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情暖】我的记忆,我的年(2)
豆腐坊里的年味与温情
民间有俗语说:“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在北方的传统习俗里,一到腊月二十五,家家户户就忙碌起来,着手推磨做豆腐。过年吃豆腐,蕴含着深厚的寓意,饱含着人们对来年富足、幸福生活的殷切期盼。“豆腐”谐音“都福”,寓意着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豆腐,便能人人沾福,福气满满。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农村生产队的豆腐坊,是关于做豆腐最深刻的存在。
腊月的清晨,家中的餐桌上常常摆着粘粥和玉米面饼子。我从小就嘴馋,总觉得那干巴巴的玉米面窝头刮嗓子,难以下咽,实在没有食欲,怎么都不肯吃。唉,小时候不好好吃饭,如今这般瘦弱,病根大概就是那时落下的。每当我哼哼唧唧不愿吃饭时,就像动画片《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里演的场景一样,父亲总是用他宽厚温暖的大手牵着我的小手,带我前往集体生产队的豆腐作坊,去解解馋。
豆腐坊在隔壁胡同,是光棍汉刘老七的房子,三间屋子相互连通。老刘家孩子多,挣的工分不够养活一家人,前五个儿子娶了媳妇后都分家另过了,老六去当了兵,家里实在没钱给老七娶媳妇,他只能打光棍。生产队为了给刘老七找点营生,便让他牵头做豆腐、卖豆腐,还找来村里三个平日里有些好吃懒做的人帮忙。
每次一踏入胡同,那股浓郁诱人的豆腐香便扑鼻而来,大老远就能闻到。豆腐坊里的四个大人,特别喜欢逗小孩子玩。有一回,其中一个大人轻轻拍了拍我干瘦却挺得高高的肚子,笑着打趣道:“人不大,肚子倒不小,里面装的啥呀?”
我眼珠子滴溜一转,脆生生地回答:“西瓜!”
这一回答,瞬间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那人接着又问:“啥时候吃呀?”
我一脸认真,煞有其事地说:“还不能吃,还没熟呢!”
父亲在一旁微笑着,轻轻揭开铁锅上的一块豆腐疙渣,小心翼翼地放进我嘴里。刹那间,那股醇厚的香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好吃极了!刘老七也热情地为我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我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紧接着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喝饱了吗?”刘老七笑着问我。
我拍了拍破棉袄下那圆滚滚的肚子,仰起头,天真地说道:“没呢,打两个嗝才会饱呢!”
这话一出,又逗得屋里的人笑声不断。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豆浆和豆腐堪称上等的美味佳肴。父亲撕下一块豆腐,谨慎又紧张地塞进我嘴里,那模样,仿佛生怕旁人会抢走似的。我呢,也顾不上细嚼慢咽,脖子一伸,直接将豆腐咽了下去,那狼吞虎咽吃豆腐的样子,活脱脱像一只大白鹅生吞了一条大鱼,满心满眼都是幸福感、满足感与快乐感。
再瞧瞧那磨豆浆的磨盘,直径足有一米左右,需要四个人一起推。要磨出能做20斤豆腐的豆子,得花上半个小时的时间。大冬天里,寒气逼人,可四个老汉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布衫,在磨盘前忙得不可开交,个个累得汗流浃背。做豆腐的工序繁杂又精细,磨好的豆浆得先用烧劈柴的大锅慢慢熬煮,煮好后要仔细过滤掉豆腐渣,接着用石膏点缸,最后把快要凝固的豆浆倒进豆腐成型盒子里,在上面压上三块大石头,把多余的水分沥干,这样,白白嫩嫩、美味可口的豆腐才算大功告成。
年根底下豆腐卖得快,刘老汉他们挣的工分自然也多,四个老汉个个喜气洋洋,这下过年又有酒喝了。
他们过年喝的啥酒我已没了印象,但是刘老七卖豆腐的情景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那“梆,梆,梆”敲梆子卖豆腐的声音一直在耳畔回响,仿佛能够穿越几十年的时光。(待续)
https://youtu.be/BZW5yy4r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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