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四
容四那一年,秋雨绵长,江南的山水氤氲在烟雾里,像一场醒不来的旧梦。沈二在桃花渡口遇见容四,那时的她,刀尖染血,眼角挂霜。沈二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长衫,站在渡口看雨。他仿佛从来不急着赶路,也不在意是谁站在身边,只淡淡开口:“姑娘,这雨可得下到何时?”容四回头,嘴角挑起一丝笑意,仿佛把雨中的寒意都撕裂了:“下到我不再赶路为止。”沈二微微一笑,将随身的酒壶递过去:“那我们一起等这雨停罢。”她接过酒,大口灌下,辣意在喉中化成了暖。他们在那渡口并肩坐了很久,天色渐暗,只有雨声淅沥,像一首无人可懂的曲子。“你这人,不像是江湖中人。”容四看了他一眼,眼神如同试探一柄未出鞘的剑。沈二轻笑:“我不是,只是一个爱喝酒、看月、听雨的懒人罢了。”容四道:“那我是什么?”沈二看着她,目光淡然:“你是风,是雨,是月亮的倒影。来去自如,不会为谁停留。”容四没有回答,只是饮尽了壶中最后一滴酒,然后说:“也许这次,我会为你停一停。”(二)
他们自那天起结伴而行,走遍江南山水。容四爱刀,沈二爱酒,他们一人刀光快似流星,一人诗句淡如清风,看似各走一途,实则每一步都靠得很近。他们在杭州的酒馆醉过,在荒山的破庙里挤在一起取暖。大雪封山时,容四问他:“沈二,你有没有什么是非得要的东西?”沈二眯着眼,手里把玩着一片枯叶,淡淡道:“没有。我沈二这人,什么都不非要。”容四盯着他的脸,好像在看一副模糊不清的画卷。忽然笑了:“撒谎。你要的不是东西,是我。”沈二没答话,只是把她揽进怀里,雪花落在他肩头,瞬间融化。有时候,他会看着她出神。他知道她的心里藏着什么:仇恨、家族、旧日的恩怨。她的刀光太快,像不允许自己有一刻停留。可在他面前,她的眼神里偶尔会泄露出一种无所依的温柔,那温柔让沈二觉得,自己这一生或许可以不再漂泊。(三)可是江湖无情,有些事情永远无法逃避。那一日,一只灰色的信鸽从远方而来,带来了容四必须完成的使命——她师父在北地被仇人所杀,她是唯一能为师门复仇的人。容四合上信纸时,神色没有任何波澜。她对沈二说:“我要走了。”沈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你不拦我?”她问。沈二笑了笑:“你我相识于江湖,也应散于江湖。我若拦你,你还是那个容四吗?”容四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低声道:“沈二,我以为你会说点别的。”沈二心头一震,差点脱口而出那句藏在心里的话:“你别走。”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江湖不止一场别离,我总会等你回来。”容四没有再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像霜夜里的星光,决绝而不容质疑。她提起刀,转身离去,那背影像一抹割裂长空的冷光。沈二目送她消失在烟雨之中,独自在渡口坐了一夜,任酒香与雨声交缠。(四)数年后,传言容四死在了北地的一场决战中。有人说,她最后一刀斩尽仇敌,却再也没有回到江南。沈二听到这个消息时,正一个人在桃花渡饮酒。他没有去北地,也没有打听那场决战的真相。他知道,江湖的传闻如风,真假无从分辨;可有些痛苦,却是真真切切的。他坐在渡口,看着满月沉入水面,影子破碎成点点银光。他举起酒杯对着月亮轻声道:“情如秋水,花落无声,聚散有时。”这一句低语,飘散在夜风里,无人听见。沈二后来还是回到了江湖,依旧一身白衣,还是爱喝酒、看月、听雨。可那些与容四一起走过的路、喝过的酒、躲过的风雪,却成了他心中一片无人可触的禁地。他再也没有说出那句:“你别走。”每年桃花开放时,他都会回到桃花渡,独坐老酒馆里,看着流水送走一季又一季的花瓣,等着那个人也许有一天还能从风里走来。可江湖辽阔,有些人一旦走远,便再无归途。沈二对着残月叹息:“世间情深,缘浅如梦。你我有情,可惜终究随风成空。”【忆秦娥】
风吹雪。江南江北愁如结。
愁如结。残灯孤影,梦里声咽。人间何事惊离别?斜阳冷落朱楼歇。
朱楼歇。几番相望,未成欢悦。【忆秦娥】
梦难歇。西风一夜吹寒叶。
吹寒叶。长街灯瘦,酒冷愁叠。旧时携手今生别。青山依旧人将绝。
人将绝。镜中华发,心字成结。
贴主:大城小二于2024_10_20 18:15:25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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