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杂谈之巴士和棒棒糖
没坐公交前,十分喜爱那些长长的白色的大巴,无论什么时候从公寓的窗子看出去,都能看到它们呼啸而过的身影。有时候,它们的前脸上挂辆自行车,说明有个骑手在车上。自行车可以骑上地铁,当然也可以坐公交。坐公交之后,发现有的线路隔好久才一趟车。在路边望眼欲穿许久,稍一跑神,没看到公交开过来,或者看到太晚,没来得及做出明确上车的表示,就只好望着它远去的背影捶胸顿足。最诡异的是,盯着地图上的倒计时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显示车来了,可是没有车。满怀信心等十分钟,仍是没有车,而地图显示十分钟前那辆车已经开走了。那是一辆我看不见的魔法车。前两天在寒风里站了半小时,等来一辆魔法车。没了耐心改坐地铁。走在地铁狭长的通道里,一边沮丧下地铁后还要走二十分钟,一边想象那辆魔法车此刻也许正轰隆隆驶过刚翘首以待的地方。这边的公交站台都是很小的小棚子,玻璃的、铁的、还有木头的。偏爱一种十分小巧的三面挡得严严的木棚子,像瓦尔登湖畔的木房子,加上一个门,里面摆上小桌子小床就能过日子。最怕一个人等车,每次看见站台空荡荡,就怀疑车不是提前开走了,就是没有来的希望。人多势众即使车没来,似乎也平摊了倒霉,心里舒服些。那天有七八个人,到了该来的时间,地图上那辆车消失了。又等了十分钟,我和一个印度女孩子崩溃了,一起往地铁站方向走。路口红灯,看到那辆大白车头顶着红号码排在几辆车后面。两人惊喜对视,拔腿一起往回跑,边跑边笑,站台上坚守的几位也笑,笑我们没耐心,也笑我们运气好。坐公交有趣的是肆意看路边的人、路边的房子、窥探房子的窗子、还有路过的车里的人,更有趣的是看的时候嘴里含一支棒棒糖。含一支棒棒糖是很简单的事,我却学了好几个月。最初接手小猫那一大罐棒棒糖是因为舍不得扔,那时我还怕吃糖、也不需要吃糖。后来奔波劳累,需要靠吃糖补充体力,很长一段时间,剥开棒棒糖纸时人已在低糖的边缘,心跳、出虚汗,抖着手胡乱撕开糖纸塞进嘴里,等不及糖慢慢化,咯嘣一声咬开几下嚼碎,能感觉周身明显地暖起来,疲惫、委屈都随着体力的恢复潮水般退去。不知道嚼碎了多少棒棒糖之后,有一天,看着车外大群的灰雁在草地上晒太阳,成片的野鸽子在天空盘旋,忽然仿佛从幽暗的海里浮出水面,畅快呼吸的同时,想到要吃一支棒棒糖。那是一只橙黄色的棒棒糖,我知道那罐糖有十多个口味,但从没耐心分辨过。这次剥糖纸的动作一点都不粗暴,展开头顶的结,轻柔地揭开,露出一颗圆圆的头。塞进嘴里习惯地咬一下,忽然想起此时并不需要这颗小小的糖果续命,又从嘴里拿出来。上面两个牙印,像棒棒糖的伤口。棒棒糖也会受伤。这颗棒棒糖得到了温柔的对待。我把它含在嘴里等它慢慢融化,分辨出它带有明显的橘子味儿,吃一会儿就拿出来欣赏下它的晶莹透亮,它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可爱。好好吃掉一颗棒棒糖,标志着许久的焦虑暴躁终被心平气和取代。因为道阻且长,所以,在垃圾满地的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必须学会慢慢吃一颗棒棒糖。小贴士:系列叢書《漸行漸遠金瓶梅》和《日日雜談》已在亞馬遜上架,搜索一窗青山即可找到,後續預計將陸續上架《金瓶梅》賞析文章二百多篇,《日日雜談》小品文五百篇和《紅樓夢》賞析多篇,供大家消磨時間、佐茶佐酒,敬請關注。
贴主:一窗青山于2025_01_04 15:56:36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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