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修卷四:指点虚空(3)
禅定境界。前面的文章对禅定的一般原理及禅定的热身阶段——欲界定、未到定的修炼谈了我个人的心得。禅修的第三阶段——慧觉阶段,属于纯精神层次的修炼。这阶段的禅修者,努力在精神层面上不断地升华,最终突破肉体的束缚。禅定的最终目标,将是超越俗世、胜义二谛,达致无分别的“大自在”境界。慧觉阶段的修炼,同样有种种不同的方式或流派,这些修炼方式或流派种类繁多,不可能在这篇文章里一一列举。因此我只是为大家介绍修炼的一般性理论。根据我个人的所学及所修的心得,下面先为读者简单描绘一个依第次升华的禅定境界“蓝图”。有错漏的地方,望佛门弟子给予指正。佛教把精神界分三个层次,分别是欲界、色界和无色界。因此佛学依精神层次把禅定亦分为三重境界。欲界,因受物质界所惑(即被幻影所惑),众生具有淫欲、情欲、色欲、食欲等诸多染欲(笔者在《逻辑后缀学》里,统称为“自定义”)。意思是这个层次的精神界已受到严重的污染,不复精神的本来面目。俗世之人认为这样的精神界是正常不过,初期禅修者则认识到这不是本来的精神界,这种认识体现出禅修者已经对般若(智慧)空性的义理有了正确的了解——分别智。此时的禅定境界为欲界定和未到定;色界,已没有染欲,但依然有色质,即对因共业而产生的物质界仍未能摆脱。但这个层次的禅修者已幂证了精神界的本来,尽管还有色身,但不会再被色身及物质界所惑,而是充满坚定信心能够突破色质,即对般若空性的实性已经证入——现证智。此时的禅修者已是觉者,觉者的禅定依证入的程度,分为初禅、二禅、三禅和四禅;无色界,已突破色质,唯有受、想、行、识四心识住于深妙禅定之中,即觉者已蜕变到纯精神层次,摆脱了共业,觉者成了圆觉者(又称圣者),证取了般若空性妙谛中的究竟圆满——圆满智。圆觉者的禅定依究竟的程度依次为空无边处定、识无边处定、无所有处定、非想非非想处定。至此,在圆觉者的慧识中,阿赖耶识彻底回复大圆智镜的本来面目。圆觉者在甚深禅定中,通过大圆智镜观照(笔者认为:佛学的“观照”一词,具有遍满的客观性)有情众生,对大千世界缘起缘灭的种种因由清晰了然。大圆智镜成了圆觉者与有情众生的唯一纽带。此时圆觉者有两个“选择”。一是把这唯一的纽带“切断”,达致禅定的最高境界——灭受想定,即涅槃:那就是神我(大我)的寂灭——涅槃。寂灭不是死亡,不是消失,而是根本识的彻底断除。涅槃是有相的报化二身,法身不生不灭——这叫做“小乘”。二是圆觉者根据“缘起互依”的法则,意识到在众生未能圆满之前,自己的圆满只是“自圆满”,为了达致“自、他究极圆满”,圆觉者凭着大悲的情怀(菩萨道),从投大千世界,渡化众生。这就是大乘佛教的终极宗旨。解决了上述几项问题后,接下来正式进入禅定修习的话题就不会太过深奥。
慧觉阶段之色界四禅初禅禅修的一、二阶段,尽管认识到万事万物缘起互依的性质,通过般若空性认识到分别智。但禅修者在这两个阶段,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舍去”,而只是感悟到一些处世的学问。这些学问有着现实的意义,意思是如果把这些学问运用到生活上社会上,会得到不少“好处”。这里不是要否定这些“好处”,但如果禅修者贪恋着这些“好处”,意味着禅修者的禅修带有很强的功利性,带着功利性的禅修,到未到定阶段后是不能再进一步的。这是因为,禅修中有着功利性,意味着禅修者对空性并没有获取真正的分别智。如果禅修者不为功利性的好处所动,继续在禅修之路上精进,又会有很大可能,遇上禅修的第二道难关。在第二道难关面前,如果禅修者放下自我,不执着于觉受,将会对禅定出现决定性的认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时,摸到山还是山,碰到水还是水”——怎么办?——管它是不是山,是不是水!管它有没有山,有没有水!那刻意的辨别不正是一种执着吗?同理,对于苦乐意识,刻意的强调虚妄与否,也正是一种执着。因为,看山水的是我,触摸山水的也是我。问题是:我为什么要看、触摸山水?因为我需要辨别山水的真伪。为什么我要辨别山水的真伪?是因为山水的真伪有重要意义。对谁有重要意义?当然是对我有重要意义!……哦!原来如此,其实山水的真伪并不那么重要。表面上,我介怀山水的真伪,实质上,我是介怀对我自己存在的肯定。我在乎的不是山水,亦不是山水的真伪,我在乎的是我自己!至此,禅修者悟到了开启禅定之门的关键:对“我”的觉悟。在未到定时,禅修者意识到,人的价值观在究竟意义上毫无价值。但那时的价值观,仅仅是指人对自身之外事物的价值观的判断。但此时的禅修者,对自身的价值,在潜意识里还是非常看重的。这种对自身价值的看重,就叫做“我执”。初禅的禅修者进一步意识到:山水不管真伪其实都是一种迷惑,迷惑的源头正是自我的执着。我们先不要忙着去寻求集合体之外的认知的真伪,我们要做的,首先必须要消除我们正拥有的认知本身,并且是要彻底的消除。而要彻底的消除认知,必须要找到这些认知的源头。这些认知的源头,就是“我”的识,即第七识——末那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与“摸到山还是山,碰到水还是水”是因为眼识和身识正处在不同的两个界次:眼识已在胜义谛时,身识依然在俗世谛里,即所谓的“六根不净”,这就造成了迷惑,使得“我”的心识未有得到真正的自由。按“心气同类相应”原则,“我”的心识缘起于“我”的精神系统,而“我”的精神系统缘起于“我”的“六根”的支持,心识要获得自由,必须“六根”先得自在,而“六根”要得自在,则必须舍去“六根”对这个物质世界(法)的“无明”依恋,而这种依恋的根源,就是那个根深蒂固的“我”在作怪。此时禅修者觉悟到:之前的禅修尽管对种种俗世里功利性的执着已经放下,但未有舍去。放下,还可以再提起,舍去,才是一种决绝的无悔。未有舍去,则不可能真正禅定。而舍去的关键点,则是自我的执着。对于人类来说,我执,是万缘的源头,法网的总纲。如果执着自我,即使舍去钱财、荣誉、地位,即使舍去所有亲情友情,即使舍去肉身,依然是在法网之内,即得到的认知始终是集合体内的认知。这样一来,前面提到的“不合情理”就得到了解决:禅定的舍去,重点不是舍去什么实质性的拥有,而是精神性的觉悟(声明:这里并非否定佛教对物质性“施舍”的鼓励,而是指出:不能本末倒置,不能为施舍而施舍。施舍的目的是为了觉悟)。精神性的觉悟,使禅修者终于开始进入真正的禅定——初禅。开始了放下万缘的突破、法网的突破——忘山、忘水、忘苦、忘乐、忘情、忘物、忘我——忘缘。禅修者成为了觉者。觉者的“忘”与日常语义中的“忘”不同:平日里我们也常常会“忘这忘那”、“丢三拉四”。在这类“忘”中,我们的心是浮躁、散乱、粗重、外向的。禅定中觉者的“忘”,要求的心是明觉、清静、持守、微细、内住的。为了达到这种特殊的“忘”,《释禅》有详细的修炼之法。其中的“观息”法以呼吸为导引,从数息、调息到随息,当觉知息遍全身,心息定必相依住守。(禅定发起的方法很多,这篇文章只谈义理,方法只能点到即止。)日常的“忘”,大多是无意识状态下,生理性记忆弱化的表现。通常没有人愿意这类“忘”的发生,因为这类“忘”会引起不愉快的心理反应。部分的“忘”则是为了治疗精神创伤而刻意为之,这类“忘”带着更消极的负面情绪(许多言情小说,描写主角因情人的背叛,而刻意“忘掉”情人,甚至遁入空门。这种情节很感人,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但却误导了读者对佛门的“忘”的真正意思:忘掉情人的“忘”带着很强的我执,与佛门的“忘”背道而驰)。而觉者的“忘”是带着觉悟后的了然(了然的意思是:对“忘掉”的对象其实是心中有数,否则就不是明觉状态了),和无须刻意的自然而为(意味着“忘掉”的对象,在觉者心中如镜花水月,没有了任何价值,因而“忘掉了”也无须惋惜,不会产生任何情绪波动:笔者称为“只有物,没有事”)。初禅中的觉者已无任何无序联想,但仍然有思维活动。我们平日的思维活动意识上或潜意识里都有“我”这个观念。意思是,如果把我们日常的思维活动化作语言或文字的描述,都会有“我”这个主语,例如我是、我想、我认为、我正在…等等。而觉者由于已经“忘我”,等于其思维活动如果用语言文字描述的话,是不应该有“我”这个主语的。这个不应该有的“我”,叫做“小我”。(本文笔者在写作或发表评论时,就有这么个“习惯”:喜欢用“我个人认为”或“笔者认为”作开头。表面意思是:接下来的内容纯属个人看法。但深层的意思是:笔者的“内在”还有一个“我”。这个“内在的我”观照着那个小我的种种“表述、表演”。)觉者此时的思维活动称为“觉、观”,是一种觉悟后明觉状态下,以纯第三者身份对所缘内外之境的仔细观察。在这个观察过程里,觉者首次证入了空性。能够“看到”:气息遍身毛孔出入…见身内三十六物一一分明…诸物之间各有八十户虫,于内住止,互相役使…定内闻诸虫语言声音…因出入息故,则有一切众苦烦恼,生死往来,轮转不息,无常生灭,悉皆空寂…。上面描述的“看见”户虫,“听到”虫声似乎相当无稽,但现代科学已经证实,人体内遍满微生物,微生物才是人体的主宰。例如我们感到饥饿,是因为微生物对肠胃神经系统的刺激,我们的“眼耳鼻舌身意”六识都是不由自主地受微生物的“识”所控制。“看到”了六识的真相,觉者的六根终于得到自在,六根得自在,第七识的“我”也就得到了解放。由于“忘我”,觉者的心灵不再受欲界的任何束缚,已获取真正的心灵自由,觉者不再有(有也不在乎)任何的感受而只有觉受。觉受到已完全离开欲界之恶而生出喜、乐:身觉喜受,心觉乐受。喜受由六根的自在而起,乐受由心识的自在而起。一般人认为,人的心灵是自由的,这种自由体现在人的思想能够如天马行空般,无拘无束。外力可以约束我的肉体自由,却约束不了我的“胡思乱想”。而佛学认为,人只有愿意或不愿意被欲望俘虏这个选择上的基本自由,如果选择做欲望的俘虏,就完全失去了自由。只有拒绝做欲望的俘虏,才能获取真正的自由。对于第二种选择,我称为:有欲无求。即要正视欲望的存在,但不为其所动。所谓心灵自由的涵义,现代思想与禅宗截然相反。现代式的心灵自由,通常被认为是一种随心所欲的自由。这是一种放纵式的自由,这样的自由确实合乎“常理”,因为自由与开放是相关的一对词组。而禅宗角度的自由叫做随欲所心的自由。禅宗认为,越能持守着心(一心支),反而越自由。这种认识从表面上看,似乎是说,越是“封闭”“约束”心灵,反而越自由。因此在色界的四层禅定里,始终贯穿着“一心”逐步坚固的修炼。两种自由观孰是孰非?这其实是无从辩论的(有关“自由”的论述,笔者在《逻辑后缀学》及《自由思想批判》里有大量论述),因为是不同的“界次观”:现代的自由观是俗世谛界次的自由观;禅宗(佛学)的自由观则是胜义谛界次的自由观。初禅中的觉者初步证入空性的真相,并觉受到胜义谛的自由后,发现胜义谛的自由带来的大快乐,远远殊胜于俗世的快乐,自然对“凡夫”的自由“弃如敝屣”。以下是我对于初禅觉悟有所体会后,所习的一篇《心偈》,供读者参考:心如工画师,巧手描千姿,万法重重叠,五蕴遍遍识:心集无边业,身败有限时,如心佛亦尔,体性无真实。心不住于身,身亦不住心,如佛众生然,蕴识转成智;心身得自在,皆因了相知,圆镜观内外,色空同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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