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情暖】一次征文
文学城的海外原创有一年征文我参加了,是在12月份的征文,随便写。在岁末的征文,目的其实很明确。
发给版主,由版主贴出,这样可以匿名。然后大家根据文章特点乱猜作者。之后投票,选出各等。最后揭晓作者是谁谁谁。我不喜欢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岁末感悟。走过路过,一见是随便写,正好说点儿不中听的。这心理变态简直没救了。
就像我现在看到三叶征文一样,也非得写点儿什么,才不枉上网自己和自己较劲一样。下面是我那次的文章,贴出来,double-dipping,还有当时与一位素不相识的同龄人的互动。=================《猫》我断断续续养过猫。幼年陪伴在我身边的一只,其实不是我养的,是姥姥的猫,我主要是玩儿猫,揪尾巴。那只猫的结局是给扔了。因为它把邻居家的小鸟从笼子里拽出来然后撕吧撕吧干掉了。
既然它把别人的财产吞没,它就得挺身而出赔偿损失。
很多年以后我才懂,原来所谓丧葬礼节是给活人看的道理。
放在自己家孩子犯错自己家动物闯祸上面一样讲得通。小学时的一只猫,是当小学老师的妈妈的学生送的。那学生不比我高几年级。小猫到我家时,已经吃过饭,喂得饱饱的。那个学生放下猫就跑了,什么也没说。连老师再见的习惯用语也没有。
所以我很怀疑是老师这个身份押着这只猫到了我家。
我也曾经很长时间以为,老师的话就是公理,不用证明不能反抗的。然而那只猫我还是没有好好养。我还是只知道玩儿,不知道猫也要定时定量科学饮食。以为它们吃一些人类的残羹已经是给它们的恩惠。
最终那只猫的结局也是给扔了。邻居妻子说她怀孕不能闻猫的尿骚。高中时在操场看外班的男生打球帅帅的样子,一直想接近一直不敢接近。
直到那男生向全年级发出“谁要猫”的邀请。他家有四只新生小猫。
混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队伍里进到他家,我坚决地说:我要一只。我以为我就可以好好养那只猫了。而实际上我还是想玩儿的时候才想起它来,平时不闻不问。
爸爸开始埋怨我,自己弄来的猫自己要好好伺候,他可没时间替我喂猫。
爸妈岂止没空管猫,连孩子也没空管。搁在老人那里,省心省钱又安全。一天晚上那猫没回家,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舌头断了一半。不知是同类打架斗殴所致,还是被淘气的孩子抓了去。
它就在我的怀里,大叫一声,使劲挣扎了一下,然后断了气。
我把它埋在树林里,是有记忆以来的头一次大哭。因为那是我近距离的第一次知道一个生命由活动到不动的全程。
等我过几天再去看它的埋藏地点,只剩了一个小坑,找不到它了。也许是我埋得不够深。以后的二十年,结婚,生子,留学,定居,我没敢再动养猫的念头。因为我不配。孩子上学走远了。领导车把一拐就到了动物收容所。
专门问,要以前受过人间冷遇的。
于是两只成年大猫成为了我们的家庭成员。
它们不会陪着我,不会坐在我的腿上,不会撒娇。
如果它们以前的主人都像我以前那样,它们对未来是不可能有什么期许的。它们对人是不可能高看的。我企图弥补曾经的过错。
尽可能让现在的小小个体吃好喝好不挨冻不受打扰。
但一想到那些和我曾经擦肩而过的小生命,那些我亲手为他们造出的创痛,我又怎样能够补偿,又怎样去赎自己的罪恶呢?=====================有一位同学看了我的上文,就写了以下的comment -"我很欣赏这篇朴实无华的短文,文字平白,感情真实。读完一遍读者能明显地体会到作者感情的起伏变化。
有些感情也只有在经历过,到了一定年龄后才能体会和明白。
佛说“众生平等”,因此作者流露出的慈悲之情让我油然起敬。
我认为这是一篇用心写的优秀的短文。"我回答说,这一段不是在讲慈悲 -我觉得我们七十年代的这一代,是承前启后的,是不知所措的。
上山下乡我们没有那经历。没有受过那苦。
面对现代化科技我们要拼命地补。我们没有一生下来就被新技术包围的条件。我们经历过上一辈的迎来送往;亲眼目睹了电脑每天翻着跟头的发展,亲手闲置了墨水和胶卷。
以身试法互联网的应用,然后对着下一辈的网络语言发怔。
我们没赶上的,我们希望我们的下一辈拥有。比如说学一样儿乐器。
我们错过了的,我们希望我们的下一辈不再遗憾。比如说陪孩子玩儿。你评论里的“慈悲”,我不敢当。据我个人小范围的观察,也是冒着被拍死的可能,说出这句武断的泛泛之言:对于我们这一代年龄相仿在城里长大后来出国留学的这样一个具体群体,很少能有人配得上这个词。
从上一辈,我们没有学到。
对下一辈,我们无从言传身教。
这个词是那么庄重,不是可以随便给出的。不经历了大彻大悟,是不可能放下的,是不可能容忍的。
放下,容忍,然后才能慈悲,才可以慈悲吧。我还早着呢。所以如果你喜欢那篇文章,我很高兴。
如果你因此产生了悲悯,别忘了,你眼中看到的,其实是你想要看到的。你感受到的,是你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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