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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诗话：毛太祖的《沁园春.雪》到底好在哪里？

想把自己的词填好往往需要知道别人填的词好在哪里。毛太祖的《沁园春.雪》到今天都不知有多少人评论过，是赞扬的很多，批评的极少。但无论赞扬还是批评，大多没打到点上，总是闲扯一大堆政治。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就事论事，评论一首词的好坏，也是如此。最根本的也是要评论其艺术手法的高低，而不是他思想觉悟如何，革命经历的长短。容俺也评论一把，先看原文：

沁园春·雪（毛泽东）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首词一读就知道它的构思是：上片以写雪景来渲染祖国河山的壮丽美好，下片则写为保护祖国的河山而奋不顾身的英雄人物，从而衬托出作者自己的豪情。全篇以大气豪迈为主格调，章法上则起承转合，用字丝丝入扣。传这首词毛太祖曾遣词造句、把玩不舍，多年后才正式发表，否则难得如此严谨。逐句细看：

北国风光，
- 填长调的词启笔务必阔大宽松，要有气势但更要给后面留下用武之地。“北国”这个词包括多大地域就不用俺说了。

千里冰封，
- 冰封的地方是一千里，够大了吧？

万里雪飘。
- 但雪飘的地方还大，一万里。
- 两个“里”字重复，但你读起来却不觉其重复，反觉得老练。
这三句用的是勾勒笔墨，大笔一挥点出个“雪”字。下面可就要出轮廓了：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 长城是北国地域中最亮眼、最富有历史内涵的地方。在月亮上都能看见长城，可现在看不见了，可见雪之大。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 大河是黄河，是咱们中华民族的母亲，也恰在北方，所以非写它不可。一城一河，黄河就是护城河。哈哈。为什么“顿失滔滔”？“冰封”了。不知诸位看没看过黄河源头壶口瀑布被冻成冰的样子。请看这四个短句中的“惟余莽莽”和“顿失滔滔”是不是恰好扣住了上面三句中的“冰封”和“雪飘”。此足见毛太祖用笔之妙，听似婉婉道来，其实丝丝入扣，前后吻合。
接下来则用工笔细描：
山舞银蛇，
- 远望群山，山最上面的轮廓特别像波浪，所以毛太祖曾有一句“苍山如海”。而冬天的积雪恰恰是在山顶上，也就是恰恰在它们的轮廓上，绵延起伏是不是像一条银蛇？有个别蠢人居然说，山那么大块头，那么重，怎么能像蛇？真是可笑。

原驰蜡象，
- 黄土高原其实是一个个硕大无朋的大土丘，等盖满了雪的时候很像白色的大象。这，得去几次延安才知道。

欲与天公试比高。
- 景写完了，要开始议论。但这个议论却丝毫不能脱开刚才的画面！是谁要与天公试比高？是这苍茫的大地，还有生活在这大地上的人。所以毛太祖曾有一句诗：“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其潜台词是：主沉浮的不是老天，而是我们自己。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 这句最妙！实在是诗眼！上面的描画虽已非常壮丽亮眼了，但这还是被大雪盖着、被冰封着的时候。毛太祖就说了：你等着吧，等这冰化了、雪干了，你再来看！让我们刚补完天的华夏女娲洗一把脸，再梳好辫子，你再看她有多么大方美丽！岂止是倾国倾城，实在是倾天倾宇！
接着就要过片，过片的最基本要求是：既要脱开上片产生诗意的推进和转折，其内涵又必须与上片紧紧相连！且看太祖这里是如何用笔：

江山如此多娇，
- 这句更妙！紧紧扣住了上片的“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多娇”二字点睛！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 这一“多娇”可不要紧，竟让无数英雄跪倒在地上。须知自古英雄爱美人！太祖紧接着飞笔不停，让这些英雄抬起头来，看看他们是谁：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 话又说回来了，太祖实在太牛：人家这几位其实也非常了得，太祖偏要逗他们一下。哈哈。这要是能时空穿越的话，非都得跟太祖打成一团不可。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 成吉思汗有多厉害大家都知道，霸占了差不多半个地球。可在太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拿着弹弓打麻雀的蒙古佬儿而已。哪能写得出《矛盾论》和《实践论》？哪能留得下伟大的毛泽东思想？抗美援朝那会儿太祖的手下但凡有更像样儿家伙，麦克阿瑟非成阶下囚不可。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 结尾了，太祖感叹不已呀，陡然站起顶天立地，俯瞰着人间的四海五洲，用手指点着莫斯科和华盛顿，微笑着说：等着吧！有收拾你们的时候。老天若再假十年于太祖，不知今日天下更当如何。
最后，俺请各位再回头细看，太祖这首《沁园春.雪》是不是少哪一句都不行，再多一句也不行？换一句更不行。甚至换字都不行，不信大可一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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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荒城冰月于2024_11_05 12:03:59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