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人生第十二章1
第十二章
丁育心和齊霽芳旅行結婚回來後,青山林場分配給他倆一間房子。此時學校正放署假,丁育心在黃一勤老師等幾個好友的幫助下,粉刷好新房,又請林場的木匠師傅打了幾樣傢俱,一個溫暖的小巢就算築好了。
搬進新居的那一天,丁育心置辦了幾桌酒飯招待林場的同事和朋友。客人散去後,齊霽芳鄭重地說,“育心,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和我談談?”丁育心說,“有什麼事值得你這樣鄭重,以後我們不是天天在一起說話嘛。”
“不,我覺得,你心裏有事在瞞著我。”
“哦,沒有什麼,”丁育心說,“只不過,這些天,我……我太累了。”
“不,絕對不是,我看出來了。從春城一回來,你就有心事,不然你不會是這副樣子的。”
“我有什麼事還能瞞著你嗎?”丁育心勉強地笑了笑說,“別瞎猜疑,我心裏真的沒有什麼事兒。”
“那為什麼在春城只住了兩宿就急著要回來呢?還有,這些天,你悶悶不樂的,就像有塊石頭壓在你心上似的。你心裏有些什麼話就……就對我說了吧。”齊霽芳用抱怨的眼神望著他說。
丁育心一聲不響,他呆呆地凝視著桌子的那支紅蠟燭。
齊霽芳倚在他身上,殷情地說:“告訴我吧,我們都已經是夫妻了,你心裏有事為什麼還要瞞著我呢?”
“我……”丁育心欲言又止。他用手撫摸著她的柔發,隔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真的沒有什麼心事。”說完,他走到炕邊仰身躺下了。
齊霽芳十分委屈,她到炕上放下被褥,脫衣鑽進被窩,用被子蒙住頭,禁不住想痛哭一場。
丁育心和衣躺在炕上,他的心像翻騰著的海洋,他確實有心事瞞著霽芳,但是,這件事怎麼對她說呀!
臨去春城的那天上午,丁育生把丁育心悄悄叫到倉房裏,拿出一封寫好的信遞給他說:“你到春城後就把這封信替我郵了。”丁育心接過信一看,地址是:香港九龍新浦港彩虹道二樓二號,石豔芬收。他不由得心裏一驚問:“這……這封信是郵給誰的?”
“這是我過去在遼寧認識的一個好朋友,她一年前到香港去了。我的處境你清楚,我給她寫封信瞭解一下那邊的情況,將來我也只有走這條路了。”丁育生解釋著。
“這種信郵局給郵嗎?”丁育心擔心地問。
“這是很平常的信。”丁育生毫不在意地抽出信來說,“你不放心就看看,我只不過敘敘朋友的交情,你到郵局先打聽一下,這種平常的信會允許郵的。”
丁育心仔細地看了一遍信文,果真是一封非常普通的信。他把信文又塞進信封說:“好吧,如果郵局給郵,我就替你郵了。”
十日下午,丁育心和齊霽芳在春城市道裏區的秋林商場出來,到一家飯店打算用餐,恰巧這家飯店的隔壁就是郵局。丁育心想到哥哥委託的事,趁飯菜還沒有端上桌的時候,他對齊霽芳說自己去衛生間卻抽空去了郵局。他打聽好往香港郵信的方法,才把信交給郵遞員。不料,這時一個女的從櫃檯裏走出來,她拿著一個登記簿說:“同志,往香港郵信是需要登記的,請您在這個本子上登記一下。”
丁育心的心立即就懸了起來。他迎著那個女的審視的目光,只好編個沈長生的假名字,登記完,他就匆匆地離開了郵局
回到賓館後,他的心仍在忐忑不安,度蜜月的興致一下子全消失了。他沒有向齊霽芳作任何解釋,就帶著她匆匆離開了春城,原先打算去長春的計畫他也不提了。回到翠嶺後,他們在家裏也只住了一宿,他就攜齊霽芳返回林場。這些天來,他的心上一直像壓著塊石頭。
回到翠嶺的那天晚上,他就偷偷地追問哥哥,問他這封信裏到底有什麼鬼。可丁育生笑而不答,反而詳細地向他詢問了郵信時的情況。這下更叫丁育心恐懼了。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哥哥是這樣可怕,他真不敢想自己是不是被哥哥利用了,做了一件罪惡的勾當啊!
齊霽芳在被窩裏終於哭出聲來了。丁育心掀開被子問:“怎麼了?你幹嘛哭啊?”
“我?……我怕,”齊霽芳緊緊摟住他說,“我現在心裏非常害怕。”
“怕什麼?別怕,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那你怎麼不把心裏的話對我說,”齊霽芳伏在他的胸脯上說,“你心裏有事兒瞞著我。”
一句話戳到丁育心的痛處,他不禁又像當頭被澆了冷水一樣,緊摟著她的手松弛了。
“哼恩……恩……哼……哼”齊霽芳又抽泣起來。
丁育心側過身,把手從齊霽芳的頸後插過去,又把她摟緊了說:“你別哭,我告訴你,不過,你能先對我起個誓嗎?”
“起什麼誓?”齊霽芳止住抽泣問。
“就是將來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不幸和災難你都愛我,無論我犯了什麼樣的錯誤,或者是幹了愚蠢的事,你都對我始終不渝!”
“你為什麼這樣想?”齊霽芳說,“難道你還不信任我?難道你會有什麼不幸?”
“噢,不,不會有什麼不幸。”丁育心趕忙搪塞。
“那……那還用說嗎?”齊霽芳把臉埋在他懷裏說,“我已屬於你了,就是下地獄,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你……你真好!”丁育心狂烈地吻著她。
“那你就把心裏話都告訴我吧。”溫存之餘,齊霽芳又追問起這件事。
“好吧,我告訴你。”丁育心說,“我……我辦了一件錯事,幫了壞人的忙。”
“壞人?什麼壞人,你幫了什麼忙?”
“就是我哥哥,我替他郵了一封信。”
“這算什麼壞事呀。”齊霽芳說,“你哥哥是壞人,但他畢竟是你哥哥嘛,郵封信有什麼了不起的。那這到底是封什麼信呢?”
“我也不知道是封什麼信。”丁育心說,“反正我挺後悔的。”
“你是在春城郵的吧?”齊霽芳問。
“是的,就是那天在飯店裏吃飯時,我去郵局郵的。”
“那你哥哥在哪兒呢?你是怎麼見到他的呢?”齊霽芳又問。
“我哥哥就藏在翠嶺的家裏,”丁育心下決心把一切都告訴齊霽芳了。他說:“他就躲在倉房的菜窯裏,就是因為他回來了,我家才沒有大操大辦。他不信任你,才沒出來見你,可是我相信你。我還想把哥哥送到深山裏的狩獵隊去隱藏幾年。”
“這些天你就是因為這些事悶悶不樂吧?”
“對,正是為這個。我哥哥原來也是個好人,他是後來變壞了的。我還想叫它變成好人。所以我已經跟西北岔的劉大爺提過,想叫育生哥在那兒躲幾年,生活由咱們照應,你願意嗎?”
“我?……”齊霽芳說,“我們不是一家人嗎?他不也是我的哥哥嗎,我不會去告密的。”
“真的!”丁育心高興得抬高了聲音說,“你不怕受到連累?”
“哼!你把我看得也太小心眼了。”齊霽芳說,“怕連累我就不會嫁給一個逃犯的弟弟了,你們是親骨肉,我還能拿他當外人嗎?”
“你……你真是我的……好霽芳!”丁育心感動了,他又把她緊緊的擁在了懷裏……
丁育生的表哥許景林已經好幾年沒有來舅舅家了。許景林剛上初一的時候就從農村來到舅舅家,是舅舅供他讀完高中,考上龍江大學的。舅舅一直資助他讀完了四年大學,畢業後他分配到江濱市委機關工作,不久就入了黨。他聰明能幹,又有文憑,如果不是總在女人身上犯錯誤,此時他肯定不僅僅是個十七級的秘書科科長了。
許景林在翠嶺火車站下了車,沿著平坦的林蔭路朝鎮子裏走來。在大學讀書的時候,寒暑假他都回翠嶺度過。那時候的翠嶺還不過是個比大屯子大一點的小鎮,從車站到林業局招待所這段馬路還是一條黑土路,下點雨就泥濘不堪。
按理說許景林回到翠嶺,應該有種親切的情感,可此刻他卻沒有一點興致。他低著頭,慢慢地朝鎮子裏走,心裏思忖著的是他目前所擔負的使命。
三天前,江濱市市委崔書記一個電話把他叫到了市委書記的辦公室,在辦公室裏他見到了春城市公安局的蘇明處長。蘇處長幹練的向他交代完任務後,市委崔書記用信賴的目光囑咐他說:“景林同志,這可是省委重視的一個特大案件。市委研究過了,相信你能夠站穩立場,希望你不要辜負黨組織對你的信任!”
許景林當時沒有猶豫,就明確的表了態。可是此刻他一步一步走向舅舅家的時候,心裏不由得泛起了一陣陣感情的波瀾。舅舅是他的恩人啊!如果沒有舅舅的培養,他不是也得和二弟一樣在農村修理地球嗎?而今,到這樣一個曾經給過自己溫暖和愛撫的家裏去當偵探,這怎麼能叫他的心裏安寧呢?
他和丁育生雖然不是親兄弟,可情誼並不比親兄弟淺啊!他住在舅舅家時,常和丁育生擠在一張床上談論理想、人生這些話題。雖然那時丁育生只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可丁育生的許多見解,讓他這個中文系的大學生都自愧不如呢。而今,丁育生卻成了自己偵察追捕的對象,這在黨性和國法的原則立場上,似乎是無可譴責的。然而,人畢竟不是冷血動物,當預感到感情上和自己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人即將遭到不幸,而自己恰恰是這種不幸的執行者,心能不顫抖嗎?
許景林在舅舅家的院門外遲疑地停住了腳步,他不禁回頭望瞭望,街巷裏並沒有一雙注視著他的眼睛。他舉手敲了敲院門。
“誰呀?”一聲清脆的問話從院子裏傳過來,隨即院門開了。“噢,是大哥!”秀娟正欲撥掉一盆髒水,她放下盆向屋內喊道,“舅媽,是我大哥來了。”
董青竹從屋裏迎出門來,她高興地說:“噢,是景林來了,這些年不登門,我還以為你把我們忘了呢。”
許景林進屋坐在床上說:“舅媽和舅舅的身體都還挺好吧?”
“我現在是不行了,你舅舅還算硬朗,這幾年折騰得也不輕,可總算是熬過來了。你這次是路過,還是出差?能多住幾天嗎?”
“噢,我……我這次是專程來探望您二老的。”許景林說。秀娟端來熱茶遞到了許景林手裏說:“大哥,這幾年你連老家也不回了,又不給舅媽家來信,舅舅和舅媽可時常念著你呢。”
“你是什麼時候來翠嶺的?咱爹媽都好嗎?”許景林問。
“哼!你還有臉問起爹媽呀?”秀娟板起臉說:“自從前年媽媽被大嫂攆回老家,爹發誓說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你要回老家,爹不把你趕出來才怪呢。”
“這……”許景林窘住了。他面紅耳赤,好半天才說,“這當然是你大嫂的不對,不過……”
“不過什麼,哼!連媳婦的家都當不了,你算什麼男子漢?”秀娟搶白他說,“那次差點沒把媽氣死,她老人家一到家就病了。”
“算了,秀娟,別數落你大哥了。”董青竹說,“你快去預備飯吧,景林到我這兒來,不許你翻小腸。”
“哼!”秀娟撅著嘴說,“一年土、二年洋、娶了媳婦忘了娘,找了個沒肝沒肺,從石頭坎硼出來的老婆。”
“嗨,算了,算了,”董青竹催促秀娟說,“別那麼嘴不饒人,將來你能做個賢慧的媳婦,你再說別人,快去做飯吧。”
一句話把秀娟說得滿臉飛紅,她抿嘴一笑跑了出去。
“秀娟這丫頭,嘴是一點也不饒人,”董青竹說,“景林呀,你有空也該回老家去一趟,把三年前的事跟你爹媽好好解釋開。”
“唉!”許景林歎了口氣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呀。其實,大前年,我媽和雅芬吵了一架,就氣呼呼地走了。我下班回家後攆到車站車已經開了。後來我爹給我來一封信,罵了我一通,說今後沒有我這個兒子。這幾年我也沒敢回家。這事我也挺苦惱,但是雅芬的脾氣秉性您也知道,也就是這幾年沒和我鬧離婚了。”
“你岳母還在你家嗎?”董青竹又問。
“恩,文革初期,她到鄉下去躲了一陣子,現在又回來了。要不是有她這個社會關係,雅芬也早就入黨了。我岳父也有了消息,去年從美國寄回來一封信,他現在在美國開餐館呢。”
“哼,叫你娘和國民黨軍官的姨太太在一個鍋裏攪馬勺,她當然呆不慣了。我還是那句話,漂亮的臉蛋算什麼,你結婚十多年了,過過和和氣氣的舒心日子嗎。”
“叮鈴鈴……”一陣自行車鈴聲傳進屋來。董青竹說:“是你舅舅下班了,他從來不敲門,按響自行車鈴就說明是他回來了。”
“是嗎?”許景林趕忙站起身來說,“我去迎迎。”
當天晚上,丁春宜從食品櫃裏摸出來一瓶好酒對許景林說,“今晚,我也沒有什麼事了,咱爺兒倆好好喝兩盅。”酒至半酣,許景林才問起丁育生的事。他說:“舅,育生弟弟沒有回過家嗎?”
“唉!”丁春宜歎了口氣,還未說話,董青竹倒先答腔了。她說:“這個家現在就是這根腸子難扯呀!”
“如果能把育生弟弟找回來就好了,我勸勸他,別叫他在外面遊蕩了。我想個辦法把他安置到雲南去,隱姓埋名安頓下來也就好了。”許景林按照公安局策劃好的方案說,他說話時注意觀察著舅父舅母的表情。
“你在雲南有熟人嗎?”丁春宜問道,“有合適的去處嗎?”
“有,我在省林業總局管過一年多人事工作,大西南的林區剛開發,那裏我有幾個熟人,如果能找到育生,我給他化名做一份檔案再寫封介紹信,安置他在雲南工作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許景林說。
“舅舅,您的電話。”秀娟推開門喚了一聲。丁春宜只好撂下酒杯出去了。他走到外間,秀娟才悄聲說:“沒有什麼電話,是育生哥要我告訴您和舅媽,不要告訴我大哥他在家的事。他說,要對我大哥保密。”
“噢,”丁春宜答應了一聲,又返身回到了客廳。許景林仍然和舅媽在嘮著丁育生的事。許景林說:“育生這回禍闖得可不輕啊!他在外面瞎逛早晚得被抓住。應該想辦法把他找回來。”
“他……”董青竹剛欲說什麼,丁春宜在一旁趕忙說:“他的事家裏一概不管,還是不提他了吧。提他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說完丁春宜偷偷地瞪了董青竹一眼。
三個人都沉默了。
許景林在舅舅家住了三宿。第四天吃完了中午飯,他突然要走了,說是今天上午在街裏遇到一位同事,約他去春城一趟。他臨走時還特地對舅媽說:“我從春城回來時,一定還來翠嶺住幾天。”這幾天,舅舅給他預備了不少土特產,有香蘑、木耳,還有滿滿的一口袋松籽。是秀娟送他去車站的。
許景林剛走,丁育生急忙從地下室出來了。
他問道:“表哥幹什麼來了?你們沒告訴他我在家吧?”
“沒有,我和你爸都沒對他說,他是來串門的。”
“不,不對勁兒,”丁育生說,“昨天夜裏表哥到倉房裏去過,他發現了地下室的出口,他已經知道我在家了。”
“昨天夜裏?不會吧?”董青竹遲疑著說。
“這不會有錯的。”丁育生說,“昨天半夜的時候有一個人進了倉房,還揭開了炕席,點著打火機察看了半天。我在裏邊聽得真真切切的。我當時沒想到會是他,以為是秀娟來找什麼東西。今早上,秀娟送飯的時候,我問秀娟,秀娟說昨天晚上她根本沒有進過倉房。那半夜進倉房的那個人一定是表哥。再說我問了秀娟,她說就是昨晚倉房的門她忘了鎖。”
“這麼說……”董青竹只說了半截話,就低下頭思忖著,她想了一會兒說,“就是他知道你在家,也沒什麼,他也不是外人。”
“不,人心隔肚皮,他為什麼這麼急匆匆地走了呢?”
“他說要到春城去出差。”
“春城出差?”丁育生更懷疑了。他說,“不對勁,這裏有問題,他說不定是回去報告的。”
“這不可能,你表哥不是那種人。”董青竹說,“他也很同情你,他還說過,如果能把你找回來,想把你安置到雲南去呢?”
“有這話?”丁育生更吃驚了。他問,“這些天表哥是不是天天上午出去?”
“是呀,他天天上街呀。”董青竹說。
這時候院門被推開了。秀娟推著自行車進了院。她徑直走進舅媽的房裏,看見丁育生在屋裏,便驚慌地說:“哎呀!你怎麼大白天就闖出來了呢?”
丁育生並沒有驚慌。他問道:“你大哥上車了嗎?”
“上車了,”秀娟點頭答應說:“你說怪不怪,他臨走的時候,再三囑咐我,叫我馬上回遼寧老家去,他還給我留下五十元錢做路費。”
“有這樣的話!”丁育生和董青竹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
“是呀,他就好像有什麼事不肯告訴我似的,囑咐我一定要在明後天就回遼寧。”
“他還對你說了什麼話?”丁育生追問道。
“再沒說別的,他悶著頭,好像心裏有鬼。”秀娟望著丁育生說:“所以,我一回來,就想告訴你們。”
“壞了!”丁育生說,“一定是我的事暴露了!”
“啊!”董青竹和秀娟都為之一驚,丁育生的頭上也冒出了汗珠。
“砰砰……砰砰……”又傳來了敲門聲。丁育生驚恐地對秀娟說:“等一會兒,我進去了你再去開門。”他匆忙又竄回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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