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彩虹三部曲 第一部 
革命與玫瑰

第七章 第二回
浮誇風少收多上繳  豆腐渣災年救人命
秋收后， 地里活不忙了， 梁文斌就把大部分的农工调到新开的各个副食作坊， 生产各种副食品， 供应基地各个食堂。 这一天他到各个作坊里巡视了一番， 看到生产情况正常， 就回到办公室。 午饭後， 他搂着秘书吴小敏睡了一个午觉， 起床後感到无聊。 看看外面的天气还不错， 就想出去走走。 
他告诉吴小敏， 自己要出去转转， 有人来电话就做个纪录，  等他回来处理。 吴小敏听话地答应了。 
自从因为偷黄豆被梁文斌抓住， 并且被逼奸后， 梁文斌没食言， 第二天就真的把吴小敏调上来当了他的秘书。 他觉得吴小敏比张彩文漂亮 ， 而張彩文他也有些玩膩了。 
為了安撫張彩文， 梁文斌調她到豆腐房担任班长， 并且给她长了兩塊錢的工资， 对这张彩文也满意。她慶幸可以就此離開梁文斌， 也該考慮自己的婚事了。
梁文斌披上大衣， 带上从不离身的手枪， 又叫上一条名叫大黑的牧羊犬， 一个人出了场部大门， 向外面走去。 
场裏的农工们， 都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他回头看看自己这一段时间， 经营的越来越红火的农场， 内心也感到自豪。
梁文斌出了农场大院大门， 对于自己要去哪里也不清楚， 只是隨意出來轉轉。 他想要是能碰上个野兔子什么的， 打上一只作下酒菜也不错。 他走出去很远， 连个野兔的影子也没见到。 那个时候， 不要说野兔子了， 就连田鼠都已经被附近的老乡抓光了。 梁文斌注意到田地里有一个一个很深的土坑， 就是村裏老乡掏田鼠窝挖的坑。 
一般来说， 一个田鼠窝能至少挖出十斤，八斤粮食来， 那是田鼠們忙活了一个秋天搬运到洞裏准备过冬的。 勤劳的田鼠绝顶聪明， 偷运到洞里的黄豆， 都是經過精選，個個滚园饱满， 又大又好。 掏一个田鼠窝， 不但能够弄到十斤八斤的粮食， 还可以抓几只又肥又大的田鼠， 在这个饥荒遍野的日子裡， 这可是宝贵的肉食來源。 
梁文斌找不到野物， 就向远处走， 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东营门村村口。 他第一个秘书张彩文的家，就在这个村。 
“ 反正也没事， 何不到村裏看看。 ”  梁文斌想着就信步进了村。 他进村後，发现很多人都半靠半躺地在房根底下晒太阳， 有的老乡看到他， 与他打招呼， 也是有气无力的。
“ 怎么搞的， 大冷天这么多人在外面躺着， 干什么呢 ？ ” 他有些不解。 
就在这时， 对面走过来村裏的大队长兼大队党支部书记吴东旺。 他是复原军人， 见到梁文斌就热情打招呼。 因为农场招工的事， 他到农场去过多次， 跟梁文斌熟識。 
“  梁场长有空到我们村來， 可是稀客。 ” 吴东旺说。 
“  没什么事， 随便出来走走。 ” 梁文斌回答。 
“ 那太好了， 如果梁场长有時間， 到俺们大队部坐坐呗。 ” 吴东旺发出邀请。 
梁文斌想想反正也没事， 去就去吧， 就答应了。 
大队部的房子原来是一座姑子庵， 四九年革命胜利以后，说和尚姑子們， 不但不劳动， 不劳而获， 还宣传封建迷信， 就命令姑子们都还了俗。 年轻一点的就找人家嫁了。 姑子庵的房产冲了公， 作了村公所。 
後来成立人民公社， 东营门村属于一个生产大队， 姑子庵就成了大队办公室兼仓库。
姑子庵是一座有正殿和东西厢房的四合院建筑， 大门年久失修， 已经破旧不堪。 正殿是大队仓库， 东厢房是大队长和支部书记办公室， 西厢房有大队的会计在裏面办公， 同时也是大队民兵值班室。 
吴东旺把梁文斌让到大队部办公室坐下， 这是梁文斌第一次到村裏来。过去招工，都是村干部带人到农场去，不需要他一个村一个村跑。 
梁文斌进屋後， 环顾了一下四周。 房间因为年久失修， 墙皮已经脱落， 唯有室内用的家具， 看上去都是硬木做的， 因为制作年代久远， 式样古朴， 颜色红的发黑， 一看就知道，是当年姑子庵留下的旧物。 
吴东旺在地上的玉米芯炭火盆上烧了一小罐开水， 为梁文斌沏了一杯茶。 茶叶是队里专门买来招待上级来往干部的。 梁文斌看到杯子上漂浮的茶叶梗子， 知道这是茶叶店里最次的茶叶， 他礼貌性地接过茶杯， 但卻一口也没喝。 
梁文斌坐下後， 就迫不及待地問吴东旺 ：  “ 我刚才进村， 看到好多老乡躺在外面晒太阳， 这是怎么回事 ？ ”  
“ 咳， 梁场长， 别提了， 说起来丢人。 村裏家家户户没吃的， 饿得都走不动路了。 听县里的干部说， 北京的科学家讲了， 说庄稼只要浇水， 有太阳就能生长， 那么人只要喝足了水， 出来晒太阳， 也可以生长和生存。 这不， 冬闲了， 大家没事干， 只要天一好， 就都出来晒太阳， 为的是可以省点粮食。 ”  
“  怎么会这样， 不是刚刚秋收分了粮食吗， 怎么一下子没的吃了呢 ？ ”  梁文斌奇怪地问。 
“  咳， 今年队裏向上面报产量， 我们估摸着每亩地也就是打个兩， 三百斤， 那就是大丰收了。 可是公社说什么也不干， 说每亩最少也得打五百斤。 不然就会拉公社的後腿。 我们怎么解释也不行。 最后上面下死命令，谁要是再坚持报低产量，就是党性问题， 就要开除党籍， 就没人顶的住了。 
结果按五百斤亩产计算， 上面下达的国家收购任务， 每亩要交公粮二百斤， 可最後的实际产量，每亩三百斤都不到。 可是国家下达的公粮收购任务不完成不行呀， 剩下的粮食分到各家， 每人就是一百多斤带皮的粗粮食。 你说那些在地裏干活的汉子们， 靠这一百多斤糙粮食， 能活一年吗 ？ ”
“  嗷， 原来是这样， ”  梁文斌聽後也不仅着急。 他对吴东旺问道 ：“  那你们为什么不向上级反映呢 ？ ”
“  反映了， 可是上级说， 国家今年遭受了特大天灾， 我们这裏还不是最坏的呢。 要求我们自力更生， 搞生产自救，不要只知道向上级伸手。 
可是你说这大冬天的，有什么生产可搞呢 ？ 各家各户从秋收开始就在地裏挖野菜， 剥树皮， 凑合着不饿死就行， 好省点口粮，等开春干活时吃。 村里这些日子几乎天天死人， 你没见村头那片新坟都连成片了。 “ 
”  嗯， 还真是够麻烦的。 “  梁文斌记起进村时，村头那一大片坟地， 心里不仅感到发凉。
”  不怕你场长笑话 。 我从部队复原回来，也怀抱雄心大志， 想带着乡亲们好好搞生产， 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可是你知道我这个大队长，兼大队党支部书记，现在每天干什么吗 ？  天天给社员开外出讨饭的介绍信。  证明他们是真正的贫下中农，不是盲流，他們是因为闹灾，才外出逃荒要饭。 你说我这个大队长和党支部书记，当的窩囊不窩囊 ？  “
”  问题竟然这么严重。 “  梁文斌想， 他在农场虽然也知道闹灾荒， 但是他自己吃喝从来没缺过。 他没有想到，近在咫尺的老百姓， 已经苦到这步天地了。 
看到梁文斌沉默不语， 吴东旺说 ： ”  现在出去讨饭的都陆续回来了， 他们说，现在去哪儿也讨不到吃的。 过去河北闹灾可以去山东， 山东闹灾還可以下关东。 最不济，到城裏也能找口剩饭吃。 可现在人们回来说， 哪儿都一样， 城裏的餐馆都快没饭卖了， 哪里还有剩饭給你 ？ 
现在社员们天天找我想办法， 我这个大队长和支部书记，自己也饿得头昏眼花， 快走不动路了， 怎么能帮别人呢 ？ 可咱是在党的人， 不能带头叫困难， 可是这可咋整呢 ？ 你说梁场长， 咋地咱们国家， 一下子就都闹灾呢 ？ ”
“ 上级讲，这是全国百年不遇的特大灾害， 部队现在也困难。 ” 梁文斌回答。 
可是他自己对这些說法也不信， 但是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 忽然一下子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了。 
“  你看， 梁场长， 咱们能不能合计合计， 你们部队农场能不能帮助咱队上解决点困难呢 ？  现在冬闲， 咱有人， 都是强劳力， 你看有什么活计，可以帮咱部队干干 ？  不要钱， 管口饱饭就行。 要不村里饿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到不了开春就都死光了。 ”   
吴东旺知道希望不大， 但是既然梁文斌来了， 他还是提出要求， 反正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即使被拒绝， 也不损失什么。
“  这个， 。。。。。。”  梁文斌有些为难地思索着。 
怪不得那个张彩文， 吴小敏， 为了几个玉米棒子， 为了半口袋黄豆， 就那么容易上手， 任由自己玩弄呢 ，  现在他明白了。 
”  我看这样吧， “  梁文斌想了一会儿後说 ：”  我们部队也困难， 我一个小小的农场场长， 也没什么权力。 不过， 我们那个豆腐房， 每天也有几百斤的豆腐渣出来， 我们用它喂猪。 我现在分一半给你们， 猪食里多掺点水也就糊弄了。 以後农场跟你们换工， 我们有什么活， 你们帮忙干干， 也就扯平了， 你看呢 ？ ”
吴东旺本来没抱什么希望， 他听梁文斌这样讲， 不仅大喜望外， 他一拍大腿说 ： “  好呀， 梁场长， 豆腐渣， 那可是好东西， 可以救命啊。 我这儿就代表我们村几百口子的老少爷们谢谢你啦。咱们就这么定， 以後你们农场的活， 我们包了， 不要錢。 豆腐渣， 我明天就派人去拉。 ”
“ 好，  一言为定， 我回去给豆腐房说一下， 明天你们就可以去拉。 ”  
梁文斌给东营门村的豆腐渣， 使全村的人逃过了一个大劫。 用每天分到的豆腐渣， 掺上秋天醃下的萝卜缨子， 树叶子， 煮成糊糊， 也就湊和著能维持生存的基本需要， 村裏死人的事大大减少。 全村的人都把梁文斌当成救命恩人， 每天村裏派去拉豆腐渣的人， 见到梁文斌都亲热的不行。 
梁文斌自己心裏也高兴， 他想， 共产党吗， 就是要为人民服务， 要为人民作好事， 否则， 那还叫什么共产党。 可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受着留党察看两年的处分， 两年後还不知怎么样呢。 他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 
但是梁文斌，不是一个随便就可以被打倒的人， 十几年战争生活的锻炼， 使他练就了强烈的求生适应能力。 即使这次被发配到这个小小的破农场来， 不是也很快就打开了局面吗， 
看看自己亲手创造的这一切， 一个已经初见规模的农副业综合體。 不是什么人在这么短的时间裏， 都可以办到的。 自己刚来时这裏有什么 ？ 就是几间破烂不堪的小土房， 可现在呢 ，  新建的豆腐房， 酱菜园， 猪场， 鸡场， 就是自己现在的三间一套办公室兼卧室， 也比基地干部们住房條件好太多。 而自己呢， 还有两个年轻女孩子， 只要自己要， 就可以随时玩弄， 那是別人做梦也想不到的超级享受。 
但是， 难道就在这个破农场呆一辈子吗 ？ 夜里躺在床上， 这是梁文斌想过无数次的问题。 在星火基地， 自己是一跤摔到沟底， 再爬起来已经没有可能。 回装甲兵， 犯了错误回去， 档案袋子裏装进奸污女学员的材料， 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今後怎么办呢 ？ 梁文斌真的犯愁了， 难道就在这个荒山野岭的农场，混一辈子吗 ？他实在心不甘， 情不愿。  可是离开这裏，去哪儿呢 ？ 
那两个女孩子虽然现在听话， 但是他也知道， 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 自己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之便， 乘人之危，占她们便宜。 要不是闹饥荒， 哪裏有那么容易上手的女孩。 
梁文斌虽然一个人待在农场， 但是好多的文件还是可以看到， 他从最近的中央文件中， 看到毛主席发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指示。 联想到自己在基地和在农场幹的一系列坏事， 不就是毛泽东强调的阶级斗争的一种表现形式吗。 他想如果被人揭发出来， 那肯定得定成资产阶级坏分子， 到那时， 不死也得剥层皮。 
梁文斌翻来覆去， 思前想後， 发现居然找不到出路， 不仅十分沮丧， 常常失眠， 有时一夜瞪眼到天亮。 好在农场他最大， 农工们谁也管不着他。 他夜裏睡不好， 就在白天睡大觉， 反正外面有吴小敏帮他挡驾， 他倒是放心。 
先这么凑合一段， 走一步看一步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 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实在想不到出路的梁文斌只好这样自我安慰， 至少现在的日子还不是特别难过， 也没有什么马上的危机。 
感謝收看， 祝大家聖誕， 新年快樂，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2_24 10:27:31编辑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2_24 10:31:31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