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何妨在婚姻里示弱

 
其实，在飞的故事里，我最感慨的是飞的妻子始终如一的刚硬的个性，总感觉，她的个性，直接决定了她的婚姻的质量。
她叫婉。和飞认识的时候，也是刚刚从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只不过，她的那段感情和飞的不同，没有那么深厚，也没有那么亲密。所以，当飞告诉她之前有一个女友时，她并没有想太多。
走进婚姻里，才发觉原来飞所说的女友，定义和妻子差不多。婉很受打击。那时候，她很追求完美，觉得飞的随便和模棱两可是对她的完美人生的一种撕裂。
都说男人在意第一次，女人何尝不在意呢？婚姻里的两个人，谁不向往彼此是对方的最初和最终的呢？可惜，这样的完美越来越稀少了。
婉开始挑剔飞，用恶语对他，当然还没有到后来那么绝情。
这些飞也忍着，他知道，他有错。不过，当婉狠狠地撕毁了飞仅存的前女友的几张照片，并且用最难听的话语辱骂那个她根本没有见过的女人时，飞坐不住了，他管不住他的手了。
为一个过去的人打如今眼前的人，除去更心疼那个过去的，还会有什么。至少，婉是这样理解的。所以，恶性循环就此开始。男人的手，一旦动起来，让他放下去，就有点难。
我一直觉得婉因为这一点而开始她的坏脾气很不值。其实，至少，飞对她很诚实，该不该说的，都讲给她听，至少说明飞很在意她，不想欺骗她。给人一个悔过的机会，也未必不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可惜，婉不这样看。她不稀罕飞的诚实，她只在意的是自己上当受骗的感觉。
坦白讲，婉在她的婚姻的最初几年里，一直是飞扬跋扈的，她觉得她的干净应当是飞珍惜她的理由，再加上飞视若生命的女儿，她可以拿捏住飞。虽然，那时，他们已经争吵过无数次，飞弄伤过她的手腕，她抓破过飞的脸，但是最后，总是飞先道歉，如此，婉就觉得，无论过程怎样，结果是她赢了。
没有问过婉到底当初爱飞有几分，不过，想来是有一些爱在里面吧。看过他们相处时互送的定情物，两手相握雕刻的瓷器，不是爱是什么。只是那份爱，既短也不够深，所以，在婚姻里，以为看透了对方，就不再为彼此真诚付出时，仅存的那点爱，当然会很快地消失殆尽。
那是8年以前了，有一次，和飞，婉，还有几个朋友坐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说到了婚姻，然后，婉突然说，有时候，她真的想冲进厨房拿起菜刀一下就把飞给劈了……当时，大家都呆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飞坐在那里，依然是笑笑的样子，好像婉说的只是拿刀切菜……
记得那一刻，感觉后背寒气森森。他们结婚才不过三年多，是什么，竟然让一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阴冷逼人的话。何况那时，在众人眼里，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后来想，其实，在他们的婚姻里，婉的错，一定也非常多。至少，飞在外人的面前，从没有给婉难堪过……
男人的心，有的时候，是女人给一点点地逼走的。
后来听飞断断续续地说起过他的婚姻。飞说，他一喝酒，无论是为什么，婉就会把门锁住不让飞进屋，要管教他。婉不会做饭，结婚头几年，一直是飞做，后来飞工作忙了，还是要飞回家做饭，飞当然有点不高兴了。一个已婚十几年的女人，再怎样的养尊处优，给老公和女儿做些可口的饭菜，总不是过分的要求吧。在飞潦倒不得志的那几年，婉天天是冷嘲热讽，诋毁谩骂，飞说，还好他的脸皮厚，不然，他一定被婉骂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并且婉一不高兴，就不许飞近身，一天两天可以，月月如此，年年如此，有几个男人还会是当初的那个男人呢？温柔？飞说，如果，她有一星半点的女人的温柔，我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当然，对飞的话，我是打了些折扣地去听。每个人，都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说对自己有利的话。不过，依然可以看到一个不太清晰的婚姻中的婉的样子：一个强硬的女人，不甘示弱……
飞，我知道，他的本质并不坏，从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走来，他一直希望能够摆脱那种阴影。不幸的是，很多人的宿命，是加了咒语的魔瓶。
曾经跟婉很委婉地说过这一点，不过，那是很多年前了。记得，当时，婉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跟他示弱？对他温柔？他也配？
我窘在那里。是的，他不配。他不配又何必在一起呢？既然在一起，他又怎么不配了呢？他是女儿的父亲，为了女儿，也该宽容，也该尽其所能补救婚姻，而不是一味地把他向外推……
其实，更想对婉说的是，女人，在婚姻里，示弱一下又何妨呢？
已经走进了这个围城，如果，在发现问题的时候，没有勇气及时退出，或者，还有爱的成分在里面，这时候，女人温柔的天性，发挥得当，大概就可以挽救一个浪子的心。就像有人说的，男人，其实并非坚不可摧，再牢固的东西，也有他的弱处。如飞，他其实心地软弱，真正地冲破世俗的观念去离婚，飞其实一直在犹豫，直到法庭判决的前一天他还在犹豫。没有人会高兴打碎一件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作品的，无论它的滋味怎样。
是的，在婚姻里，飞做的不好，很不好，可是，他的不好的后面，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婉的责任吗？
低头，并不意味着输；高高在上，也不说明就是赢。婚姻里，更确切地说，人生里，任何时候的顿悟和知错改错都是可贵的。可怕的是，婚姻里的不作为，只是会白白地毁掉一切：自己的，他人的……
一直觉得，女人，是大地之母。如若在婚姻里，给那个人看，只给那个人看，如水的温柔，我想，任是什么，都会有融化的那一天吧……
不知道，如今的婉，会不会有一些醒悟呢？
（201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