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三部曲第一部革命與玫瑰第三章 第十回
長篇小說彩虹三部曲 第一部 革命與玫瑰
第三章 第十回
為求生偷渡去香港 得自由含淚慶新生
聽完张宏生老师叙述了他的悲惨遭遇, 特别是欧阳彩萍老师惨死的情况後, 顾明忠才知道,世界上还有更多不公正的事, 和张宏生及欧阳彩萍老师的遭遇相比, 他的不幸,就算不了什麼。 因为遇到和救了原来的学生顾明忠, 张宏生暫時放弃了和刑文林, 刑文森拼命,为冤死的妻子欧阳彩萍报仇的想法。 因为现在他们的力量太小了, 而且處于极其不利的被通缉地位, 弄不好不但報不了仇, 还会把命搭上。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在国内他们已经无法呆下去,因此决定共同設法偷渡去香港。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以後再找機會報仇不晚 。 吃完了张宏生烤的红薯, 他们就上路了。 因为目的明确, 而且是两个人一起, 互相的胆气都比过去大了。 他们没有钱和粮票, 一路上只能靠在地里胡乱找些白薯, 玉米充饥 。 晚上就随便找个避风遮雨的地方糊弄一宿, 天亮了继续上路。因为没有地方洗脸, 也没有衣服可换, 几天下来, 他们两个人已经是胡子拉碴, 满脸菜色, 衣服脏兮兮, 与那些在路上到处乞讨的盲流,沒有什麼兩样。 为了不迷失方向, 他们就沿着铁路线向南走。 有时扒上南去的货车, 搭乘一段, 以节省时间和体力。 到达湖南境内时, 他们看到一列装满活鸭子的火车车厢, 停在铁路支线上。 张宏生上去与正在车厢里干活的人搭讪, 知道他们是押运出口到香港的活鸭子, 正在等待挂上南下的火车头。 由于天气炎热, 以及在运输途中的颠簸, 鸭子容易生病死亡。 他们当时正在喷水为鸭子降温, 以及清理车厢里的鸭粪, 还要为鸭子喂食。张宏生与他们聊天, 说他们叔侄俩是因为家里闹灾无法生活, 准备到广州投奔亲戚。 希望能搭他们的车到广州。 作为交换, 可以帮他们免费干活。 只要管他们吃顿饱饭就行。 负责押运这车活鸭子的,是外贸公司的王科长和张业务员, 他们当时正为干活人手不够发愁呢。 听張宏生这么说, 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当时因为全国性的大饥荒已經開始,到处都有许多被称为盲流的人四处流动,乞讨为生。 所以對张宏生和顾明忠这种人, 他们也不感到奇怪。王科长给他们讲了工作要求, 看着张宏生和顾明忠干了一会, 感到满意, 就和張业务员离开了, 说是到城里去联系业务, 把一个火车车厢的鸭子留给他们两人。 王科长他们走后, 张宏生对顾明忠说 : “ 小顾, 这是一个好机会, 我们能乘这个运鸭子的车去广州, 那就太方便了, 从广州到深圳,路就不远了。 咱们两个人辛苦点, 帮他们把活干好, 这一路上的吃饭问题也解决了。 到了广州我们再想办法。 “ 顾明忠明白张宏生的意思, 同意这样做, 因为这样比从庄稼地裏偷吃的, 到处风餐露宿好的多, 而且可以加快出逃速度。 王科长二人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 看到车厢里的鸭子笼,被张宏生二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十分满意。 他带回来两个盒饭, 对他们说 : ” 饿了吧, 吃点东西。 “ 他们两个人干了一下午, 确实又饿又累, 接过盒饭就大口地吃起来。 等他们吃完了, 王科长掏出烟递给他们, 只有张宏生接了一支。 王科长对他们说 : ” 有个机会你们可以挣点钱, 不知你们想不想干 ?“张宏生说 : ” 当然想, 我们一路上就是想找地方干活挣点钱, 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您说的不知是什么机会, 我们是不是干的了 ? “王科长说 : ” 现在闹灾出来逃难的人太多, 挣钱的机会确实不多。 我看你们干活肯出力, 不偷懶,所以就想帮你们一下。张宏生说 : “ 谢谢王科长, 什么机会您说吧, 只要我们能干, 就没有问题。 ” 王科长说 : “ 你们肯定能干, 我们的车到广州後, 还要继续南下到深圳, 到那以後就要卸车和清洁车厢, 过去我们是雇当地人干, 如果你们可以干, 我把钱付给你们也是一样的。你们干完後可以随车再回广州, 也不会耽搁你们到广州找亲戚。 “”到深圳卸货 ? “ 张宏生重复了一句i,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样的话, 离他们要去的香港,就只有一水之隔。 他研究过地图, 知道深圳和九龙之间只隔着一条深圳河。 看到张宏生的神色, 王科长误解了, 以为他们是不是有点害怕,或者不愿意去, 就连忙解释说 :” 如果你们同意, 到深圳的事由我来安排, 你们只管干活就行。 “ ” 可是我们可以去深圳吗 ? 是不是需要特别的证件 ? “ 张宏生问道, 这是他关心的问题。 他听说过外地人不能随便到深圳去, 得有特别的边界通行证。 他和妻子欧阳彩萍过去曾经申请过到香港探亲, 看望欧阳彩萍在香港的叔叔, 虽然一直没有被批准, 但是他们研究过如何去香港的问题, 知道即使是深圳, 也不是内地人随便可以去的。 ” 一般人到深圳需要边境通行证,如果你们同意, 到广州後, 我会为你们申请一份临时通行证, 这事我可以办。 “ ” 行 , 我们干。 “ 张宏生答应了王科长的要求, 他心中高兴,如果顺利到达深圳, 那么去香港的事就大有希望了。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避免把心中的真实想法露出来, 引起王科长怀疑。 王科长是公司负责鲜活商品出口的业务科科长, 对香港出口活的北京鸭, 是他主管科里的一项重要商品。 为了满足香港当地餐饮业对活的北京鸭的需求, 他们每周都有几个车皮的北京鸭要运到深圳去, 然后由香港和九龙方面来的卡车把货接走。 从北京到深圳押运活鸭,是他们科里的一项重要业务。 因为科里人手短缺, 每次押运只能安排两个人, 而这一路上, 他们吃住都在装鸭子的车皮里, 不但工作环境艰苦, 而且因为要保证鸭子的成活, 必须不断地清洁, 打扫,喂食, 一个车皮几千支鸭子, 工作量非常大, 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这也是他们愿意用张宏生他们这种免费工人的原因。根据规定, 他们有一笔钱可以用来支付请临时工的工资, 但是如果他们能找到免费的工人, 这笔钱省下来,就成為他们自己所有。 虽然这不是合法的, 但是只要不被公司发现, 自己内部人不讲, 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他们这个行业,这是个公开的秘密 , 公司领导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工作做好了,鸭子运输不出问题, 没有人去追究这些费用的事。 在当时, 像王科长他们这些在外贸公司工作的人, 工资待遇也很低, 如果是大学毕业, 每月可以拿五十六元的工资, 但是他們大部分是中专毕业生,工资只有三十八元, 而且多年来工资一直没有调整和增加。 他们这些人几乎都已经结婚成家有孩子, 靠这么点工资, 要维持一家几口人的生活,是非常困难的。 在这种情况下, 在外贸工作的人, 利用可能的机会弄点外快也就不奇怪。 王科长之所以愿意不嫌麻烦地帮张宏生他们,办去深圳的临时通行证, 原因就是他们可以不请当地工人。 省下来的这笔费用, 只要用很少一部分付给张宏生和顾明忠, 剩下的他们就可以私分。 他们的车半夜挂上车头, 又走了差不多一天一夜, 第二天清晨到了广州。 一路上張宏聲顧明忠干活十分賣力氣, 把车厢打掃的干干净净, 王科长非常满意。 他甚至考虑如果他们同意, 可以和他们定个长期合同, 雇用他们当长期临时工, 他认为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他准备从深圳回来後,再和他们谈。 在广州, 王科长给了他们五块钱, 让他们去洗澡理发, 再照个象。 然后去当地外贸公司为他们每人办了一张去深圳的临时通行证。 看到贴有自己照片的深圳边界通行证, 张宏生和顾明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他们认为最难辦的事, 现在解决了一大半, 可以合法地乘火车到深圳。 至于从深圳如何偷渡到九龙, 那就靠他们自己了。 他们的车厢在广州又等了一天, 夜里挂上车头, 第二天清晨到达深圳。 有边防检查人员上来检查边界证, 张宏生和顾明忠还着实紧张了一番。 但实际上,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他们的证件, 连话都没问一句。 王科长看上去和他们十分熟识, 那些边防检查人员的兴趣,根本就不在查验证件上, 而是到车厢里去挑鸭子, 他們每个人挑了一支鸭子, 高高兴兴地走了。 在深圳口岸这一边, 张宏生和顾明忠帮助把鸭子卸下来, 分别装到香港九龙方面来接货的卡车上, 他们连续干了将近一天, 把一个火车车皮的鸭子全部交接完毕。 卸车完毕后, 王科长带他们去离货场不远的一个小饭馆吃饭, 饭後给了他们每人五块钱,做为这几天干活的报酬。 饭後王科长告诉他们晚上就在火车车厢裏休息, 等明天乘原来的车皮返回广州, 他和那名业务员就去办理自己的事了。 王科长告诉他们, 他们办事晚上回不来, 第二天在火车车厢见。 实际上他们两个人要去旅馆过夜,他们的费用可以全部报销。 他不想为张宏生两人在旅馆租房,因为回去无法报销, 得从他们要私分的钱裏出。 他想反正他们是流浪汉, 在火车车厢裏已经睡了这么多天,多睡一夜也没什么 。不过王科长他们的做法,倒正合了张宏生的心意。 他原来还一直在考虑,如何找借口甩开他们, 以便实行偷渡计划。 等王科长走後,张宏生和顾明忠回车厢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因为他们的临时边界通行证,三十天有效期, 所以他们有充分的时间, 策划和实施偷渡香港的事。张宏生对顾明忠说 : “ 现在我们的计划可以说是成功一半, 现在太晚了, 没地方可去,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 明天一早天亮前, 不等王科长他们回来, 我们就离开这里, 再研究偷渡的事。 ”张宏生和顾明忠他们并不知道, 当时在深圳保安一带,象他们这样,想方设法要偷渡到香港的人不在少数, 不是几人, 几十人, 也不是几百或上千人, 而是上万人, 几万人, 几十万人。 當時全国灾难性的大饑荒,也在原本富裕的南方等几个省逐漸蔓延, 包括一直比较富裕的广东省。为了解决基本饥饱问题, 为了活命, 先是与香港一河之隔的寶安縣農民,紛紛用各种方法逃亡到香港。到一九五九年底,由於大量農民逃亡,整个宝安县變得人煙稀少,良田荒蕪,走十幾里路,看不見一个人。全縣有一半以上的人口都逃到香港去了。隨後大饑荒日益嚴重,为了不至于造成更多饿死人的悲剧,廣東地方政府放寬了廣東居民申请赴港的條件,把居民赴港審批權从原来的省一级审批, 下放到县一级, 再下放到了公社,甚至生产大隊一级。於是许多群眾拿著由公社、大隊開的證明信,公开地如潮水般地涌进香港 。当时的中共中南局第一书记,兼广东省委第一书记陶鑄, 看到下面送上来的报告, 在广东全省范围内,有八个縣已出現嚴重饑荒,上万户農民家里完全斷糧,成千上万的人出外逃荒 。这些报告,使这位有几十年革命经历的中南局第一书记心急如焚,过去几十年的艰苦革命鬥爭, 无论情况多么严重,都不曾皱过眉头的他, 不仅眉头紧锁, 在辦公室内一隻接一隻地吸烟, 而且一整天都没进食。 他知道,如果任由这种狀況发展下去,不立即找到解决办法, 不要几天, 就会有大批的人民群众被饿死。 可是他手中并没有任何可以动用, 可以救饥民于水火所急需的粮食。 他知道, 在全国, 包括他主管的整个中南地区的几个省份,没有那个省比广东情况好, 从邻省调粮食救灾, 根本没有可能。 向中央要粮食, 那更是痴人说梦 。 连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都已经公开宣布, 如果形势不好转, 他也要与人民同甘共苦, 不吃肉, 他还能指望中央给他什么帮助呢。 如果开口向中央要粮食,只是徒给中央增加压力, 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怎么辦 ? 是看着成千上萬的群众活活饿死, 还是放他们去只有一河之隔的香港谋条生路 ? 他知道, 只要他一声令下, 把那些聚集在边界线上, 企图偷渡到香港的成千上万的饥民放过去, 就立马可以改变那些饥民,可能被饿死的悲惨命运。 可是, 他能这么做吗 ? 有着最优越社会主义制度的中国, 共产党的中南局党委第一书记, 无法改變自己治下人民可能被饿死的危險, 要把他们放到腐朽没落的资本主义治下的香港,去谋生路, 活路, 这也太有讽刺意味了吧 ?怎么办 ? 怎么办? 多拖一分钟, 就不知又有多少人被饿死。 陶铸紧张地思索着, 他心急如焚,寝食不安, 夜不能寐。 是要面子, 把饥民挡在铁丝网後面,任由他们饿死, 还是救命要紧, 放他们一条生路 , 一切就取决于他的一念之间 ?经过一夜无眠的紧张思考, 第二天清晨, 他毅然以广东省委第一书记的名义, 下令在中方与香港九龙交界的邊界处, 撤销一切边境驻军崗哨, 打开国门, 让那些饥寒交迫的群众,去九龙香港求生, 这起码比强迫他们留在国内饿死要好。 他知道这样做对他意味着什么, 但是救命如救火, 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想如果要下地狱, 那就让我一个人下吧。 当时的他, 已经不是靠一个共产党员的党性, 而是本着一个人的基本良知, 最基本的人性, 决心孤注一掷, 不顾任何可能的後果,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个开放国门, 让老百姓逃生的的消息, 以爆炸性的速度, 迅速傳遍廣東省內外,结果不单是保安县和深圳地区, 而是整个广东省, 包括广州, 韶关等地, 甚至湖南, 湖北等临近省份的饥民, 争先恐后, 拉家带口, 扶老携幼, 推车挑担, 前呼后拥, 潮水一样地沿着铁路线,向保安以及深圳等出境口岸涌来。虽然后来由于各方面的压力以及顾及国内外舆论, 这个开放的大门很快又被关上, 但是就在这短短的一段开放时间内, 那些可以跑的,和需要跑的人, 已经跑的差不多了。 有多少频临饿死境地的饥民因此保住了生命, 现在已经无法统计。 但是从後来港英当局公布的, 那个时期发放的香港居民身份证数字看, 那个阶段逃亡香港的大陆人, 超过一百万。 不管陶铸当时是出于什么考虑作出这个决定, 但是客观上, 這是他一生中做過的一件最大的好事, 是他的政治生涯中,一件了不起的仁政, 德政,虽然说起来不好听, 但是他的做法, 却真正救萬民于水火之中, 避免了成千上万人民群众,被饿死的悲惨命运。 同时他也没有预料到, 他的这一开放国门, 让饥民逃生的决定, 客观上帮助了香港地区各方面的发展,特别是香港的经济发展。当时的港英当局,面对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急剧涌入九龙香港的内地逃亡者, 面临着要解决他们急需的,衣食住行各個方面的问题, 要造大量的房屋, 公共设施, 以及增加衣物食品等各方面物资的供应。 而做到这一切, 光有资金还不行, 还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这是当时只有兩百多萬人口的香港自身无法解决的。。 但是由于陶铸的果断行动, 为了救命将几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大陆人, 其中很多都是青壮年劳动力, 无偿地白白送给香港。结果港英当局, 借力使力, 因势利导,把压力变动力,高兴地接受了大陆为其送去的这份免费大礼。 针对大批偷渡者抵港的事实, 香港当局决定开始实施新的移民管理政策,在这个新政策中规定,凡是能成功抵达香港和九龙市区的人, 只要你能工作, 愿意工作,不论你是合法或非法进入香港, 都可以申请香港合法居留身分,就可以在香港合法工作, 雖然正式香港居民身分, 還要等七年, 但是對於這些逃亡者來說, 留下來, 可以工作, 這就已經夠好了。应该说, 港英当局這種做法十分高明。 因为有了合法身份, 绝大多数的逃亡者,就迅速找到可以谋生的工作,當時的香港建筑业迅速發展, 需要大量的劳工。 虽然工作很辛苦, 而且工资也不高, 但是對於偷渡到香港的大陸居民來說,与他们在大陆时的生活相比, 还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最起码不会被饿死。就这样,不但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香港当地极度缺乏的廉价劳动力问题, 而且因为這批人的生活迅速稳定下来, 因为非法移民大量涌入,所引起的社会混乱和动荡, 也迅速得到解決。 香港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經濟起飛,中国共产党东南局第一书记,陶鑄, 功不可沒, 是他的德政, 為香港送去幾十萬, 甚至上百萬的廉價勞動力 。 在这以后的十幾年裏,香港到處造房子, 建工厂, 高楼大厦平地起, 各行各业兴旺发展, 香港的整体经济高速起飞, 迅速步入亚洲经济四小龍的行列。 这一辉煌经济成就的取得, 这几十万, 甚至上百万的大陸非法移民廉价劳动力,應該说是功不可没。 因此, 第二天张宏生和顾明忠与王科长他们不辞而别, 到深圳附近打听如何偷渡到九龙香港的路子时, 他们发现自己并不孤独, 还有许多象他们一样的人也在伺机偷渡。 张宏生比较有社会经验, 而且会说广东话, 很快他就弄清楚了当地人偷渡的几种办法。 当时偷渡去香港常用的办法有三种, 一是从陆上偷渡, 二是从海上游泳偷渡, 三是花钱雇船偷渡。 从陆上偷渡, 一般是从深圳梧桐山、沙头角一带,翻越边界的铁丝网,到达香港。 而这关键是要避开巡逻的解放军岗哨, 只要翻过铁丝网, 到了香港管辖的一邊, 就算偷渡成功了。 从海上游泳偷渡, 一般会选择从蛇口、红树林一带出发,游过深圳湾,海面距离大约有四, 五公里, 只要游过去, 就可以到达香港新界西北部元朗一带。如果雇人坐船偷渡,需要付出一笔不小的费用, 他们两个人至少需要五百元人民币,一般是坐船从惠阳和深圳之间的香港大鹏湾附近下水,那裏的水面距离香港有十多公里。如果海浪不是很大,坐船偷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如果风浪大, 弄不好也会翻船, 也有不少人因此葬了命。张宏生和顾明忠分析了他们自己的条件, 否定了雇人坐船偷渡, 因为他们没有钱, 短时间也无法筹集到那笔偷渡费。 游泳通过深圳湾偷渡到香港, 风险太大, 他们两个人虽然都会游泳, 但都游的不太好, 在没有任何保险措施情况下, 在海裏游四五公里的长距离,不太可能, 非常容易发生危险。 最后他们决定走陆路, 从沙头角一带, 伺机翻过边界铁丝网偷渡香港。 为了达到目的, 他们向当地人打听, 步行到了沙头角一带。张宏生找了当地的一个农民, 把他们还剩下的五块钱给了他, 向他讯问偷渡的办法。 那个人答应晚上带他们去边界铁丝网处, 到那里以後, 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当天晚上陰天没有月亮,, 那个带路的人说这是偷渡的好机会, 就带着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 翻过一座山,就可以看到山上的铁丝网了。 那個带路的人走了以后, 他们摸黑爬到山顶, 到了铁丝网旁边, 结果发现附近还有十幾个人, 象他们一样准备翻过铁丝网到对面去。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 静静地趴着那里观察, 是否有解放军的哨兵巡逻。 结果等了十几分钟, 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巡逻哨兵, 这时有两个好像是带头的人, 用一根撬棍, 从铁丝网下面慢慢撬开一个缺口, 然后人们就一个一个地从那个缺口爬了出去。 顾明忠和张宏生是最后爬过去的, 他们站起来后, 发现因为紧张, 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为了尽快脱离险境, 他们顾不得汗湿的衣服, 紧跟着前面偷渡者的身影,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个多小时, 当他们看到山下有灯光时, 张宏生拉住顾明忠停下来。 等前边那些人走远了, 他们在山上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休息。 张宏生说现在情况不明, 就在这里等天亮, 天亮以后查明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天亮後, 他们发现下面不远处是一条公路, 路边有一家卖杂货的商店。 张宏生和顾明忠到商店里转了一下, 从商店的电话本可以看出, 他们已经身在香港九龙了, 他们对望一下,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想到偷渡居然这么顺利, 他们不知道,这是当时的广东省地方当局, 为了减轻这些嗷嗷待哺饥民的压力, 故意放开口子让他们逃出去。因为如果把他们截留下来, 关到拘留所, 还要费粮食养活他们。 而他们当时就是连这些粮食也没有, 所以干脆放他们走, 让他们到香港找饭吃, 倒可以减轻当地政府负担。 张宏生知道欧阳彩萍叔叔贸易公司的名字, 很快地就从电话本上查到电话号码。 他客气地跟店主借电话用, 店主看看他们的样子, 知道是从大陆偷渡过来的, 那个时期这种人太多了。 他一个人看店, 不想惹麻烦, 而且看他们面相不恶,就让他们使用店裏的电话。 电话打通后转了多次, 才找到了欧阳彩萍的叔叔。 听说张宏生已经到了香港, 就问他们所在地方的地址, 张宏生让那位店主帮助回答。 那位店主听他们谈话, 知道了他们在香港的亲戚,原来是香港大名鼎鼎的大鹏国际贸易公司董事长欧阳锋, 对他们的态度也变的客气了, 打完电话後还主动送他们点心和饮料。 等了两个多小时, 欧阳彩萍叔叔派的人,開車来到他们所在的商店, 把他们接走 。当天夜里, 欧阳彩萍的叔叔欧阳锋,在家裏与张宏生和顾明忠谈话。他们已经洗了澡,理了发, 并且被带出去买了新衣服, 已经从逃难的叫花子变成了正常人。 张宏生从他们夫妻被打成右派谈起, 直到欧阳彩萍被強姦, 最后遭邢文林兄弟报复, 杀人灭口,中弹惨死,详细地叙述了他们的悲惨遭遇, 说到最後泪流满面, 泣不成声。 欧阳锋几乎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这一切, 原来听说他们夫妻被打成右派, 以为只是犯了错误, 没什么大问题。 他因为在香港的生意越做越大, 深感人手短缺, 多次写信邀请欧阳彩萍和他的丈夫张宏生一起来香港,一来可以帮他作生意, 二来也帮助他们脱离大陆那些没完没了的政治运动。但是他们的来港手续一直辦不成, 他原来还想下次到大陆谈生意时, 找关系帮助他们尽快地办理来港手续。 他萬萬没有想到,他的侄女竟然已经死了, 而且死的那么惨。欧阳锋聽完後,半天没講话, 過了好一会他才沉痛地说 :“ 没想到彩萍侄女死的这么惨, 多好的孩子呀, 死后竟连尸体也找不到, 这叫什么世道 ? 我是做生意的, 对政治不感兴趣, 我过去对共产党虽然没有好感, 但也从没有骂过共产党。 今天我要开骂了, 这样的共产党不灭亡,天理不容 。“张宏生说 : ” 我原来也不想活了, 想留在那里和他们拼命, 我要亲手杀了邢文林和邢文森这两个畜生。 打死一个够本, 打死两个赚一个。 后来碰到明忠, 我冷静了一些,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我这次能侥幸来到香港, 这条命就是捡来的。 今生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就一定要为彩萍报仇。“ “ 住下来休息一下, 我让人尽快帮你们把身份证办下来, 先适应一下环境。 既然来了, 就下决心先在香港立住脚, 报仇的事从长计议。 ” 欧阳锋说。 感謝您收看, 野山鹿鳴致敬禮,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1_08 6:49:36编辑贴主:野山鹿鳴于2024_11_08 6:50:04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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