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彩虹三部曲 第一部 
革命與玫瑰
第六章 第三回
為求生山洞暫棲身  相處久了解生友情


杜玉芬再次醒来时， 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黑乎乎的山洞裏， 躺在一堆软软的荒草上， 可以看到外面有一堆燃烧的篝火， 鼻子里闻到了一股烤鱼的香味。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被正在外面篝火旁，忙着烤鱼的张永生发现了， 他急忙进到洞裏来， 把杜玉芬扶了起来。
原来在杜玉芬昏迷不醒时， 张永生在山谷裏找到了一个山洞。 他用刀子砍来树枝， 收集柔軟的茅草做了一个临时软床， 把杜玉芬转移到山洞裏躺下。 
他自己到小河旁抓了不少的鱼， 让他感到高兴的是这裏的鱼好像傻傻的， 特好抓， 大约是很少有人打扰的缘故。 张永生在菲律宾受训时，学的野外求生本领， 这下子就用上了。
他把杜玉芬在山洞裏安置好， 就把找来的枯枝點着， 把抓来的鱼用树枝串起来， 放在篝火上烤。 
“  怎么样， 腿痛的好些了吗 ？ ”  张永生问道。 
杜玉芬看看自己腿上的夹板， 再看看穿着没有袖子衬衣的张永生， 心里全明白了。 她小声说 ： “  是你弄的 ？   ” 
张永生点点头说 ： “  是的， 这是我一生中头一次干这个。 第一次试图为你把断骨复位失败了， 你痛的昏了过去。 在你昏迷後， 我祈祷上帝给我力量，再一次猛拉， 你腿上的断骨居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原位。 我已经为你的伤口上了消炎药， 包紮起來，如果二十四小时以後不发炎的话， 你的腿可能就保住了。 ”  
杜玉芬看看张永生说 ： “  虽然我已经不想活了， 不希望有人救我。 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声， 谢谢你。 ”  
张永生说 ：  “  杜小姐不要客气， 只要你的腿能保住， 我比什么都高兴。 ” 
张永生说着又拿出急救药包， 拿出一个小瓶子， 从裏面倒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 递给杜玉芬说 ： “  把这个吃下去。 ”  
杜玉芬懷疑地问 ： “  这是什么 ？ “ 
张永生说 ： ”  这是中国传统白药裏的救命红丸， 对受重伤的人，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你的腿伤的这么重， 快把它吃了吧。  “
杜玉芬没有马上接药， 她就着火光从张永生敞开的衬衣中， 看到他的胸部也有一块很大的红肿。 她对张永生说 ： ”  你也受伤了， 你自己吃吧。 “  
张永生用手摸了一下自己胸口的伤说 ： ”  那是外伤， 不要紧， 你伤的重， 还是你需要， 你吃吧 。 “ 说完又把一个装了水的葫芦递了过去。 
杜玉芬还要推辞， 但是看到张永生诚恳热切的目光， 只好把药接过来， 吃了下去。 她从葫芦口中喝了几口水， 然后指着葫芦说 ： “  这是哪儿来的 ？ ”
张永生说 ： ”  我在山谷里发现了几棵野葫芦， 就挑了一个大的摘下来，把上面切掉， 里面掏空， 用来装水， 没有它还真麻烦 。 “
吃过药丸後不久， 杜玉芬感到小腹开始发热， 然后这股热力就开始向身体各个部位延伸， 包括自己的伤腿。 体内好像有一股力道支撑着， 使她感到精神好多了， 而且好像伤腿的庝痛也减轻了不少。 
身体上伤痛的减轻，使杜玉芬的头脑开始恢复清醒， 一直在她脑海裏的疑问，这时又出现了。 这是个什么人 ？ 听他讲话称自己为小姐， 称自己死去的朋友冯士平为先生， 好像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难道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 
正在杜玉芬脑子裏充满疑问，想事时， 张永生又从口袋裏掏出一块压缩巧克力递了过来。  “  杜小姐， 把这个吃了， 增加体力。 ” 
杜玉芬地问 ： “  这是什么 ？ ”
张永生说 ： “  吃吧， 这是最好的巧克力， 吃上一块， 可以维持一个人一天需要的熱量。 ” 
杜玉芬接过来没有马上吃， 而是仔细地看了起来， 发现上面居然有美国空军和美国制造的英文字。 
杜玉芬是学英文的， 对这几个英文字当然认识。 美国制造的巧克力， 又是美国空军， 这在六十年代的中国是絕不可能有的东西， 他怎么会有这个 ？ 突然， “ 美国空投特务 ”   ，  这几个字闪电般在她脑海裏闪过， 使她精神立即紧张起来。 
她本能地向後缩了一下，大声喊道  ： “  你到底是谁 ？ 从哪儿来的 ？  你是美国空投特务 ， 對不對 ？ ”
听杜玉芬这么大声喊叫， 倒把张永生吓了一跳。 他想了一下， 明白了， 杜玉芬一定是看到了巧克力上美国空军字样。 张永生飞的是美国最新的 U-2 高空侦察机， 飛機上的供应品，都直接从美国来， 包括飞行员随身携带的紧急救生物品。 
张永生尽量用和缓的声音对杜玉芬说 ： “ 杜小姐不要紧张， 我不会伤害你， 你把巧克力吃了， 增加一下体力， 听我慢慢讲。 我会把真相告诉你， 不会有任何隐瞒。 ”
杜玉芬把巧克力攥在手中说 ： “  你马上说 ， 我要先知道你是谁 ？ ”
张永生说 ： “  好吧， 杜小姐， 我不是美国空降特务， 我是中华民国空军飞行员， 空军上尉张永生。 ”
张永生的话让杜玉芬大吃一警，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为自己治伤，救了自己命的人， 竟然是来自台湾的国民党飛行员。 她一时不知是驚是怕， 總之， 她一下子楞住了， 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永生看杜玉芬的表情， 知道她一定是吓坏了。 如果换成自己， 在莲花基地忽然面对一个共军飞行员， 那也会震惊，和感到不可思议。 
张永生于是把自己奉命到大陆进行侦查， 因为飞机被击毁， 他跳伞逃生。 为了逃避搜捕，寻找藏身之地， 在向悬崖下攀登时，摔下来昏过去。 当他醒来後，发现杜玉芬和冯士平的事情， 详细说了一遍。 
杜玉芬静静地听着， 一句话也没有讲， 直到张永生讲完了， 她还是没有讲话， 只是用两只大眼睛， 楞楞地注视着张永生。 
“ 杜小姐， 我讲的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 ”  张永生见杜玉芬发楞的样子， 不由地发问。 
这时杜玉芬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 自己应该怎么办？  眼前这个人是敌人， 可是自己一条伤腿，连动一下都不方便。 即便自己没有受伤， 打起来也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他又想张永生飛機被擊落， 不去设法逃生， 却为自己治疗腿伤。 他自己身上也有伤， 却把好药留给自己吃， 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 
想到这裏，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想自己是已经决心要死的人了， 连死都不怕， 还有什么可怕的事呢 ？ 大不了再死一次。 临死前，和这个天外来客混混，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 ”   想到这裏杜玉芬问张永生， 语调里已经有關切的口气。 
“  我当然要设法回台湾， 我的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还在等我回去 。 她如果知道我在大陆上空被击落， 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呢 。 ”  张永生一脸愁云。 
杜玉芬过去只是在报刊杂志上，读到过台湾的消息， 在这些刊物上描写的台湾人， 特别是国民党军队的军人， 都是一群杀人放火， 无恶不作的匪徒 。  
可是看看眼前这个国民党空军上尉飞行员，  跟书裏描绘的那些恶魔完全不一样。起码眼前这个， 是個挺正常的人， 有正常人的感情， 而且看上去还是个好人。 
除去讲话不合时宜， 还是什么先生， 小姐的。 其他与国内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想到区队裏批判自己和冯士平时， 区队指导员梁文斌和助理员焦文良，那幅凶神恶煞的样子， 眼前的这个张永生，好像倒比他们要亲切的多。 
“  嗯， 那倒是挺麻烦， 你妻子一定急死了。 “  杜玉芬也有些发愁地说。 
” 不过你想逃回台湾， 可不那么容易。 象你这个样子， 开口先生閉口小姐的， 一出去就会被抓起来。 “   杜玉芬补充说 。 
”  这个我知道， 作为军人， 對死早就有準備，不成功则成仁。   我会尽量设法逃出去， 万一不成功， 也只有一死，来效忠党国。 “  张永生严肃地说。 
听張永生这么说，  杜玉芬脑海裏浮现出电影里描写的那些国民党军官们， 每当他们打败仗逃生无望时， 口中就高喊不成功则成仁的镜头。  
而今天自己面前却真有个国民党军官，说着同样的话， 一时感到有些好笑。 不过她感到这个好像不一样， 与电影裏描写的那些国民党军人，完全是演戲不一样， 这一个讲的是真的。 
”   不过我现在倒是不太着急逃出去， 我现在最发愁的是杜小姐你怎么办。 你受伤这么重， 在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 没吃没喝也没有药， 万一伤口发炎，那就麻烦了 。 ” 张永生见杜玉芬一时没有讲话， 就又补充说。 
听张永生这么讲， 杜玉芬倒是有些意外和震动。 她想眼前这个人， 处境这么险恶， 不急着逃命， 却处处为她这个与他素不相识，毫不相干的人考虑，确实难能可贵。 
她对张永生说 ：  “  我本来就已经是决心要死的人， 而且已经死过一回。 我的朋友已经死了， 我也不想再活。 虽然你救了我， 我还是不想活下去， 你不要管我， 自己去逃命吧。 虽然我无力帮你出逃， 但是我也不会去告发你。因为你不是坏人， 虽然你是一个国民党军官。 ”
张永生听後说 ： “  杜小姐， 你年纪轻轻的， 干嘛总想死呢 ？ 而且你大难不死， 必有後福， 看来这是天意， 你不能死。 我们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看来也是一种特殊缘分， 我绝不能丢下你不管， 不把你安排好， 我不会自己去逃命。 我知道，我活着逃回台湾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在我死前，如能救你一命，就是真要下地狱，也会心安一些。 ”
听张志义这么说 ， 杜玉芬真的有些感动。 这短短一段的相处， 她感到张志义真不是坏人。 
她想到自己自杀未死， 现在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自杀的定性，是自绝于人民， 自绝于党的叛徒， 是敌我矛盾， 回基地肯定不行了， 回家呢也不行， 怎么对父母交代 ？  现在真是无路可走。  
她想自己这次如果能活下来， 这条命就是眼前这个人给的。 他既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护自己， 那我为什么不能帮他出逃呢 ？ 反正也没想到要活下去， 临死前能帮助一个好人， 也是件不错的事。 
想到这里， 杜玉芬对张永生说 ： “  我不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但是我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你的好意。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 假如我能活下来， 我一定要帮你逃回去。 虽然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 但是有我在， 至少可以减少你暴露的机会。 你对大陆太陌生了， 一张嘴， 小姐先生的， 马上就会暴露身份。 ”
听杜玉芬这么讲， 张永生心裏高兴。 虽然他救杜玉芬时，并未想过要她回报什么， 但是如果真有她帮助自己出逃， 那么成功的希望就大了许多。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 ： “  杜小姐， 你这样做会不会影响你的前途  ？ ”
杜玉芬说 ： “  一个已经决心要死的人，还有什么前途 ？ 我的自杀已经使我成了这个社会的叛徒， 这裏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是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前途的人。 我想在死前， 如果能帮助你逃回台湾， 让你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不必遭受失去丈夫和父亲的悲哀， 那么就象你所说的， 就是下地狱，也会心安一些。 ”
“ 既然这样， 杜小姐有没有想过与我一同逃出去， 到自由社会，去过自由的生活 ？ 象杜小姐这种条件， 到台湾， 到香港， 都会生活的很好， 说不定还会变成红遍天下的电影明星呢 。 ”  张永生说。 
杜玉芬听后苦笑笑说 ： “  我可不敢想那么远， 我的心早已经死了。 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 我会尽力帮你出逃。 一方面是报你的救命之恩， 虽然我并没有想要你救我。 另一方面， 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我舍命救你， 也是值得的。 ”
张永生听后严肃地说 ： “  既然杜小姐这么说， 我张永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不过我象你保证， 如果在杜小姐的帮助下， 我们有幸一起逃出去， 今后杜小姐在外面的一切， 我张某人会负全责。 如果杜小姐不嫌我高攀， 我会视你为妹妹一样来照顾你， 让你生活的愉快。 ” 
杜玉芬想， 要是真能像他说的那样， 那当然好。 但是她不敢企盼自己会那么幸运。 她之所以决定帮助张志义出逃， 一是为了报他的救命之恩， 另一方面， 也是內心要报复这个社会对自己的不公正，你们说我是自绝于人民的叛徒， 那我就真的叛一次给你们看看。 
不过杜玉芬不敢想那么远， 她发愁的是现在怎么办 ？ 她有些发愁地对张志义说 ： ”  以後的事我不敢想， 真象你讲的那样当然好。 不过我们眼前怎么辦呢 ？ 我一条伤腿， 不但帮不了你， 还要拖累你。 “  
张永生说 ： ”  你的腿伤很重不能动， 我也不可能送你出去找医生救治。 所以目前就要在这裏呆上一段， 把你的伤养好， 然後再计议下一步。 “
“  这裏没吃没喝， 我们怎么活呢 ？”  杜玉芬发愁地说 。 
张永生说 ： “  有这个山洞可以避风雨， 好在现在天气还不冷。 吃的东西吗， 我今天已经观察过了。 这个山沟好像没有人来过， 树上的野果子不少， 河裏的鱼也不难抓， 吃好不敢说， 但我們還不至于饿死。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伤口不要发炎， 那么大概一个月後， 你就應該可以行动了。 ”
听张志义这么说 ， 杜玉芬的心宽了一些， 她说 ： “  那我们不就成了鲁滨逊漂流纪裏面的鲁滨逊了吗 。 ”
张志义说 ： “  杜小姐看过这本小说 ？ ”  
杜玉芬说 ： “  看过， 而且很喜欢。 谁会想到我自己成了书中的主角。 ”  
“  假如这次我们能大难不死， 真的逃出去， 我一定把我们的经历写成一本现代版的鲁滨逊漂流记， 我看读者不会少。 ”  张永生高兴地说。 
经过和张永生这段谈话， 增加了杜玉芬活下去的勇气， 本来死了的心又活了过来。 张永生看出来， 杜玉芬是真心想帮助他逃出去， 这使他增强了出逃的信心。 所以他们的情绪都高涨起来。 张永生把烤好的鱼给杜玉芬吃， 虽然没油少盐， 但是杜玉芬吃的特別香。
他们吃饱后， 张永生在篝火旁对杜玉芬说 ： “  如果杜小姐愿意， 而且精神还可以， 你能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使你和冯先生这么好的年轻人， 走上了轻生的路？  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很难理解 。 “
杜玉芬说 ： ”  好吧， 我现在就把我的事告诉你。 其实我们还不是輕生的第一对， 在我们之前， 已经有两对和我们一样的情侣以死殉情了。 
张永生和杜玉芬就在山洞裏住了下来， 让张志义高兴的是杜玉芬的伤腿没发炎， 而且一天一天地好起来。 他知道这是美国的外伤消炎药在起作用， 他倒不是迷信美国， 但是为他们这些飞行员配备的急救包中的药物， 确实全部是高效能的。 
张永生白天出去采摘野果， 到河里抓鱼， 然後就是用他学到的全套野外求生本领， 尽量作出一些可口的食物让杜玉芬吃。 雖然缺油少鹽，什么佐料都没有， 他們却都吃的很香。因为他们目标一致， 想法相同， 所以虽然日子苦， 他们的情绪还算稳定。 
每天晚上， 杜玉芬就给张志义讲述大陆上的事情， 从人们之间的互相称呼， 到国家的各种组织机构， 从人民的生活习惯， 到各种新的政治术语。 张志义听的津津有味， 感到大有收获。  
除了听杜玉芬讲， 张永生也向杜玉芬讲述了自己的一切。 他的童年， 在国共两党的战争中度过。 后来国民政府撤到台湾， 自己和母亲单独去了台湾， 父亲却留在大陆，没有及时逃出。 据台湾政府的消息说， 父亲後来被共产党抓住枪毙了。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与父亲分手时， 父亲看着自己，那慈祥和不舍的面孔。 讲到父亲的死， 张永生流下了眼泪。 
一天清早， 张永生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了， 他看看睡在旁边的杜玉芬还没醒， 就一个人起来向洞外走去。 出了洞口， 他向鸟叫的方向看， 不由吓了一跳， 只见在离洞口不远的一棵柳树上， 一条一米多长， 浑身翠绿的蛇正吐着红红的信子， 头部一扬一扬地与一只喜鹊打架。 张永生猜测一定是这只蛇在偷吃喜鹊蛋， 惹的喜鹊要和它拼命。 
张永生立即拔出刀子， 向蛇雀争斗的柳树移动。 那条蛇的注意力都放在喜鹊身上， 没有注意到悄悄接近的张永生。 到离那条蛇不到一米远时， 张永生迅速挥臂一刀， 把那条蛇砍成两段。 
张永生看了一下喜鹊窝， 裏面原来有四个喜鹊蛋， 现在只剩下一个。 这个喜鹊窝张永生早就发现了， 他曾经把四个喜鹊蛋带回山洞， 要给杜玉芬吃。 当杜玉芬知道是喜鹊蛋後， 她劝张永生把他们送回去。 她说喜鹊是人的好朋友， 每当喜鹊在枝头叫， 一定是有好消息， 叫他不要伤害喜鹊。 
听杜玉芬这么讲， 张永生虽然不太相信， 但还是按杜玉芬说的作了。 杜玉芬为此特别高兴， 还说要看刚孵出来的小喜鹊什么样。 所以， 看到这条蛇一下子吃了三个喜鹊蛋， 张永生也特别生气。 他把那条蛇用刀子挑起来， 剥了皮挂在树上， 准备中午用火烤一下， 应该是一顿不错的午餐。 
张永生回到洞口看了一下， 杜玉芬已经醒了。 他过去和她打招呼，并且把她扶出洞口， 让她出来见见阳光。 洞里面太潮湿了， 对杜玉芬的伤腿恢复不利。 
杜玉芬出来看到挂在树上的蛇肉吓了一跳， 当她知道这条蛇吃了三个喜鹊蛋时， 难过的流出眼泪。 
张永生说 ： “  别难过了， 我们今天中午就把它吃了， 为那些还没出世的小喜鹊报仇。 ” 
张永生把杜玉芬搀扶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 让她在那儿晒一会太阳， 他要去河边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猎获物， 可以权充今日三餐。 
杜玉芬说 ： “  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 再有蛇来怎么办 ？ ”
张永生想了想觉得也对， 就过去要背杜玉芬一起去河边。 杜玉芬拒绝了。 她说 ： “  我自己走吧， 我觉得好多了， 你帮我砍根树枝做拐杖， 让我自己练一练。 “
张永生想了想， 他们在这里已经十几天了， 杜玉芬的断腿没发炎， 接好的骨头肯定还没有长好， 但是轻微的活动应该没有关系， 因此就同意她的要求。 他用刀子砍下一根手臂粗的树枝， 仔细地砍去了多余的枝杈， 做成一根手杖， 。 
杜玉芬用手杖撑住身体， 慢慢地移动伤腿， 向前走动了三步， 她高兴地说 ： ”  我又可以走路了。 “  眼里涌出了不知是喜还是悲的泪水。 
张永生不敢大意， 急忙过去用手扶着杜玉芬， 慢慢地向前移动。 虽然小河离山洞不远， 张永生自己走用不了十分钟， 他们这次却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到了河边， 张永生让杜玉芬看他用树枝作的拦鱼网， 上面居然挂着不少大大小小的鱼。 杜玉芬头一次看到這種用树枝捕鱼的办法， 居然还抓到不少的鱼， 心里也高兴。 
他问张永生在那儿学的这种捕鱼办法， 张永生说，是在菲律宾受野外生存训练时， 那些美国教官教的。 据说这是生活在美国的印第安土人，用的捕鱼方法， 方法虽然简单， 但是效果却不错。 
见到清澈见底的河水， 杜玉芬就在河边，用手捧水洗脸， 然后坐在河边看张永生把那些还活蹦乱跳的鱼， 用树枝一條一條地串起来。 
因为可以感受到伤腿逐渐好转， 杜玉芬的心情也慢慢开始變好。 她对张永生说 ： ”  今天我们就在这儿野餐好不好，这儿空气好， 整天闷在洞里， 都快变成老鼠了。 “ 
张永生的兴致也很高， 他把抓到的鱼在河里开膛洗淨， 串在树枝上， 架在用三块石头围起来的火堆上烤， 不一会， 烤鱼的香味就出来了， 张永生把烤好的鱼先递给杜玉芬， 然后自己也吃起来。 
正当他们高兴地吃着半生不熟的烤鱼时， 原来晴朗的天空忽然一下子变黑了， 一股带腥味的冷风， 夹杂着雨点刮了过来。 张永生抬头看天， 只见头顶上的黑云飞快地移动， 把天空整个遮起来。 只一瞬间， 隆隆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从远处天际传来。 
张志义说 ： ”  不好， 看来有大暴雨， 我们得马上回山洞。 。 “ 
杜玉芬有些慌张， 拿起手杖就要自己走， 但是被张永生拦住了。 张永生在她前面蹲下身来说 ： ”  快上来， 慢了恐怕回不去了。 你的伤口怕水， 进水后发炎就麻烦了。 “  
看到张永生严肃的样子， 杜玉芬犹豫了一下， 就爬到张永生的背上， 用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张永生背起他，急忙向藏身的山洞跑去。 
他们刚刚赶回山洞藏好， 瓢泼大雨就扑天盖地地落下来。 
暴雨引起山洪爆发， 使山沟里的积水迅速上涨。 不一会， 离地面有兩尺多高的山洞就开始进水。 张永生看到这场大雨没有马上停下来的迹象， 而山洞里的积水越來越高， 他心急地思索应付的办法。 
张永生用眼睛向山洞内搜寻， 忽然脑子一亮， 他拔出刀子， 向离地一米多高的洞壁挖去。  这时山洞进水， 他的双脚已经浸在水里， 而杜玉芬坐的地方很快就会被水淹没。 他心急如火， 奋力挥刀， 向洞壁挖去。 不一会儿， 就在离地高一米多的洞壁处， 挖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小洞。
洞挖好后， 他回头看杜玉芬， 正坐在那裏， 用无助的眼光看着他。 他把杜玉芬抱起来， 放到新挖的洞裏， 这才停下来喘一口气  。 
张永生歇了一会， 继续挥刀扩大洞口， 原来山洞的地面进水已经淹没了他的小腿， 张志义急切地向裏挖， 过了一会， 那个洞可以容纳两个人， 他也爬上去， 坐下来休息一下， 这时他才感到被汗水和雨水湿透的衣服，  冰凉地贴在身上。 
”  好险呀， 慢一步就水淹三军了。 “  张永生笑着对杜玉芬说。 
看看满头大汗的张永生， 杜玉芬轻轻地用手为他擦去头上的汗珠说 ： “  真难为你了。 ”
张永生说 ： “  还好， 天无绝人之路， ”  
张永生休息一会，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把这个洞再向里面延伸扩大， 以后在裡面休息就不怕被水淹， 也安全多了。 因此他就用刀子继续向裏面挖去。 
杜玉芬看到张永生又在挖土， 有些奇怪地问 ：  “  你为什么不休息一下， 现在洞已经够大， 够我们两个人避雨了 。“
张永生把他的想法对杜玉芬讲了， 杜玉芬有些疑惑地问， 这么大的工程， 你一个人干的了吗 ？ 现在每天就吃点半生不熟的烤鱼， 你还是保存一点体力， 不要把自己弄太累了。 ”  
张永生说 ： “  只要功夫深， 铁杵磨成针。 趁着现在还有力气， 还是早作准备好。 我们在这裏还要呆一段时间， 必须有一个可靠的藏身处。 ”
张永生用刀子又挖又切， 黄色胶泥为主的洞壁倒也不特别难挖， 慢慢地洞口越来越深， 越来越高， 他从原来跪着挖， 到可以站起来挖。 
夏天的暴雨， 一般是来得快， 去得快。 大约一个小时後， 雨停了， 乌云散尽的蓝天又是阳光灿烂。 但是由于山洪下来的水倾泻到他们所在的山沟裏， 因此他们藏身的山洞裏的水还在上涨。 看到这种情况， 张永生就更加用力地挖洞。 杜玉芬虽然帮不上大忙， 但是她也用双手把张永生挖出来的土推到下面去。 
干了整整一天， 一个宽兩米多， 高有一米七，八， 深有两米的新洞挖成了， 张永生用打火机点着了照着看， 高兴地对杜玉芬说 ： “  我们有新家了。 ”  
看看张永生一身泥土和满脸汗水， 杜玉芬递过去自己的手绢， 然后把一条剩下来的烤鱼递给他。 看到那条冰冷的烤鱼， 张永生这才感到肚子饿了。 他看了看那条烤鱼， 接过来把他一分为二， 自己吃一半， 把另一半递给杜玉芬。 
杜玉芬说 ： “  我不饿， 你吃吧。 干这么多活， 这一条鱼那够吃呀 。 ” 
张永生执意不肯， 杜玉芬说她的胃不舒服， 实在不想吃， 坚持张永生把那半条鱼也吃掉。 张永生知道杜玉芬是故意要让给自己吃， 本来还想推托， 但是看到杜玉芬急切的目光， 就把那半条鱼也吃了。 
这一夜， 他们就在新挖的洞裏睡。 因为洞裏洞外都很潮湿， 也来不及到外面找树枝和干草为杜玉芬搭新的睡觉的铺， 为了不让杜玉芬的伤腿直接放在地上， 张永生提议，把杜玉芬抱在自己的腿上睡。 
开始杜玉芬执意不肯， 但是直接躺在地上， 她的伤腿实在是不舒服， 无法忍受， 最后只能按照张永生说的办法， 由张永生抱着睡。 
这一段时间， 他们虽然一直都睡在一个山洞里， 但是象今天这样肌肤相接地一起睡， 还是第一次。 
虽然是为了保护杜玉芬的伤腿， 但他们毕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在黑暗中紧密地抱在一起， 感觉有点怪怪的， 内心都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很长的一段时间， 谁都无法入睡， 静静地， 感受着对方身体的热力透过薄薄的衣衫传给自己。
感謝你收看， 野山鹿鳴送祝福，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2_11 13:47:52编辑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2_11 13:48:28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