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彩虹三部曲 第一部 
革命與玫瑰
第九章 第十回
赴香港轉行做古董  張永生難忘山洞情

香港九龍弥敦道上一间新开张的古玩店集古斋。 由于地理位置好， 货源充足， 加上老闆张永生讲一口地道流利的美国腔英语，  因此开张後一直生意不错。 
在香港的同行中， 大家都知道张老闆是美国华侨， 手裏有大把钞票，来香港作生意， 他对人热情， 出手大方， 所以同行之间大家也都愿意与他来往。 
中国驻香港的贸易机构， 中艺公司很快就与他建立了良好的业务关系， 每次从大陆進了新货， 都会先给他打电话， 让他第一个去选购。 他们知道他的美国背景， 希望以后可以通过他打开美国市场。 
每次看货後， 张永生一定会拉着陪他看货的业务员和经理们一起去酒楼大吃一顿， 当然是他掏腰包， 所以他很快在香港结识了许多来自大陆的朋友。 他们都是从大陆派到香港作生意的， 其中不少人有两种身份， 在公开的贸易公司身份下， 还有军方和政界不为人知的身份。 
张永生做梦也没想到， 他從一个美国  U-2  高空侦察机飞行员， 变成了香港的古玩商。 自己前半生所学的都没用了， 现在重新开始完全陌生的新事业。 
张永生开始虽然对威尔逊的建议动心， 但是并没下决心离开台灣。 不过回台湾後的遭遇， 才让他最后下决心， 接受了威尔逊建议的工作。 
张永生回想回到台湾後的遭遇， 也說不出太具体的问题来。 只是那种氛圍， 那种尷尬感觉， 让他无法忍受。 
张永生与威尔逊谈话後， 搭乘美国军用飞机， 回到台湾， 张志义被正式转交給台湾国防部。 
张永生回台後马上被隔离， 除了第一天与妻子见了一面後， 被隔离审查了一个月。 他每天向政战部派来的人， 详细交代飞机被击落後， 每一天活动的详细情况。 
张永生尽量仔细地汇报能够记起的一切， 但是从对方双眉緊皺的目光中， 知道他们对他讲的每件事， 都是打问号的。 对此， 张永生也不计较， 他认为这也难怪， 为了台湾的安全， 如果他主持审查， 大概也会这么作。 
张永生晚上一個人住在冷清的房间裏， 心裏感到不是滋味。 不过他想， 应该忍受这一切， 这也是与共匪斗争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吧。 
张永生向审查他的人， 详细讲了杜玉芬的事， 希望台湾方面能够通知海军，协助查找杜玉芬下落。 对此， 他們一口答应。 如果真的能把杜玉芬找到， 不仅可以证明张志义讲的一切真实性， 而且这样一个不惜以死，来抵抗中共暴政的女孩子， 对台湾在反共宣传上的作用， 那可是无价之宝。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 杜玉芬一直没有找到， 估计是葬身大海了， 这也令那些审查人员感到十分惋惜。 
张永生的情况， 从美国方面也获得相应的证实。 潜伏在大陆的秘密电台， 也报告了张永生乘气球出逃的事， 而且请台湾方面注意寻找他们下落。 这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张永生所讲一切的真实性。 因此一个月後， 對张永生审查結束。 
接下来， 张永生受到了英雄式的欢迎，国防部授予张永生青天白日勋章一枚， 军衔由上尉晋升为少校。然后就让他各处作报告， 鼓舞士气民心。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张永生就对这种日子厭倦了。 他考虑自己回来後到底干什么。 他最后到大陆作侦察飞行前， 已经有命令调他到台北国防部工作。 但是回来以後， 这件事就没人再提了。 
他曾经想过是不是还回黑猫中队， 继续飞 U-2 侦察机， 但是每当他问到这件事时， 别人就跟他打哈哈， 从不给他任何正面回答。 而且他的妻子王雨萍也强烈反对他继续飞行， 她认为什么事情不可能一而再， 再而三。 有了这一次的冒险， 能够侥幸逃回来， 就千万不要再去冒险， 她不想當孤儿寡母。 
张永生後來被安置在政战部工作， 没有具体职务， 整天无所事事，  因此他感到十分气闷。 
张永生对妻子讲了威尔逊的建议， 王雨萍对这倒非常感兴趣。 她劝张永生接受这个工作邀請， 现在两岸处于敌对战争状态， 台湾方面虽然解除了对张永生的审查， 但也不可能再对他重用。 他回来後， 原来调他到国防部工作的事， 再也没有人提起， 就是对他不再信任的明显证据。 
因此王雨萍认为如果能从台湾跳出来， 到香港为美国人工作， 後台就硬的多， 以後还有可能移民美国。那就可以从两岸的敌对中徹底跳出来， 不必整天担心受怕， 担心共产党打过来。
过了两个月， 张永生被分配到空军政战部心战室工作， 不过到职後， 除了继续到各处讲他的老故事外， 从未分配他任何具体工作。 一起工作的人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 但他却感到一种骨子裏对他的冷淡和防范。 他无法和他们任何一个人单独谈话， 即使他主动找别人， 他们也会马上找藉口躲开。 好像他是个麻疯病人， 对此张永生内心十分不解。 
後来张永生请假带妻子和儿子回台北看望母亲和岳父母， 在火车上他注意到四个西装笔挺的青年男子， 就在他们一家人的前后落座， 开始他并没在意。 後来他与妻子在台北逛街时， 又看到他们， 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心裏才明白。 
後来王雨萍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小声对张永生说 ： “  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会不会怀疑你是共匪派回来的匪谍呀 ？ ” 
为了不让妻子担心， 张永生故意装的轻松说 ： “  你别疑神疑鬼， 跟踪我们干什么， 要是有人跟踪， 那也是保护我们吧 。 “
晚上在岳父家， 王雨萍憋不住， 向父亲王国礼， 退伍的国军上校团长， 现在的礼义小学校长， 谈了自己的疑问。 
王国礼沉思一会说 ： ”  台海两岸现在处于敌对状态， 永生这次死里逃生情节过于离奇， 政府方面有疑心， 也属正常。 你们不必太往心裏去。 俗话说， 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叫门。 不过如此一来， 永生今后在台湾发展的路就被堵死了。 以我之见， 为了你们的前途， 永生不妨接受美国人提議的工作。 既然那个美国人那么看重你， 你在台湾已經没有发展前途， 那就不如去開創一番新事业。 “
 岳父的话， 坚定了张永生离开台湾的決心。 在休假後， 通过美军顾问团， 向威尔逊表示愿意接受他建议的工作。 後来就由美国军事顾问团出面，  以要求張永生到美國討論U-2飛機改進問題為由， 邀請他們全家到美國訪問。 
张永生到美国後， 威尔逊亲自接待他， 正式吸收他参加中国小组工作。 他特別为张永生一家三口办了美国的居留权， 以安定张永生去香港工作的信心。 
开古董店的意见是张永生提出来的， 他认为商人身份出入中国大陆比较方便。 而且古董生意比较灵活， 生意可大可小， 可收可放， 不会把他完全绑死。
威尔逊同意他的意见， 提供了五万美金作为他的开办费。 张永生在美国住了三个月， 接受了必要的特工技术训练， 就带着妻子和儿子到了香港。 
古董店开张後， 张永生自己买了不少书， 每天苦读不止， 不久就对这一行慢慢入了门。 通过香港中艺公司介绍， 他带着妻子和儿子到广州， 北京， 天津， 上海等几个大城市的国营外贸公司买货， 认识了不少人， 并且开始对大陆有了感性的第一手了解。 
每到一个城市， 除了买货谈生意， 他就逛书店， 把他认为有价值的书， 统统买下来， 带回香港。 
回到香港後， 张永生除了照顾生意， 就是把他在大陆的所见所闻， 以及从书上找到的有关资料， 一个专题一个专题地向在美国的威尔逊写报告。 这些报告， 由于材料翔实， 立论清楚， 颇受威尔逊赞赏。 他庆幸自己找对了人， 并且将张永生的报告以   “ 香港书简  ”  名义编辑成册， 分送华盛顿有关部门参考， 这些资料也深受他的顶头上司， 陆军部长的赞扬。
短短两年时间， 张永生通过去中国大陆各个城市买货， 到广州参加每年两届广州出口商品交易会， 他的足迹已经遍布中国大陆。 北起哈尔滨，南到广州， 西起新疆乌鲁木齐， 东到上海南京。 张永生跑遍了中国的东西南北中。 
他的一份份报告， 附有大量照片， 包括中共各机构負責人及各级工作人员的照片， 陆续地到达了华盛顿中国小组负责人威尔逊的办公桌上， 再分门别类整理起来， 建立了一整套有关中国的第一手资料档案。
张永生在香港工作十分顺手， 生意作的不错，多次受到威尔逊的表扬 。 每次给威尔逊的报告， 他都会留底稿， 已经积满了两大箱。 夫人王雨萍对这种日子很满意， 每天就是照顾他们的宝贝儿子， 有时間帮助张永生整理整理资料。
不过张永生并没有忘记杜玉芬， 晚上睡觉时脑子裏经常出现她的身影， 象放电影一样，憶起在山洞裏度过的那段让人难以忘怀的日子。他不知她现在是死是活， 虽然他的潜意识裏认为她已经死了， 在那样险恶的天气， 一个伤腿还没复原的女孩， 想在咆哮的大海裏存活， 几乎没有可能。 但是他没有完全放弃希望， 希望哪一天奇迹出现， 见到死里逃生的杜玉芬。 
张永生经常回想他在大陆被击落後的那段日子， 表面上看， 是他救了杜玉芬， 是他一直在照顾杜玉芬。 但实际上， 由于杜玉芬的存在， 才给了他坚持下来的勇气。 他不敢想象， 如果山沟裏只有他一个人， 他会怎么样， 是否还有那么大勇气， 那么坚强的毅力， 坚持活下来。
那种别人无法想象的極端孤獨和极端恐怖， 会不会导致他精神崩溃， 他真没把握。 因此他自己明白， 是杜玉芬的存在救了他。 使他在那么困难， 或者说绝望的情况下， 可以满怀希望地度过每一天。 如果没有杜玉芬， 他早就被压垮了。  不可能发现山洞， 找到气球， 而且居然出逃成功， 虽然他没少吃苦。 
晚上躺在床上， 拥着幸福偎依在懷裡的妻子， 他心裏就会想起在山洞帐篷裏， 偎依在他懷裏的杜玉芬， 他们亲吻时的那种甜蜜感， 相拥而眠时那种患难与共亲密感， 令他永生难忘。 他们之间没有进一步发生什么， 但是对张永生来讲， 杜玉芬是除了他妻子王雨萍之外， 他最亲的人。 每当想到这裏， 他就不由地叹气。 
张永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杜玉芬的下落， 他在香港的明报长年登寻人启事， 後来一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慢慢地他也死了心， 认为杜玉芬肯定不在人世了。 他到香港殡仪馆为杜玉芬买了一个灵牌， 每逢年节， 他都会送去鲜花， 供奉在她的灵牌前。 当然， 这些事他都是一个人悄悄地作， 没有让妻子王雨萍知道。 
感謝收看， 春節快樂，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5_01_31 2:27:57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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