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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易中郎将 -26- 芭蕉案 / 第二章 sy

送交者: 朝花夕拾myzlj[♂★★木易中郎将★★♂] 于 2024-04-15 6:18 已读 592 次 2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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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刚过,况公已然起床。借着窗棂上透进来的晨曦,况公梳洗毕,换上了一身算命先生的衣帽。夫人带着丫鬟给他送来热气腾腾的早餐,陪着他一起用了两碗白米粥,一碟盐渍菜。看着况公用完早饭,夫人将一摞面饼,连同一葫芦水放入他的褡裢,说道:“老爷路上万不可饿着了。”又想了想,让丫鬟用油纸包了一包盐渍菜,也塞了进去。过不久又让丫鬟拿了些瓜果也放进去。待况公要出门了,拿起褡裢,不由笑道:“夫人难道是让我搬家不成?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塞了进去。这么重的褡裢,哪像个算命先生,倒像个走街串巷的贩夫走卒了。”夫人看着鼓鼓囊囊的褡裢,不觉也是好笑,只好把不紧要的东西又拿出来。


夫人看况公左手举着招牌,右手挎起褡裢,不禁掩口笑道:“老爷,还别说,你这一身行头还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倒委实像个走江湖算命的先生。”况公笑道:“夫人,我穿这身行头也不止一次了。在外面查案,只有那些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才最容易从别人口中打探出有用的事来。我这几日不在家中,夫人就多多操心家里的事情吧。”夫人嗔笑道:“老爷说什么见外的话来。家中有我和管家照顾,你自不必担忧。倒是你一人在外,须多加谨慎。”况公道:“况由为我安排了亲随保护,自有照应。夫人不必多虑。”


正说话间,只见三人雄赳赳进得门来,拱手作揖道:“给大人请安,给夫人请安。”况公闪目一看,原来是三位府衙捕快,为首的乃是班头苏正,左右是他的得力手下吴淞和陈茂。此三人长得人高马大,虎背蜂腰,平日里身着捕快的官衣,腰刹板带,肋下悬刀,一身的尚武精神,甚是威风。今日里却是一副平民打扮。原来是老管家况由按照况公吩咐,令他三人打扮成百姓模样,暗藏利刃,一路上远远跟随况公身后,保护知府安全。况公十分满意,又叮嘱了几句,三人便转身先出去了。


况公走到府衙后院,见况由正带领下人等在那里。那头灰色毛驴已然被刷洗干净,焕然一新。这驴粉鼻子粉眼白肚皮,刚刚吃饱饮足,正在那里打着响鼻,不耐烦地转来转去,似乎急于出去溜溜腿脚。驴背上披了一块软皮坐垫。况由将老爷扶上驴背坐定,又将褡裢搭在驴脖子上,将算命幡儿在驴身一侧固定好。况由说道:“老爷,这一路上水旱交替。我已沿途安排好三艘官船,将老爷和随从先送至曲河沿村附近,届时便可骑驴进村。这样可省下许多气力。夜晚可回船上歇宿。”老管家如此细心周到,况公心中十分感佩。交待完毕,况公挥鞭在驴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这毛驴便扬了扬脖子,踢踢踏踏一路走将开去。


四人骑着一头驴和三匹马,先是乘船沿水路去往昆山方向,期间又走陆路,换了三次船,最终在距离村口约莫二里之处上岸。此时已是晌午时分,艳阳高照。虽已过中秋,正午的骄阳仍然晒得人汗流浃背。况公骑驴在前,捕快三人远远跟随在后,边走边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水。村庄外都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晚稻在阳光下正在抽穗儿。稻花香里蛙声一片,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况公大模大样进了村子,捕快三人则尽量躲躲闪闪,避人耳目。况公骑在驴背上,看道路两边的农舍都有些破败不堪,各家都端着碗蹲在门口吃饭。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吃饭边闲聊,无非是些张家长、李家短,三个蛤蟆五只眼之类的闲话。有人一抬眼看到况公手里的算命招儿,上写八个大字:“乐天知命,古往今来。”不管认不认得字,一看况公这身装束,就知道是阴阳家进了村了。庄户人家最喜欢听人算命,于是一时间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这位神仙,你算得可准啊?”


况公翻身下驴,眯起眼睛,故弄玄虚道:“相由心生,命由天定。贫道本是修仙之人,不可妄言。如若妄言,必遭天谴,贫道也会在劫难逃。若尔等有三灾八难,贫道可以施法术,动阴阳,扭转乾坤,保让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上苍有好生之德,令贫道为天下人指点迷津,防灾避难,扶危救困,行善积德,也是修行的根本。不知各位乡邻可有为难之事?”


众乡户都是大老粗,平日里满嘴都是大白话,大字不识一个,如今听这位算命先生说话文绉绉的,虽对其中深意不甚明了,也不由得使他们对况公肃然起敬。于是就有位白发苍苍的老丈请况公为他算算寿数。况公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说他会寿高古稀,子孙满堂。老人喜不自胜。其实况公只不过细心留意到这老汉身体颇为强健,行动十分利落,身边又围绕着四五个精壮后生和他一起吃饭,看情形像是父子,这才大胆揣测。再加上尽是吉祥好话,凡人都爱听,故而村民对况公越发敬仰。紧随其后又有人问东问西,况公旁敲侧击,察言观色,全都一一虚与委蛇,圆滑应对。况公道:“众位相邻,贫道与各位有缘,今日路过贵庄,已是疲惫不堪。我也不要润金,只讨一口饭吃,一口水喝,再饮一饮我的这头驴,借贵宝地歇一歇脚。不知可否?”。众人见况公如此随和,皆大欢喜,不由得越发熟络。


有人给况公递上饮食,众人围着况公吃饭间,况公说道:“我进到你们这村子,感觉煞气冲天,似乎是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孩子的鬼魂游荡。”众人一听,惊得目瞪口呆。那老汉抱拳拱手道:“真是神算!不瞒您说,前两个月,我们村里李二家中被毒死了母子二人,正合了神仙的说法。”况公趁热打铁问道:“难怪了。那这对母子是怎么中毒的呢?”众人七嘴八舌道:“县老爷说是李二的邻居李铭投毒所害。可我等都觉李铭冤枉。那李铭是个老实人,虽然没有功名,却也是个读过书的人。我家过年的春联,都是托他写的。他有个喜好,就是偏爱种芭蕉树,爱得简直疯魔。他那个院子里,房前屋后种的全是芭蕉,平日里浇水捉虫,爱如珍宝,谁都不让碰。依我看,他对芭蕉树比对自己的儿子都亲。不过每年结了上好的芭蕉,他都摘下来挨家挨户送与乡亲。除了别人动他的芭蕉树他才会急眼外,平日里对众乡亲却是很亲热的。”众人都点头称是。还有人说:“要说他毒死李二家的人,打死我,我都不信。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会让人下此狠手?再者说,思来想去,李铭他也没有下毒的机会。倒是那个李老二,平日里好吃懒做,偷鸡摸狗,对他老婆孩子非打即骂。要我说,哼,是他陷害李铭也说不定。”


况公嗔道:“人命关天,岂可胡言乱语?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你如此说,可有根据吗?”那人名唤牛四,听闻况公如此问,嘴一撇道:“根据?咱可不敢说有啥根据。出事那天,我记着一整天下着雨。要说我咋记得清?那日我家屋子漏雨,我婆娘怨我没有及早修缮屋顶,和我干了一仗。我又正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肚子疼,就跑到茅房里面拉线儿屎。我那茅房四处漏风,我就一边拉屎一边透过草缝儿看外面,正好能看到李二家院门。我就看到李二那小子鬼鬼祟祟回了家,过不久,我的屎还没拉完,他又急匆匆跑出去了。”


又有人插嘴道:“可不是怎么的,这小子平日里好吃懒做,从不干活儿。那天下着雨,大家伙儿都躲在家里,他偏偏说去地里忙了一天,鬼知道忙些什么?这厮踢寡妇门,挖绝户坟,坑蒙拐骗,偷鸡摸狗,吃喝嫖赌,打老婆,揍孩子,真是无恶不作。要说他谋害自己的老婆孩子,哼,我看也未必不能。”


况公又问道:“俗话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便他谋害自己的妻儿,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咳!”人群里又有人接过了话茬儿。“要说有什么好处,那咱不知道。听说昆山县的县太爷把李铭判了个斩监候,又要将李铭的家财变卖了赔给李二那个东西。这总是些好处。不过,他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后才晓得的好处杀自己的儿子,这不是给自己绝后了吗?”


“你说的不对!”大家伙儿的谈性都上来了,一个个都急着发言。只见这次是一个鼻子头儿红通通的人说:“李老二这个货可不怕断子绝孙。他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传宗接代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孩子从来没管过。他巴不得甩开那个丑婆娘,娶个漂亮的窑姐儿回家来。别看他穷光蛋一个,在外面姘头可不少。而且怪得很,”这人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最近这俩月我们和他赌钱,这小子不知怎得,手头阔绰起来了。”


“什么?你个不知死活的龟孙!又去耍钱了?要死快哉!”原来是红鼻头的婆娘一听自己男人又偷着赌钱去了,忍不住冲上去一口唾沫吐到男人的脸上,抓他的耳朵,抽他嘴巴子。那红鼻头当着众乡亲的面,下不来台,急得满面涨得和鼻子头儿一样红。他气急败坏地冲自己的老婆嚷道:“你个母夜叉不要在这里叫嚷,让我说完了话,回家去再作计较!”乡亲们嘻嘻哈哈劝那婆娘,几个同村的妇女把她拉去了一边。红鼻头这才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喘了几口气说道:“这臭娘们儿害得老子都忘了讲到哪里了。”况公道:“你说李老二突然有了钱。”“对对,突然抖起来了。”红鼻头看大家伙儿众星捧月一般,都全神贯注地听他白话,陡然觉得自己成了中心人物,因此更是惟妙惟肖,绘声绘色,直说得吐沫横飞,仿佛成了个万人迷的说书先生。“我等常去孙三麻家开赌局。平时李老二这孙子总是穷得叮当响,偶尔有几个铜板拿出来押宝,也是输的多,赢的少。输了嘛还不给钱,总是说欠着以后还。可他娘的哪个见他还过?活见鬼,你们别说,今天大家伙儿这么说起来,我才发觉出来,自打他妻儿一死,他怀里的钱可突然多了。不光是还了赌债,还天天喝得醉醺醺的,与我们吹嘘他又去昆山县里翠花楼上嫖了头牌的姑娘……”


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身后一阵驴叫,紧接着一声闷响,便有人惨叫起来。大家伙回头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个男人,正捂着裤裆翻滚,身边一个小酒坛子摔破了,酒洒了满地。那毛驴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在啃草。况公看此情景,晓得是此人被驴踢了,赶忙附身查看情况,好在没有正踢到要害处。那人哎呦了半天,渐渐也不那么疼了。众人这才看清了来人。只见他尖嘴猴腮,形容猥琐,相貌不善。人群中有人调侃道:“李二,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怎么会撞到驴蹄子上去了?难不成你把这大叫驴当成了自己娘子了?”众人不由得一阵哄笑。


此人正是李庆。只见他被人搀扶着,呲牙咧嘴地挣扎起来,气急败坏地说道:“娘的,老子今天走霉运,居然撞到了驴蹄子上。是哪个不开眼的把个天杀的驴放在路中间?”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况公正想找到这厮,不想他自己送上门儿来了。况公想罢迎上前去,拦住李庆道:“大爷且息雷霆之怒,休发虎狼之威。此驴乃小道的脚力,冲撞了贵体,实在是死罪。然而大爷乃是大富大贵之人,神佛护体,故而这驴伤不到贵人的要害之处。此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我见大爷印堂发亮,红光满面,非但没有霉运,还正有一步鸿运当头啊。”


李庆其实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刚才昏头胀脑地赶路,不小心撞到了驴屁股上,才吃了驴子一蹄。也正是被这一踢,疼得他出了一身汗,酒已然醒了大半。他眯起眼睛斜睨了况公半晌,嘿嘿一笑道:“我……呃,知道,你这走江湖的就想骗我俩钱儿花花,对不对?嗝儿……娘的,老子不怕你骗,你也骗不了老子。你要是能算对了老子姓甚名谁,嗝儿……嗯,老子就赏你一把铜钱。嗯?怎么样?”


况公装作很激动的样子,拱手回道:“如此说来,我这厢多谢大爷的恩赏了。小老儿先恕个罪,要直呼贵人名讳……“说着皱起眉,掐指一算,略微沉吟:“大爷贵上下合该是姓李名个庆字吧?”


那李庆一时间瞪圆了小眼睛,磕磕巴巴地说:“真……真是老神仙!老神仙怎么算得这么准来?既如此,你再算算,我最近有什么好事儿没有?”


“要说好事嘛,你新近死了婆娘和儿子,算不算得好事?”况公呵呵笑道。


李庆愣了半晌,口吃道:“你……竟然这个也算得出?”他陡然又两眼冒火,扑上前去,抓住了况公的衣襟,怒道:“老杂毛,你找打!在这里骗你李家爷爷,真是瞎了这对狗眼!你究竟听谁胡说来?再者,我老婆儿子死了,怎算得好事?”


周围人一看李庆要动粗,都围上来劝阻。况公一手护住前心,一手指天发誓道:“大爷,非是我胡言乱语,真是天意如此。此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娘子与孩儿合该与你的尘缘已尽,自然要一拍两散。如今你这第二份好姻缘就在眼前,怎不算得好事呢?”


李庆听到这话,眼珠子转了几转,松开了手,把脸凑过去问道:“第二份好姻缘?在哪里?”


况公整了整衣衫,扶正了帽子,呵呵笑道:“大爷莫要着急。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二目生光,一脸贵相,想必近来颇有财运。财者金也,而金生水,水生木。木者,桃花也。木旺寓意桃花运旺,正对应大爷续弦之意。以小老儿看,你这段姻缘可不一般,约在三月之内,且定要娶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姐,贵不可言啊。小老儿这厢先恭喜大爷,贺喜大爷了。”


李庆听得惊诧不已,目瞪口呆,嘴张得老大,最后喜不自胜地哈哈大笑道:“实不相瞒,咱最近是正行着一步好运,嘿嘿,果然是一事顺,事事顺。我李某人也总算时来运转了。哈哈哈!不瞒你说,昨晚我还想着再讨一房媳妇的事儿呢,那唐员外也答应说要托人给我续一房有钱人家的小姐……嘿嘿嘿。好好好,老神仙,说得太好了。若果如你所言,定要以厚礼相谢!”说罢,摇摇晃晃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约莫能有一两,拍到况公手中,笑道:“权当给老神仙孝敬酒钱。”


大家看着况公手心的银子咂舌道;“李二,你往日里想必半年也赚不到这些银子,日常裤子都快穿不起了,如今怎么出手如此阔绰?莫不是你晚上去偷坟掘墓,挖到了大户人家的坟头了?”


那李庆正色道:“真是胡说八道。我这银子都是有人给我的。”说罢又觉得失了口,自觉无趣,干脆一甩手,哼了一声,把地上的破酒坛子一脚踢开,分开众人,晃晃悠悠地走了。


况公看他走远,心中暗暗记下,将银子揣入褡裢,拱手对众人道:“诸位,我今日全托各位乡亲的眷顾,才能有如此收获。既然我来到贵地,也是天意。我想顺路去看看李铭的宅院,说不定能为他堪舆风水,化解灾难,也算是报答众位乡亲厚恩。不知哪位高邻能够引路?”众人一听算命先生想帮李铭的忙,纷纷表示愿意引路。


一行人便说说笑笑,先经过了李庆家。院子里堆满了柴草,杂乱无章。院内一间茅草屋,疏于修葺,早已破败不堪。李庆家旁边就是李铭家,那院子是由篱笆围起来的,上面爬满了牵牛花。况公向院内望去,只见三间普通的茅草屋,屋前是一片淤泥地,里面种满了芭蕉,枝叶繁茂,煞是喜人。院内还有一方一分地大小的水塘,正紧贴着篱笆不远。况公隔着篱笆,见那水塘里的水还算清澈,只略微有些浑浊。况公问道:“这水塘想必就是用来给芭蕉浇水的吧?”人群里有人道:“正是。李铭为了芭蕉,春天那时候专门下大力气挖出了这水塘蓄水。我和两个兄弟还被他叫来帮工哩。他积蓄的几个钱,全都用在了种芭蕉树上面。这水塘不好挖,下面除了胶泥就是奇形怪状的大石头。我们累得发昏,挖得有一人多深时,居然挖出了泉水。还有十几块大石头,后又沉到了水底。”


况公看那池塘,似乎颇深,看不清水底,倒是不时有几尾鲤鱼和草鱼探出水面,游来游去。正凝神间,猛见一条大黄狗从篱笆后面扑上来,两只爪子一下子搭在篱笆上,冲着况公狂吠。况公吃了一惊,吓得后退几步。正慌恐间,只见草屋门一开,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小儿小跑着出来,将黄狗喝退。妇人转身对况公万福致歉道:“这畜生不知好歹,惊了先生,先生莫怪。”


况公道:“不妨事,不妨事。这黄狗看家护院,忠心耿耿,何罪之有啊?”


妇人见到众乡邻都聚在自己门口,深感诧异,便问道:“不知各位乡亲齐来我家,可有事么?”


一名老妇人上前道:“李铭家里的,这位算命的先生甚是灵验。他听说你男人的事情,也觉得冤屈,自愿为你家做法,驱魔祛邪。故而大家伙儿将他引来你家。”陈氏一听,不由得扑簌簌落下泪来:“各位高邻如此关怀,我母子感激不尽。这位先生,不知能否真地为我家驱除邪祟?”


况公安抚道:“大嫂切莫难过。我已听说你家的糟心事,故而前来为你堪舆风水,做法驱邪。若宅院风水上有不妥之处,我自有主张。”众人听罢,都想看况公做法。况公走进李铭家,屋内屋外,房前屋后都转了一遍,又绕着芭蕉林和水塘看了一圈,仔细查看了芭蕉叶子和池塘里的水,并未察觉有何不妥之处。他转回身问陈氏道:“此地风水尚可,只是这芭蕉林阴气太重,招了不祥之物。最近家里家外可有何异样?”


陈氏想了一阵道:“我们这庄户人家,能有什么好风水。我全家在此生活多年,一向倒也是平安无事。异样也没记得有过。非要说怪事么……就是自打我男人被官府抓走之后,晚上这院子四周似乎总不清净……”


“哦?”况公问道:“如何不清净?”


陈氏道:“有几晚,深更半夜,我家黄狗总是吠叫,似是有人在周围徘徊。是谁我可不晓得。我一个妇道人家,男人又不在家里,孩儿也小,吓得也不敢出来看。看也是漆黑一片,故而不晓得是人是鬼。还有,自打我家出了事,偏偏有人看上了我家的宅院,几次三番来找民妇,非要买下。”


“谁要买你家的宅院?”


“皆是生人面孔,俱不认得。他们非止同一拨人,硬说我家风水好,随我出价。民妇的男人在牢里,不敢擅自做主,故屡屡回绝了。他们软磨硬泡地来了多次,我一直未肯松口。”


况公捋着胡须若有所思。他回过神来,对陈氏道:“大嫂不必忧虑。我见你家虽然有些邪祟,好在道行不深,只要我略施法术,定能逢凶化吉。”言毕,从褡裢之中掏出桃木剑和紫檀香,将香点燃后,手持木剑,闭合双目,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掏出黄纸与朱砂,写了一道鬼画符,插到剑上,在空中挥舞一番之后,取下符咒,贴于院门之上。况公对众人笑道:“若听我一言,应当将这些芭蕉砍掉。李铭之事近日必有转圜,他定能大难不死。诸位高邻,小道今日承蒙各位照顾,十分感激,还望后会有期。”说罢,翻身上驴,与众人挥手而别。陈氏心中喜悦,携孩儿对着况公躬身致谢。众乡邻看着况公的背影,议论纷纷。
贴主:朝花夕拾myzlj于2024_04_17 14:04:55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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