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荒唐曲34
一会老公复来,天也晚了,店里无生意,让手艺不高的店员搓帕子,黄素扫地,把碎发扫拢收集起来,是要卖钱的。又让一人把盘台洗洗,另一人把镜面擦擦,等店员都散了,两口子关门睡觉。
黄素一夜无眠,次日天蒙蒙亮就起来了,洗衣做饭,等着店员到来,却先溜进四个男的来。也算是熟人,并不做生意,不过闲逛一回,看路边有公交车停下,一齐上去。到十点钟,这店里早有生意,这四人又从公交车站下来,进了发廊。一个坐在椅上,一个坐在沙发上,两个站在门口。店里师傅之一只得站在门口监视。黄素一边做事,一边同顾客聊天。坐椅上的那人说起昨晚金陵宾馆里脱衣舞好看,调戏一女店员顾盼。那顾盼躲到一边,他又追到一边,以为有趣。又跟老板娘笑谈几句,四人才走了。那师傅进来。
黄素去门口打开玻璃柜,把里面钞匣子内十元以上的大钞取出来塞入袖筒内,气道:“手脚飞快,你稍不注意就动了你一动!”又对一顾客道:“我这柜台里光是这些烟,一包芙蓉王就是二十几块,经得起几回捞?哎,这些人还死不认账,这一包好烟进价二十几块,赚的不过三四块钱只,全给他们做了!”那顾客问是些什么人。她指着外面公交车气愤道:“那上面的买卖,夹钱提包的。嗐,你还莫小看他们,每天就跑这么一趟,屋里不但房子买了,老婆不要做事,坐屋里享福,就连一应用品,仔女读书,也都不用操心,就是靠这一下子!”
那顾客说:“也没的这容易。像早两天我上菜场里买菜,就看见两口子在打配合,老婆故意在前面引人注意,老公在后面夹一个年青后生的包,虽到手了,也被人发现了。那后生不是这里人,不晓得这一路几十人互相照应,也不怕报复,追了下去。结果那贼被追急了,把包扔了。但那后生不去捡包,反追到他打了一顿,头破血流,惨不忍睹。公安打的倒没的这毒,这不是也有很大风险?”黄素叹道:“这些人干嘛非要走这条路!”那客人道:“还不是小时候不读书。”又冷笑道:“都是些叶鬼,吃叶吃急了,没的钱就去偷去抢,杀人放火,什么不做!”
黄素指楼上道:“我这上面就有一户做烟生意的,家有百多万,老公就是个吃叶的。该死了,什么海洛因啊、摇头丸啊、K粉的都吃。又不听老婆劝,还偷偷让老婆也吃上了,如今把家当败了个精光,生意也早没做了。现两口子一天到晚都在外到处游荡,和个游魂样。有个儿子没人管,书也没读了,在外打流。哎,这些吃叶的走路都跟别个不一样,脚一搭一搭的没劲。”
正说时,只见门外走过一个女的,打扮时髦,打的走了。黄素又说起这姑娘的短话来,道:“这妹子屋以前好穷,肉都吃不起。两口子就靠了这个宝贝女,十四岁就跑到广州打工,这下子才两年,找了个阔佬,如今在广州上班。她人长得好,发育又早,看上去跟二十好几样。她娘这下子天天到这来洗头,神气的不得了!”说时既看不起别人,又怨自己命也不好。又把自己妹妹的事也说了。那人也叹惜,说:“这样受骗上当的人多了去了。老板娘咧,前一阵子我夜里猛地就惊醒了,出了一身冷汗。开门去看,哎咧!就有两个人在撬我屋个门。还都是熟人,平常见了面还笑嘻嘻地蛮蛮客气,这下子就警告我不许声张出去,这回就算了,不然就要打我。这把我吓了个猛的,我连怕死了,到现在都不敢响话。”黄素叹道:“这些人胆子大嘎。”
两人正在唏嘘,只见外面有个老婆子气喘吁吁跑过去,乱喊道:“抢环子了,抢环子了!”急得不得了。那边国美电器行徐经理也走出来望热闹,路人停了不少。发廊内几个洗头的也忙不洗了,用毛巾包了头出来望热闹。众人道:“环子不是在你手上?没丢呀。”她已累的不行,嚷说:“没咧,是耳朵上的环子让人给抢了去了,就先在楼梯口那里。我刚下了个楼,一忽子没看到,就给他老个抢了去了。一个陌生的小子,飞快跑了。周围又没怎的个人,这找哪个啰!那金子我才戴了没几天,先不戴就好了。”众人笑道:“你老个喊错了,幸好是夹着的,不然耳朵都让人给扯了去了。”她仍很急,求人帮她去追。众人问了方向,道:“这哪还追的到。算了,老人家想开些,就没事了。”
这边尚未结束,只见那边单元又一男一女吵下楼来,后面跟了些人。男的四十多岁,道:“你这个死穴婆,你这臭钱还拿回来干什么!”黄素觉得奇怪,今日他并未吃醉,不像发酒癫。这人就住楼上,是女儿同班同学王峰的父亲。此时几个左邻正在劝他,过路的人也围了些。男的道:“刚才这个穴婆拿钱给她娘,我不准我老婆要,望起都煨心,她怎连不死哦!”一位老太太道:“她给钱给你有个什么不好,难道你还不要这个女了不成?”又去劝他女儿。那人怒道:“这个死婊子,我和她娘自己养得活,就是死也不要她管!”他女儿王楚楚年纪二十左右,道:“我是给我娘,又不是给你。我娘把我养这大,跟着你受苦,我给钱给我娘又怎理了?我告诉你,王秉南,你莫太嚣张了,惹火了我,我喊人来搞死你。”说得王秉南更急了,又要来打,冲上去喊:“来呀,你来呀,来搞死我啊!”众人拦不开,打起来。
众人因女儿说话过激,多有批评女儿的,说女儿如何也不能打老子,劝她少说一句。一妇女背后道:“也是的,这屋里两口子双双下岗,靠在外头打零工过日子,又还有两个细个仔子还细,书都没钱读,就这个大女还挣的到钱,这怎不是这只?这还是她懂事,肯打听屋里,别的格色还有怎法子?”另一女的冷笑道:“他这个女身材好是好,长的也不错,我听到讲在跟别个学跳舞,跟着在金陵宾馆里头混,经常在外头跟些年青虾子接的、妹子仔子不晓混些怎东西,总不在屋里。她们那里面没一个好东西!你莫看她现在好的这样,也不过搭办了年轻,以后青春饭也吃不了几年!”
此时王楚楚已被打的拖鞋也没了,光着脚跌坐在地上,身上全脏了,一身长袖睡衣污秽不整,头发散乱,把头埋在腿上哭泣。后被人劝起,又怒得到处去找东西称手。一卖菜的农村老头先挑担路过,停下来看热闹,此时扁担被她夺了。那老汉拉住扁担另一头说:“使不得,使不得!妹子耶,你要打人我连不的管这些闲事,但你要拿拿别个的,莫拿我的,莫连累个我了。”她喊道:“放开,不关你事!”见抢不过,又去一家水果店里抢了把刀,被人拦住。王秉南只得也找东西称手,说要打死她,被人拦开,脸红脖子粗在骂。争过一时,抢过一时,又骂过一时,王楚楚被人劝了哭着上去了,鞋也没拾。王秉南被众人拦住,不得上楼,仍指天骂着。
电器行徐经理看完热闹,进发廊来刮胡子,用手摸着,说:“这怎长得这快,几乎天天要刮,摸着连不舒服。”黄素知他胡子硬,问后面水热了没有,让拿热毛巾给他敷着。一个师傅给他把椅靠摇下来,因他胡子少,没去打湿肥皂,只把剃刀看了看,见旧了,换了半张新刀片。袁明因今日上夜班,先一直在懒觉,此时听见动静才刚起来。徐经理见了他笑道:“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单位效益还好吧?”袁明抱怨道:“现在哪里不闹下岗?逼起人喝西北风!我那个班也没怎上守,一月才两百多块,顶别个牙缝都顶不了!要不是靠老婆开了个店,我怕也要去打劫了。”说得徐经理笑了起来,叹说:“这年头日子难混。”袁明又说:“我这门面过两年也要拆了,到时还不晓要搬到哪儿去呢,近一点的又没个便宜点的,远一点的我屋又在这边,没这方便。”
徐经理道:“旧大桥近江花园那个桥底下,河边新起了一排排几十栋房子,刚刚起好,还没的怎个人住。我听到讲那个堤防洪不达标,河边原来就不准起房子,这不晓哪个人怎么又把它起起来了,搞个怎风光带。这市里下通知,讲又要拆,这不是在发乱话。”袁明道:“哦活,这样子好吧,我走桥那里过,看那房子倒砌起好漂亮啦。”徐经理道:“就是讲噻,起的极漂亮,都讲太可惜了。现在开发商找市里头算账,也不晓先是哪个,怎样又批准了。很多人讲是不是这个开发商得罪了哪个人没,或是钱还没到位,市里头故意在卡他,不亏点血,这个关他过不去。”
袁明见这人今天穿的西装跟自己一样的,问:“你这在哪买的,怎牌子的?”徐经理看看袁明的,又看看自己的,说:“七匹狼的,就在阿波罗买的,我老婆帮我挑的,三百五。”袁明点点头:“差不多,我这二百八,你买贵了。”徐经理道:“不管它。”又跺跺脚:“我老婆还帮我买了双皮鞋,意尔康的,三百二,你讲贵了没?”袁明道:“还行。”徐经理叹道:“哎,新鞋穿了就是别脚。”袁明笑道:“多穿几天就好了。”他老婆道:“你没事先去把煤气换了,等下再喊人来修热水器啰。”他只得又聊过几句,被老婆催着从里面提罐新的液化天燃气,到外面热水器处洗头台旁,把旧罐换了,抬出去搭在绿源电动车后骑走了。
黄素给人冲头,热水器几次打不着火,唠叨几句,用一手按着,才没复灭下去,冲完了又上好迪护发素搅了冲一回。这时进来一个年轻姑娘殷茵,打扮的像个玩具芭比娃娃。黄素笑问:“你今日是不是来剪头发?好久没看到你了。”殷茵笑说:“不是,只来坐一下。我等车,车来了就走。”把皮包放在个空椅上,挨着坐下,探头向前照镜,细看脸上是否有灰,擦了擦。黄素问:“是你伢的车来接你的?”殷茵笑道:“今天不是,是我男朋友的。”黄素道:“我前天看见我这前面停了辆宝马,是那辆车吧?”殷茵笑道:“那他开不起,是辆现代。”
黄素笑道:“那是你们,要是平常人,莫讲买车,光是油钱就养不起了,现在油价一天一个涨的。”殷茵道:“是啊,自从美国打了伊拉克,这半年都在涨的,这个月就又涨了。他那车也是新买的,九十三号的油不用,都是用九十七号的,贵的要死。现在那些国企就是赚钱。”笑道:“现在我们出去一天不算过路费,光是停车就要几十块钱子。”停了一会,又叹道:“哎,可惜我只是个高中毕业,现在去人才市场找工作,没的个大学文凭,找个好一点的事是真难。要是个大学生,人家还当你是个人才,否则就是个奴才!”又笑起来:“以后我怕也要跟老板娘你来学理发了。”
黄素笑道:“那我可当不起,你一件衣服要几百,鞋要几百,包要几百,出门要打的,在外面就是随便吃顿饭,至少也要几十块钱子,我这行可是养不起。原来我倒听说你要去做模特的,后头子怎又不去了呐?嗐,其实像你屋娘伢随便给你去求求人,你就可以去上班了,你这是待不住,喜欢爱走的人。你就是不上班,你娘伢也可养你。像你倒又长得这么漂亮法子的,找了个那么好的男朋友,以后就是你娘伢不养你,也有男朋友养,又还有个怎操心的!”殷茵道:“我待的住,也总要有个事做才正经。”又笑起来:“我这包其实也只有几十块钱只。”给黄素看:“我也常坐公车,就在你这门口,你也总没看到。”
黄素远远望见金陵宾馆的女厨师,忙拉她进来盘头。这女厨师姜彩霞正有空,笑着进来,说:“昨晚上我有事没来,今早上头就痒的不得了了,早就想走你这来了。”黄素笑着为她先洗,道:“厨里怎么样啊?你这个厨头真是好,总算熬出来了,只管监督检查下子,不要亲自动手,等别个不会了你才弄两手,一月有一千八,现在就是机关干部也只是这样。”姜彩霞笑道:“累死吧累,上班一天十个钟头没得歇。”黄素笑道:“八大菜系你竟学全了,也亏了你钻的!”姜彩霞笑道:“哪里,就刚学了川菜跟湘菜,粤菜才会了一点。”黄素道:“就会一点那你也是师傅了,谁还能比得了你?对了,你怎不自个摆个摊子?就你那手艺,给别个干,那太可惜了。”姜彩霞道:“那管的事更多了,我更受不了那个累。”
黄素听了叹道:“也是,中华门那边有个摆摊的,前几日就因为没交保护费,大白天的就让人把摊子给砸了,后来公安来了也没用,人早跑了,没当场抓到人,公安也是不管的。”姜彩霞问:“你这里一个月要交多少税呀?”黄素道:“不多,也就是交个营业税,一个月几十块钱只。我才刚交了半年的,三百五十块钱,他老个开了个三百的票给我。”姜彩霞好奇问:“那他不少开了?”黄素无所谓道:“我哪管他!还不都随他们。有时候开的多,有时候开的少,年年都是这样子的。反正就他们那几个收钱,只以后他莫再来问我要就是了!”
一时洗完头,黄素又给她按摩,说:“我发觉你骨头特别的软,比别的女的都更软些,我按起来都喜欢轻轻摸摸地按。”旁边座位另一妇女也在洗头,对姜彩霞道:“别个都喜欢按摩,我不晓怎理,连按不惯,按起连不舒服。”黄素道:“你是没习惯,等习惯了就好了。”姜彩霞笑道:“是哟,我就觉得蛮舒服。”那女人又道:“我头发好燥,连没你的好。”隔椅伸手摸着姜彩霞的长发发梢:“你这又乌又亮,摸起软软服服的。”姜彩霞笑与诸人谈笑,一待就是一个多钟头。
中午时分,发屋里正在吃饭,一个和尚来讨钱,五毛的还不要,没的就走。紧跟着就又有两个尼姑也来了,拿了些门贴来卖,只说积德,阴功不浅。袁明笑着买了张,画的是秦叔宝,小红纸一张,只一块钱。说:“总比那和尚两手空空要好些,不要丢了就是了,等小萍回来给她看。”收起来。门外一个在外拣吃的叫化大概见了,也走来要钱要些物。几个年青的本要赶,袁明夫妇拦着,也不理他,也就走了。
饭未吃完,城管大队的一部本田面包车一路开来,后面又跟了辆东风大货车,见了摆出门面外在人行道上的东西就搬上货车去。车上已有很多东西,最多的是摩托车,都是摆在路边搭客不及逃走的,一两个车主还不放弃,在后面追追嚷嚷,被他们喝开。一人从面包车上下来,指令发廊快把摆在外面晒毛巾的铁架抬回里面去,又到隔壁杂货店拿了一条好烟就走,这就值两百块了,吓得发廊老板娘忙叫人把柜台挪入里面。杂货铺男老板不在,女老板追上去道:“我又没摆出来,你凭什么拿我东西?”那人回头怒指道:“你再讲一句!”后面就走出几人,做势要入店搬东西上车。女老板不敢说了,等这几人笑着上车走后,才解气骂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啰!”那边街边有一摆摊刻章的也暂时借着撤入别店内,又去给修钟表配钥匙的帮忙。
这些人刚走,又有一个日前因为点小事与袁明吵起来,且略说了些气话要打起来的人,这回喊了两部的士,走下七八个人来。那人嚷道:“姓袁的你出来!来打死我啊。有种讲的,就要有种做的!”引了几个路人围看。这人昨日来店里闲逛,用了点发胶喷头,黄素因找他要一块钱,就同他吵了起来。袁明本劝老婆算了,后见他骂的难听,直凶到老婆跟前,才与他吵起来,说自己命薄,但也能与他拼命。
此时黄素把老公劝入里间屋里,道:“这人真的是不要脸嘎,亏他老婆还常来这里洗头,这么点小事,也不劝劝老公,还真找上门来了。老公是在外骗吃骗喝胡混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出去与那人理论,杂七杂八讲了一通。后面一人瞟了她一眼,不耐烦道:“穴水这多,你还讲不完了是吧?”前面与袁明吵架的这人更是指着黄素鼻子骂道:“我捅你屋个娘,你个杂毛种!我不过用了你一点发胶,你就找我要钱,你老公口口声声要跟我拼命,你喊他出来!”黄素仍鼓着一股子劲说是你的不对,他就喝道:“放你娘的穴屁!”吵闹不休。围观的人也多了些。
这七八人中多数是唱红脸,一个把黄素拉到一边,道:“这个事毕竟是你老公的不对,不该讲出这种拼命的话来。你能拼命,别个就不能拼命?依我看,你最好还是赔点钱给他,让他消消气,我们也是不好违着兄弟的。”另几个又说些要砸了玻璃门打入店内,甚则卸手卸脚的话来。黄素见生意做不成了,劝老公从后门出去闲逛,找熟常的人打牌,自已拉了卷闸门,散了店员,避回家去。不料又不知是谁告诉了对头她家地址,竟被这几人找到家里来,吓了屋里老人小孩,且扬言说不走了,明日还来。
黄素思量与其耽误半天生意,不如给钱消灾,让他们勒索了一百块了事,只说是打的费。仍去开门营业。稍后老公回来,问了情况,极不服气。店里一顾客劝道:“算了,你这个事还有怎个办法,你到派出所去,派出所要的还多些!”袁明气道:“我这是自己没钱,要有钱就非要请杀手来不可!我这是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我年轻的时候,我是怕人的?不信你问问我老婆,看我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爱跟人打架,又输过几回?”又骂老婆:“你怕是吃错药了,拦着我!一日里就晓逮饭,塞饱了!”
一时间,黄素她娘陪着她嫂子过来了,她娘说起女儿还伤心。黄素问她嫂子:“哥现在怎样了,怎不带小兵来耍?”她嫂子说起种草莓亏了,她又问地里别的如何。她嫂子说先躲出来时要早些就好了,如今肚子大了再出来,队里有人说闲话,说不信是出去打工了,报到生产队里,要抓她去结扎。且她哥以前做大队长时,又不该与现在的大队长结了仇,如今已是罚了一万,尚欠着一万。且把屋里内墙也砸塌了,托邻居们照应,又被他们暗里把屋内电饭煲、风扇锅瓢等物抢了个半空,问时一概不知,只说夜里常有小偷,她家的门被大队的人砸烂,不紧也是有的,说着凄惨。她娘道:“计划生育该罚也是要罚,但就是前两年爱英子还只罚了两千,这下我仔就要罚两万,这是什么道理?黄福全他不得好死!哎,听他们讲这个事又告不得,告了就要被他们抓起来,当成精神病给关到医院里头去,到时候想出都出不来!”
不久她小儿子黄超也来了,帮他姐带了几瓶夏士莲啫喱水等类,道:“这些都是我朋友送的,我想你肯定要,就带来了。”他姐收了,叫一个师傅帮他洗头,道:“上午有个卖贼货洗头膏的,我看了,都是真的。他那都是大瓶的,现在市价要三十几块钱一瓶,那人有三瓶,总共才要四十块钱只。我嫌贵了没要,他不肯矮价,就走了。哎,我现在又有点后悔,先买下就好了。”她弟道:“这些来历不明的不要也好,省得麻烦。鬼晓得以后会怎样,等他以后有困难了,还以为你占了他便宜,还要找你帮忙。”正好门外有人喊坐的士,她弟开车去了。
不一会又回来时,这店里又有一位的士司机在洗头。他姐还要帮他把头发吹干些,他说不必,到门口柜台拿了包阿里郎黑芝麻槟榔,给那胖子一块。那人笑了,问:“生意怎样呀?”黄超道:“马马虎虎。”一时胖子洗完头,两人笑着坐到外面大众出租车盖上聊天。谈到另一司机时,黄超道:“他对他老婆好是极好,他老婆也爱他,但他就是太蠢了,别个打牌、跳舞的时候他都不去,天天捉着老婆在楼高头操,搞得到后来养出来全是一串串的葡萄样的,一个仔也养不出,他还不肯把他老婆放开一点!”胖子道:“这太那个了,要出火随便找个鸡就是了,怎能对老婆这样。”黄超道:“就是讲噻。他讲是太爱他老婆了,他老婆也不反对,他要怎样就怎样。”胖子笑道:“我以前在海南当兵的时候,那些拉客的就坐在房门口,两手往胯里是这扒。”笑叉开腿做手势,看的黄超笑了,道:“你们部队生活倒蛮有趣。”问他如何来开车。他说自己不行,又说起几位战友,称是了不得。
对面金陵宾馆门口站了两个保安,其中一个认得两人,也过来聊天。两人问他:“你现在怎样?日子过得蛮不错。”他笑道:“也就这样,一个月五百块,刚刚够我花。”两人又问他不该独身,他笑道:“前不久在新街口有个女朋友,天天要我送她回家,不到三个月,这下也吹了。”两人问为何,他道:“也有点小麻烦。”又嬉皮笑脸道:“我是把她操够了再甩了,她爱面子,还到处跟人讲是她把我甩了。”说着又笑了起来,甚为得意。正聊时,楼上不知哪一层扔下果核来,正砸在黄超脖内,他就仰头骂道:“捅你屋个娘!哪个狗娘养的?眼睛不擦油!”嚷了一会,上面窗户内并无一人出头,他只得罢了。
且说这天下午放了学后,138班舞蹈团的几人相约到了任文卉家练舞。只见大家赤着脚在地上练了一个钟头后,都累了,盘坐在刷过红漆的水泥地板上休息。天气炎热,地板冰凉冰凉的,很是舒服。任文卉又从冰箱里拿来了几支冰棒,分给大家吃。
坐了一会,华琴道:“任文卉,坐在这里好无聊,不如我们来玩捉迷藏玩吧?”任文卉转头四顾看了一眼,道:“我屋里小,就两间卧室加一间客厅,外加一个阳台,可往哪藏呢?还不一下子找到了。”叶良慧这时道:“捉迷藏这地方是小了,没地方好藏,不如玩摸瞎子吧。”林慧洁听了,立马鼓起掌来笑着叫道:“摸瞎子好,摸瞎子好,我最喜欢玩的。”众人一听,都同意了。任文卉笑着站起来:“那我去找一条手帕来,好蒙眼睛。”华琴叫道:“任文卉,手帕子不行,太薄了,透光看得见,要找一条毛巾才行。”任文卉笑道:“毛巾是不是太厚了,而且也不太好系。”袁丽萍这时笑道:“你还有没有红领巾,我们小学时经常玩这个,那时都用的红领巾。”任文卉想了一想道:“应该有,我小时候的东西都还没扔。”一时去找了一下,回来道:“找不着了,好几年没管它,一时不晓放哪儿去了。”华琴叫道:“哎呀,找不着,那就用毛巾得了吧。是我,家里现在都还收着两三条红领巾呢。”任文卉想了一想,笑道:“毛巾倒正好有几条干的,等我去找一条来。”说着就转身去了卫生间。华琴在后面叫道:“任文卉,要找找洗脸的,可莫找洗脚的,不然臭死人了。”任文卉头也不回道:“知道。”
一时找了来,众人试了试,绑头上扎起来是不好扎,林慧洁笑道:“用个夹子夹在后面就行了,你家有衣夹子没?”任文卉说:“有。”就去阳台上找了一个回来。众人一试,果然好用,夹在头上紧紧的,不会掉。
叶良慧又道:“既然摸瞎子,那你这客厅也太大了吧,哪里摸得着。跟阳台又连着,要摸到阳台去,反而不安全。而且卧室跟客厅,只能在一间屋里才合适,要两间屋子,人逃的快,更抓不着了。”任文卉笑说:“那当然,就到卧室里去吧。就以门口为界,出了门就算输了。”只见她家总共有两间卧室,她爸常年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只她娘在本地上班,母女俩各一间卧室。任文卉自己的这间卧室小一些,不敢把他们引到父母的卧室胡闹,便引到了自己的卧室。华琴四处看了笑道:“这是不是太小了?”叶良慧一拉华琴,一指床底下,嘻嘻笑道:“没事,咱们藏在那。”华琴一见,也笑起来了。
一时众人围在一起猜拳时,一共六个人,第一回袁丽萍、林慧洁、雷钟三个人出的手心,任文卉、叶良慧、华琴三人出的手背,刚好打平。众人都笑起来了,便重猜起来了。第二回却是袁丽萍、林慧洁、雷钟三人依然出的是手心,外加一个任文卉这回改了,也出的手心,只有叶良慧、华琴还是像上回一样,依然出的是手背,少数服从多数,两人便输了。华琴不服道:“袁丽萍,你跟林慧洁、雷钟两个怎么不变,难道都商量好了,故意耍赖不成?”满脸狐疑起来。袁丽萍、林慧洁两个都笑着推她和叶良慧两个:“谁又耍赖,刚好你运气不好罢了,那你跟叶子两个怎么也没变呢?”华琴没话说了,只得在众人起哄声中,跟叶良慧面对面猜起石头剪子布起来。结果两人大叫着出着拳头,连猜两回,都是石头、剪子平了,第三回华琴才终于一个布把叶良慧石头赢了。华琴喜的忙拍手叫道:“真真好运!”叶良慧则仰天哀叹起来,被袁丽萍、林慧洁两人拉着给她头上眼睛蒙起来。
一时叶良慧蒙着眼,任文卉又把房门关了,叶良慧伸长着手,脚步战战兢兢慢慢挪动,在房间里摸起来。女孩们一窝蜂躲到床下去了,又把雷钟推出来:“你就莫挤在这了,上别处躲去!”雷钟没法,床上不敢躲,一伸手就碰着了,房间又小,只有这么大,只好悄声爬到床边一张柜台上去。结果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一个照片架,把它碰倒了,声音响了起来。叶良慧立马听到了,转过身来摸过来了。雷钟吓得急忙跳了下来要逃,却已经被摸住了。叶良慧一把扯掉眼罩,笑道:“这可抓住了,该轮到你了。”床下女生们听见,都纷纷笑着爬了出来。
因这回是雷钟输了,被抓住了,众女生便把他蒙好头巾,推着在原地转了三圈,然后笑了一声“好了。”纷纷躲了开。只见任文卉灵机一动,笑着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悄悄把门打开,蹲下把屁股坐到外边客厅里,只一双脚还踩在卧室内,又把门轻轻掩上,捂着嘴笑藏好了,躲了起来。华琴正趴在床底下抬头偷眼瞄着外面,一眼看见,指着叫道:“任文卉这个赖皮鬼,躲到外面耍赖,这可不算!”任文卉急得忙爬起来,重新躲回卧室,关了门道:“我明明脚还在房间里嘛,怎么算跑出去,算是耍赖了?就你话多!”气急败坏找地方再躲。传来华琴在床底下理直气壮的声音道:“身子过了界就是犯规,就不许儿!”
一时雷钟摸到了床边,听众人声音就知道她们又都躲在床底下了,那里方便好逃,女孩们只要看到他的脚,就好逃往另一边了。一时雷钟趴在地上,有心用手去摸,又够不着,只得卧倒,手扶着床沿,用脚去床底下乱扫,并叫道:“我可用脚摸了,碰到了也算,摸到不许赖。”
一时雷钟在左边,女生们就尖叫着躲到右边,雷钟在右边,女生们又尖叫着躲到左边,十分的热闹,笑的不行。不是袁丽萍抱怨叶良慧压着她的腿了,害她差点被踢中了,就是华琴埋怨袁丽萍推了她一下,害她额头撞到床角了,疼死她了。雷钟只听得见女孩们的笑声和喊叫声,却因蒙着眼,一个也没踢中,还累的气喘吁吁的,额头上都是汗出,早沮丧的泄了气。这会故意装着趴在地上休息,早用左手把蒙眼的头巾偷偷向上一勾,扯上去了一点,眼睛下面果然没那么紧了,露出了一点光亮,能看清点东西了。又故意仰着头,用眼睛下面的余光乱瞄,早把女孩们都瞄见了。心想着:“这下看你们还往哪逃。”他瞅准袁丽萍的位置,一脚下去,冲着袁丽萍的屁股而去,一心只想装着失脚,浑水摸鱼,把那柔软而又充满弹性的地方蹭一下。他想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渴望已久,难得今儿好机会!
果然,这一下又快又准,众女孩们都来不及躲,被扫中了好几个,纷纷从床底下逃了出来,笑倒一片。雷钟一把扯掉蒙眼的头巾,笑道:“哈哈,这下可抓中了,好几个呢,自己站出来,不许赖。”因为没抓住实人,众女生一开始还赖,你躲在我身后,我躲在你身后,都不肯站出来。后赖不脱了,叶良慧才站出来笑说:“是,你踢中我的手了。”雷钟道:“不对,还有,我明明踢到谁的屁股了。”这一下,众女生都尴尬起来,谁肯承认呢?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结果华琴突然红了脸道:“哎呀,这个雷钟好坏,你都扫到人家的内裤了。”说着就低了头,羞答答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贴主:海燕2006于2024_11_04 1:34:42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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