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华尔街到主街:川普的路有多远!
作者:肖仲华全球大多数主流经济学家都判断川普的经济路线会导致美国金融动荡和经济衰退,只是对动荡和衰退的程度有不同看法。有人认为会导致美国金融崩溃,美元崩溃,经济大萧条,有人认为川普的目标是可控的动荡与衰退,可能出现弱美元时代,但如果举措得当,或能避免崩溃与大萧条。有意思的是,几乎没有人认为川普振兴制造业的目标会成功,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川普路线对美国金融和经济的冲击,而且几乎全是消极的研判与负面的评价,包括主流经济学家、全球大企业主、美国的金融大佬们,几乎发出了一致的声音。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在于,大家都知道特里芬悖论,都知道美元在全球范围内环流的基本原理。无论是关税战还是其他贸易战和科技战,川普的终极目标是平衡贸易,把美国的贸易逆差转变为顺差。而一旦这样的目标实现,就意味着美元输出规模将大幅缩减,世界各国将不再能够通过对美贸易顺差挣到足够的美元,自然就不可能像川普所希望的那样对美国进行买买买的贸易。另一方面,无论同美国的贸易出现逆差还是保持平衡贸易,总之各国手中的美元必然会减少或者没有或者为负数。这种情况之下,各国就不可能有充足的美元跑去买美国的国债。海外的美元通过购买美国国债回流美国的路径也就被切断了,美元通过借债发行和流通的全球环流机制就会失效,美元霸权也就玩不下去了。这就是为什么说川普的经济路线如果成功,必然意味着美债和美元被削弱甚至可能崩溃的原因所在,也是特里芬悖论所讲述的基本道理所在。在川普开启关税战时,人们之所以开始抛售美债,就是因为看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与内在逻辑,为避免美债崩溃,人们要恐慌地提前抛售以便落袋为安罢了,未必是大家所猜想的以抛售美债的方式反制川普关税。当然,美债遭受抛售导致其收益率飙升的现实或许也在客观上打乱了川普的关税计划,逼迫其一会儿推迟75国关税,一会儿又部分豁免中国关税,表现得手忙脚乱。川普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经济路线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只不过他自信能控制节奏,像有些人所猜想的那样保持美国金融可控的动荡和美国经济可控的衰退。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如果美国是在2007年之前出现川普路线,也许真有成功的可能,但在今天这种大厦将倾的情形之下做如此伤筋动骨的改革,显然崩溃的风险远大于成功的希望。川普显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迄今没有表现出任何要改弦更张的意思。贝森特在与各大美国银行对话时,公开宣称“华尔街的时代结束了,现在是主街的时代。”贝森特说:“你们(华尔街)的时代结束了。你们已经辉煌过一段时间,现在是主街(Main Street)的时代了。”“长久以来,金融政策一直服务于大型机构,有时甚至是以牺牲小型机构为代价。现在不再如此。本届政府的目标是让所有人都有成功的机会,并将资本输送给最需要的美国人民。”大家都都知道华尔街是什么,但有些人可能不知道“主街”是啥。“主街”英文为Main Street或Market Street,在美国通常是指实体经济中的传统产业,也指生活在中小城镇的市民以及不太富裕的普通人群。贝森特说“华尔街的时代结束了,现在是主街的时代”,显然是指川普政府要打击华尔街的金融帝国,让金融为实体经济和制造业服务,为普罗大众服务。用中国人熟悉的话说,就是要搞美国版的“脱虚向实”。你说有意思吧,中国搞经济转型,推动经济“脱虚向实”已经这么些年了,事实上己经取得了非常好的成就,咱们为啥就不需要通过打关税贸易战来实现目标呢?中国过去固然存在过度的资产金融化现象,比如房地产金融化导致的一系列问题在本质上同样是金融过度膨胀侵害实体产业和社会财富转移的问题,但中国的问题只在中国国内,不是世界的问题,中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问题转嫁给他国或者全世界。美国就不一样了,美元霸权之下的金融问题显然是世界的金融问题。现在,川普要通过关税战来推动美国的产业调整,同样是想把美国的问题当成世界的问题来折腾,希望像玩金融那样通过剥削全世界来完成美国的产业转型和经济振兴。这在本质上是把自己的目标绑定在别人的身上,通过绑架别人来实现自己的目标,成功的可能性取决于别人是否配合。
别人会配合吗?从目前的情况看,不得不屈服的可能有那么几个小国(包括中国台湾地区),但真心配合的恐怕一个没有。如果川普激进的关税政策最终导致美债、美股、美元或至少其中一个崩溃,尤其是美债崩溃(国债收益率长期保持在4.5%以上就必然导致崩溃),这川普的一切努力就会付诸东流。结束华尔街时代,开启主街时代,这是川普经济转型路线的形象表达。要实现这一目标,川普的路有多远?结论恐怕是遥遥无期。遥遥无期也还算好结果了,就怕更可能的结果是美国经济金融的彻底崩溃,又一个1929式大萧条的时代来临。只要川普在关税的道路上能固执地走下去,我就敢断定这样的结局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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