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草原经历
文/万湖小舟
不知何时我的籍贯认知开始了混乱。有人告诉我籍贯是你父亲出生之地。我的父亲和祖父都在北京出生和长大，可我从来没有填过我的籍贯是北京。父亲说就填成都吧，因为我的曾祖父以上几代出生在四川。我就安心地填了籍贯成都。
有一次看到我伯父的诗歌，笔名里有汀州二字。他解释我们家是福建汀州的客家人，后来祖上迁移去了四川。籍贯是北京，四川，还是福建? 真把我的籍贯认知搞糊涂了。
到了我自己的人生，我认为我是成都人，可是社会不承认。早年我去青海牧区插队，虽然两年短暂，但我是哪里的人，却被社会，或准确一些是被组织上看成了青海人。
大学毕业时我以为是按"学而优则仕"来分配工作。这里"仕"不是指当官，而是指能到一些重要的研究单位从事研究工作，为国家贡献自己的才智。因为在系里，在当时论学习成绩没有人能和我比了。在全系学生面前我也领过奖。
分配方案下来后大出我的意外。很多学习不突出的同学分到了北京部级研究院，却把我分去了青海。我问管分配的政工干部，我的父母在成都，可不可以回成都工作。政工干部告诉我，我是从青海牧区进入大学的，就属于青海人了。边疆缺人，根据那来那去的原则，我应该回青海。我说陕北来的同学没有回陕北，却去了北京的部所，为何没有那来那去啊。"他们是工农子弟，国家依靠的对象"。哦，明白了。我背上背包踏上西去的列车，又回到牧区，为草原工作，再续草原情缘。由此对那片土地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南北朝佚名的《敕勒歌》里有一句流传至今的名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来形容牧草的旺盛和牛羊成群的景象。当我在草原上工作时，植被退化严重。草皮板节，不渗水，不透气，沙化严重。如何治理草原，让草原恢复生机是当时的一项重要的研究工作。
当时著名的兰州大学教授任继周先生提出用刀具在板节的草皮上割开一条口子，让雨水能够渗到草根，植被通透了，牧草就能长出来，恢复草原生态。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给草皮割口子，只有专用草原机械才能实现。另外刀具过后也划破了原来的植被，刀缝之间寸草不生，顾此失彼。专家们又提出在刀具之后，播撒草籽，就可让被破坏的植被再长出牧草。这就要一台既能割草皮，又能播草籽的机具。单位上让我参预到这个研究课题里来，设计样机。
当时常常去草原做实验，头戴草帽跟在拖拉机后面观察划破草皮的深度，播种的密度符不符合设计要求。并给实验草场浇水，来年再去观察，实验草场和未实验草场有没有区别，由此验证任继周教授的理论。
实验间隙想学开拖拉机。广袤的草原不怕警察，不管交通规则。大概问了一下师傅，油门和刹车。翻身上车就把拖拉机开上草原了。那是我第一次开车。觉得太慢，猛踩油门。这时看见一位藏族大哥在向我招手，我赶快停车。只见他来到我跟前大声的训斥起来: 你把手闸不松开，开什么拖拉机? 你看看你的拖拉机的轴瓦都开始冒青烟了。吓得我赶快松手闸，下车找了一个水盆，一盆一盆的给轴瓦浇水，让它冷却。真感谢那位藏族大哥，没有他的训斥，我就闯大祸了。拖拉机要是损坏了，耽误实验不说，会不会给人说是阶级敌人搞破坏。虽然我们家不是阶级敌人，四人帮也粉碎了。但文革留下的极左思潮，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清除。我一看拖拉机还工作正常，赶快开回原地，以后再不敢碰这个家伙了。
实验草场选在青海湖边上。那里降雨量大一些，可以较好的观察实验效果。每当我们做完实验返回西宁时，都要经过坐落在青海湖边的山鹰机械厂。山鹰机械厂当时是军工企业，据说是生产鱼雷的。代号是151厂。我有个表哥在那里工作。
有一次我让开车的师傅去151厂的家属院，我说想见一见我的表哥。孩童时期，我们在成都外婆家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弟。
表哥家在一排一排的平房院落里，但厂里的俱乐部很气派。厂里电影，戏剧，开会等等就在这里举行。当时一看这个阵仗就知道这个厂来头不小。
表哥见我带着同事来了，赶快下厨做饭。表哥的厨艺是外婆教的。做得一手好饭。一会儿功夫可口的饭菜就上桌了。实验过后的我们饥肠辘辘，那顿午餐多年后仍然让人记忆犹新。
回程的路上开车的师傅知道我姨父。感慨的说你表哥踏实，为人忠厚，没有一点高干子弟的架子。其实师傅不知道我姨姨的孩子都从事着普通人的工作。从来没有因为姨父的职位去谋取私利。多年后我曾问表哥，当时推荐上大学为何不去。他说不好意思，给领导说让别人去吧。
联想现在的风气，也看到我姨父子女们的工作，我能在当时从事草原机具的研究，夫复何求。
以后不要组织上说我是青海人。我自己也承认是青海人。在那里生根开花结果。
写了三种类型的诗歌来表达俺的草原情。前两年小妹陪我去青海牧区插队的地方看望乡亲们，写了一首七律 "草原情"，另一首自由体诗歌"五月的草原"。今天写了一首打油诗"过去草场今何在"，微信上传给了弟兄姐妹。一起和大家分享。再次感谢汪蓉蓉老师的诵读。
七律 草原情
文/万湖小舟
(平水韵)
村头止步醉乡淳，哪道泉流识故人？
牧草荒原初浸染，牛羊蹄印久封尘。
黄河饮马山南雨，羌野扬歌垄上春。
若寄韶光西海梦，晚风古月水云亲。

五月的草原
文/万湖小舟
想来看你
辽阔和粗犷
你没让我失望
要到荒原放歌
你使我如愿以偿
去看住过的小屋
你令我的眼泪浸湿了衣裳
白云飘蓝天
牛羊立溪旁
和风吹寸草
还有那夕阳
放牛娃都认出了我
你还是不慌不忙
慢慢地精心梳妆
经历过你的坦荡
懂得了什么是伪装
清泉洗涤着身上的尘土
展开双臂我亮出了胸膛
向你倾诉的
不全是孤独和彷徨
还有那份思念 期盼和刚强
南山的雨来了又去
去了又来飘荡
黄河的水浊了又清 
清了又黄
牵马的汉子在何方
嘻笑的姑娘
可知道我的来访
马兰花还需些时日
才能绽放
带来一束鲜花
放在草原去天涯的路上
足迹已远
请春雷送去问候的声响
求日月平复颤抖的心房
注: 你指草原
写于2018年五月

油诗: 过去草场今何在
文/万湖小舟
老炳早年在青海，草场实验频出差。
草皮板结水不渗，牧草不长生态坏。
牛羊马儿吃不饱，草原退化沙漠来。
兰大教授任继周，有个理论很豪迈。
板结草皮开条口，雨水就会渗得快。
间隔两尺割条缝，板结问题能解开。
缝隙中间草不长，草原结症仍然在。
线缝之处播草籽，专家理论再修改。
理论还要靠实践，实验样机做起来。
划线播种一体化，拖拉机把样机载。
实验选在青海湖，藏民牧区我最爱。
课题组里是骨干，精心实验草帽戴。
实验完成过山鹰，一五一厂老哥在。
老哥待客很热情，亲自下厨好招待。
同行司机很感动，回程路上有言在。
你哥踏实忠厚人，高干子弟谱不摆。
春秋荏苒随风去，过去草场今何在。

贴主:万湖小舟于2024_09_22 14:03:04编辑
贴主:万湖小舟于2024_09_22 14:50:07编辑

贴主:万湖小舟于2024_09_22 18:05:24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