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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人生第三十章2

送交者: 有良知的疯狗[♂☆★★声望品衔11★★☆♂] 于 2025-04-22 1:23 已读 332 次 2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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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像一個美麗姑娘的紅臉蛋,那燦爛的晚霞則像姑娘身著的五彩霓裳。丁育心來到車站,天近黃昏,夜宵店的招牌上已經亮起了霓虹燈。丁育心沒有急著進夜宵店,他來到車站廣場的石臺階上坐下了。直到天完全黑了以後,他才慢慢地走進夜宵店。


已經九點三刻了,李秋英還沒有來。店裏只剩下丁育心和另外兩個年輕人了。店裏的女服務員走出櫃檯,不時打量著這位細嚼慢咽的顧客,她也許是起了疑心吧?


丁育心走出夜宵店後,在亮著燈的馬路邊站了一會兒,他焦慮極了,已經快十點了,李秋英為什麼還沒有回來?他朝市里的方向望瞭望,一隊荷槍實彈的軍人從市里走過來,現在是非常時期,市里有巡夜的部隊,他不能久站在這兒了。他轉過身來,向火車站的候車室走去。來到問事處窗口的記事板前,有幾個人在觀看一份通緝令。丁育心走上前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正是通緝李秋英的通緝令,上面還印著李秋英的相片呢。


丁育心立時覺得心像掉進一口冰窯裏,他匆匆地走出候車室,冷風一吹,頭腦有點清醒了。他意識到:現在自己的處境一定也十分危險,他從風衣口袋裏取出太陽鏡戴上了。可是一想,這夜間戴太陽鏡不更招人眼嗎?他又摘下太陽鏡,返身到售票處排在了買車票的長隊尾。


丁育心覺得有人在他肩頭輕輕地拍了一下,他一回頭,原來是小天。他急忙問:大姐呢?


小天臉上毫無表情,用胳膊碰了他一下說:走吧,到個僻靜的地方說去。他們來到車站東邊的一堵磚牆處,小天說:大姐讓我來叫你,我們一起到龍哥家去吧。


原來小天所提到的龍哥竟是瀋陽鐵路公安處的一個乘警,小天這夥人怎麼能和一個乘警成了鐵哥們的緣故就不得而知了。


在瀋陽鐵西區的龍哥家,丁育心見到了躲在這裏的李秋英。此時的李秋英已經探聽清楚老五和申豔波都是因為那件重大的盜竊文物案件被抓的,也知道了各個車站都有追捕她的通緝令。龍哥已經為李秋英搞到了一張明天淩晨4點半開往承德的353次列車的軟臥車票,所以李秋英才叫小天到火車站去找丁育心,準備明天淩晨一起離開瀋陽。


淩晨3點多鐘,龍哥開著一輛桑塔納轎車,把李秋英和丁育心送到瀋陽北站,隨行的還有小天、小狼三和小峰三個人。李秋英已經化了裝,她沒有通過檢票口,而由龍哥帶領從貴賓候車室直接上了軟臥車。丁育心等人則被龍哥安置在緊挨著軟臥車的那半截乘務人員乘坐的便勤車裏,原來龍哥正是353次列車的值班乘警。


353次列車從瀋陽北站正點開出,一個多小時後,天就完全亮了。丁育心坐的位置靠著車窗,餐車開飯了,乘坐硬臥車的旅客,一個個從便勤車的過道通過向餐車走去。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從丁育心身旁走過去了,這個人路過前一組座席的時候偶然回了回頭。


是他?丁育心趕忙把臉扭向車窗外,避開了這個人的目光。


坐在丁育心身邊的小天很警覺,他悄聲問:怎麼?這個人你認識?


哼!何止認識,丁育心恨恨地說,我們還是親戚呢!


親戚?小天不解地看著丁育心。


是的,是親戚!丁育心咬牙切齒地說,連我穿過的衣服,他都稀罕!


小天疑惑地眨了眨眼,悟不透丁育心的話意,他又問:你好像很恨他?


我到前面去給他點顏色看看。小狼三站起來說。


不必了,丁育心攔住小狼三說,現在沒有恨他的功夫。


史俊林從餐車吃過早飯回來,目光又盯在了靠著車窗往外窺望戴著太陽鏡的這個人的身上。這不分明是丁育心嗎?雖然看不到他的正面了,可這熟悉的背影,這烏黑的頭髮,還有那大輪廓的耳朵,和丁育心一模一樣。他那蛇一樣的眼睛引起了小天的注意。


史俊林走過去以後,小天用腳碰了丁育心一下說:這傢伙可能認出你來了,要找麻煩。


丁育心扭頭朝硬臥車望瞭望,悄聲對小天說:他可能會去報警,要耽誤事的。


小天用手碰了小峰一下,說:走,咱倆去看看。


史俊林回到硬臥車,腦袋裏仍然在琢磨著剛見到的身影,這個影子他可是刻骨銘心的,多少次在噩夢中遇到的就是這個身影。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是他呢?史俊林不禁暗自笑了,天底下相貌長得像的人多了,已經執行槍決了的人難道還能活著?史俊林躺在鋪上了。躺了一會兒,他又霍地坐了起來,心中暗想:不對!本來春城就有人傳聞丁育心是自殺的,他沒有上刑場,怎麼能斷定他真的死了呢?說不定有人搗鬼,我得去仔細認認。


他又來到便勤車門口,剛想伸手拉門又有點恐懼了。他想:如果真的是丁育心,他也一定認出我來了,他如果和我拼命怎麼辦呢?應該先去找乘警,可萬一不是他,這豈不鬧出笑話了嗎?他猶豫著,又湊到車門玻璃上像個小偷似的,往車廂裏窺望。


冷不丁地,史俊林覺得有個尖東西頂了他肋條一下。他一愣神,只見一把寒光閃閃的彈簧刀頂在了他的肋下,身邊站著兩個用兇狠的眼睛盯著他的年輕人。


你應該上廁所了。一個臉上有塊月牙樣傷痕的青年用一種不容抗拒的聲音低沉地說。


哦!我……史俊林張口結舌,嚇得說不出話了。


小峰把彈簧刀又試探著往前一逼。


啊!啊!我上……上……上廁所。史俊林結結巴巴,頭上冒出虛汗來了。


小天在前,史俊林在中,小峰在後,他們順著便勤車的過道走了過去。史俊林路過丁育心身邊的時候連頭都沒敢抬。他知道,緊跟在後面的這個面帶傷疤的青年的彈簧刀可不是吃素的。


穿過餐車,來到了硬座車廂的車門口。一個女列車員來開車門了,這是一個小站,小天靈機一動,用不可抗拒的聲音說:到站下車。


史俊林像呆傻了似的,小峰在後面捅了他一下,他才像被驚醒似的,連聲說:哦,下車,下車,到站下車。


開車門的女列車員驚奇地望著這三個人,並沒有說什麼。車停了,小天跳下車,小峰催促史俊林也下了車。在月臺上,小天回頭對小峰說:你留下,在這兒看著他,今天就叫他像死狗一樣趴著。然後,小天又頗有興致地拍了拍史俊林的肩膀說:朋友,委屈你了,以後別他媽的再賊眉鼠眼的。


小峰在身後惡狠狠地說了句:“快走!到那邊的小樹林裏去。史俊林頭也沒敢抬,乖乖地在前面走了。


列車鳴笛發車了,小天又快步登上了已啟動的列車,把剛要關門的列車員擠到門邊去了。這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列車員,他和氣地瞪了小天一眼說:這個冒失鬼。小天沖列車員笑了笑鑽到車廂裏去了。


小天還沒有走回到便勤車,車廂裏卻已經發生了變故。李秋英急匆匆地來到便勤車,沉聲對丁育心說:“快跟我走,前面的車廂有雷子!”


李秋英、丁育心和小狼三匆忙向後面的硬臥車走,這時列車已經減速了,顯然已經快到站了,他們來到一節硬臥車的車門口處,李秋英迅速用一把鑰匙打開了硬臥車的車門,他們三個人都相繼跳下火車,除了李秋英之外,小狼三和丁育心都摔倒在路軌旁邊的沙土堆上。列車疾駛而過,疾風帶起來的塵土落在他們身上。車過之後,小狼三第一個站起來,丁育心也站起來了。還好,兩個人都未摔傷,他們快步跑進了附近的一片樺樹林裏,丁育心才覺得手有點疼。他一看,手上劃了道口子,淌著血。李秋英把丁育心的手拿起來一看,心疼地問:疼嗎?丁育心搖了搖頭。李秋英用舌頭舔淨了丁育心手上的血跡說:這樣就不會感染了。


小狼三說:咱們快走吧,這兒不保險,一會兒就會來搜捕的。


他們沿著樺樹林攀上了一道小山崗,才坐下來俯視著鐵路。一輛單機車從春城方向開過來,車上坐著許多荷槍實彈的武警,車開得挺慢,但是沒有停下,往前開走了。


他們沒有發現我們在哪兒跳的車,叫他們沿著鐵路去瞎找吧。”丁育心說。


不過,附近的車站一定戒嚴了。李秋英說,我們甭想在這附近上火車了。


這個地方我來過。小狼三說,上行是緩嶺車站,下行是木良河,木良河鎮我有好幾個老鐵呢。


那咱們往下行走吧。李秋英說。


他們沿著山崗往下行走去,到了黃昏時分才來到木良河鎮外的一片楊樹林裏。


小狼三說:別往前走了,楊樹林那邊就是公路了,這片楊樹林是個墳地。


丁育心左右仔細瞧瞧,果然附近有墳堆。他們在一個低窪處坐下了。


李秋英說:狼三,一會兒天黑以後,你到鎮子裏找老肥子,你還記得他家吧?


小狼三點了點頭。


李秋英又說:弄幾套衣服來,我們得換換裝了。你要小心,快去快回,不要帶別人來,記住,回來拍手為號,一連拍三下。


放心吧,大姐,我不是個雛兒。小狼三說。


天完全黑了以後,小狼三走了。李秋英對丁育心說:走,咱倆也走開點吧。她牽著丁育心的手又沿著楊樹林往回走了一段路,在一顆松樹下坐了下來。李秋英親昵地對丁育心說:坐近一點嘛,幹嘛閃得那麼遠。


丁育心湊到李秋英身邊,他看到李秋英手腕上閃亮的手錶鏈,不由得想到那亮晶晶的手銬子,想到了申豔波。他問道:“大姐,豔波現在押在那兒?我們能不能想辦法把她也救出來?”


李秋英神情凝重,她沉默了半晌才說:“那種地方你又不是沒呆過,能不能飛出來,只有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丁育心也沉默不語了。


過了好一會兒,李秋英用手撥拉丁育心一下說:算了,別想這些了。還是想想我們眼下怎麼才能迅速離開這兒吧。


月亮升起來了。幾只烏鴉不知被什麼驚擾了,從一顆老榆樹上飛了起來,呀!呀!地啼叫了幾聲,又落到了一棵楊樹上。


丁育心站起來說:我覺得冷颼颼的,走吧,活動著暖和點兒。


李秋英沒有動,她脫掉自己的外衣,披在丁育心身上說:在這兒老老實實地待會兒吧,小狼三快回來了。


丁育心又把外衣披在了李秋英身上說:我不冷了,你穿吧,你穿得太單薄了。


你怎麼還和姐姐客氣上了,剛才你還說冷,這會兒就又裝假了。李秋英說,快穿上,我叫你穿你就穿。


丁育心沖李秋英笑了笑,他倚在李秋英身上說:那我們倚在一起吧,這樣暖和點。


李秋英撫摸著丁育心的頭髮說:你不像過去那樣怕我了嗎?


丁育心說:不了,過去你是個惡魔,現在你是姐姐嘛。


李秋英把丁育心擁在懷裏說:你這個小鬼頭哇!姐姐的心都快叫你給揉搓碎了。


大姐,你有過自己的意中人嗎?丁育心仰起臉問。


李秋英沒有回答,她避開了丁育心的眼睛。


丁育心惶恐地說:我觸動了你的隱痛了吧?


沒有,我從來就沒有過愛情。李秋英說,也許永遠不會有愛情的。


怎麼,難道你忍心這樣孤獨寂寞一輩子?丁育心問。


哼!墮落的女人還會有什麼愛情!李秋英淒然說道。


不,大姐,你不能這樣說!丁育心大聲說道,難道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比你乾淨嗎?你和世界上所有善良、聖潔、美貌的女性一樣,有獲得愛情的權利!有獲得幸福的權利!


權利?李秋英真真切切地念叨著這兩個字,她說道:權利是什麼呢?大概就是個圈套或者枷鎖吧?這都是欺騙人的鬼話,我才不信呢!


丁育心望著李秋英的臉,又深沉的說道:大姐,人最有價值的就是自尊心,不能喪失自尊心,沒有自尊心,生命就沒有了價值。


李秋英深情地望瞭望丁育心說:好弟弟,你說心裏話,你真的不鄙視大姐嗎?


我不鄙視大姐,你也不應該受到鄙視。


這就足夠了!李秋英動情地說,這我就永遠不孤獨了。


月光從楊樹枝條間透進來,借著明亮的月光,丁育心看見幾顆晶瑩的淚珠從李秋英的臉頰上淌落下來。他說:大姐,你掉眼淚了,你心裏挺難過嗎?


李秋英揩掉淚花說:沒什麼,你給大姐唱支歌聽,行嗎?


唱什麼呢?大姐愛聽什麼歌呢?


唱一支情歌吧。小聲點,只叫我一個人聽見就行了,別傳到外邊的路上去。


丁育心小聲唱了起來:小小樹林裏,四處靜悄悄……”


遠處傳來了擊掌聲,丁育心聽得真切,他碰了大姐一下,他們倆悄悄的向擊掌聲的地方走過去。


啪,啪,啪!又是三下。丁育心剛想應和,李秋英突然拉了他一下小聲說:先別動,怎麼是兩個人影呢?


丁育心仔細一看,果然不差,分明是兩個人站在一株楊樹下。丁育心小聲說:我先過去看看。


不,還是我去。李秋英搶先奔了過去。


丁育心尚在遲疑,就聽到李秋英在那邊召喚道:過來吧。不是別人,是小天也來了。


丁育心聞聲過去了。


小狼三說:我進鎮裏,到了老肥家,沒想到小天正在那兒呼呼地睡大覺呢,我們倆預備齊了吃的穿的,就趁天黑趕回來了。


你倆一定餓了吧?小天把一塊塑膠布鋪在地上,拿出食品說,來,快吃點吧。


小峰怎麼沒來?丁育心咬了一口蛋糕說。


他在緩嶺車站照顧著你那位親戚呢。小天說。


親戚?什麼親戚?李秋英問。


丁育心說:是一條癩皮狗,就是他在車上認出了我。一定是他向車上的乘警舉報了。


噢!李秋英說:“怪不得龍哥讓我們趕緊跳車呢。”


小天得意洋洋地說:那個熊包,我和小峰逼著他在緩嶺下了車,嚇得他渾身直篩糠,魂都嚇丟了。我叫小峰悶著他,自己又飛身上車了。沒想到,你們走得這麼快,把我給撇下了。


李秋英思索著說:看起來,現在我們都得遠走高飛了。


剛才我們路過車站時,見到貨物線上有一列悶罐車。小天說,咱們坐這輛車走吧。


這不行,萬一搜查悶罐車,不是被翁中捉鱉了嗎?丁育心說。


嗨!這你就外行了,這種車最保險,沒有人會逐車搜查的。我坐過多少回了,比坐臥鋪車還舒服呢。小天說。


車站上沒有人巡邏嗎?李秋英問。


沒有,這個巴掌大的小站,車一開連個人影也沒有。


那就坐這趟車走。李秋英一言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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