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国际新闻社】报道：22日今天，央视新闻对国内市场上所谓“日本葡萄”的打假信息引发网友关注。秋天正是吃水果的好季节，然而多家媒体调查发现，部分不法商家将中国生产的晴王葡萄贴上了“日本进口”标签，以10倍的价格进行售卖。媒体向消费者发出提示称，日本葡萄商品从未进入过我国的检验检疫准入名录，呼吁消费者注意甄别。
▮国内市场售卖的所谓“日本进口”的葡萄。央视新闻报道截图
过去的五六年间，日本的葡萄隔一段时间就要登上热搜。它一度是高不可攀的“葡萄爱马仕”，一串卖500元；但也有人说现在已经降价遇冷，没人吃了。日本葡萄与中国市场之间的恩恩怨怨，真不简单。
晴王是什么？混乱的市场认知
“我之前一直以为阳光玫瑰都是国产的，晴王都是日本进口的。”听闻这则曝光消息后，现居上海市徐汇区的周女士告诉本报记者。过去两年中，周女士一直是阳光玫瑰类葡萄的忠实消费者，同时通过线上和线下平台购买。周女士更喜欢在水果店买，那里的“日本葡萄”比盒马等平台更贵，但在她看来，状态明显更好，而且可以讲价。
▮北京某超市售卖的阳光玫瑰葡萄。中新社
事实上，仅从原本的品类来说，阳光玫瑰和晴王都是日本的品种，二者也不是并列关系，而是从属关系。晴王特指日本冈山县产的某种高端阳光玫瑰，果实更大，口感更好，价格也更贵。
另一边，我国种植的阳光玫瑰葡萄可以追溯到2006年，由南京农业大学从日本引进的种子。目前，中国的阳光玫瑰多在云南、四川、陕西、江苏等地种植，但还没有公开资料显示中国晴王葡萄的标准。根据央视等多个媒体的实地走访，国内的水果零售商大多默认晴王是一部分“优质的云南产阳光玫瑰葡萄”。
只不过，中国消费者未必了解这些背景。尤其在这两年，国内开始进入“日本葡萄”的祛魅阶段，廉价阳光玫瑰越来越多，消费者追究葡萄“出身”的动机会更加低下。
周女士向《东方新报》表示，她近期在上海的水果店买到的标记为阳光玫瑰或晴王的葡萄，均价在十几元到五十多元一斤不等，其中晴王更贵一些。在产地问题上，她不认为曾受到过店家的有意欺骗。“很多事情是默认的，看到实惠的会觉得是国产，贵点的就以为是日本进口的，一般不问，也就不存在骗。除非价格太离谱，可能会问一问，但现在已经很少看到几百元一斤的葡萄了。”周女士说。

▮淘宝售卖的晴王葡萄包装盒。图为10月22日截图
或许是受到相关曝光的影响，今天，本报记者搜索国内主流电商平台，已经没有见到明确标记为“日本进口”的阳光玫瑰类葡萄。不过，一些平台仍在售卖送礼用的阳光玫瑰或晴王的包装盒，这些包装盒上印有日文字。当然，包装设计上出现外国文字并不直接意味着其中产品的产地。但它可能对消费者产生暗示，助长市场售卖虚假“日本进口”葡萄的风险。
中国种葡萄，日本“血亏100亿”？
近两年，日本越来越重视本国农产品的商业价值，偶尔也会和周边国家地区产生一些摩擦。这背后，有全球供应链变动带来的粮食安全焦虑，也有日元贬值对出口战略的进一步推动。日本水果之贵，全球闻名。以为只有日本人自己才能接受如此夸张的价格，没想到如今一看，外国人竟也十分买账。日本发现：自己的农产品原本可以作为知识产权创造更大的经济收益，但现在显然错失了良机。
▮日本种植的阳光玫瑰葡萄。图：丰洲市场
《日本经济新闻》一份统计称，截至今年，日本的特色农林水产品因伪造、“盗版”等原因损失了至少1000亿日元，其中，由阳光玫瑰葡萄引发的损失就超过了100亿。
日本主张的损失中，有些来自于明确的违法行为，即全球市场上销售的那些伪造的“日本食品”。这些食品由本地市场或第三方市场制造，却在销售时谎称或暗示产地在日本。一些纠纷在日本已经相当有名：加拿大出现过伪造的味增调料，越南出现过伪造的日本柿子。本次，国内媒体曝光的对中国葡萄贴日本标的行为，也在此列。
相关方面尽力追责，但收效甚微。仅就线上平台而言，日本农林水产省每年要向全球电商发出超过1000件删除虚假商品的请求，但这只是正在售卖的假货的冰山一角，且这个商品删了，那个商品马上会上架，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好在，这类行为一旦引起重视，当地相关部门也会积极配合打击。
然而，除去上述不法行为，还有一些更加微妙的情况，例如日本研发的种子在全球范围的种植。这件事情，至少在它达成协议的那个时候，并不是违法的。
以阳光玫瑰为例，这种葡萄于2006年在日本国内申请到了专利，如果当地农家想种植，就要支付专利费用。不过，这不是一项国际专利，并没有在海外生效，中国等国家也是在那一时期，合法地引进了阳光玫瑰的种子。2020年，日本发现韩国阳光玫瑰的种植规模已经接近日本，中国内地更是来到了日本的20倍。这些当地产的阳光玫瑰不仅在本国市场大受欢迎，有时还出口到海外市场，价格自然比日本自己种的更有优势。这一情况让日本非常不是滋味。
▮2024年9月13日，山西省运城市稷山县清河镇马家庄村村民在田间采摘阳光玫瑰葡萄。中新社
之前的损失已经无法挽回，之后日本试图尽力“追回”。2021年4月，日本政府再次修改了《种苗法》，对种子的出口做出了更严格的规定，其中当然也包括阳光玫瑰。直到9月底，石破茂当选新的自民党总裁之时，如何进一步保护日本农林水产品的利益，仍旧是国会内一个重要议题。
日本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研究阳光玫瑰的配种和种植，期间确实付出了不少心血，给全球水果爱好者带来了享受，试图对其进一步专利化、品牌化，原本无可厚非。不过有时候，知识的价值并不只能靠售价这一标准衡量。当中国消费者愿意为一款“日本葡萄”（哪怕它是假的）趋之若鹜，不惜为此付出比通常更高昂的价格时，日本已经“赢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