斌看着床上的那一堆钱, 考虑该如何处理它们。 把钱上交, 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上边追问下来, 怎么交待呢 ? 中间用去的那些钱, 也无法再找回来。 梁文斌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这些钱的收支情况, 他认为在后勤部财会帐面上, 绝对发现不了问题。 而吴东旺那裡, 自己前後给了他六千元, 这对他来讲, 几乎就是天文数字。 他签名盖章的那些收据, 虽然数字是自己后来填上去的, 也不会有问题。 即使有人找吴东旺调查, 他也不会乱讲 。 梁文斌分析後下了结论, 这笔钱应该不会出问题。 还是自己好好收起来, 以后肯定用的着。 新的政委和会计来了以后, 自己不可能即管钱又管帐, 再想把钱截留已经不可能了。 这笔钱得存好, 以后用一个少一个。 在确认这笔钱不会出问题後, 梁文斌的心踏实了很多。 接着他又想到张彩文和吴小敏的问题。 现在实际上只有一个吴小敏, 张彩文他已经很久不碰。 有了更漂亮的吴小敏, 他对姿色平平的张彩文已經兴趣不大。 张彩文前几天来找过他, 说她准备结婚。 梁文斌开始还有几分醋意, 后来一想这样也好, 可以和她好离好散。 所以马上表示祝福, 不但同意她结婚, 还说到时候农场会帮她办婚礼, 她现在是农场的中层幹部, 到时候要好好地热闹一下。 梁文斌讓张彩文晚上来找他, 当晚他讓吴小敏回家。 张彩文来了以后, 梁文斌从抽屉裡拿出两百块钱送给她, 讓她结婚时买衣服用。 开始张彩文还推辞不要, 后来梁文斌坚持, 她就收下了。 梁文斌讓张彩文最后陪他一个晚上, 说是为了作个纪念。 张彩文听话地脱衣服。 可能是因为张彩文要结婚了, 以后不能再陪他, 本来对张彩文已經不感兴趣的梁文斌 , 那天晚上一连幹了两次才罢休。 张彩文离开时, 梁文斌对她说 : “ 结婚後好好过日子吧, 以后生活上有困难跟我说。 过去的事, 就讓它过去吧, 我以后也不会再麻烦你了。 ”张彩文听後点点头就走了。 因此张文斌知道, 张彩文不会告发她。 至于吴小敏吗, 他认为更沒有問題。这两年他为她花了不少钱, 讓这个农村姑娘吃好的, 穿好的, 工作轻松, 钱不少拿, 她的家庭也跟着沾光。 后来吴小敏对他的态度也有了根本转变, 从开始的害怕被动, 变为後来的热情主动。 他知道吴小敏也不会出事, 只是以后不能象现在这样无所顾忌地和她玩了。 至于农场其他的女孩子, 他还一直都没碰过, 自从有了吴小敏以后, 他对其他农工女孩子们也提不起兴趣, 所以就更没有问题 。那他还担心什么呢 ? 他想来想去, 觉得虽然自己这一段工作很有成绩, 人缘也不错, 基地上下都说他好。 但是, 难道自己就在这个荒山野岭的破农场 , 人不人鬼不鬼地混一辈子吗 ? 虽然他的家属够随军资格, 但是这几年, 他一直没有为他们办随军的手续, 来了後给妻子怎么解释呢 ? 可不在這個破農場幹,他又能幹什么呢 ? 回基地继续当指导员, 絕不可能, 回装甲兵還當獨立團團長, 那也不現實。 奸污好几个女学员的材料, 隨着档案转回去, 誰還肯用他 ? 梁文斌思前想后, 觉得自己没出路。 而就在农场幹一辈子, 虽然恢复了正团级, 但是, 他一百个心不甘, 情不愿。 “ 我他妈的怎么办呢 ? ” 他想。 虽然不會有马上的危险, 谁又能保证以后不会出事呢 ? 政治运动一个接着一个, 别看大家现在都说你好, 但他知道, 一旦来了运动自己挨整, 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出来为他说话。 墙倒众人抬, 破鼓万人捶, 这他见的多了。 梁文斌把自己在基地裏幹的缺德事, 在心裡一件一件地摆出来, 自己衡量了一下, 在生活上, 先後奸污了五个女学员, 虽然有两个人没有出面揭发他, 仍然还有三个 。 犯了错误被发配到农场, 又奸污了两个女农工。 这些事加在一起, 定一个道德败坏的坏分子绰绰有余了。不要说给党内军内处分, 抓起来判刑也不冤枉。 如果讓他处理别人, 他也会这么做。 在经济上, 虽然自己不是有意贪污, 但是这两万多块钱经过自己的手, 只剩了八千多, 怎么说的清呢。 没错, 大部分用在了请客送礼上, 但那是没法要收据的。 吃的人吃了, 拿的人拿了, 跟他们找後帐, 绝不会有人认。 不管怎么说, 钱是经自己手花掉的, 想推也推不掉。 他回忆起五十年代初期, 三反五反运动时, 贪污几千块就被枪毙的不在少数, 甚至贪污几百块就把命丢了的也大有人在, 只要在判决书加上 “ 情节恶劣 ,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这几个字就够了。 现在自己过手的钱两万多, 那是必死无疑。 想到这裡, 梁文斌不仅感到後脊梁透凉气。 好像被人押解到刑场执行枪决, 与他过去经常看见的那样, 不仅打了一个冷战。 必须认真考虑後半辈子的前途和出路了,这个表面上红红火火的农场, 不是自己的久留之地,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必须寻找新的出路。 可是, 能去哪兒呢 ? 哪裏是安身之处呢 ?留在部队肯定没出路, 二十多年出生入死的奋斗, 已经全没意义。一个身上有污点, 档案袋子裡装了一大堆揭发材料和处分决定的人, 到哪儿都不会受重用。 梁文斌想来想去, 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他烦躁地将衣箱裡的衣服拿出来, 把重新包好的钱放在箱子底下, 再把拿出来的衣服一件件地放回去。 忽然, 一个小红口袋从他黄泥子军装的口袋裡掉出来。 梁文斌拿起那个小口袋, 从裏面拿出一块闪闪发光的金表, 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一九四七年, 国共两党在中国拼死相争这個古老又贫穷国家的领导权。 当时梁文斌在陈毅和粟裕统帅的第三野战军任營長。 芜湖战役後, 粟裕的部队又在孟良崮歼灭了国民党五大主力之一的的七十四师, 师长张灵甫被打死 。战役後第二天, 梁文斌在驻地查看战士们休整情况。 当时他们驻地因为战乱, 老百姓幾乎跑光了, 只有少数老人留在村里。 村裏难得见到人影。当他路过一家空的农舍时, 忽然见到裡面有个人影一闪, 马上就不见了。 因为部队分房子时, 他知道这个房子没人住。 因此怀疑有问题, 就马上掏出手枪, 到门口大喝一声 : “ 什么人, 出来。 “ 屋子裏一个人举着双手走出来, 他边走边说 : “ 别开枪, 是我, 长官。 ”梁文斌看到走出来的人大概四十多岁, 长得白白净净, 上身穿了一件并不合身的黑色夹袄, 下身还是一条国民党军队的军裤。 “ 是个打散了的国民党军官, 看样子正在准备换便装逃跑, 今天捡了个俘虏。 ” 梁文斌想, 他从对方的军裤判断这个人是个国民党的军官,而不是士兵。 他命令这个人进到屋裡, 看到床上还有一件军上衣, 是国民党军官的上衣, 但是上面的军衔符号都不见了。 “ 你是什么人 ? 老实交代。 ” 梁文斌厉声说。 “ 报告长官, 我是七十四师五团三营少尉文书, 名叫程枢文, 原来是中学老师, 被国民党抓兵抓来的。 昨天乘乱跑出来想回家, 请长官放我一条生路。 我家上有八十多岁的老娘, 下有妻子儿女。 我如果不回去, 他们就没活路了。 ” 这个人边说边从裤袋裡掏出了一块金表, 递给梁文斌, 他说 : “ 一点小意思, 请长官收下。“ 梁文斌没有伸手接他递过来的手表, 他就知趣地把手表放在了老乡的炕上。 梁文斌本来想把他押到俘虏营去, 但是那天不知为什么, 忽然產生一种恻隐之心, 可能因为那个人提到了他八十多歲的老娘。 梁文斌自己也有老娘在家, 已多年不见了, 到现在都不知生死。 ” 你说的是真话 ? “ 梁文斌问 。” 都是真话, 没有一句假的。 “ 程枢文一口咬定。 梁文斌看看他, 长的白白净净的倒象是个教书先生。 他略为思考一下说 : ” 看你还有孝心, 我今天放你走, 不过回家以後就不要再幹国民党了, 幹那个没前途。 “” 是的, 长官, 我回去後还是教书。 您今天放我一条生路, 等于救了我一家人, 我代表全家人谢谢你。 “ 说完向门外走去。 张文斌向他喊道 : ”‘ 回来, 把你的手表拿走, 解放军不拿俘虏的东西。 “程枢文听梁文斌这么说 , 就又转回来, 从炕上拿起手表, 双手递给梁文斌说 : ” 长官一定收下, 家父从小就教我, 受人滴水之恩, 当涌泉相报。 今天长官救了我一家人, 这种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 这块表是家父在我四十岁生日时送我的, 上面还刻了我的名字, 我把它送给救命恩人, 家父的在天之靈也会高兴。 “ 梁文斌接过手表, 沉甸甸的, 金光闪闪, 真是块好表。程枢文不等梁文斌发话, 就向门外走去,梁文斌又把他叫住。 他把手表装进口袋, 对程枢文说 : ” 好吧, 看你今天诚心, 表我收下, 作个纪念。 你也先别急着走, 把你身上国民党的皮全脫下来, 你这身打扮, 没出村又得被抓住。 等到天黑再走, 别往北去, 要向南走。 北面查得紧, 路上小心点, 快回家去吧。 “ 那个程枢文听後说 : ” 谢谢长官指点, 咱们后会有期。 日后长官万一有难, 如果小人帮得上, 我定会舍命相助。 “梁文斌听後不觉好笑, 自己都差点当俘虏, 还要舍命救我, 他摇了摇头离开了。 後来在上级发下来的材料裏, 梁文斌见到了程枢文的名字, 原来他是国民党国防部在这次战役中派来督战的少将高参, 是这次战役中少数逃脱的国民党高级将领之一。 从那以后, 梁文斌一直把这块表小心地藏在身边。 直到全国胜利解放, 他也没拿出来戴, 而是把它和自己立功奖章放在一起, 有空就拿出来把玩一下。 在这块表的背后还真有程枢文的名字, 不过是写的枢文兄惠存, 下面的署名居然是国民党整编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 这小子当年撒谎骗我, 胆子也够大。 梁文斌事后想, 如果当时马上看一下, 他的诡计就揭穿了。 不过那样的话, 手表也要上交。 在战争年代,什么奇怪的事都可能发生。 张文斌也不是想要他的表, 这种情况过去和以后都没再发生过, 那一次好像是鬼使神差, 他没按照规定把程枢文送到俘虏营, 而是选择私自放他走,还接受了他的手表, 后来他一直把这块表作为自己战斗生涯的纪念品珍藏。一九五六年。 梁文斌从苏联学习装甲回来後, 曾经到福建前线的炮兵七十四团任职副团长一年。 他从敌情通报中多次看到程枢文的名字。 那时他已经不是少将高参, 而是台湾国民党陆军装甲部队副司令, 是台湾装甲兵司令蒋纬国的亲信。 “ 这小子的官越作越大了。 ” 梁文斌心裡常常想, 不过如果那次不放他走, 这小子现在还在监狱裏改造呢。 以后真要是解放台湾再见到他, 倒是要问问, 为什么骗我。 “” 何不去找他 ? “ 梁文斌的脑子裡突然闪出一个念头。 他感到紧张, 不由向四处看了一下, 好像有人會发现他的想法一样, 可是屋子裡除了他, 没有任何人。 ” 那不是叛逃吗 ! “ 梁文斌一想起这两个字, 就不仅浑身起鸡皮疙瘩。叛逃不成, 死路一条。 而成功了, 又会怎么样 ? 在福建前线任職時, 隔海相望的金门岛上用大喇叭向大陆广播, 用气球发传单和宣传品。 上面常常会提到有大陆反共义士叛逃台湾成功, 不但被授予更高的军衔, 收到上千两黄金的奖金,还娶了年轻漂亮的台灣姑娘作媳妇。 而大陆部隊裏也常常传达文件,通报叛逃者的情况, 大多数是情报被榨光, 失去利用价值後, 就被国民党方面秘密处决了。梁文斌不知谁说的是真的, 谁说的是假的。 就是那么一听而已。 那时候他对这些并不太关心, 因为那些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事关重大, 不可轻举妄动, 必须做好准备, 设计一个万全方案,以及具体实施步骤。 这不是小事, 是关系到生死的大事。 反正在这裡是绝对没有前途了, 不妨博命一试。 成功了当然好, 即使不成也比现在苟且偷生好。 梁文斌最后下了决心, 到台湾找程枢文, 当然他不一定会承认当年差一点被俘之事, 但起码有这么个关系。 或多或少對他会有帮助。 作出这个决定後, 梁文斌就上床睡觉了, 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脑子裡活跃的不行, 设想了一个又一个方案, 累的脑袋直痛。 直到鸡叫三遍时, 才昏昏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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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思考, 梁文斌下定决心, 去找程枢文。 为了不给自己太多压力, 他有意识地讓腦子裏不要出现 “ 台湾 ” 和 “ 叛逃 ”这两个字。 他每天仍然如常地工作着, 忙着农场的生产计划, 工作安排这些日常工作, 检查豆腐房, 酱菜工场, 猪场, 鸡场等副业作坊的工作。 如往常一样招待来往的领导和一般幹部。 但实际上, 这些都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 甚至对谁来这里当政委, 政委什么时候来, 都不关心了。 他开始用全部精力为实现自己的计划作准备。他知道, 在今天的中国, 如果自己放下工作出逃, 出不了三天就得被抓回来。 他必须精心策划每一个行动, 以做到万无一失, 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首先收集可以到手的有星火基地抬头的信函, 然后用市面上买的消字灵, 把上面字迹去掉, 他试了多次, 最后居然有几张消掉字迹後完全不留痕迹。 然后他在上面重新写上,他, 梁文斌,受中央军委直属星火基地派遣, 到福建前线执行特殊任務, 要求当地驻军在各方面给予支持协助等等。 他知道, 这种介绍信并不一定保险, 也可能引起怀疑。 但是他也知道, 从福建前线的厦门角屿到小金门的最近距离只有一千多米, 就是游泳两,三个小时也到了。 等到怀疑他的人开始进一步核查时, 他的计划已經成功了。 后勤部长王承泽依约来到农场, 向梁文斌正式传达农场改为团级建制, 和加派幹部到农场来的文件。 王承泽看出来, 梁文斌对这一消息并没有他原来想象的那么兴奋。 他以为梁文斌可能是怕别人来了以后会排挤他, 夺他的权, 因而一再向他表示, 不论派谁来, 农场的工作还是由梁文斌负主要责任, 这一条他王承泽给他打保票。 梁文斌觉察出自己的失态, 他怕引起王承泽疑心, 因而立即表示高兴, 并且说還是王部长了解自己, 今后跟定了王部长。 以后不管王部长去哪里, 他都希望跟到哪裏。 他给王承泽戴的这顶高帽, 弄的王承泽很开心。 为了办事顺利, 梁文斌对今天的招待做了特别准备, 因此王承泽和跟他一起来的助理员王金柱都吃的兴高采烈。 王承泽酒足饭饱之後, 梁文斌提出, 他想最近休一次探亲假, 因为他已经快一年没休假了, 家里有许多的事, 特别是小孩考中学的事, 需要他回去帮助处理。 对此王承泽一口答应, 说完全没问题。 虽然新政委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派过来, 他可以让王金柱先来这里代管一段时间, 坐在旁边的王金柱也一口答应。 送走王承泽, 梁文斌知道自己去找程枢文的计划已經成功了一半。 因为他争取到了必要的时间。 在他休假期间, 没有人会追究他的行踪。 只要在这一段时间裏实现计划, 就大功告成。 离队前, 梁文斌认真地整理了自己的行装。 他只带了简单的几件衣物, 带上那包现金和金表。 其余的东西都没动, 这一切以后没用了。 就留在这裡吧, 不然会引起别人怀疑。 他把自己在农场用的手枪也带走了, 他想最好不用它, 但是带在身上可以预防万一。 他的枪平时一直自己保管, 过去休假就是锁在办公桌裡, 后勤部也从没查过。 临走前一天晚上, 他和吴小敏又亲热了一次, 以后就是天人两隔了, 这是最后一次。 他看看被压在下面的吴小敏, 正使劲用力配合他。 这个女孩也有高潮了, 不象开始时, 是一方霸道欺负人, 另一方害怕任人凌辱。 她也开始在其中寻找快乐。 不一会儿, 吴小敏浑身颤抖不已, 虽然她尽力压制, 还是轻轻地哼出声来。 “ 这个孩子真可爱 。” 梁文斌想。 完事後他从床上起来, 到办公桌打开抽屉, 拿出一个信封遞给吴小敏。 对她说 : “ 信封裏的钱你留着, 我休假不在的时间, 万一有什么急事, 可以用。 ”吴小敏接过信封打开一看说 : “ 怎么这么多钱 ? 我不要, 场长你带回家用吧, 你平时给我的已经不少了。 ”“ 这个孩子不贪财, 真心实意地服侍自己, 还真难得。 ” 梁文斌心想。 他不敢说这钱是送给她的, 怕引起她的怀疑。只是说 : “ 这些钱你替我保管, 我不在的时候, 你有急需可以使用。 剩下的, 我回来後, 再还给我 。 ” “ 那好吧, 我先替你保管。 我不会用的, 等你回来就还给你。 ” 吴小敏听话地说。 “ 好, 不过关于这笔钱的事, 你不要對別人说, 万一有人起黑心, 偷了, 抢了, 你就麻烦了。 记住我过去给你说过的话, 作秘书最重要的就是保守机密, 这笔钱也是要保守的机密之一, 对谁都不能说 , 明白吗 ? “吴小敏点头说 : ” 明白, 你放心吧。 “ 梁文斌心想, 当吴小敏知道自己叛逃後, 这笔钱她肯定会留下来。 绝对不敢告诉别人, 自己走之前還给她留了钱。 因为那样, 她就跳到黄河裏也洗不清了, 那时她就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对这个在自己最困难失意时,舍身陪伴自己两年的姑娘, 他想给她一些补偿, 而留下这些钱, 是他唯一能作的了。感謝收看, 祝大家新年快樂, 萬事如意,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2_31 9:40:37编辑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2_31 9:41:48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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