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两句厨子，厨子是不高看自己，认真对待职责的典范。他装糊涂是为了活跃板块。可能干版主久了，累了，好好休息，希望能常回来坐坐。写到此，请现版主勿怪。没有那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厨子气我，写东西会慢很多。我憋了一周想出这个题目，等着听他的哼哼教诲呢，结果这厮居然跑了，我的烂番茄，木头蛋没目标了，这篇也拖了一个月。 6park.com
这篇和大兵莱恩拍的大片《黑鹰坠落》有半毛钱关系,都发生在花花总统克林顿任上。英语里大片事件是Black Hawk Down，这个是Black Hawk Shootdown。写这还是接原来的空战及编队，这是典型的二对二，现代空战战术（Air Combat Maneuver）的基本。我们还能学到大机构（公司）怎么样合理合法的洗白。 6park.com
资料来源 6park.com
俺这回也玩一回专业水准的。主要原因是维基百科的事件还原稀里糊涂。维基[7]的侧重点在事后的调查。因此次事件在美国历史上有两个第一，其一，国防部对参议院调查说不，理由是不能干涉军事审判的独立性；其二，第一次对美军职务性过失受害者进行赔偿。 6park.com
维基的引用基本出自三本书而非原始资料。其中两本是受害人父母所著[5][6]，引用最多的[4]是出自来头不小的前陆军中校。此人在哈佛拿了个博士，组织行为（学）（organizational behavior），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次正常的事故。这结论不用PHd也能得到，美国二战就有个军事术语SNAFU。 6park.com
用书作为资料最大的问题，书一般要求写得生动才能吸引读者，难免剪裁。学术性的历史书都很枯燥。维基的描述中有很多诸如飞行高度，速度等数据，在AAIB的报告主体部分没有出现，AAIB的附件部分没有找到原件，这些数据应该在其中，前述书籍的作者可能在写作过程中获得了报告全文。本文只是用了维基中的一个数据：黑鹰巡航速度130节，以此推断其它飞机位置。其它数据和事件关联不大。 6park.com
本篇根据两份报告重构事件的时间线。美国空军的调查一般分为两个部分，公开的是AAIB（Aircraft Accident Investigation Board）报告[1]（空军报告）和一份保密报告Safety Investigation Board（别看题目人畜无害）。AAIB的报告和我以前介绍过的NTSB性质相同，是收集证据为主，给出事故原因意见。公开报告的读者是普通大众，专业知识一般会在脚注或尾注中比较详细地解释。与NTSB不同的是AAIB的证据附录部分会有保密内容，一般不能查阅。 6park.com
因盟国有人员伤亡且国防部对参议院竖中指。事故四年后，GAO出了一份报告。当年这个机构还是General Accounting Office，归属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下。现在是General Accountability Office，简称和归属不变，职权扩大。这个报告[2]（国会报告）主要任务针对空军在事故调查过程中是否有违规行为，寻找新证据并非主要目的，还是有新发现的。 6park.com
事件回放
本次事件涉及陆军两架UH-60（黑鹰），当天执行人员运送任务；两架F-15C执行禁飞区的巡逻任务，一架E-3B（预警机）负责禁飞区的管制和警戒。结果是美国陆军的两架UH-60被美空军的两架F-15C击落。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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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现场重建
空军的一架E-3B当天作为管制单位在土耳其靠近伊拉克边境巡游。上图来自空军报告，导入Google Earth，原图的比例尺无效，图中所有时间为国际标准时（GMT,标记为Z(ulu)），事发地事件Zakhu（Zakho）为GMT+4。所有陆军活动用绿色，空军活动用蓝色。图左的红色GATE标记为OPC飞机进入禁飞区的报道地点。图右红色标记的坠机位子为黑鹰长机位置，坐标来自维基，与导入地图的位置基本重合。图中的绿色圈是为推算不同时间点的飞机位子，假设黑鹰的巡航速度为130节。维基描述使用当地时间，事发时间用的是黑鹰出发地（Diyarbakir）时间GMT+3，而事发地点更接近Zakhu。时间对判断能见度是关键依据。根据两个报告中的描述，推算的黑鹰位置精度应该在3海里以内，F-15C的位置就难说了。事发时黑鹰在右边最小的圈内，黑鹰位置推测可性度最高区域。您可能认为我在吹牛，但作为真军迷，吹牛是要打草稿的，文中将证明这点。 6park.com
黑鹰的任务是将人员从标记为W的Zakhu（google现为Zakho）运送到L的Irbil（现为Erbil）。在图中的安全区内，美军有一个Military Coordination Center，完全由美陆军控制，负责人为陆军上校，这是688决议维和行动的一部分。这天正赶上MCC指挥官交接，老指挥官带上新指挥官去当地拜访库尔德人的首领也在飞机上。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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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6park.com
事发日任务安排
图2是图1去掉了恐惧报告地图，地图倾斜了。这样能看到地形。区域放大到事件的最后十分钟。0720（Z）F-15报道进入禁飞区，图下面的表格为事件时间线，以空军报告为基础，表中的红字根据两个报告补充的，带星号为估计时间。图中的红线是从禁飞区报到点（Gate）到黑鹰被击落点的直线距离，为74海里，这样可以得出F-15的对地速度为440节左右。红线正好穿过一个大峡谷，调查报告中提到黑鹰被击落前是在峡谷中飞行，但绝不要把红线理解为黑鹰的飞行路径。 6park.com
F-15C此时进入禁飞区的任务是扫荡（Fighter Sweep），美空军的空战条例[3]明确定义是进攻性质行动。我第一次从维基看到很糊涂：按道理禁飞区的警戒任务是四机飞跑道模式（race track），这样在面对威胁方向的直道上总有一个两架（section）能及时反制。如果战时，预警机附近也有F-15组成的警戒区，当天没有。 6park.com
OPC常规任务安排的（Air Tasking Order）：每天飞行30到40架次，除了战斗机，主要是人道援助的运输任务。运输任务又主要是陆军的黑鹰执行。事发当天计划52架次飞行任务。当预警机进入巡逻位置后，由两架F-15对禁飞区进行一次清理，保证没有任何伊拉克军用飞机在区域内。在执行扫荡任务时，任何OPC行动的飞机不得进入该区域。完成扫荡后会有另外两架飞机加入执行警戒任务。这也是事故的一个间接原因。但指挥链存在严重失误：没有把陆军纳入飞行计划。这要翻历史能追述到1960年代陆军放弃固定翼，双方都有责任。到事发为止，OPC这样干了三年也没出事。 6park.com
从-5分钟到击落
F-15编队进土禁飞区前五分钟询问E-3B上的“公爵”（DUKE,将在图4中解释）区内是否有特殊情况，得到的答复是否定的，同时预警机的雷达调整到探测低速飞行物的状态。 6park.com
在F-15编队进入禁飞区前的一个小时，E-3B与黑鹰编队有通讯，黑鹰的应答也正常出现在E-3B的屏幕上。F-15进入前的八分钟（0712(Z)标记），黑鹰编队进入山区，应答出现断续现象，雷达也看不到。图中的红色箭头指出的是红线上的最高位置，而此时黑鹰正好在这个高峰的后面，也证明了位置估算是正确的。 6park.com
发现目标
0720(Z)F-15C进入禁飞区，到击落黑鹰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击落过程印证了德国王牌哈特曼的说法，被击落的飞机百分之九十以上不知道攻击者的存在。还是因为整个指挥链的问题，在禁飞区内黑鹰没有使用禁飞区内的通讯频率，所以黑鹰不能听到F-15和预警机之间的对话。黑鹰和预警机之间在这段时间内也无任何联系。 6park.com
0720(Z)黑鹰进入图1中最右边的绿色圈，图2中只保留了这个绿色圈。两分钟后0722(Z)，F-15的长机在雷达上发现其前东南方向40海里处有低空飞行物，E-3B答复其雷达没有发现，而此后一分钟E-3B断断续续的收到黑鹰的敌我识别信号，从地形来看，此时黑鹰离最高处有40海里左右，预警机能够收到信号了，雷达工作情况也改善了。此后四分钟，黑鹰敌我识别信号不断增强。同时F-15的长机开始进行敌我识别， 6park.com
敌我识别（IFF） 6park.com
这里我们要开个叉介绍点背景知识，如果您对应答机和敌我识别很明白，可以跳过。 6park.com
应答机： 6park.com
一般空中管制（FAA和AWACS）同时通过两种方式知道天上的情况，一是大家都知道的雷达，电磁波从飞机的反射获得距离和速度等，但缺少飞行中很重要的一个数据：高度（飞行是三维的），虽说也有测高雷达，但局限性大；其二是应答机（transponder），应答机是与飞机上电台完全独立的收发装置，且和飞机的气压高度表相连，这样它就可以报告飞机高度。美国民航空域的管制部门，除了大家熟知的电磁波雷达，还有一个所谓次级雷达（secondary radar），其实是功率大的应答机，它不停的向其管制的空域内飞机发送和接收四位代码及其高度。如果遵从仪表飞行（IFR，所有美国境内商业航班飞行必须遵守）,空管会指定一个四位码；如果只作目视飞行（VFR），只需挂个1200，不飞到整数层（4000尺，5000尺等）或高于18000尺，空管不管你。

军用应答又多了一层敌我识别（IFF，Identification Friend or Foe）。事发时军用应答机有四个工作模式，其模式三与前述民用模式兼容，与事故无关。有一点非常重要的要指出：飞行员常说squawk code，像广而告之，其实应答机顾名思义，不是一直广播载机信息，是不问不答的，这点在军用应答上尤为重要，应答过程有电磁波辐射，加密的广播也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6park.com
回正题。应答机的设置指挥链又出问题。按禁飞区的规定，使用模式二和模式四识别敌我。（GAO P31 footnote 24）黑鹰应答机的模式二和模式四的码是对的，但是当天F-15的飞行计划说用用模式一和模式四。 6park.com
雪上加霜，模式一码在禁飞区内外有别。黑鹰模式一虽为有效码，但为禁飞区区外码，而F-15用的是禁飞区内码。理论上两个编队间只有一个有效模式进行敌我识别。这看似大问题，其实不然：模式一询问时无论码是否正确，在询问方都会显示一个应答方代码，但是空军的报告没有能回答为什么长机的试探模式一时什么反应都没有，事后的设备检查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然后长机又进行模式四的识别，第一次试探模式四确认为“友好”，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非常大的疑问，长机前后10天的两次证词不完全相同，在四月二十三日的证词中他说模式四的“友好”只有一秒的时间，所以认为是系统问题。其二，事后国会调查中其他黑鹰飞行员说他们一直用禁飞区外码几年，从来没有人要求他们改正(p30 footnote 21)。在后面的洗白我们再谈。 6park.com
到了击落前的六分钟（0724(Z)），E-3B上的资深主管犯了一个错误，由于信号改善黑鹰的标记在他的显示屏上出现，他未做出反应。一分钟后，F-15编队又报告在其前方20海里处再次发现目标，这次E-3B上的禁飞区管制在同一区域用雷达探测到了目标。此后三分钟，黑鹰敌我识别信号一直都能被预警机收到，在攻击发生前两分钟（0727），预警机上的禁飞区进出管制员在黑鹰雷达位置上标记未知待查，并开始敌我识别，而此时F-15距离黑鹰编队只有5海里，长机看到了黑鹰，开始进行视觉确认，这时F-15与黑鹰的位子很近，预警机上的屏幕很难分辨出是谁的友好标志，这是30年前的事了，那时屏幕的分辨率也低，1024x768在民用才开始；也没有数据链，通讯基本靠吼。 6park.com
看到目标 6park.com
0728，F-15长机报告直升机编队为伊拉克的雌鹿Mi-24，随后僚机也确认（僚机后来证词说他不是确认两架Mi-24，而是确认看到两架直升机，记录为Tally 2）。而黑鹰根本无反应，应该是没有看到F-15，他们在山谷中，相隔很近的直线编队（trailing formation），预警机上的DUKE确认收到了F-15的目视确认，开始防范计划华约著名的诱饵战术。 6park.com
击落 6park.com
几乎与此同时0729(Z)，F-15绕到黑鹰后方5-10海里进入攻击位置，典型的二对二战法，长机命令僚机攻击准备，发射一枚AIM-120攻击黑鹰编队中靠后的僚机，将其击落；这时黑鹰长机觉察到异样，有机动动作但为时已晚，F-15僚机在其后方3至5海里位置发射一枚AIM-9将其击落。完成清理任务后，F-15编队加入另外两架F-16执行警戒飞行到1000（Z）返回基地。E-3B返回就更晚了。黑鹰被击落后一个多小时后，当地的库尔德人报告给OPC。这就是现代空战，很无聊。你绝对听不到“too close for missile, switching to gun”，都是一击必胜，我以前提过的美军一次F-15击落两架也是如此。现在F-22都只能打气球，当然也是一击必胜。 6park.com
事后洗白 6park.com
事发当天，花花总统克林顿满世界的道歉不必说。空军在30天内给出了AAIB报告，总结原因是连锁反应造成事故，其中：第一条F-15编队的视觉误判，第二是原因是指挥链失误没有将陆军飞行纳入飞行计划，第三是陆军使用错误的识别码。 6park.com
随后空军开始行动，第一步高高举起，几乎所有空勤人员都有可能上军事法庭，预警机上的全部是玩忽职守和过失杀人（dereliction-of-duty和negligent homicide），两名F-15飞行员加上过失杀人（involuntary manslaughter，和前面的negligent homicide，google 两者翻译完全相同。在美国民法范围内后者是比谋杀稍低，如有行家，请指正）。 6park.com
眼瞎的飞行员？ 6park.com
我们首先看第一条。视力和能见度。美军招飞行员的硬性指标是20/20，不校正。具体规定和FAA的商照以上标准相同，FAA是允许校正。20/20是远距离标准，大概相当于中国视力表的0.8到1.0之间。除远距离，还要测中距离和近距离。同时，人眼对形状等反应相对敏锐而颜色会差很多。夏航好像是中国民航系统中最早采用FAA标准招飞的。 6park.com
美国机场的能见度通报到10英里就是极限，这是目视的最远距离。事故当天的气象条件是一般（fair），能见度是至少3到5英里。 6park.com
空军报告结论是两架F-15的目视识别飞行是在速度高度和距离不可能成功完成此类型号判别情况下执行的。事发时间为当地时间1120至1130（0720(Z)至0730(Z)）。在光照天气良好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出现视觉误判？特别是怎么能把Mi-24与黑鹰弄混。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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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6park.com
为此陆军有很多抱怨，因为他们执行OPC任务的直升机还有有特殊涂装的。图3是维基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右边是执行OPC任务的黑鹰，与我们常见的黑鹰不同在于为了执行长距离任务挂副油箱加装了两个小翼，在门上和副油箱上画上了美国国旗，左边是Mi-24。从照片看，副油箱上的国旗因光照原因不清晰。而主要原因是黑鹰与F-15的速度差在300节上下，也就是550公里每小时，这样F-15在进行视觉识别时飞行员只有几秒的时间观察，同时因地形原因，F-15只可能在黑鹰的上方通过，这样什么小翼位置等等都是无用信息，且周围都是山，F-15第一要保证不撞山，视觉识别非常仓促。间接说明喷气时代观察靠瞅不行。 6park.com
憋着劲的F-15 6park.com
如果只是仓促的视觉识别不会造成最终事故，更仓促的是马上进入攻击。这就要回头说空军调查没有提及的，而在国会报告中是空军报告三大问题之一。在美空军序列中， F15是领导的心肝，飞行员能飞上就是莫大的荣幸。但是1991年后F-15就没有战绩了，战绩都是F-16的，事发前仅一个多月F-16还在前南地区刚击落两架。各机型间的竞争一直存在，领导好了是良性竞争，领导不好就是内斗了，这次就是出错的时候。在事故发生前的一周（四月七日），F-15就发生过一次不听从E-3B的指令的事件，当值F-15发现一架伊拉克飞机，预警机判断在禁飞区外，同时还是担心华约著名的诱饵战术，要求F-15停止攻击，结果F-15 事后开始抱怨(confront)，闹到了特遣队的会议上。还是大公司的节奏，字面上你肯定找不到上层偏袒F-15的事。在国会报告中，F-15联队不遵守战术纪律是仓促攻击的原因。

F-15飞行员事后处罚
这次F-15编队，长机是上尉，按说这军衔在机型上也至少有三年，按当年的训练水平是1000小时以上，在F-15联队里一般说是六年，是骨干力量。僚机是中校联队长，三年前曾经击落过一架Mi-24，这种配置是为了给年轻飞行员锻炼机会，很正常。前面说了事发后的高高举起，那么轻轻放下就体现在对这两人的处理上了。空军最初的处理意见不但不用上军法庭，而且连飞行资格都没有拿掉，长机上尉被送到训练司令部作初级教官。按空军不成文的规矩从一线部队去做教官是一种惩罚，特别是大飞机的，如果第一个三年没拿到机长资格会去做教官。作为僚机的联队长的惩罚是做非飞行的幕僚官员（non-fly aviator，这不是拿掉飞行资格，拿掉资格是以后完全不可能飞，而这种职位是升迁途径必须的），因为是一个三年联队长任期未完，也算一种惩罚。但这回是放地太轻，因为事太大，国防部长通过空军部长（政府文职）再通过空军的参谋长重新考虑惩处，此后两人的惩罚全部改为停飞三年。两人此后不久都选择了退役，联队长降职为少校退役。 6park.com
预警机事后处罚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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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
为了保此完整性，我将预警机上其他人的职责列以下为真军迷服务：从左到右
空勤观测：负责监视非OPC飞行计划中的飞行器
禁飞区进出管理：顾名思义，主管治OPC计划内的飞行器
武器管理：所有可用的武器，战斗机，轰炸机，救援等，
加油机管理：顾名思义。两架F-15当天就飞了3个多小时，肯定要加油。
以上都是军官，他们下面还有很多技术士官。
公爵（DUKE）
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背锅，E-3B是专业，背上就有一个。这里是图4，看看其中的指挥链。联合特遣队的主管官员是不在预警机上的，预警机上有个联络官，称为王牌（ACE，Airborne Command Element）,真打仗时（如此前的沙漠风暴）至少是一个上校做战场指挥。OPC这种低烈度的任务，降为公爵DUKE，整个OPC任务期间是一个中校和几个少校轮班。他的职责是把整个特遣队的情况通报给一线飞行员，同时在必要时将一线战斗人员获得的新情报通报给上级，F-15在进入禁飞区前（0715）向他查询区内是否有异常情况，他回答是没有，按理说两架黑鹰就是异常。 6park.com
合理的背锅者 6park.com
公爵下面是任务人员官（Mission Crew Officer），也是少校，在前线飞行员联系不上公爵时，他可以代理其职责。这里就搞笑啦，也可以理解为其脱责，他没有这个职位的资质（certificate）。这其实是无论军事飞行还是民航常碰到的情况，没有资质不是他完全没有经过训练或经验，而是他的飞行记录表明他的飞行资格不是当前（currency），出事前90天内他只飞过一次任务，这是他的资质问题。这样就找到了最好的背锅者，他下面的资深主管（Senior
Director），整个事件最后只有他上了军事法庭，结果是无罪（国会报告用的是acquittal，其它说法是有法律意义上的不同，俺不是律师，特别是军法更不明白，如有行家请指正）。 6park.com
空军的难言之隐
第二条指挥链问题说了很多了，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空军陆军对空域管理的历史性争执，陆军这次是倒霉了；不过有的时候陆军的爱国者也是见飞的就打。短了说三年没出事，出事就是大事。这种维和行动指挥链本身设计就是让节奏慢下来，归根到底还是F-15长机太激动了。而作为僚机的更资深官员没有及时制止。黑鹰无任何威胁，主要的威胁来自F-16，按计划再过十几分钟，F-16就要加入F-15执行空中禁戒，如果慢下来就会降低F-15击落的机会。 6park.com
第三条关于黑鹰使用错误识别码的问题，洗白的最高境界了。如前述，哪怕是错误码，作为询问方的F-15也能收到信号并显示应答码，而F-15长机一直说模式一无任何反应，空军的调查报告是不知道（inclusive）。事故后，F-15的所有设备是送回空军军种级别的实验室做的测试，长机的设备无问题，而僚机是模式四有问题，这不重要，僚机没有进行查询。预警机也能收到黑鹰的识别码，说明双方的设备不会有问题。

洗白在哪里？陆军一下就挂了两上校，对这个结论肯定不满意。但是空军报告没有修改，那怎么还合理合法呢？陆军的意见被收入到整套文件的附录中（国会报告第30页的脚注30），这样各方意见都体现了，也是目前维基上这个条目稀里糊涂的原因，因为报告附件你很难找到。
国会报告就更有意思了，肯定是找不出来空军调查的任何违法行为，包括谁该上军法庭这些事。列出空军调查的大问题：没有涉及F-15联队在OPC中缺乏纪律性，急于求战。原因是空军的条例没有要求按这个方向调查。

最后的处理是高级指挥官都在个人档案中有一份没有达到空军要求的记录。这对他们来说是很大的惩罚，升迁之路基本断送了。飞行员停飞三年，预警机上的大部分军官都有一份不达标记录，还有从记大过（admonishment）到警告（counseling）等不同层度的处罚，这属于行政处罚。大部分人最终选择退役。
这篇是针对F-15，如果反应好我还有几年后F-16的故事，应了前面哈佛博士的话这是正常事故SNAFU。 6park.com
题外话
如果您真耐心读到这里，肯定说我文不对题，这哪儿扯得上种族问题。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种族问题。我就知道唯一上军法庭的资深主管叫Jim Wang，空军学院毕业的，真军迷应该明白这在空军意味着什么。根据维基的记载他直到2005年还没有退役，还是上尉衔，我听说过20年的少校飞行员，20年的上尉，这是第一次，查了查，上尉还真能干到20年。
如果说因为我们历史上的种族问题为entitlement叫好不对，那么出于党派需要否定接近200年的种族问题会错误更大，很快会现世报甚至当世报，看看佛州现在的做法！有人马上展开自我批评：华人不愿意融入，自己禁锢在唐人街。呵呵，你也配融入？这是党派利益否定历史的手段：唐人街本质上和希特勒的犹太区是一样的，separate but equal 。我一直说历史上的融入是casserole 不是eggroll。

历史上我们有很多区域有所谓的sundown ordinance。我现在住的区历史上就是。这里可不是电视上的美国，我们夜不闭户。华人抱怨的一点是绝对不允许建fence。

新年快乐 6park.com
资料索引
[1]空军调查报告
https://archive.org/stream/USArmyUH60BlackHawkHelicoptersVolIExecutiveSummary/US%20Army%20UH60%20Black%20Hawk%20Helicopters%20Vol%20I%20Executive%20Summary.pdf_djvu.txt
[2]国会报告
https://web.archive.org/web/20070302225430/https://fas.org/man/gao/osi-98-013.htm
[3]美空军条例03-1
https://www.doctrine.af.mil/Portals/61/documents/AFDP_3-01/3-01-AFDP-COUNTERAIR.pdf
[4]Friendly Fire: The Accidental Shootdown of U.S. Black Hawks over Northern Iraq
https://www.amazon.com/Friendly-Fire-Accidental-Shootdown-Northern/dp/0691095183
[5]A Chain of Events: The Government Cover-Up of the Black Hawk Incident and the Friendly-Fire Death of Lt. Laura Piper
https://www.amazon.com/Chain-Events-Government-Cover-Up-Friendly-Fire/dp/1574882317/ref=sr_1_1?crid=TF2OMVEXZXPF&keywords=Piper%2C+Chain+of+Events&qid=1703554971&s=books&sprefix=piper%2C+chain+of+events%2Cstripbooks%2C287&sr=1-1
[6]Silent Knights: Blowing the Whistle on Military Accidents 
https://www.amazon.com/Chain-Events-Government-Cover-Up-Friendly-Fire/dp/1574882317/ref=sr_1_1?crid=TF2OMVEXZXPF&keywords=Piper%2C+Chain+of+Events&qid=1703554971&s=books&sprefix=piper%2C+chain+of+events%2Cstripbooks%2C287&sr=1-1
[7]维基连接
https://en.wikipedia.org/wiki/1994_Black_Hawk_shootdown_incident

贴主:特约评论员于2024_10_06 7:18:47编辑