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人生第十三章1
第十三章
丁育心倚在春城市公安局看守所一間牢房的水泥牆上。
三天前的上午,他正在課堂裏給學生們上課,青山林場黨總支書記史俊林和學校的張校長來到教室,把他叫到林場的大門口,一輛吉普車停在那裏,兩位員警從車裏走了出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員警說,“翠嶺公安局叫你到局裏去核實幾個問題。”
“核實問題?”丁育心驚恐地問,“我可以去告訴我愛人一聲嗎?”
“這不必了,他們會轉告的。”員警的態度很嚴肅,不容猶豫,他就被推進了吉普車。車隨即就開了。開出林場不到一裏路,那位中年員警掏出來一付亮閃閃的手銬來,對丁育心說:“為了你的安全,把這個戴上吧。”
“這……”丁育心驚詫地問,“這是為什麼?”
“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另一個年輕員警說,“這不需要做什麼解釋。”
丁育心被拷住了。他憤憤地說:“你們應該向我出示逮捕證。”
“手銬就是最好的逮捕證,”年輕員警耍貧嘴說,“難道還有比這更確鑿的逮捕證嗎?”
這是一間四面全是水泥牆的牢房。正面牆的下部有一扇不到一米高的小鐵門,門上面有一個半尺見方的小窗口。除此之外,牢房封閉得嚴不透風。牢房長約四米,寬不到三米,房間內冰冷的水泥地面上除了靠牆邊放只馬桶之外,蕩然無物。
丁育心倚在冰涼的水泥牆上,眼睛凝視著從小鐵門上方的小窗口透進來的一縷陽光。此時是初秋,外面氣溫依然很高,可這陰森的牢房裏並不暖和。他沒有行李,晚間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冷得渾身發抖。
已經整整三天了,每天那兩頓玉米麵窩頭和清湯清水的煮白菜送進來又原封不動地被打飯的老師傅從小窗口端走了。他並不覺得餓,而只想哭,可是沒有眼淚。突來的厄運像一場嚴霜,而他則像被嚴霜摧殘的一株小花,耷拉著頭枯黃著臉,眼睛呆滯而無神,思想麻木而遲鈍。有生以來,頭一回經歷了這樣的肆虐,他真不敢想像,那些能在酷刑下大義凜然的人都是怎樣熬過來的。
那天,那輛吉普車把他直接送到與翠嶺相距20多公里遠的帶嶺區公安局看守所來,一進所長值班室,他就受到了一場從未經歷過的“禮遇”,那個一臉橫肉的胖所長一聲厲喝:“把衣服全脫掉!”他便一件件地脫下外衣、長褲、襯衣、襯褲,脫到剩最後一件短褲時,他猶豫了,因為這畢竟不是浴池呀!當著幾個雖然都是男性但卻大睜著眼睛的陌生人,他怎能不覺得難堪呢?就在他稍有遲疑時,啪!胖所長用鑰匙鏈狠抽了一下,他只覺得脊背上像挨了一皮鞭樣的疼痛,一絲鮮血沿脊背淌了下來。
“快脫!怕醜就別到這兒來!”胖所長像個兇神惡煞。
丁育心怒目而視,可還沒有說話,就啪啪地又挨了幾記耳光。胖所長威脅說:“怎麼?不服哇!他媽的給我臉沖牆,趴牆上!”說著伸手抄起丁育心的褲帶揚手就要開打。這時,送丁育心來的那個中年員警阻止說:“這是市局董局長指示寄押的重犯,要押在單號,把他送號裏去吧。”
“哼!便宜了這小子!”胖所長這才氣哼哼地把他送進了監房。丁育心在帶嶺區公安局看守所寄押了一天,又被一輛吉普車送到春城市公安局看守所來了。
丁育心用手伸向脊背,撫摸著已結了痂的那一鑰匙鏈烙下的痕跡,眼睛裏溢出了淚珠,淚珠吧嗒,吧嗒地滴在了水泥地面上……
人道主義是誰發明的?丁育心在腦海裏努力尋覓著這位先哲的名字,大約是盧梭,或者是伏爾泰吧?把人當人看,尊重人格的尊嚴,這應該是人類善良的屬性和社會公德。可是先哲們發明的這美好的信條像一個瓷花瓶,雖然好看,卻是空的。
丁育心閉上了眼睛,立刻覺得眼前有無數佳餚。已經整整三天了,此時才感到饑餓,而且饑餓的滋味竟是這般難耐,過去,他也有過這種肚子裏咕咕直叫的滋味,可那是另外一種處境,一會兒,或者頂多是個把小時,他就可以美美地飽餐一頓。而今不同了,從中午開始,他就後悔早晨的那個窩頭為什麼叫那一臉皺紋的老師傅端回去了,一想到食物,他就感到了餓。他想現在不用說有一屜小籠包,就是有早晨的那個大窩頭在也不會這樣肚皮貼著脊樑骨了。
“砰”地一聲,號門上的小方窗被撥開了。丁育心趕緊睜開眼睛,規規矩矩地坐好了。
“你叫什麼名字?”一個冷峻的聲音問。
“丁育心。”
“你出來,提審!”小窗子關上了,接著是一串鑰匙的響聲,號門被打開了,走廊裏陽光很充足,丁育心鑽出來就睜不開眼睛了。
“低頭,臉朝牆站好!”一聲嚴厲的訓斥驚得他身子一顫抖,他擔心那鑰匙鏈不意間又抽過來,趕緊臉貼牆站好了。
他被帶到一間屋裏,屋內有十多個人,桌子的正位上端坐著一位身著警服的中年人。他不敢細看,低著頭不知所措。
“你坐下吧。”他被指令坐在一個固定在地板上的圓木凳上。
“你還認識我嗎?”坐在正位的中年人問道。
丁育心抬起頭,噢,猛然憶起這位就是那次去林場找他談話的蘇團長。他低頭答道:“認識,你是蘇團長。”
“哈哈,”丁育心天真的回答把蘇明逗笑了。屋內森嚴的氣氛有所緩解。
“你很天真,也很可愛,無怪乎郵局的喬玲同志幾乎都不忍心指認你。”蘇明微笑著說,“你知道你為什麼到這裏來嗎?”
丁育心低頭小聲說:“我……我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坐在桌子邊的一位年輕警官霍地站起來,“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說,“你是故意裝蒜吧!你想……”
蘇明老練地制止了任志遠的厲喝。他起身來到丁育心身邊,用手拍了拍他的肩頭說:“可愛的小夥子,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很年輕,不要把自己的一生全毀了。我們對你非常清楚,你剛剛結婚,家裏還有新婚的妻子,希望你能為她想一想。”
蘇明的話顯然是打動了丁育心,他禁不住流淚了,嗚嗚地痛哭起來。
“你不要哭,只要你老實坦白交代,把你反動的父親和你罪大惡極的哥哥的罪行都如實講出來,我們會寬大你的。”蘇明啟迪他。
啊!反動的父親?罪大惡極的哥哥?丁育心恐懼了。他茫然四顧,周圍是一雙雙盯視著他的眼睛,他抹一把眼淚說:“我……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哇!”
任志遠剛想再厲聲詢問,被蘇明擺手制止了。他用異常和氣的口吻對丁育心說:“小夥子,你今天的情緒很激動,所以我們不太難為你,給你點時間,你好好想一想,不但為你自己,也為你的家庭,你的愛人想一想。我們知道,你和你愛人的感情非常好,希望你能爭取早一天回去與你愛人團聚呀。”
丁育心低垂著頭,一聲未吭。
“我們給你紙筆,你回去想一想,想好了就寫一份交待材料來。”蘇明說,“你的命運就掌握在你自己手裏,你可以回去了。”
丁育心又被送回牢房。他手裏攥著剛才給他的紙和筆,眼淚唰唰地淌下來。是呀,他怎能不想霽芳呢?他看看手中的紙筆,不由得趴在水泥地面上寫起來:
最親愛的芳:
儘管我還沒有想出辦法能把這封信捎到你手裏,但我還是一接到紙筆,第一個意念就是給你寫信。
我不敢想像,你現在會憂傷成什麼樣子。你也許會一連幾天都不吃不喝,只是癡呆呆地、思著、想著、惦念著自己的丈夫。我何嘗不是每分每秒都在想著你呀!我是輕易不會掉眼淚的,可此時我已經哭過好幾回了,而且有幾次還是當著人面哭的。這並不是我沒有男子漢的骨氣,而是一想到你,我的眼淚就止不住了。你平生從未遇到過什麼打擊,而今,遭遇了這樣大的厄難,你該是怎樣的碎心斷腸,痛不欲聲啊!
親愛的芳:請你信任我,你的丈夫不是一個壞人,我不會違背良心,作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的。我是受了育生哥的利用才幹了件蠢事的,育生哥哥原先也不是壞人,他也是個有理想有追求的熱血青年,他是受派性的迫害才墮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我想加在他身上的罪名遲早會真相大白的,我也會很快就會回去的。你要堅強一點,保重身體,相信自己舉案齊眉的丈夫是個正直的人,挺過了這場厄難,就一切都會好的!
丁育心寫好信,把信疊好放在貼身的衣袋裏,在牢房裏來回走了幾趟,他不由得又想起了爸爸和哥哥,那個蘇團長的話是真的嗎?難道哥哥和爸爸也都全抓起來了,也都押在這裏嗎?
他沉思一會兒,一個膽大的念頭萌生了,他跳到號門邊,把嘴貼在號門上喊了起來:“哎!快來人哪!我叫丁育心,我沒有罪,我什麼壞事也沒幹,你們為什麼把我關起來呀!”
他的大聲喊叫驚動了看守員,一個持槍的哨兵跑了過來,厲聲斥道:“不准喊!不准大聲講話!”
“我偏喊,我丁育心沒有犯罪,你們憑什麼抓我呀!”他的聲音在整個牢房裏回蕩。
“不許喊,再喊就收拾你!”哨兵砰的關死了小窗口。
“我偏喊!”他用手使勁敲打號門,又高聲喊道:“我什麼事也沒幹,快把門打開,我要出去!”
小窗口再次被打開,一位看守員厲聲怒斥道:“你吵監鬧獄,這是想通風報信,你再喊我就給你開皮!給我回去老老實實地待著。窗口又關死了。”
丁育心沒有再喊,他知道這幾聲喊整個牢房都能聽見的。如果哥哥和爸爸也真押在這裏,他們肯定都聽見了。他心裏十分清楚,這次抓他,一定和郵那封信有關系。這件事關系重大,可是死活都不能承認的。他倚在牆上,思考著下次提審該怎樣回答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小鐵門突然打開了,上午提審他的那個年輕警官,厲聲說:“你出來,把你所有的東西都帶上。”
丁育心鑽出了號門。
警官問:“你沒有落下什麼東西嗎?”
“我本來就什麼也沒有嘛。”
“那好,走吧。”警官押著丁育心出了走廊。院子裏已經停著一輛吉普車,和送他來時的車子一模一樣。“上車吧,”警官厲聲說:“這回把你送到一個喊不出聲來的地方去。”
丁育心咬著嘴唇,鑽進吉普車。吉普車嗚地開出了看守所的大門。
是真是夢?清醒的時候倒不如睡著的時候,齊霽芳呆呆地坐在鏡子前。她的臉色非常難看,眼裏噙著淚水,已經三四天了,她不吃東西,連水也不想喝。自從林場公安員把丁育心被帶走的消息告訴她以後,她立時就像呆傻了一樣。她狂奔到公路上去攆吉普車,可車已經開走兩三個小時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家的。她剛到家,就聽到了小如意的哭聲,小如意是躺在搖車裏的,蓋在身上的小被已經蹬開了,要不是這木制搖車上有護欄,恐怕孩子早爬到地上去了。小如意的嗓子都哭啞了,哭聲像刀子一樣在剜她的心,她抱起孩子,也禁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今天上午,霽月來過了,那是爸爸媽媽讓她來打聽消息的,可是什麼也打聽不到,因為誰也不知道丁育心究竟是因為什麼才被抓走的。中午,霽月陪著她去林場找史書記,在林場辦公室的走廊裏,她見到了青山林場的最高首腦史俊林。
史俊林還不到四十歲,以前是林業局機關科室的一名普通科員。文化大革命開始後,他造反起家,曾當過林業局革委會的常委,半年前才調到青山林場當了一把手。史俊林白白淨淨的,很講究衣著打扮,一身毛料中山裝褲線筆挺,頭髮也梳得光光的,就像被貓舔過了一樣。此時,他站在辦公室走廊的玻璃窗處,正眯縫著眼睛看著操場上幾位女青年打羽毛球。
齊霽芳鼓足勇氣走過去,眼噙淚花淒淒切切地問道:“史書記……丁育生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噢,”史俊林像是突然被人從夢中喚醒似的,他回頭瞟著齊霽芳,笑著說:“是齊老師呀,請到辦公室裏來談吧。”
齊霽芳跟他進了辦公室。史俊林掩好門,擺擺手說:“到沙發上坐吧,我知道你現在非常痛苦。人遇到不幸,特別是像你這樣的女人遇到不幸,都是值得同情的。”
“丁育心究竟是為什麼被抓走的?”齊霽芳問。
“這……”史俊林欲言又止。他從辦公桌的煙盒裏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才慢吞吞地說,“這本來是不該告訴你的,但是我理解你,我說了你可要挺得住哇!”
“他犯了什麼罪?他可從沒做過什麼壞事呀!”齊霽芳瞪大眼睛說。
“哼!”史俊林用鼻子哼了一聲說,“他是一個非常危險的階級敵人,他犯了滔天大罪,弄不好都要殺頭的!”
“殺頭!”齊霽芳恐懼地說,“這可怎麼辦呢?”
“怎麼辦?哼哼!”史俊林詭秘地說,“他死有餘辜,你該為自己著想才對。”
“為自己?那他可怎麼辦呢?”齊霽芳膽怯地說
“他已經不可救藥了。他是無產階級專政的兇惡敵人。你應該和他劃清界限。”史俊林望著齊霽芳,又說道,“當然了,你們剛結婚,一時在感情上可能還轉不過彎來,不過,這可是原則問題,弄不好,連你的所有親人都會受到株連的。”
“這……”齊霽芳膛目結舌,剛想再問什麼,霽月敲了敲門,在走廊裏喚到:“姐姐,咱們該回去了,孩子恐怕已經醒了。”
在往回走的路上,霽月說:“這個史書記不是個正經人,你知道他是為什麼下放到咱林場來的嗎?”
“為什麼?”齊霽芳隨口答道,“他不是來當領導的嗎?”
霽月說:“聽人說,他和女人胡搞,被他老婆當場抓住了。這號不正經的人,林場裏的姑娘媳婦們,在路上碰到他都是繞著走的。”
齊霽芳在低頭想,並沒有聽見霽月說了些什麼。
“哎,霽月,你說,你育心哥他會是壞人嗎?”
“壞人?”霽月望著姐姐憂心忡忡的神情說:“哼!這年頭,好人壞人誰也說不清。也許,說是好人的,才是最壞的人,說是壞人的,倒說不定是好人呢。育心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我才不信他是壞人呢。”
“那……那他要是變成反革命,你……你不害怕嗎?”
“反革命?”霽月眨了眨眼說,“那有什麼可怕的。反正,這不會是真的,育心哥不會真的是反革命。”
“好妹妹!你育心哥就是因為反革命的事才被抓去的呀!”齊霽芳的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珍珠滾落下來了……
下午,黃一勤夫婦來看齊霽芳,然而,任何寬慰的話語此時都喪失了效力。齊霽芳的心像是被一層堅冰包圍著,她只覺得胸悶,身子也一陣陣顫抖。黃一勤夫婦倆見此情形,說了幾句安慰齊霽芳的話,就把小如意抱走了,霽月也回冷衫溝去了。
臨近傍晚,屋外下起雨來了,雨點敲打著玻璃窗,即而,又炸響了幾聲驚雷,齊霽芳被雷聲震得心頭一顫,她跑到外屋將門叉上了。
她呆呆地在炕邊坐了一會兒,猛然心頭一悸,趕緊打開書櫃把丁育心寫過的十幾本日記捧了出來。她一頁頁翻看著這些日記,儘管這裏邊大部分的詩句她幾乎都能背下來了,可還是仔細地翻閱著,似乎在這些日記本裏尋找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電燈熄了,她又點燃了一支蠟燭。她流著眼淚翻閱著,看到這熟悉的字跡,心裏更像刀絞般的難受。她終於狠了狠心,把一本日記放在燭火上點燃了,燃起來的火苗快燒到她的手了,她才把這團火放在地上,又把第二本日記往火堆上放的時候,幾聲輕微叩門聲驚動了她。
“是誰?”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屋外的敲門聲息了,但沒有人應聲。
齊霽芳恐懼極了。她屏息連大氣也不敢出,地上的一團火熄了,屋內只有蠟燭放射著微光。屋外又輕輕地叩了幾下門,這次她聽得十分真切,但她連話也沒敢問,趕緊倚在炕邊的牆上,心急劇地跳著。
門又輕輕地敲了幾下,即而傳來低沉的叫門聲,“齊老師,是我,我是特地為丁育心的事來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你是誰?”齊霽芳聽說是為丁育心的事而來,不由得問一句。
“我是史書記,是丁育心叫我給你捎信來的,你快把門打開吧。”屋外的人悄聲說。
“這……你白天為什麼不來呢?”齊霽芳問。
“有些話白天告訴你是很不方便的。”屋外的人說,“丁育心臨走時,還有東西叫我捎給你呢,你快把門開開吧。”
齊霽芳禁不住誘惑,她剛卸下門閂,史俊林就推開門跨進屋裏。
“育心留下什麼東西,快給我吧。”齊霽芳說。
“嘿嘿,”史俊林咧嘴笑笑說,“不要急嘛,來,先坐下,聽我慢慢地告訴你。”
齊霽芳盯住史俊林,後退一步說:“你?……你有什麼話快說。”
史俊林詭秘地眨著眼說:“我是特地來告訴你,丁育心將被判處死刑。”
“死……死刑!”齊霽芳驚恐地說,“怎麼這……這麼突然?”
“這有什麼突然的,”史俊林故意慢吞吞地說:“實話告訴你吧,丁育心的案子是全國掛了號的大案件,要從重從快狠狠打擊的,這是省高院今天下午來電話通知基層黨組織的。”
“啊!這……這可怎麼辦呢?”齊霽芳捂著臉嗚嗚地哭了。
“齊老師,說句心裏話,我今天是看你的面子才來透信的。我想你大約不想讓他死吧!”
齊霽芳停止哭泣,抬頭懇切地望著史俊林,試探地說:“那……那你能幫上忙嗎?”
史俊林點燃一支煙,吐了一口煙霧說:“那當然了,省裏主管政法的吳書記是我親舅,我如果想幫這個忙,或許他還有點希望。”
齊霽芳仿佛見到救星了似的,趕忙殷切地說:“那……那我求求您,求求您千萬救救丁育心。”
史俊林一把攥住了齊霽芳的手說:“可以幫忙,可是……”
齊霽芳的手被他攥住,趕緊往後躲避著說:“啊!我……不……不,我不……”
史俊林一雙小眼睛睜到最大限度,他鬆開齊霽芳的手說:“噢,你有顧慮,那好吧,你就準備為丁育心收屍吧,”他說著假意欲走。
“噢,不,不!史書記,你千萬千萬要救丁育心啊!”齊霽芳竟又拉住史俊林說,“你就幫個忙好嗎,我和丁育心都會感激你,報答你的。”她說這話時幾乎要暈過去了。
史俊林一絲冷笑浮現在嘴角。他說道:“齊老師,只要你肯報答,不瞞你說,我一張紙條就可以把丁育心放回來。”
齊霽芳崩潰了,身子一歪向後倒去。史俊林順手抱住她,貼在她臉上說:“怎麼樣,你願意我救他嗎?”
齊霽芳像只落入虎口的羔羊,此刻只有恐懼和顫抖。史俊林淫邪地一笑,一攏手將她輕輕地抱到了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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