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彩虹三部曲  第一部  

革命與玫瑰

第二章  第一回

唱評彈最美江南女  李少民心動顧月紅
欢迎新兵学员入伍，和庆祝新兵入伍教育胜利结束的联欢晚会， 晚上在基地大礼堂举行。 因为晚会有双重目的， 因而， 虽然这一迎新晚会，是在新兵学员入伍三个月後才举行， 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晚会由政治部主任吴镇宇上校主持， 他是一九三五年，就參加革命的老红军， 五十多岁， 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 他个子高大， 长得方头大耳，仪表堂堂。 每天胡子刮的干干净净， 身上的军装总是平平整整。 看上去与一般工农出身老干部的邋遢形象， 完全不一样。
他讲话嗓门大， 中气足， 而且幽默风趣， 是基地所有首长中， 作报告最受学员欢迎的一个。吴镇宇宣布晚会开始， 首先由基地副司令员张文斌大校，宣布学员立功受奖命令。
基地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易木，今天兴致特別高。 看到几个月前，还是一群自由散漫的高中学生， 现在变成了一批精神抖擞， 初步具备了军人仪表作风的革命军人， 他感到几个月的入伍教育，收获真不小。
张晓山， 顾月红， 朱晓明，陈明等十二位学员在入伍教育，建校劳动和抗灾救险中表现突出， 荣立三等功， 被请到主席台上，由易木司令员，亲自颁发立功证书和奖状， 另外还有一百多名学员，受到口头嘉奖奖励。
晚会的文艺演出，在颁奖仪式後正式开始， 易木司令员和第一副司令员钟士其大校，坐在第一排， 与大家一起观看欣赏，各系学员中的文艺骨干， 用业余时间排练的文艺节目。
第一个节目，由老学员表演大合唱， 幕布拉开后， 一排排身着礼服，佩戴肩章武装带的老学员们， 以雄壮的抗大校歌拉开了联欢晚会的序幕。
以後节目一个一个地演下去， 看到年轻人又唱又跳， 易木和副司令員钟士其，不时地交谈几句。 他们共同感覺，这批新兵学员文化素质不错。 除去各系各區隊集体演出的节目外， 几名学员个人演出的节目，给全院师生留下深刻印象。
最令众人矚目倾服的，是女学员顾月红，表演的苏州评弹。 顾月红出身于一个艺术世家， 其母是從上個世紀三十年代， 一直紅到五十年代，在全国都颇有名气的评弹演员。 
顾月红从小耳闻目睹， 也对评弹艺术产生了浓厚兴趣。 在母亲亲自调教下， 顾月红不仅能唱许多当时流行评弹曲目， 而且还谈得一手好琵琶。 
她母亲所在评弹剧团的领导，看过顾月红的演出，认为她是個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要不是顾月红自己坚持，非要上军校不可， 她很有可能成为，江南评弹界的一顆新星。
顾月红今天穿了一套粉红色镶花边的絲質衣裤上场， 这是她妈妈为她定做的演出服。 使本来就挺拔秀丽的她， 有如出水芙蓉， 使人看了眼睛一亮。
待她用纤纤玉指拨动琴弦， 全场的干部和学员全，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在琵琶过门以後， 顾月红轻启樱唇， 一曲令人心颤不已的评弹曲，透过扩大器在大礼堂内迴荡。
“ 看不出， 这小丫头还真有两下子。” 听得过瘾的易木，忍不住兴奋地对坐在旁边的钟副司令员说。
“ 是呀， 这批年轻人裏，还真有人才， 几年後就可以派大用场。” 钟士其也感慨地说。
“ 小家伙表现也不错， 抗洪救灾中，不顧生命危險，跳到水裏救人， 建基地劳动中累的昏过去，立三等功 ，这是一棵好苗子， 要好好加以培养。“ 易木说。
” 对， 是要好好培养， 她确实是个難得的人才。“ 钟士其也同意。
顾月红今天唱的，是她跟妈妈学的那首著名评弹新编曲目 ‘ 木兰从军 ’， 她优美的唱腔， 加上那软软的好听的江南国语， 使在场的几千人听的入迷。
待她拨动琵琶最后一个音阶， 唱完最后一句後， 礼堂裏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 直到观众意识到她已经唱完了， 并且向大家鞠躬谢幕时， 全场才爆发出暴风雨般的热烈掌声。
顾月红的精彩表演，让台下的观众兴奋不已，他们不让顾月红下台， 热烈的掌声持续不断， 然後就一致有节奏地呼喊：“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负责舞台指挥的政治干事江林大尉， 用手示意顾月红不要下台， 再表演一个。顾月红在大家热情的催促之下， 就又转回来， 重调琵琶， 又唱了一段传统的评弹曲目， ‘ 黛玉葬花 ’ 。 
与慷慨激昂的 “ 木兰从军 ” 曲不同， 顾月红婉转哀怨的唱腔， 充分表现了黛玉葬花时， 那种 ”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的惆帳哀怨心情， 把观众的心，引到了一种莫名悲伤的情绪中去。
顾月红的演唱，令全场观众聽得如痴如醉， 当顾月红唱到最后两句， ”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时， 不少女学员，感动的流了眼泪， 甚至有的人當場痛哭起來。
顾月红唱完後， 台下掌声雷动， 根本就不让她下台。 她没有办法， 只好又加唱了一首評彈新编曲目 ’ 梅花 ‘ 。 大家听完後， 还是不让她下台， 最后舞台指挥江林大尉，不得不上台为他解围。
他对大家说： “ 顾月红已经唱的很多了， 嗓子也累了， 应该让她休息一下。 反正她人在基地， 大家爱听， 以後再让她表演就是了。 “  这才为她解了围。
观众的热烈反应， 使顾月红激動不已。 她知道自己评弹唱的好， 但是在观众中能引起这么热烈的反响， 还是她没有想到的，她感到成功的喜悦 。 
她不是专业演员， 但是在中学时，参加过不少的业余演出， 但反应都没有这次这么热烈。 她自己也被感动的控制不住， 眼睛里泪水不自觉地流出来， 头也感到有些晕眩。 她回到台下後， 坐在旁边的同班学员，副班長南红对她说 ：” 咳， 班长， 真棒， 妳把整個基地都震了。“
就在顾月红泪眼模糊地回到台下座位上时， 观众中有一个人，也激动的差点流泪， 他是英文教研室的英语教员，李少民中尉，他的心被顾月红的表演深深打动了。
李少民的父母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国公派的留美學生。 当年還在上小學的李少民，随父母一起到了美国， 他在美国读完了初中和高中，而且还在美國最著名的哈佛大學，拿到物理學学士学位。他在美国时， 好莱坞的电影看过不少，对于五十年代初期流行于美国的爵士乐， 摇滚乐以及乡村音乐都很熟悉， 但是对象苏州评弹这样的中国传统艺术，過去从来没有接触过。 
他觉得顾月红唱的，与他过去熟悉的美国音乐完全不一样，真是美极了， 没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美妙， 这么柔柔软软让人心动发颤的天籁之音。顾月红的出色评弹歌艺，让李少民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顾月红飘逸若仙的美貌， 更让他倾心不已。“ 太美了 ！” 他自己对自己说。
李少民二十五岁了， 還是单身，回国几年来，也还没认真谈过恋爱。他出众的外表和留美的特殊经历， 曾经让不只一个女孩对他感兴趣， 有人还或明或暗地向他有过表示， 但是一直没有人，能让他动心， 但是今天顾月红的表演，却让他一下子心动了。
晚会的另一个高潮， 是上海学员文志明的小提琴独奏。 文志明从小学琴， 中学进入上海少年宫小提琴班，受过正规训练， 并经常参加少年宫组织的演出。
文志明演奏的第一支曲子，是中国著名二胡演奏家瞎子阿炳的名曲 ” 二泉映月 “， 
文志明用小提琴这个西洋乐器， 演奏中国传统二胡名曲，使这首本来就十分感人的樂曲旋律，变的更加使人着迷，全场观众听的如痴如醉，有如进入仙境一般。 
当他拉出了最后一个音符， 全场观众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出声， 多一半的人都还闭着眼睛， 沉沁在他演奏的绕梁之音中，无法自拔。 一分钟後， 意识到他演奏完毕的观众，才爆发出如雷般的热烈掌声。 
文志明接下来又拉了一支部队流行歌曲 ” 我是一个兵“ 的变奏曲。优美欢快的小提琴，把一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流行军歌，变成了一支节奏欢快， 优美动听的乐曲， 场上的气氛马上变的热闹起来， 大家没有想到， 这只这么简单的大兵歌曲， 居然可以用小提琴，演奏出这么美妙的音乐。 
文志明演奏完毕谢幕， 大家当然不让他下台， 在有节奏的掌声和 “再来一个 ”  喊声的督促下， 他又演奏了一支小提琴世界名曲，“ 流浪者之歌 ”， 又名 “ 吉普赛之歌  ” 。 
這是西班牙十八世纪的著名小提琴演奏家，作曲家萨若萨蒂创作的。 用来表现吉普赛人，艰辛苦难的流浪生活， 和吉普赛人奋发向上，热情奔放的性格。
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熟悉这只曲子， 但是从文志明的演奏中， 大家仍然可以感受到吉普赛人，狂放而悲凉的生活主调。  一会儿哀怨悲伤， 极尽缠绵，一会儿又热情狂放， 慷慨激昂， 使听众着魔般地跟着演奏的音符起伏，情绪不断地發生变化。 
演奏的最後一段， 急速变化的音符， 加上快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左手拨弦， 把观众亢奋热烈的情绪推向高潮。 演奏在两个干净利落的拨弦上，嘎然而止， 所有在场的听众都不由的站起来， 情不自禁地为他鼓掌和欢呼。 
开始文志明还有些担心大家听不懂这个曲子， 但是观众的热烈反应， 使他感动了， 脑子裏出现了 “  音乐无国界 ” ，  “ 音乐可以使人爆发出精神的火花 ”   ， 这些世界级音乐大师的名言  。 
”这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  易木心想 ：“ 将来只要我在基地干下去， 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放走。”
晚会中另一个受欢迎的节目，是学员李士其的单口相声。 这个小个子的年轻人， 虽然长的貌不惊人， 但嘴却极其尖刻厉害。 
平时他就是一个活宝， 他走到那里， 那里的气氛就热闹起来。 他好耍贫嘴， 还特别爱模仿區队长， 指导员的讲话， 甚至司令员易木的讲话。 他也模仿的惟妙惟肖，使听者忍不住捧腹大笑。 任何严肃的事到了他的嘴里， 立即变成可笑的事。
他今晚说的是自己编的单口相声 ‘ 参军记’ ， 他把入伍以来， 新兵学员中发生的各种糗事， 编成令人捧腹的相声， 大家听了感到亲切， 佩服他的敏锐观察力，出众的口才和敏捷的思路。
晚會的壓軸節目， 是朱曉明和他全班人馬表演的詩詞朗誦連唱。 朱曉明天生一副好嗓子， 上中學時， 在上海廣播電台辦的明日之星青少年廣播員培訓班， 受過專門訓練。 
晚會司儀江林大尉宣布： “ 最後一個節目， 由學員朱曉明和全班學員， 共同演出詩詞朗誦連唱。”  台下爆發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當朱曉明帶著他的一班人馬， 出現在舞台上時， 他那鐵塔似的身影在台上一亮相， 台下又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等掌聲停止， 朱曉明又等了十秒鐘， 全場寂靜的連根針， 掉到地上， 都能聽到時， 才開口道：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朱曉明好聽的男中音，帶磁性的嗓音， 在大禮堂裡迴盪， 真比中央人民廣播電台，著名播音員趙忠祥的聲音還好聽， 陰，揚，頓，錯， 詞好， 朗誦的更好， 讓人心顫， 心動不已。
而在他每次停頓時， 他那一班人馬，復頌最後兩句， 使這場詩詞朗誦， 更加引入入勝。 
最後， 俱往矣， 數風流人物， 還看今朝， 朱曉明和他的班集體一起朗誦完畢， 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易木非常高興， 他知道這次招生， 確實招來不少才華橫溢的年輕人， 這個朱曉明， 在建基地勞動中表現那麼突出， 而這次表演的詩詞朗誦， 又這麼出色， 他內心對自己說， 真是個好苗子， 一定要把他培養成才， 這是一個將來，可以成為領軍人物的好苗子。
朗誦完畢， 朱曉明謝幕下台， 觀眾們不讓， 熱烈的掌聲， 和再來一個的喊聲， 讓他們繼續表演第二首詩詞朗誦。 這一次他們朗誦的是古詩詞，蘇東坡的詞，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二首詞朗誦完畢， 觀眾們也是聽得如癡如醉， 大家熱烈鼓掌， 就是不讓他們下台。 朱曉明自己也很激動， 他沒想到， 自己的詩詞朗誦， 竟然如此受歡迎， 而且慶幸事先判斷正確， 特別準備了第三首詞朗誦。 
無法下台的朱曉明， 又帶領全班人馬， 表演了他們準備的第三首詞， 民主英雄岳飛的滿江紅，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朗誦完畢， 朱曉明和全班人馬合唱這首詞， 引得台下情緒高漲的觀眾，一起合唱， 雄壯的歌聲， 在大禮堂迴盪， 使晚會的熱烈氣氛，達到最高點。
朱曉明的表演， 讓台下的何瑪麗， 感到震撼， 她哭了，他本來就對，這個外表高大健壯，面目清秀，充滿男性魅力的年輕人充滿好感， 今天聽了他的詩詞朗誦， 更對他備感欣賞。
二十二歲的何瑪麗，情竇初開，對異性敏感。何瑪麗過去也接觸過不少優秀男孩子， 但是沒有一個，能讓她真正動心。 
而今天在台上表演的朱曉明， 讓她真的動心， 她流淚了， 而且淚流不止， 心顫顫， 她知道， 自己被這個朱曉明俘虜了， 她的心， 已經被朱曉明奪去。 這個人， 就是她內心，一直追求， 卻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一直夢寐以求的那個理想男神。
晚会在極其热烈的气氛中结束， 散场后的路上， 大家都还在熱烈议论演出的节目。 而顾月红， 文志明，朱曉明，李士其等人，也在一夜间， 成了基地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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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0_14 4:08:36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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