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沈二，心里总还带着点不正经的意思。和媳妇在一起六年了，日子像炖得慢悠悠的汤，香是香，却也没了当初的烫嘴劲儿。日子过得平平常常，柴米油盐、来来回回，眼见着生活成了一张写满流水账的清单。可沈二心里知道，人活在世上，总还得有点意思撑着。
离家不远新开了家中国超市。第一次进去，沈二就瞅见了那个姑娘。姑娘年纪轻，二十一二岁，马尾辫松松地垂在肩上，穿着件白T恤，脸上干净，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她和店里的大姐大妈嘻嘻哈哈，随和得很， 但一落单就沉静下来，好像一只羽毛轻巧的小鸟，飞累了，缩在枝头，独自想心事。
沈二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看了几眼，眼睛就挪不开了，心里那点从没完全消散过的少年心思又被勾了出来。回家后他跟媳妇说：“新超市有个姑娘，挺有意思。” 媳妇听了，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沈二一眼，笑道：“有意思？那下次我也去瞅瞅。”
从那以后，两人时不时去买菜。媳妇每次买菜前都问：“去不去？”沈二乐呵呵地应：“去。
每回去，俩人都故意排在那姑娘的收银台前，仿佛买菜只为了那几秒钟的相遇。沈二排队时总是盯着那姑娘的眉眼看，仿佛在看一幅春日里没收尾的画儿，那姑娘抬眼瞥他一下，又迅速垂下头，嘴角微微一勾，好像有心事，又像是没什么心事。
媳妇站在旁边，看沈二那副不正经的贼样子，笑得眼角都弯了。她也不说破，反倒乐在其中。偶尔逗他：“排队呢，真有耐心。”沈二装作若无其事，笑道：“人生美景，懂得欣赏才不亏。” 媳妇嗤了一声：“贼心不死。”
有一次媳妇问沈二：“看你看得挺入迷，是打算带回家吗？” 沈二一笑：“可以有，要是你想的话，我也不介意。” 媳妇也不恼，扬起眉毛：“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带。”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轻松自在，仿佛生活中的这些小波澜，不过是平静水面上的几朵涟漪。沈二知道，媳妇并不是真生气，反而像是享受这种微妙的默契。这世界上，夫妻间有些事不用多说，心里明白就好。贼心谁没有？看见好看的，心里难免多动两下，但说穿了，也不过是人之常情。这世上多的是好看的姑娘，但能陪着他把美景当笑话说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
回去的路上，沈二拎着菜，夕阳把他和媳妇的影子拉得很长。沈二忽然悠悠地说：“醋坛子。”  她瞥了他一眼，回道：“贼骨头。” 两个人相视一笑。
路边摊的烟火气扑面而来，烤串的香味伴随着油滋滋的声响。小孩追着泡泡跑，电动车叮叮当当地掠过。那一刻，沈二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不错，有点贼心，有点心安，有点平凡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