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彩虹三部曲 第一部 
革命與玫瑰

第四章 第七回
窮孩子大嚼炸醬麵  要爭氣人窮志不窮
东西帮鬥法後， 马莉莉成了兩幫撿破爛孩子们的共同首领。 由于她处事公平， 雙方之间再没发生過冲突， 为争地盘打群架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 
因为可以安心地撿破爛， 不需要在头头胁迫下，为争地盘打群架， 大部分的孩子们心裏高兴。 只是城东帮原来的头头周大头，对马莉莉口出怨言， 說她鬥法赢了反而与對方平分地盘， 觉得她太傻， 胳臂肘望外拐，不帮自己帮内弟兄。
马莉莉总是耐心地对大家说 ： “  如果不秉公处理， 自己赢了就壓制对方，把好地盘都歸为己有，  对方肯定不服气， 早晚还会起争鬥。 那时要打你们自己去打吧， 我不可能为你们再脱裤子， 再用刀子扎自己大腿。 再说了， 即便我可以再扎一刀， 那也不新鲜了， 不一定能服人。 你们打架打不过人家， 到时候你们自己想辦法， 我是不会再管了。 ”
城东帮的孩子们聽了，都认为她講的有理， 而且他们作为弱的一方對目前的局面还是挺满意的。 可以和对方平起平坐， 不再挨揍受欺负， 日子比過去好過多了。 
周大头虽然不满意， 但是一時也无计可施， 只好隐忍下来。 不过他仍然散布对马莉莉不满的言论， 可是在帮内没有太大的市场。 那次比武斗法， 马莉莉的表现让他们原来一帮的人， 领教了马莉莉的厉害。 而且平心而论， 大部分人認为， 马莉莉这样秉公处置，也没什么不好。 
过去打群架， 他们总是去挨揍的角色， 因此都希望目前这种和平的局面， 保持的越长越好。 他们怕周大头再闹， 对马莉莉不利， 也會破坏目前的平静局面。 因此不时地把周大頭在下面散布的不满言论， 告诉马莉莉， 讓马莉莉自己加小心。  
马莉莉却从不動声色， 只是说 ：“  我知道了。”  她知道周大頭不服气自己取代了他的頭頭地位， 但是她并不想馬上就動周大头， 因为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非解决不可的地步。 
反倒是原来城西帮的头头郭九如， 在鬥法失败後，内心对马莉莉佩服的五体投地。 马莉莉自己把腿扎傷後第二天， 腿痛没出去撿破爛 ， 他那天晚上就把自己捡的煤核给马莉莉家送去。 
当晚上郭九如去送煤核敲马莉莉家門时， 差点被马莉莉的妈妈给轰出去。 她看到衣衫不整， 满脸被汗水和泥土抹的一块黑， 一块白的郭九如时， 用发自内心的厌恶口吻说 ： “  去， 去， 去， 哪儿来的小叫花子， 这儿不打發要饭的， 到别处要去。 ”
郭九如辩解说 ： “  我不是要饭的， 我是马莉莉的朋友， 是来给她送煤核的。 
马莉莉的妈妈听他这么说 ， 口气缓和了。 她正为马莉莉伤了腿不能出去捡煤核生气呢。  现在听到有人给她送煤核， 心里高兴了。 
这时马莉莉聽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 见是郭九如， 知道他是为自己家送煤核， 就请他到屋裏坐。 
郭九如执意不肯， 放下煤核就要走。 马莉莉拖着一条伤腿走出来送他。 在門口他對郭九如说 ： “  我妈说话不好聽， 你别介意。 以後不要送了， 過两天我自己去撿。 ” 
郭九如说 ： “  没事， 我是冲着你来的， 以後我天天都来送， 直到你腿好为止。 ”
马莉莉说 ： “ 那可不行， 那样你家裏也没有煤核用了， 你也该挨骂了 。 ”  
郭九如说 ： “ 没事， 完事後我再去捡一点， 晚睡会儿就都有了。 ”
马莉莉有些感动地说 ： “  九如， 你真好， 谢谢你。 ”
郭九如说 ： “ 没事， 给你干， 我心里愿意。 ” 说完， 腰一弯， 一只脚放在小筐车上， 一只脚向后一蹬， 飛快地走了。 
为了联络原来两帮孩子们的感情，马莉莉和几个大孩子商量，  如果每人从撿破爛卖的钱中抽出一点钱，放在一起，等钱够了， 大家一起去吃一次餐馆， 或者一起去看一场电影。 
这个主意，大家一聽都说好。 因为这帮孩子们家里窮， 平时不用说自己去餐馆吃饭， 就是他们家的大人，也没有能力带他们去餐馆吃饭。 看电影那更是奢望， 即便是一角钱一张的兒童票， 他们也付不起。 
马莉莉就让他们通知两帮的孩子， 星期六晚上在寶地集合， 商量这件大事。 
那天晚上孩子们到的非常齐， 听了马莉莉的主意後， 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大家都很興奮， 多数人同意马莉莉的意见。 少数几个人開始还有些犹豫， 後来在别人鼓动下， 也就同意了。 
然後，他们讨论每人要抽多少钱出来。  最后议定， 每天每人从卖废品的钱中抽出一分钱来， 一个月每人出够两毛钱就行。 
马莉莉说她每天可以抽出两分钱， 郭九如说他跟马莉莉一样， 每天也抽两分钱。 几个家里特别窮的孩子， 还有几个太小的孩子， 每个月只要抽出一毛钱就可以。
在議好钱数后， 马莉莉就與大伙约定， 在满一个月後的第一个星期六晚上， 所有两帮捡破烂的孩子一起大聚餐。 去什么餐馆， 吃什么饭， 由她去联系， 定了以後再通知大家。
有了这个目标後， 这帮捡破烂的孩子们都很兴奋， 对即将到来的聚餐充满期待。 他们这些人从小到现在，從没进過餐馆的門。 如果他们自己去餐馆， 即使手中有钱也不敢進去。 人家一看他们那个小叫花子模样， 不把他们轰出来才怪。 
从那天集会後开始， 他们捡破烂时碰到一起， 就經常议论这件事， 猜想他们可能去什么样的餐馆， 聚餐时会是什么情景。 这种议论使他们原来枯燥乏味的捡破烂生活， 平添了几分乐趣， 日子好過多了。 
为了组织好这次聚餐， 用那一點點有限的钱， 讓大家好好吃一顿， 马莉莉用放学後的时间， 跑了几家餐馆打听價钱。 大餐馆的菜单價格看上去嚇人， 普通一个菜也要五毛六毛， 他们肯定吃不起。 她找了多家後， 来到一家公私合营的小餐馆。 
餐馆老闆弄明白了马莉莉的来意， 他略微考虑了一下， 对马莉莉说 ： “  我看这样吧， 你们来吃炸酱面好了， 每个人一大碗， 保证你们吃饱， 我只收你们每人一毛钱。 我让厨房多放一些肉， 保证你们吃的满意。 ”
马莉莉想了想， 这样还真不错， 既便宜又实惠， 就同意了。她与老闆约好时间， 并且说如果这次吃的满意， 以後每月来吃一次。 
到了要吃饭的那一天， 他们约好了晚上六点钟， 在宝地集合， 然后一起去餐馆吃饭。 人到齊後， 马莉莉數了數， 二十四个孩子一个不差。 她简单讲了一下注意事项， 就下令出發。 
二十四个孩子， 每人一个小筐车， 由郭九如打头， 马莉莉殿後， 排成了一字长蛇阵， 蹬着小车， 一个接着一个， 飞快地向那家小餐馆驶去。 那情景看上去也够壮观， 引起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不知这帮捡破烂的孩子们，在搞什么名堂。 
到了餐馆门口， 孩子们把装满了破烂的小筐车，按先後次序排成一排，整齐地摆在餐馆外的墙邊上， 这是马莉莉事先和大家说好的。 然後由马莉莉带头， 推开门向餐馆裏走去。 
这二十四个孩子，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到餐馆吃饭， 有些人不僅有些胆怯。 但是因为有马莉莉带头， 胆子就大了， 也挺着胸脯進去了。 進入餐馆後， 黑壓壓地站了满满一地。
那位餐馆老闆，一看马莉莉带着这帮孩子们来了， 立即迎上前去打招呼。 
那位见多识广的餐馆老闆， 看到这帮破衣烂衫， 高矮不齐，脸上被汗水和泥土弄的髒兮兮的孩子們， 不仅也樂了。 但是职业上養成的习惯， 他马上调整情绪， 热情地招呼 ：“  小少爺们， 大小姐們，来了您哪， 裏邊请， 裏邊请。 ”
說着他就把这一帮孩子讓到裏面， 他讓服务员把四张餐桌拼在一起， 成了一个长条桌， 四周放了二十四个凳子， 就開始招呼孩子们坐下。 
那些孩子们乱哄哄地，就要上前去坐。 这时郭九如说 ： “  等等， 咱们得有点规矩不是， 得讓马司令先坐。 ”  
郭九如的话， 使那些屁股刚粘上板凳的孩子們，立刻站起来。 大家觉得好像是應該有点规矩， 于是一起嚷嚷着说 ： “ 对， 对， 马司令先坐。 “
马莉莉看看大伙， 笑了说 ： ”  大家别起哄， 一起坐吧 。“
这帮孩子们还认了真， 谁也不肯先坐， 一再说 ： ” 马司令先坐。 “
马莉莉看看無法， 只好说 ： ”  好吧， 我先坐。 “ 就在中间的一个凳子上坐下来。 然后这帮高矮不一的孩子们，才各自找个凳子坐下来。 
孩子们坐好後， 服务员端上来一个大盘子， 上面摆满了热毛巾。 她看出马莉莉是这帮孩子的头， 就先把一条毛巾递给马莉莉， 然后又给每个孩子递了一块。 
这帮从没进餐馆吃过饭的孩子们，不知服务员给他们毛巾作什么， 就都看着马莉莉。 马莉莉用毛巾先擦了一把脸，而后又用它把手仔细地擦干净。 这幫孩子们也就有樣學樣， 照着作， 用毛巾把脸和手都仔细擦乾淨。 
擦去了满脸汗水和灰土的孩子们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跟刚進門时那帮小叫花子面孔，完全不一樣了。 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 看上去神彩奕奕。 
等他们把手和臉擦乾淨後， 服务员开始为他们上菜。 先端上来四个大盘子， 裏面是切的细细的黄瓜丝，和小水萝卜丝。 然后为每个人端上来一大腕热气腾腾的猪肉炸酱面， 桌子上還放了几頭大蒜。 
因为老闆事先关照过， 炸酱面裏确实多放了猪肉， 这帮孩子们開吃後， 不僅邊吃邊說 ： ”  真香， 真香。 “  不一會就風捲殘雲，， 把碗里的面吃的精光。 
看到孩子们吃完了， 老闆上来问：”  够不够， 不够还可以再加。 “  大部分的孩子们个子小， 一碗面就已经吃的够撑了， 只有于大頭和幾個大個男生， 又每人加了半碗。 
看到这帮叫花子般的孩子们一起吃饭， 餐馆裏的顾客都感到奇怪和有趣。 不由得向服务员打聽，这是怎麼回事。 
吃过饭後算帐， 老闆说 ： ”  每人收一毛钱， 二十四个人， 一共是两块四。 今天你们第一次来， 再算你们便宜些， 收两塊就好了。 
马莉莉把钱付了， 对老闆说 ： “ 谢谢您， 我们下个月还来。 ” 
老闆说 ： “  好呀， 欢迎。 我看下次你们再来， 吃猪肉韭菜水饺好不好 ？ 每人收两毛钱， 管饱。 ”
马莉莉问大家好不好， 大家都说好， 就向老闆说 ： “  好， 就这样定下来， 以後要是好， 我们一个月来一次。 ”
老闆说 ： ”  歡迎， 歡迎。 “ 
马莉莉轉頭头對大家说 ： ”  今天借这个机会， 我想和大家说幾句话。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 ”  马司令，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我们都聽你的。 “   
马莉莉说 ：  ”  咱们都是撿破爛的孩子， 是别人看不起的窮孩子， 有钱人家孩子谁幹这个 ？   我今天要给大家说的是， 咱们虽然人窮， 但是志不能窮。 别人看不起我们， 我们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 但是这還不够，  我们还要用行动證明， 让他们不能小瞧咱们。 “
有的小孩子在下面插嘴说 ：”  你说的对，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人家不小瞧咱們呢 ？“ 
马莉莉说 ：”  第一條， 以後我们要团结互助， 不能象以前那样， 以大欺小， 以多欺少。 不能再有打群架争地盤的事发生。 “  
大伙回答说 ： ” 这一条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从你马司令當頭那天起， 大家不是都聽你的， 有事商量办， 不打架了吗 。 “ 
马莉莉说 ：”  大家说得對， 这一段大伙作的不错， 没有人再打群架。 但是我今天还是要提醒一下， 现在有人還在下面鼓动争地盘， 想自己称王称霸。 大家想想， 是现在这样好呢， 还是以前那样好 ？ “
下面的小孩子们回答说 ： ” 当然现在这样好了， 不打架， 撿破爛放心了。 “ 
特别是那些年纪小的孩子们， 过去打架只有去挨揍的份， 现在和大孩子平起平坐， 不担心受怕， 当然覺得现在好多了。 
马莉莉说 ：” 既然大家都说现在好， 就得大家一起维护它。 以後有谁想要称王称霸， 挑动大家打架， 那就是与咱们大伙为敵， 我们就要一起反對他。 “
聽马莉莉这麽说， 那群孩子们都互相看， 不知马莉莉在说谁。 有人说：”  那是過去的事了， 现在大伙不是都听马司令的吗 。 “
马莉莉说 ： ”  我自己當不當这个頭没關係， 如果有人愿意当这个頭， 大伙也同意， 我马上可以讓位。 “
听马莉莉这么说 ， 郭九如站起来说 ： “  你是大伙推举出来的頭， 哪能随便就讓给别人 ？  大伙说说， 自从马司令当頭以来， 大家的日子是好過了，还是难過了？ ”  
大家乱哄哄地回答 ： “ 当然好过了， ”
郭九如说 ： “ 那咱们要不要换别人当頭呢 ？ ”
“ 不要， 不要， ”  下面的孩子们一起嚷嚷着。 
“  谁想当頭也行， 那他得先向自己大腿扎一刀。 ”  一个小孩说 。
“ 对， 对， ”  大伙说 ：“  谁想当頭， 就得學马司令， 有胆量在自己大腿上先扎一刀。 “
马莉莉说 ： ”  那好， 既然大伙信得过我， 我就先幹着， 如果我以後處事不公， 偏向自己原来一幫人， 大家可以随时罷免我。 “ 
大家都说好， 就这么办。 
马莉莉又说 ： ”  第二件事， 也是更重要的事， 就是大家要努力學習， 把功课學好。 咱们虽然现在家里窮， 不得不出来撿破爛， 可是我们不能一辈子撿破爛。 我们要自己改變这一切。 怎麼變呢 ？ 最重要的， 就是要把功课学好。 以後才可以上中學， 上大學， 畢業後， 可以当工程师， 当醫生， 当科學家， 一樣可以出人頭地， 才能永远改變被人看不起， 大家说對不對 ？ “ 
大伙都高興地说那當然好， 咱们當然不能一辈子撿破爛， 要象马司令说的， 做到人窮志不窮。今後咱们得爭氣， 和那些家庭情况好的比一比。 看谁学習成绩好。 
马莉莉听到大家议论， 知道他们理解了自己的心意， 心里高興。 她说 ： ”  这就对了， 光是不打架， 是不够的。 把我们的學習搞好， 大家今後能出人頭地， 改變自己的命运， 那才是最最重要的。 “ 
马莉莉然後向大家说 ： ”  这个月大家交的钱还有富裕， 准备再组织大家一起看一场电影。“ 大家都说好。 马莉莉说还是她去联系， 時間定了以後，再通知大家。 这场聚餐就结束了。 
大伙出門时， 老闆站在门、 对大家说 ：“  小少爷們，  大小姐們，慢走。 欢迎下次光临。 ” 
马莉莉最後一个出門， 她对老闆再次表示感谢。 一行二十四个小孩分别蹬上小筐车， 分頭向自己回家的方向驶去。 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
等这帮孩子们走後， 老闆， 服务员， 和在餐馆用餐，目睹这帮孩子們吃饭的顾客，都不由自主地議論起来。 大伙都说， 还真看不出， 那个秀气的小女孩真够厲害的， 不知用了什么方法， 让这么一大帮孩子都服她。 
“不過， 听她講話， 還都挺在理。  这帮孩子們， 特别是那个當頭頭的女孩， 以後肯定有出息。”
感謝您收看， 野山鹿鳴致敬禮，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1_19 11:48:33编辑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1_19 11:51:34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