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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记（9）

送交者: 不只拾拾影[♂☆★★声望品衔12★★☆♂] 于 2024-11-27 10:55 已读 2078 次 6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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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旗他大爹”，母亲一直都这么叫，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这么叫，从来不曾听人称呼大名。那时的我，8或者9岁。

说是从京城来的，现在想口音对不上。不详细和忠旗怎样的亲属关系，但忠旗媳妇给我父亲叫舅舅，拐了一个理不清问还乱的大弯。反正就一个人，独身不娶，住在祠堂右侧一间小小的窑洞里。有院也没有院，半人高的土墙围着，不规则，无形无状。走进去过，记忆模糊了。说满，不过是个单人炕，原先应该是给牧羊人住的。因为紧靠着这间小窑洞，有两孔大窑洞，圈养着几十只羊，步步拉拉，满地的粪蛋蛋。

我家就在祠堂的左侧，下方。出了大门，右转，再右转，穿过一个没人要的小园子，爬上几个土台阶就到，几步的路。来，是受母亲之托，送顿饭吃，那天应该是蒸了包子。母亲看他一个人无儿无女，也是可怜。记得看着他在洞门前架起一把火，水煮鸡蛋。他告诉我，水烧开，十分钟。我现在煮鸡蛋的时间长度，就从这里学的，用了一生。

他也常来家里做客，看我母亲上心土法医术，便将自己所知医理医术相授，并留下一本古书，泛着黄黄的颜色。我自己端着钻进被窝，胡乱翻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读。。。哪个月生人。。。什么时辰生人。。。有人来报给他生日，就见他左手一伸，拇指在并拢的指节上数来数去。。。

村里的孩子们都管他叫“脑袋红”，或“老戴红”，一时想不出个来由。记得他每次出现，大家一哄而上，争先恐后地叫着爷爷，同时伸展，只怕不够长的手臂。。。为了讨一块从裤兜里变在手里的糖。一脸乐呵呵的模样，慈祥，和蔼，可亲，发了糖还唱歌。那个调子只属于自己，不是戏，也不是乐，像是把说的话上了蜜，抹了油，扯了一扯，扭了一扭。

向佛，他乐善好施。经常打太极拳。在很高的年龄，耳不聋，眼不花。给村里的年青人开过班，说练功，要“有信心，有决心，有恒心。。。”，我记得自己在自己院里练过一段，后次放弃，觉得不太适合青少年。

后来不知怎么就断了来往。。。听说，作为五保户，进了县老人院，终老。

这次回家，一一浏览母亲遗物。姐从床下的储柜里，特别拿出一个薄本，报纸藏裹。展开，“三面红旗”。翻阅，原来是手抄一掌经。封底，重描，公元1979年已未年戊时写成，署名刘金星。这才知道了他的大名。我曾经呼噜吞枣读过的，应是一掌经的印本，给谁借走了？

。。。不曾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