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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三部曲第一部革命與玫瑰第三章 第十回

送交者: 野山鹿鳴[♂☆★★星辰大海遠方★★☆♂] 于 2024-11-08 6:45 已读 401 次 7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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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彩虹三部曲 第一部

革命與玫瑰


第三章 第十回

為求生偷渡去香港  得自由含淚慶新生


聽完张宏生老师叙述了他的悲惨遭遇, 特别是欧阳彩萍老师惨死的情况後, 顾明忠才知道,世界上还有更多不公正的事, 和张宏生及欧阳彩萍老师的遭遇相比, 他的不幸,就算不了什麼。

因为遇到和救了原来的学生顾明忠, 张宏生暫時放弃了和刑文林, 刑文森拼命,为冤死的妻子欧阳彩萍报仇的想法。

因为现在他们的力量太小了, 而且處于极其不利的被通缉地位, 弄不好不但報不了仇, 还会把命搭上。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在国内他们已经无法呆下去,因此决定共同設法偷渡去香港。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以後再找機會報仇不晚 。

吃完了张宏生烤的红薯, 他们就上路了。 因为目的明确, 而且是两个人一起, 互相的胆气都比过去大了。 他们没有钱和粮票, 一路上只能靠在地里胡乱找些白薯, 玉米充饥 。 晚上就随便找个避风遮雨的地方糊弄一宿, 天亮了继续上路。

因为没有地方洗脸, 也没有衣服可换, 几天下来, 他们两个人已经是胡子拉碴, 满脸菜色, 衣服脏兮兮, 与那些在路上到处乞讨的盲流,沒有什麼兩样。

为了不迷失方向, 他们就沿着铁路线向南走。 有时扒上南去的货车, 搭乘一段, 以节省时间和体力。 到达湖南境内时,   他们看到一列装满活鸭子的火车车厢, 停在铁路支线上。

张宏生上去与正在车厢里干活的人搭讪, 知道他们是押运出口到香港的活鸭子, 正在等待挂上南下的火车头。 由于天气炎热, 以及在运输途中的颠簸, 鸭子容易生病死亡。 他们当时正在喷水为鸭子降温, 以及清理车厢里的鸭粪, 还要为鸭子喂食。

张宏生与他们聊天, 说他们叔侄俩是因为家里闹灾无法生活, 准备到广州投奔亲戚。 希望能搭他们的车到广州。 作为交换, 可以帮他们免费干活。 只要管他们吃顿饱饭就行。

负责押运这车活鸭子的,是外贸公司的王科长和张业务员, 他们当时正为干活人手不够发愁呢。 听張宏生这么说, 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当时因为全国性的大饥荒已經開始,到处都有许多被称为盲流的人四处流动,乞讨为生。 所以對张宏生和顾明忠这种人, 他们也不感到奇怪。

王科长给他们讲了工作要求, 看着张宏生和顾明忠干了一会, 感到满意, 就和張业务员离开了, 说是到城里去联系业务, 把一个火车车厢的鸭子留给他们两人。

王科长他们走后, 张宏生对顾明忠说 : “  小顾, 这是一个好机会, 我们能乘这个运鸭子的车去广州, 那就太方便了, 从广州到深圳,路就不远了。 咱们两个人辛苦点, 帮他们把活干好, 这一路上的吃饭问题也解决了。 到了广州我们再想办法。 “

顾明忠明白张宏生的意思, 同意这样做, 因为这样比从庄稼地裏偷吃的, 到处风餐露宿好的多, 而且可以加快出逃速度。

王科长二人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 看到车厢里的鸭子笼,被张宏生二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十分满意。 他带回来两个盒饭, 对他们说 : ”  饿了吧, 吃点东西。 “ 他们两个人干了一下午, 确实又饿又累, 接过盒饭就大口地吃起来。

等他们吃完了, 王科长掏出烟递给他们, 只有张宏生接了一支。 王科长对他们说 : ”  有个机会你们可以挣点钱, 不知你们想不想干 ?“

张宏生说 : ”  当然想, 我们一路上就是想找地方干活挣点钱, 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您说的不知是什么机会, 我们是不是干的了 ? “

王科长说 : ”  现在闹灾出来逃难的人太多, 挣钱的机会确实不多。 我看你们干活肯出力, 不偷懶,所以就想帮你们一下。

张宏生说 : “ 谢谢王科长, 什么机会您说吧, 只要我们能干, 就没有问题。 ”

王科长说 : “ 你们肯定能干, 我们的车到广州後, 还要继续南下到深圳, 到那以後就要卸车和清洁车厢, 过去我们是雇当地人干, 如果你们可以干, 我把钱付给你们也是一样的。你们干完後可以随车再回广州, 也不会耽搁你们到广州找亲戚。 “

”到深圳卸货 ? “ 张宏生重复了一句i,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样的话, 离他们要去的香港,就只有一水之隔。 他研究过地图, 知道深圳和九龙之间只隔着一条深圳河。

看到张宏生的神色, 王科长误解了, 以为他们是不是有点害怕,或者不愿意去, 就连忙解释说 :”  如果你们同意, 到深圳的事由我来安排, 你们只管干活就行。 “

” 可是我们可以去深圳吗 ? 是不是需要特别的证件 ? “  张宏生问道, 这是他关心的问题。

他听说过外地人不能随便到深圳去, 得有特别的边界通行证。 他和妻子欧阳彩萍过去曾经申请过到香港探亲, 看望欧阳彩萍在香港的叔叔, 虽然一直没有被批准, 但是他们研究过如何去香港的问题, 知道即使是深圳, 也不是内地人随便可以去的。

”  一般人到深圳需要边境通行证,如果你们同意, 到广州後, 我会为你们申请一份临时通行证, 这事我可以办。 “

”  行 , 我们干。 “  张宏生答应了王科长的要求, 他心中高兴,如果顺利到达深圳, 那么去香港的事就大有希望了。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避免把心中的真实想法露出来, 引起王科长怀疑。

王科长是公司负责鲜活商品出口的业务科科长, 对香港出口活的北京鸭, 是他主管科里的一项重要商品。

为了满足香港当地餐饮业对活的北京鸭的需求, 他们每周都有几个车皮的北京鸭要运到深圳去, 然后由香港和九龙方面来的卡车把货接走。 从北京到深圳押运活鸭,是他们科里的一项重要业务。

因为科里人手短缺, 每次押运只能安排两个人, 而这一路上, 他们吃住都在装鸭子的车皮里, 不但工作环境艰苦, 而且因为要保证鸭子的成活, 必须不断地清洁, 打扫,喂食, 一个车皮几千支鸭子, 工作量非常大, 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这也是他们愿意用张宏生他们这种免费工人的原因。

根据规定, 他们有一笔钱可以用来支付请临时工的工资, 但是如果他们能找到免费的工人, 这笔钱省下来,就成為他们自己所有。

虽然这不是合法的, 但是只要不被公司发现, 自己内部人不讲, 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他们这个行业,这是个公开的秘密 , 公司领导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工作做好了,鸭子运输不出问题, 没有人去追究这些费用的事。

在当时, 像王科长他们这些在外贸公司工作的人, 工资待遇也很低, 如果是大学毕业, 每月可以拿五十六元的工资, 但是他們大部分是中专毕业生,工资只有三十八元, 而且多年来工资一直没有调整和增加。 他们这些人几乎都已经结婚成家有孩子, 靠这么点工资, 要维持一家几口人的生活,是非常困难的。

在这种情况下, 在外贸工作的人, 利用可能的机会弄点外快也就不奇怪。  王科长之所以愿意不嫌麻烦地帮张宏生他们,办去深圳的临时通行证, 原因就是他们可以不请当地工人。 省下来的这笔费用,  只要用很少一部分付给张宏生和顾明忠, 剩下的他们就可以私分。

他们的车半夜挂上车头, 又走了差不多一天一夜, 第二天清晨到了广州。 一路上張宏聲顧明忠干活十分賣力氣, 把车厢打掃的干干净净, 王科长非常满意。 他甚至考虑如果他们同意, 可以和他们定个长期合同, 雇用他们当长期临时工, 他认为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他准备从深圳回来後,再和他们谈。

在广州, 王科长给了他们五块钱, 让他们去洗澡理发, 再照个象。 然后去当地外贸公司为他们每人办了一张去深圳的临时通行证。

看到贴有自己照片的深圳边界通行证, 张宏生和顾明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他们认为最难辦的事, 现在解决了一大半, 可以合法地乘火车到深圳。 至于从深圳如何偷渡到九龙, 那就靠他们自己了。

他们的车厢在广州又等了一天, 夜里挂上车头,  第二天清晨到达深圳。  有边防检查人员上来检查边界证, 张宏生和顾明忠还着实紧张了一番。

但实际上,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他们的证件, 连话都没问一句。 王科长看上去和他们十分熟识, 那些边防检查人员的兴趣,根本就不在查验证件上, 而是到车厢里去挑鸭子, 他們每个人挑了一支鸭子, 高高兴兴地走了。

在深圳口岸这一边, 张宏生和顾明忠帮助把鸭子卸下来, 分别装到香港九龙方面来接货的卡车上, 他们连续干了将近一天, 把一个火车车皮的鸭子全部交接完毕。

卸车完毕后, 王科长带他们去离货场不远的一个小饭馆吃饭, 饭後给了他们每人五块钱,做为这几天干活的报酬。 饭後王科长告诉他们晚上就在火车车厢裏休息, 等明天乘原来的车皮返回广州, 他和那名业务员就去办理自己的事了。

王科长告诉他们, 他们办事晚上回不来, 第二天在火车车厢见。 实际上他们两个人要去旅馆过夜,他们的费用可以全部报销。  他不想为张宏生两人在旅馆租房,因为回去无法报销, 得从他们要私分的钱裏出。 他想反正他们是流浪汉, 在火车车厢裏已经睡了这么多天,多睡一夜也没什么 。

不过王科长他们的做法,倒正合了张宏生的心意。 他原来还一直在考虑,如何找借口甩开他们, 以便实行偷渡计划。 等王科长走後,张宏生和顾明忠回车厢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因为他们的临时边界通行证,三十天有效期, 所以他们有充分的时间, 策划和实施偷渡香港的事。

张宏生对顾明忠说 : “  现在我们的计划可以说是成功一半, 现在太晚了, 没地方可去,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 明天一早天亮前, 不等王科长他们回来, 我们就离开这里, 再研究偷渡的事。 ”

张宏生和顾明忠他们并不知道, 当时在深圳保安一带,象他们这样,想方设法要偷渡到香港的人不在少数, 不是几人, 几十人, 也不是几百或上千人, 而是上万人, 几万人, 几十万人。

當時全国灾难性的大饑荒,也在原本富裕的南方等几个省逐漸蔓延, 包括一直比较富裕的广东省。为了解决基本饥饱问题, 为了活命, 先是与香港一河之隔的寶安縣農民,紛紛用各种方法逃亡到香港。到一九五九年底,由於大量農民逃亡,整个宝安县變得人煙稀少,良田荒蕪,走十幾里路,看不見一个人。全縣有一半以上的人口都逃到香港去了。

隨後大饑荒日益嚴重,为了不至于造成更多饿死人的悲剧,廣東地方政府放寬了廣東居民申请赴港的條件,把居民赴港審批權从原来的省一级审批, 下放到县一级, 再下放到了公社,甚至生产大隊一级。於是许多群眾拿著由公社、大隊開的證明信,公开地如潮水般地涌进香港 。

当时的中共中南局第一书记,兼广东省委第一书记陶鑄, 看到下面送上来的报告, 在广东全省范围内,有八个縣已出現嚴重饑荒,上万户農民家里完全斷糧,成千上万的人出外逃荒 。

这些报告,使这位有几十年革命经历的中南局第一书记心急如焚,过去几十年的艰苦革命鬥爭, 无论情况多么严重,都不曾皱过眉头的他, 不仅眉头紧锁, 在辦公室内一隻接一隻地吸烟, 而且一整天都没进食。  

他知道,如果任由这种狀況发展下去,不立即找到解决办法, 不要几天, 就会有大批的人民群众被饿死。 可是他手中并没有任何可以动用, 可以救饥民于水火所急需的粮食。 他知道, 在全国, 包括他主管的整个中南地区的几个省份,没有那个省比广东情况好, 从邻省调粮食救灾, 根本没有可能。 向中央要粮食, 那更是痴人说梦 。  

连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都已经公开宣布, 如果形势不好转, 他也要与人民同甘共苦, 不吃肉, 他还能指望中央给他什么帮助呢。 如果开口向中央要粮食,只是徒给中央增加压力, 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

怎么辦 ? 是看着成千上萬的群众活活饿死, 还是放他们去只有一河之隔的香港谋条生路 ? 他知道,  只要他一声令下, 把那些聚集在边界线上, 企图偷渡到香港的成千上万的饥民放过去, 就立马可以改变那些饥民,可能被饿死的悲惨命运。

可是, 他能这么做吗 ?  有着最优越社会主义制度的中国, 共产党的中南局党委第一书记, 无法改變自己治下人民可能被饿死的危險, 要把他们放到腐朽没落的资本主义治下的香港,去谋生路, 活路, 这也太有讽刺意味了吧 ?

怎么办 ? 怎么办? 多拖一分钟, 就不知又有多少人被饿死。 陶铸紧张地思索着, 他心急如焚,寝食不安, 夜不能寐。 是要面子, 把饥民挡在铁丝网後面,任由他们饿死, 还是救命要紧, 放他们一条生路 , 一切就取决于他的一念之间 ?

经过一夜无眠的紧张思考, 第二天清晨, 他毅然以广东省委第一书记的名义, 下令在中方与香港九龙交界的邊界处, 撤销一切边境驻军崗哨,  打开国门, 让那些饥寒交迫的群众,去九龙香港求生, 这起码比强迫他们留在国内饿死要好。

他知道这样做对他意味着什么, 但是救命如救火, 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想如果要下地狱, 那就让我一个人下吧。 当时的他, 已经不是靠一个共产党员的党性, 而是本着一个人的基本良知, 最基本的人性, 决心孤注一掷, 不顾任何可能的後果,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个开放国门, 让老百姓逃生的的消息, 以爆炸性的速度, 迅速傳遍廣東省內外,结果不单是保安县和深圳地区, 而是整个广东省, 包括广州, 韶关等地, 甚至湖南, 湖北等临近省份的饥民, 争先恐后, 拉家带口, 扶老携幼, 推车挑担, 前呼后拥, 潮水一样地沿着铁路线,向保安以及深圳等出境口岸涌来。

虽然后来由于各方面的压力以及顾及国内外舆论, 这个开放的大门很快又被关上, 但是就在这短短的一段开放时间内, 那些可以跑的,和需要跑的人, 已经跑的差不多了。

有多少频临饿死境地的饥民因此保住了生命, 现在已经无法统计。 但是从後来港英当局公布的, 那个时期发放的香港居民身份证数字看, 那个阶段逃亡香港的大陆人, 超过一百万。

不管陶铸当时是出于什么考虑作出这个决定, 但是客观上, 這是他一生中做過的一件最大的好事, 是他的政治生涯中,一件了不起的仁政, 德政,虽然说起来不好听, 但是他的做法, 却真正救萬民于水火之中, 避免了成千上万人民群众,被饿死的悲惨命运。

同时他也没有预料到, 他的这一开放国门, 让饥民逃生的决定, 客观上帮助了香港地区各方面的发展,特别是香港的经济发展。当时的港英当局,面对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急剧涌入九龙香港的内地逃亡者, 面临着要解决他们急需的,衣食住行各個方面的问题, 要造大量的房屋, 公共设施, 以及增加衣物食品等各方面物资的供应。

而做到这一切, 光有资金还不行, 还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这是当时只有兩百多萬人口的香港自身无法解决的。。

但是由于陶铸的果断行动, 为了救命将几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大陆人, 其中很多都是青壮年劳动力, 无偿地白白送给香港。结果港英当局, 借力使力, 因势利导,把压力变动力,高兴地接受了大陆为其送去的这份免费大礼。

针对大批偷渡者抵港的事实, 香港当局决定开始实施新的移民管理政策,在这个新政策中规定,凡是能成功抵达香港和九龙市区的人, 只要你能工作, 愿意工作,不论你是合法或非法进入香港, 都可以申请香港合法居留身分,就可以在香港合法工作, 雖然正式香港居民身分, 還要等七年, 但是對於這些逃亡者來說, 留下來, 可以工作, 這就已經夠好了。

应该说, 港英当局這種做法十分高明。 因为有了合法身份,  绝大多数的逃亡者,就迅速找到可以谋生的工作,當時的香港建筑业迅速發展, 需要大量的劳工。  虽然工作很辛苦, 而且工资也不高, 但是對於偷渡到香港的大陸居民來說,与他们在大陆时的生活相比, 还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最起码不会被饿死。

就这样,不但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香港当地极度缺乏的廉价劳动力问题, 而且因为這批人的生活迅速稳定下来, 因为非法移民大量涌入,所引起的社会混乱和动荡, 也迅速得到解決。

香港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經濟起飛,中国共产党东南局第一书记,陶鑄, 功不可沒, 是他的德政, 為香港送去幾十萬, 甚至上百萬的廉價勞動力 。

在这以后的十幾年裏,香港到處造房子, 建工厂, 高楼大厦平地起, 各行各业兴旺发展, 香港的整体经济高速起飞, 迅速步入亚洲经济四小龍的行列。 这一辉煌经济成就的取得,  这几十万, 甚至上百万的大陸非法移民廉价劳动力,應該说是功不可没。

因此, 第二天张宏生和顾明忠与王科长他们不辞而别, 到深圳附近打听如何偷渡到九龙香港的路子时, 他们发现自己并不孤独, 还有许多象他们一样的人也在伺机偷渡。 张宏生比较有社会经验, 而且会说广东话, 很快他就弄清楚了当地人偷渡的几种办法。

当时偷渡去香港常用的办法有三种, 一是从陆上偷渡, 二是从海上游泳偷渡, 三是花钱雇船偷渡。

从陆上偷渡, 一般是从深圳梧桐山、沙头角一带,翻越边界的铁丝网,到达香港。 而这关键是要避开巡逻的解放军岗哨, 只要翻过铁丝网, 到了香港管辖的一邊, 就算偷渡成功了。

从海上游泳偷渡, 一般会选择从蛇口、红树林一带出发,游过深圳湾,海面距离大约有四, 五公里, 只要游过去, 就可以到达香港新界西北部元朗一带。

如果雇人坐船偷渡,需要付出一笔不小的费用, 他们两个人至少需要五百元人民币,一般是坐船从惠阳和深圳之间的香港大鹏湾附近下水,那裏的水面距离香港有十多公里。如果海浪不是很大,坐船偷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如果风浪大, 弄不好也会翻船, 也有不少人因此葬了命。

张宏生和顾明忠分析了他们自己的条件, 否定了雇人坐船偷渡, 因为他们没有钱, 短时间也无法筹集到那笔偷渡费。 游泳通过深圳湾偷渡到香港, 风险太大, 他们两个人虽然都会游泳, 但都游的不太好, 在没有任何保险措施情况下, 在海裏游四五公里的长距离,不太可能, 非常容易发生危险。

最后他们决定走陆路, 从沙头角一带, 伺机翻过边界铁丝网偷渡香港。 为了达到目的, 他们向当地人打听, 步行到了沙头角一带。张宏生找了当地的一个农民, 把他们还剩下的五块钱给了他, 向他讯问偷渡的办法。 那个人答应晚上带他们去边界铁丝网处,  到那里以後, 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当天晚上陰天没有月亮,, 那个带路的人说这是偷渡的好机会, 就带着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 翻过一座山,就可以看到山上的铁丝网了。

那個带路的人走了以后, 他们摸黑爬到山顶, 到了铁丝网旁边, 结果发现附近还有十幾个人, 象他们一样准备翻过铁丝网到对面去。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 静静地趴着那里观察, 是否有解放军的哨兵巡逻。

结果等了十几分钟, 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巡逻哨兵, 这时有两个好像是带头的人, 用一根撬棍, 从铁丝网下面慢慢撬开一个缺口, 然后人们就一个一个地从那个缺口爬了出去。

顾明忠和张宏生是最后爬过去的, 他们站起来后, 发现因为紧张, 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为了尽快脱离险境, 他们顾不得汗湿的衣服, 紧跟着前面偷渡者的身影,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个多小时,  当他们看到山下有灯光时, 张宏生拉住顾明忠停下来。 等前边那些人走远了, 他们在山上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休息。 张宏生说现在情况不明, 就在这里等天亮, 天亮以后查明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天亮後, 他们发现下面不远处是一条公路, 路边有一家卖杂货的商店。  张宏生和顾明忠到商店里转了一下, 从商店的电话本可以看出, 他们已经身在香港九龙了, 他们对望一下,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想到偷渡居然这么顺利, 他们不知道,这是当时的广东省地方当局, 为了减轻这些嗷嗷待哺饥民的压力, 故意放开口子让他们逃出去。因为如果把他们截留下来, 关到拘留所, 还要费粮食养活他们。 而他们当时就是连这些粮食也没有, 所以干脆放他们走, 让他们到香港找饭吃, 倒可以减轻当地政府负担。

张宏生知道欧阳彩萍叔叔贸易公司的名字, 很快地就从电话本上查到电话号码。 他客气地跟店主借电话用, 店主看看他们的样子, 知道是从大陆偷渡过来的, 那个时期这种人太多了。 他一个人看店, 不想惹麻烦, 而且看他们面相不恶,就让他们使用店裏的电话。  

电话打通后转了多次, 才找到了欧阳彩萍的叔叔。 听说张宏生已经到了香港, 就问他们所在地方的地址, 张宏生让那位店主帮助回答。

那位店主听他们谈话, 知道了他们在香港的亲戚,原来是香港大名鼎鼎的大鹏国际贸易公司董事长欧阳锋, 对他们的态度也变的客气了, 打完电话後还主动送他们点心和饮料。

等了两个多小时, 欧阳彩萍叔叔派的人,開車来到他们所在的商店, 把他们接走 。当天夜里, 欧阳彩萍的叔叔欧阳锋,在家裏与张宏生和顾明忠谈话。他们已经洗了澡,理了发, 并且被带出去买了新衣服, 已经从逃难的叫花子变成了正常人。  

张宏生从他们夫妻被打成右派谈起, 直到欧阳彩萍被強姦, 最后遭邢文林兄弟报复, 杀人灭口,中弹惨死,详细地叙述了他们的悲惨遭遇, 说到最後泪流满面, 泣不成声。

欧阳锋几乎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这一切, 原来听说他们夫妻被打成右派, 以为只是犯了错误, 没什么大问题。 他因为在香港的生意越做越大, 深感人手短缺, 多次写信邀请欧阳彩萍和他的丈夫张宏生一起来香港,一来可以帮他作生意, 二来也帮助他们脱离大陆那些没完没了的政治运动。

但是他们的来港手续一直辦不成, 他原来还想下次到大陆谈生意时, 找关系帮助他们尽快地办理来港手续。 他萬萬没有想到,他的侄女竟然已经死了, 而且死的那么惨。欧阳锋聽完後,半天没講话, 過了好一会他才沉痛地说 :“  没想到彩萍侄女死的这么惨, 多好的孩子呀, 死后竟连尸体也找不到, 这叫什么世道 ? 我是做生意的, 对政治不感兴趣, 我过去对共产党虽然没有好感, 但也从没有骂过共产党。 今天我要开骂了, 这样的共产党不灭亡,天理不容 。“

张宏生说 : ”  我原来也不想活了, 想留在那里和他们拼命, 我要亲手杀了邢文林和邢文森这两个畜生。 打死一个够本, 打死两个赚一个。 后来碰到明忠, 我冷静了一些,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我这次能侥幸来到香港, 这条命就是捡来的。 今生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就一定要为彩萍报仇。“

“ 住下来休息一下, 我让人尽快帮你们把身份证办下来, 先适应一下环境。 既然来了, 就下决心先在香港立住脚, 报仇的事从长计议。 ”  欧阳锋说。

感謝您收看, 野山鹿鳴致敬禮,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1_08 6:49:36编辑

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1_08 6:50:04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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